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919 更新时间:15-04-24 22:32
四周都是铜墙铁壁的禁闭室内,伸手不见五指,一丝丝光亮都没有,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和偶尔发出的一声叹息。
“真正的监狱好歹还有铁窗呢,这倒好,一点亮都见不着,那娘们儿真把自己当耶稣了。”
吉田屁股以上的力量都倚在冰凉的墙壁上,下半身无比酸麻。由于没有任何通风口,房间面积小,室内必须二十四小时灌冷气才能确保一屋子的人不会缺氧。吉田旧伤未愈,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呆这么久,简直就是酷刑。然而,此时此刻比身体的难受能加让人绝望的,恐怕就是他们这几个被软禁了整整八个小时的人的心情了。
昼夜都如地狱般漆黑的环境通常会让人忘却时间,但前提是自己不会在第二天晚上死掉。三个小时,离他们被通知的死亡时间,还有三个小时。
黑暗中,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但是却在这死一般寂静的环境中听得分明——节奏分明如鼓点般的心跳声。大家都在害怕,心中有牵挂的人都会惧怕死亡。
这八个小时的时间对于莫纳来说,比他整个童年经历的活体实验都要难熬。他在这八个小时中不停地揣测白景安的状况和生死,以及幻想白景安能够遇到奇迹存活下来。并且他不断地用自己冲动之下犯的错来鞭挞着自己的心,他甚至觉得就算接下来自己真的死去,也是死不足惜。他从来都不是个瞻前顾后多愁善感的人,但是此刻却变得纠结万分,他深吸一口气,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就算要死,我也想确认景安哥到底是死是活。”
“莫纳,别多想了,不可能有奇迹发生的。没有人类在受了异种的攻击后,还能活下来。反正。。。我们也快和景安哥见面了。”
铁牛安慰地拍拍莫纳的肩膀,还使劲儿蹭了蹭。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我比较想知道的是,有没有哪怕一分钟,金童是真心把我们当做朋友的。臭小子。。。”
“会有的吧,哪怕一瞬间。”白礼仁对着黑洞洞的前方放空“毕竟在一起那么多年,肯定有那种时候,纠结着痛苦着要不要出卖朋友,要不要继续做下去的时候。”
“白警官,对不起。”莫纳的语气带着脱力后的浓浓歉意“本来与你无关的事情,却把你拖下水。”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白礼仁笑笑,听上去很洒脱“当上警察的那一天我就做好了为这个职业牺牲的觉悟了,不管人类还是异种,都是存在不公平的事情的,而不公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死了就死了嘛,反正我也是孤家寡人一身轻。”
正说着,门被忽然打开,维多利亚盘手走进来。
突如其来的光线太过刺激眼睛,让几个人纷纷抬手挡住。
“孩子们,时间到了,我来接你们上路。”
维多利亚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声音却是少见的轻松愉快,似乎接下来她不是要杀人,而是去参加期待已久的Party。
“你还别说,老太婆。”吉田试着起身,几次都没成功,最后被铁牛搀起来“这么发自内心的欢乐情绪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你身上。”
“多亏了你们。”
“反正都快死翘翘了,我能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从我作为一个孩子遇见你的那天,就一直想问你。今天再不问,怕是就再也没机会了。”吉田的表情少有的严肃认真,一点开玩笑的迹象都没有。
维多利亚也是暗自一怔,有些被他正经的样子惊到。她清了清嗓子,语气没有了平时的高傲轻蔑,倒是有几分对于将死之人的诚恳与怜悯:
“你说吧,只要我知道,就会告诉你的。”
吉田眼睛转了几转,咧着嘴问道:
“你丫究竟为啥这么母爱泛滥见谁管谁叫孩子?是因为你冷血无情的母夜叉作风让你没有男人爱吗?不管咋的我也快死了,听我一句劝,女强人不靠谱,趁现在你看上去还不是那么太老太糟糕,赶紧找个老头嫁了吧,说不定临死还能整个貂穿!”
“哈哈哈!”巨大的哄笑声爆发在原本死气沉沉的禁闭室,剩下的三个人一扫刚刚的阴霾心情,笑得直不起腰来。吉田这个人,精神实在太强悍了,在他的思想中,就算要死也要死得让人不舒服,最好日后回忆起他来,比看见厉鬼还可怕。
维多利亚活了半辈子都强悍得没有任何弱点,这从她一介女流之辈却轻易扳倒两大家族的主人就能看出来。而现在她气得嘴唇煞白,下颌紧缩,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很愤怒。
“看来,你们是等不及找死呢。”她压低着颤抖的声音“带走!”
几个人被押着带上电梯,维多利亚在他们前面像只骄傲的孔雀一样飞扬跋扈地走着。
吉田一路唧唧喳喳,嘴里一刻不停的说着话,兴奋的样子不像是去送死,反而像是刚刚出狱的囚犯,在表达着对世界变化之大的好奇。连平时面无表情如同机器人一样的黑衣人,甚至都微微皱起了眉,一脸嫌弃地离吉田远一点。
只有一起去送死的人才知道,他是怕,马上就再也没有机会说话了。
电梯一路飙到五十三层,然后停下来。
还是那个大厅。
莫纳被钳制着肩膀跌跌撞撞进去。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为了开会,中途还演变成了救人,而这次,受罚的对象居然变成自己。不过短短两周多的时间,命运啊,莫纳低头深呼吸。
铁牛似乎和他想到一块去了,也低着头,一副无可奈何却又惧无可惧的样子。
这次大厅的人比上次要多,看样子除了异种之外,还有许多的人类。
果然,是要让我们死得很难看吗?
发言台上横向摆着个大约三米高,两米长的透明玻璃容器,容器里面装着快要溢出来的暗红色液体,像满满一缸鲜血一样,让人不寒而栗。四个人都猜到了,这大概就是处理掉他们的‘武器’。
“操,他们从来就没有正常一点的死法,每次都弄得跟邪教组织集会似的,让人反胃。”吉田干呕了一下。
“底下着乌泱乌泱的人应该穿上黑色长袍,弄个拜月神教什么的,还当什么异种了,简直超越神了。”莫纳深以为然,也接着贫嘴。
“哼,拜月神教?你问问那不下蛋的老寡妇她敢吗?一个豆大的芯片就吓尿裤子一样的找了这么多年,要真弄出个无敌邪教出来,不得大小便失禁?”白礼仁也没了平常的温和严谨,大概是绝命之前最后的放纵,本来他也是和莫纳他们一样的人,只信自己,不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样的屁话。
“额。。。”铁牛也想顺着他们的话往下接,不过他的嘴没有那么犀利,歪着脑袋寻思了半天,最终说道“你不是她儿子吗?怎么连你也要弄死?”
“她不是我母亲,是继母。”
维多利亚走到白礼仁面前,问道:
“如果你现在答应我,不再做警察,不再阻挠集团的事,我会放过你,并且你父亲的那一份,将由你继承。”
“认清你的身份,我是这个集团的儿子,我有着继承这里最纯正的血统,而你只不过是个二婚的异种,还是个寡妇。按照身份,还轮不到你来提条件让我选择。”白礼仁满脸不屑地说道。
维多利亚勃然大怒,先是吉田,再是白礼仁,他们纷纷挑战她的极限。她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里面充满了戏谑:
“你是不是觉得,你无牵无挂就算死了也没关系?在你眼里,这世界上早就没有你的亲人了吧?我告诉你,你错了。”
维多利亚缓缓走上发言台,回头对着白礼仁笑道:
“至于你自己错在哪里,怕是只有到了底下才能知道了。”
维多利亚站在话筒前,台下的人纷纷站起来鼓掌。金童的脸隐没在发言台的幕布后面,看不清五官和表情。杰森拖着还很虚弱的身体混迹在异种的队伍中,他没法像台上的四个年轻人一样用命去和维多利亚拼,他还有一家老小要依靠他。所以他做了最软弱也是最平庸的那一类生命——他向维多利亚磕头认错。
“对于上次在这里发生的混乱,相信大家就算没有亲身经历,也一定有所耳闻。那次的事件给集团和我个人带来极大的打击和创伤。”
台下黑漆漆的人群,鸦雀无声,完全没有了上一次的愤怒和不甘,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斥着麻木不仁的表情,机械地聆听着维多利亚伪善的话语。
“而台上的四个人,就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他们无视集团所有人的利益和未来,为了一己私欲,置大局而不顾。对于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集团必须要做出惩罚。”
说着,黑衣人们分别将四个人抬起,然后丢到血水中。血水因为他们的重量溢出来很多,冲刷在容器壁上,显得异常恐怖。四个人因为突如其来的液体被呛得止不住的咳嗽,反而吸进去更多的液体。好在这液体并没有什么化学成分,只是摆着吓人的鲜血罢了,而且这四个人都足够高,容器中的鲜血被他们一折腾,弄出去不少,现在鲜血只没过他们的脖子。
但是,马上他们就没有这么舒服了。
维多利亚拿出一个大瓶子说道:
“真正的惩罚马上开始,请大家目不转睛地注视,这四个人,将为他们的愚蠢付出惨痛的代价。”
说着,她走到容器旁,准备把瓶子里的东西倒进去。容器中的四个人俊紧闭双眼等待着痛苦过后的死亡降临。
瓶子被拧开,盖子应声落地。忽然,在场的人只觉得一道金光飞速闪过,紧接着便听到瓶子碎裂的声音和各种大惊失色地尖叫。
“景安哥?!”
“景安哥你没死?!”
“你是人是鬼?”
白景安站在发言台上,一幅平常模样,但是维多利亚却看见了,他眼底浮动着的金色光芒。
白景安双手插兜,纯黑衬衫松松的挂在身上,他低头看着被吓坏了的维多利亚,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他越发美丽却寒冷的样子让大家觉得,他是白景安,又不是白景安。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让异种讨厌,让孩子讨厌,让手下讨厌。”
白景安没说一句就步步紧逼维多利亚一步,他悠闲又懒散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散步一般,却让维多利亚出了一身的冷汗。最后,她被白景安逼到墙角。
“也让白圣克讨厌。”
多少年了,维多利亚多少年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她瞪大了眼睛缓缓抬头,直视着白景安,黑色的泪水慢慢滑下来,眼睛也聚成黑色。带着愤怒和罡风的煞气瞬间聚集的她的身体,这个女人,在黑色能量之上又开始了暴走。
“闭上你的臭嘴!你是找死吗?!”
她一下子把白景安打到空中,速度快得用肉眼根本无法看清楚。台下的人和异种纷纷大叫着逃窜,他们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异种,简直就是魔鬼!
白景安在空中翻了个翻,然后平稳地落在地上。
维多利亚难以置信地逼急了眼,接连冲上前去攻击者白景安。白景安也不躲,就这么任由她发疯。
莫纳四人早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正愣着,容器被一脚踢开,四个人随着汹涌血流被冲到地上。元加一身黑雾地背对着他们,缓缓转过身来:
“得救了就准备战斗吧。背叛者,软弱者,独裁者,一个也不要放过。”
说着一下跳到幕布上,把金童一把揪出来狠狠撇到地上,再踩上他的脸,一字一句冷幽幽地说道:
“要么死,要么告诉我,霍尊在哪。”
金童被踩得每说一个字就会喷出些许口水:
“在。。。五十。。。层。。。”
话音刚落,他的脑袋和身体就从脖子被踩成两半,元加踏着满是鲜血的脚,头也不回往五十楼走去:
“告诉我,你也必须死。背叛小白,就该死。”
“老子就算没有手!照样弄死你们!”吉田用腿一个接着一个踹飞强悍的黑衣人“来啊!从鬼门关回来两次!老子什么也不怕了!操!”
莫纳也杀红了眼,他又惊又喜又激动,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让他亢奋不已,他把最近受的一切屈辱通通发泄出来,用猩红得近乎发狂的能量庆祝这劫后余生。
那边的铁牛和白礼仁同样,尽管是个人类,可白礼仁矫健的身手和当仁不让的气魄还是让黑衣人们畏缩不已。
异种们似乎是被这一幕深深刺激了,纷纷释放出能量,对着满屋子的黑衣人开始攻击,即使是面对他们手里的生化武器,也毫不退缩。
一时间,整个大厅好像烽烟四起的战场。屈辱,不甘,愤怒,仇恨全部化作力量,反抗着多年来的压迫,每一拳,每一脚,仿佛都用最铿锵有力的声音大声喊叫着:我要自由!
维多利亚再也使不出来力气,她虚脱着身体笑道:
“没想到,这么多年居然还是逃不过你。那个认主人的芯片,好像只听你的。”
白景安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轻微活动脖子:
“打完了?轮到我了。”
说完他一句话的机会也不给维多利亚留,直接捏住她的脖子,金色的羽翼瞬间在身后绽开,抵着维多利亚的脖子,一直把她逼退到五十三层的窗户外的空中。他将维多利亚高高举起,悬在空中,像只富有神力的灵鸟。他手指不断用力,每增加一个力道,就会薄唇轻启念出一个名字:
“元宁。白圣克。元康。文章年。元加。白礼仁。莫纳。铁牛。”
“还有无数我不知道名字的人。”
“最后,是白景安。”
白景安忽然松开手,维多利亚迅速从空中向下坠落,她惊声尖叫,狼狈不堪,像是疯了一样挥舞着手臂。
白景安飞下一点点用改另一只手扯住她的头发。
“如果我死掉的话,你就可以好好活着了。如果我活着,你必定日思夜想置我于死地。但是,这场游戏,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那个人,必须是我。”
白景安冷冷地说完,扯住维多利亚的头发的手掌中冒出巨大的火焰,顺着她的头发燃遍全身。他松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维多利亚满含泪水全身火焰地落下去,就像当年他的母亲一般,被逼迫着走向万丈深渊。
“忿怒害死愚妄人,嫉妒杀死痴迷人。”白景安低着头,他的金色翅膀在黑夜中美丽的令人惊心动魄“你最爱的圣经,却没有叫你读懂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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