章节字数:3008 更新时间:14-06-23 08:15
“堂下所立何人!报上名来!”陈良谟一拍惊堂木,两边衙役齐喝威武。
“晚生余白,成都府人士。”余知墨老实回答,心里难免慌张,到底没经过这样阵仗。就听陈良谟继续问道:“人犯余白,你可知罪!”
“晚生……”余知墨想着云嫂的叮嘱,咬牙道:“实在不知法犯何律,罪犯哪条,还请大人明言。”
“哼,铁证如山,枉做挣扎!你且自看!”陈良谟说着,抬手将桌上的一摞供状撇下来,余知墨忙上前两步,捡起细看。
前面几张,都是北大营兵勇画押,供认因收了银子,才对余知墨深夜往蜀王府后园投掷卵石行为,视而不见,并作伪证。至于行贿之人,姓字名谁,不得而知。
后面两张,一是勇郡王朱平欄所述,捡到了余知墨所扔之石。二是温润儿所作,推测余知墨常用投石之法,与蜀王府内某人私相联络。而婢女柔柔,极可能是被余知墨抛石意外砸中,落水身亡。
余知墨此时才如梦方醒,明白了自己因何成为阶下之囚。他其实也颇含糊,不知是否真害死了人。当时百感交集,却又记起云嫂所言,“千万千万,莫要承认往府里扔了东西。”。于是稳定了心神,硬着头皮叫道:“晚生的确喝醉了酒,误入蜀王府北街。但从未向王府后园里,扔过半块石头,望大人明察秋毫,还晚生清白之名。”
陈良谟点点头,冷笑道:“不见棺材不掉泪,来呀,大刑伺候!”
三支红头签子,引出左右如狼似虎,两名衙役。不由分说,将余知墨按翻在地,抡起水火棍,照着双股就打。余知墨先时还能叫屈,不过十余下,便昏死过去。陈良谟待要着人取来凉水泼醒,门外匆匆跑进一人,也不行礼,径直到陈良谟身边,附耳说了几句。陈良谟立刻变了脸色,挥手道:“带进来!”
话音未落,一女子款款而入,到了堂上,跪下叩头。陈良谟再拍惊堂木,问道:“下跪何人?报上名来!”
“民女蜀王府芍药宫婢女许小娥,见过大人。”那自称许小娥的,并非旁人,正是荣毅郡王妃云丝染的贴身丫鬟,晴未。
朱平欄本来昏昏欲睡,这时也瞪圆了眼。就听晴未说道:“民女此来,为认罪自首。”
陈良谟便问道:“许小娥,你所犯何罪,细细道来!”
“遵命!”晴未又叩一下头,瞥了一眼不知死活的余知墨,接着道:“民女原为孤儿,幼年卖入云府为婢。有幸得云家小姐垂怜,收在身边伺候。云小姐有一表哥,姓余名白,字知墨,号竹河居士。因其才学过人,相貌英俊,民女不禁暗生情愫,且日渐迷恋。终于一次,余白来云府拜访,趁着无人,民女便勾引于他。余白本洁身自好,奈何民女百般纠缠,又以诬陷他坏了民女清白相威胁,强与成奸。不久之后,云家小姐嫁入蜀王府,民女随同。从此,无法和余白常常幽会。难解相思之苦,民女于是想到一法。因见蜀王府后花园北墙单薄,又少有人往来。便约定逢初一十五,夜晚掌灯时分,用石块绑了信件,越墙传递。民女每日鸡鸣,亦会前去查看,防备有紧要事情,不及等待。”
晴未此时,已然泪流满面。小丫头浑身颤抖,强挺着继续道:“十月二十六一早,民女如旧去碧水潭边查看。没成想有一人比民女先到,恰又捡了余白写给民女的情信。那人名为卞柔柔,是芍药宫新来的婢女,因平日里与民女不睦,多有争吵,是以抓住民女把柄时,扬言要去告发。民女情急之下,和她厮打在一处。无意中用绑信的石块,击中卞柔柔后脑。当时以为失手杀了人,害怕至极。眼见四下无人,就将卞柔柔抛入碧水潭中。谁知只是一时晕厥,被水一呛,竟转醒过来。可惜她不识水性,民女更是天生怕水……”
晴未说到这里,不由痛哭失声。嚎啕了半晌,才渐渐平息,抽泣着往下道:“卞柔柔溺水身亡,民女心怀侥幸。蜀王府里死人之事,时有发生,都不见麻烦。岂料第二日事发,卞柔柔的亲姊卞赛赛不依不饶,承勇郡王爷又下令彻查。转过天淑妃娘娘全府搜检,民女惊慌失措,忙翻找所有余白所写情信,付之一炬。本以为如此可平安无事,但等戒严三日,内外不通消息,哪防备余白昨夜再次投信,被抓住现行。今早从云家小姐处得知,衙门欲将婢女柔柔之死,算在余白头上。民女无法眼睁睁看他受不白之冤,遂特来投案。还请大人明鉴,杀人者,许小娥也!”
晴未说完,突然起身,想要以头碰壁,一死了之。幸亏温润儿手疾眼快,飞身过去抱住。另有衙役帮忙,将晴未拖回原地,严加看管。
温润儿松了口气,转身朝陈良谟施礼道:“大人,这许小娥一心求死,其中必有隐情……”
“何来隐情?”陈良谟指了指散落在地上的供词,打断道:“她所言种种,与先前北大营兵勇证词完全相符。那余白确是从云家小姐嫁入蜀王府后,每月初一十五,才去北大营门口徘徊,继而出钱买人闭嘴。事实俱在,许小娥对杀人一事,也供认不讳。依本官看,这案子便结了。想必勇郡王那里,同样满意。”
温润儿气急,却不敢冒昧顶撞,只好拿眼瞪着朱平欄,那意思分明是:“胖子该你拔刀相助了啊。”
朱平欄摸了摸胸口,咳嗽了一声,未等开口,已近晕厥的晴未忽然声嘶力竭,冲他喊道:“小王爷!往日里多有冒犯,但请王爷宽宥。王妃娘娘她说您宅心仁厚,从不曾与人为难。民女如今只盼情郎能洗脱罪名,求王爷成全!来世必万死以报此恩!”
晴未一边哭,一边趴在地上拜个不停,直磕的额头嫣红,秀眉血染。朱平欄哑然无语,陈良谟则不耐烦,拍着桌子喝道:“大胆刁民,竟敢咆哮公堂,成何体统?左右,还不赶紧押下去,打入死牢!”
那晴未被拉走时,嘴里仍叫着“多谢王爷成全!”。朱平欄不由胸中气闷,拿鼻孔对着陈良谟,哼道:“本以为审案有趣,才赶着凑个热闹。原来无聊至极,往后再不瞧了!你们玩儿罢,我走先。”他也不管别人,自挺着肚子,扬长而去。待出了知府衙门,长舒了口气。抬头看看,天上零散有雪花飘落。伸手接了一片,竟微微泛些红色,当真十分怪异。
朱平欄呆立了片刻,身后温润儿追来,恶狠狠拽住他的袖子,质问道:“你!为何不阻拦?这案子破绽甚多,怎能如此草草了事!快把捡的那书信给我!”
朱平欄歪头瞧着温润儿,疑惑道:“哪有什么书信,你莫不是梦里捡的?”
温润儿大怒,吼道:“你个死胖子!别以为本姑娘看不透你的龌龊心思!那书信定是余白写给他表妹云丝染的,因着是你的妃子,怕家丑外扬,便找个可怜的人儿来顶罪。你们的良心都给狗吃了!真真气死了……你给是不给?小心本姑娘动粗,伤到你咱们都不好看!”
朱平欄赶紧把她拉到巷子里,低声道:“你疯了不成?嚷的整个成都知道,才肯罢休?”
温润儿冷笑道:“死胖子,你若怕了,就乖乖把书信给我!”
朱平欄无奈道:“给你又如何?就算那书信是云丝染的。你可曾想过,晴未乃是云丝染贴身婢女,类似此等传递之事,必然是她从中负责。换言之,去碧水潭边取信的,只能是晴未。就算你将书信公之于众,晴未大可改口说替云丝染取信时,遇到了卞柔柔,其后与先前所述相同。只为了替主子掩盖私情,才编了些许谎话。如此一来,不但晴未仍旧无法脱罪,连同云丝染名声被毁,这便是你的打算么?”“我……”温润儿语塞,不禁撅起嘴,委屈道:“我哪里有坏心?都是你这死胖子,气晕了本姑娘!难道……咱们就放任晴未蒙受不白之冤?”
朱平欄叹了口气,道:“你又怎知她是无辜?眼下碧水潭一案扑朔迷离,万事皆有可能!唯一奇怪的,其实晴未只须认下私通一事,便可救下余知墨。为何非要自绝后路,扯上卞柔柔之死?况且她明明猜到书信在本王身上,衙门除了人证之外,并无其他……”
温润儿似乎想通了关节,摆手道:“一定是怕你因着云丝染偷情,嫉恨之下交出书信!”
朱平欄却摇头道:“非也,非也。要知这事关乎王家颜面,就算本王真是个痴傻,也不会往自己脸上抹黑。”
“言之有理!”温润儿总算按住了脾气,道:“莫不成,果然是她所为?那你所说的奇怪桥栏,又是怎样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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