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11436 更新时间:16-01-18 14:38
[耽美短篇黑暗]为时已晚
1
顾闵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没爹的孩子。十月三号,国庆假期间,上午十点,习惯了放假不起床的顾闵被姐姐从被窝里拧了出来。
姐姐什么话都没说,就只是把他拧出来,然后就蹲在床边哭,一个劲地哭,哭得浑身发抖,特别是那对肩膀,看上去就像是要从身体上抖下来了一样。
顾闵脾气不好,先是大吼一通,然后又冲着姐姐的肩膀拍了两下:“哭啥啊你,一大早的就哭,哭丧呢。”
别说,这还真的是哭丧。
姐姐的喉咙哭哑了,声音沙哑不说,口齿也不清,但大致还是听得出来。
“工地上塌了一堵墙,爸被压在了下面。”
这是姐姐的原话,不过顾闵没听清楚,问了一声:“啥?”
“爸,爸被压在了墙下面!”
姐姐吼破了嗓子,终于把话说清了,同时,哭声也被自己的这一吼压制住了。她不哭了,站起来,身体仿佛已经和灵魂分了家,那双眼睛呆滞无神,却又红的恐怖。
“爸?被压在了墙下面?”
怀疑,不相信,眼睛都快瞪出了眼眶,手脚开始有些不只是出。呼吸在这一瞬间停滞了两秒,然后就开始乱了。顾闵挠了挠头,背过身,眼睛水一下子就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这一年他才七岁,二年级。心智比同年纪的人要大一些,脾气也比同年纪的人要大,做起事来,更狠。
二话不说,跑到工地。
到了地方,除了散乱的砖和血,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下午三点,消息来了,他爸爸也回来了。
但是他爸爸再也站不起来了。
葬礼很简单,弄了口棺材,在家里停了一夜,通知了亲朋好友来看望。第二天一大早就埋了。
虽然一切都只是过场,‘慰问金’亲朋之间还是要送的。人埋了,母亲拿着收到的钱,数了数,“就收到四千多。”
他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家里的经济来源全靠男人工地上挣的那点,昨儿个男人死了,以后的经济来源就断了。
过了会儿,母亲又说:“那边承诺了,最多也就赔七万。”
这下子好了,加起来就有七万四了。
“不过那钱,拿不拿得到,不好说。你放心,就是拼了我的命,我也要把拿钱拿来。以后……照红就回家照顾弟弟吧,……”
母亲没有继续往下说,眼泪一个劲地在流。母亲的话说得简单,但这是个事实,人死了,生活还得继续。
不能因为断了一根顶梁柱后就眼睁睁地看着房子塌。
“妈,让姐读书吧,我是男人,我照顾家。”
小孩子不懂事,说起话来也不知天高地厚。
就是因为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态度感动了那心里装着别的心思的母亲。
母亲说:“照红今年十三了,还有一个学期,小学就毕业了。就把下个学期读完吧。”
姐姐叫顾照红,成绩一直很好。当然,这不是说弟弟的成绩就不好了。毕竟这是一个被‘重男轻女’的思想影响了几千年的国家,那种思想早已根深蒂固。
顾照红明白自己的命运,只是她更为父亲悲伤。
2
父亲的赔偿款拿到的时候已经是年后了。今年这一家的年过得特别冷清,连鞭炮都没有放,也就吃饭前烧了些钱给另外一个世界的人,让他们在那个世界里大富大贵,有钱花,不像还活着的人,得受苦。
春季,不是一个好季节。光秃秃的树枝在这个时候长新叶子,花儿也在这个时候打苞待放。猫都会在这个时候找个伴儿,何况是人。
年后有一个十五元宵节。这天顾闵和往常一样,懒床,不愿意起来,一是因为以前就有懒床的习惯,二是因为父亲的死让他心里空空的,觉得人生无望。但是今天不一样,有一个人给家里送来了电视,是超薄的彩电,是顾闵只在外面的大超市里看到的彩电,据说差不多要一万块钱了。
顾照红也看到了这彩电,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拦着弟弟不让弟弟出去。
“让开!”顾闵冲姐姐吼了一声,声音里全是火药味。
“别出去了,是顾洪斌送的。他说我们没了爸,他是我们的亲人,对我们好点是应该的。”
“我呸!那就是一个色胚。”
这话,本不该从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嘴里说出来的。
顾照红听了,冷冷的笑了,眼睑半张,脸色苍白。她永远也说不出口,在曾经的某个时候,顾洪斌的手拨开她的裤腰,探进她的裤底,摸着那个连自己都不曾碰过的地方。这话,她永远都说不出口,当初事发的时候她根本就不明白顾洪斌的意图。
顾洪斌是她的叔叔,她去叔叔家玩的时候,叔叔总是喜欢抱着她,把她放在大腿上,然后手就会顺着裤腰摸进去。就算手不伸进去,她也会感觉腿间有什么东西顶在哪里,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很尴尬,想要逃,但是叔叔却又把她抱得很紧,很紧。
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叔叔家的隔壁,就有许多亲戚在聊天,叔叔有时候也会大声和隔壁的人说几句。有时候,母亲也会在隔壁说话,同样,叔叔也会和母亲说。仿佛自己手里正在做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什么败坏道德伦常的事情。
那件事情持续了一个差不多一个夏天,直到顾照红开学才结束。
小孩子记性不好,开学后和同学玩的开心,也就把这个破事给忘了。但有些事情的记忆是深入骨髓的,你会暂时忘了它,但不代表往后会想不起来。
去年父亲死的时候,叔叔来过,顾照红看见他,就想起了。
弟弟的一声‘色胚’让顾照红明白了日后自己的处境,不过她想,只要以后不单独和那个人在一起就好了,再过两年,自己就十六了,在这个地方,不少女孩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有媒婆上门,等嫁出去了,就好了。至于弟弟,弟弟是个男孩子,在这件事情上吃不了亏。
顾照红想得开,看事情也比较乐观,但是眼睛所看并不长远,只要本身暂时不会受到危害,她就心满意足。
3
顾洪斌成为顾闵和顾照红的继父的事情,很顺理成章,一点儿意外都没有发生,那个不讨喜的男人住进了他们家。
开学的前一天,母亲把两个孩子叫到面前来,对他们说:“以后叔叔住我们家,会和爸爸一样对我们好。”
“谁要他住我们家了!滚!”顾闵第一个冲顾洪斌吼。顾洪斌只是笑了笑,说:“这孩子……”
顾闵心智早熟,但始终还是不明白大人的心思啊。顾洪斌那一笑,那一声‘这孩子’,真真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无害的大好人。然而大家都是明白那个大人的心思的。特别是顾照红。
但是顾照红什么都没说,她只是低着头。
母亲把顾闵拉倒怀里,摸了摸顾闵的头,低言细语道:“以后叔叔会供你和姐姐读初中,读高中,还有大学。”
顾闵心里难受,但是母亲说了:是‘你和姐姐’。
顾闵把目光投向姐姐,姐姐并没有因为这句话高兴多少,也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更难过。总之,在听到‘你和姐姐’之后,又想起之前母亲曾说‘照红就回家照顾弟弟吧’,在这两种情况对比之下。小小的孩子选择了前者。
但他没有点头,只是不在反对,他从母亲怀里挣脱。那一瞬间,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薄弱,意识到自己的无能。如果自己再强大一点点,也就不用指望一个‘色胚’来供姐姐上大学了。
日子如常,入了学的孩子都读住校,连只上三年级的顾闵也一样是住校。
因为死了父亲,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对顾闵都更加关心了,但同时,和他一起玩的人,好像也少了,因为大家都拿他当‘特别的’看待。至于为何特别,就是因为他死了爹。很简单。
老师也会一再的强调顾闵的艰难,让同学们都和他玩,照顾他。
然而老师却没有察觉到他的强调和照顾正是伤害了顾闵的源头。
每到周五就是放学回家的日子,周一早上再来学校上课,一直又到周五放学,才回家。一整个学期,都是如此。
因为死了父亲,也因为家里多了一个叔叔,顾闵放学后不愿意回去,但他也无处可去,所以总是在路上磨磨蹭蹭,天不黑,他就不进家门。
姐姐比他要乖巧懂事许多,总是按时回家,回家之后会把饭做好,但也一样,绝不多说一句话。
对他们来说,这个世界是安静的,不需要声音,甚至可以说任何一点声音都是一个炸弹,特别是顾洪斌回家时推开房门的声音,那声音简直会吓得顾照红浑身寒毛都竖起来。
而顾闵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手里的笔都会握得更紧,笔尖会向外,整个人立即进入防备状态。但这种状态不会延续很久,等他确定真的安全了,他就会松一口气。
但这口气,总是松得不是时候。特别是每天晚饭过后,妈妈在收拾碗筷,给大家准备洗澡水的时候。
顾闵总是吃完饭就丢碗,回自己的房间。
以为回到房间就安全了,让顾闵没想到的是,顾洪斌也会很快的就吃完,然后以看顾闵做作业为借口进房间来。
顾闵要赶,但碍于关系,碍于母亲,也碍于姐姐,他选择了沉默。
“老师讲课讲得好吗?”顾洪斌点了一支烟,大模大样地走过去,身体依靠着书桌站定。“叔叔给你买的书桌,喜欢吗?”
顾闵从一开始就拒绝这张书桌,但因为母亲说了,这是叔叔送的,不能不要,叫他别不懂事惹叔叔生气,所以他收下了,也使用了,但是他却始终不愿意离那书桌太近,他都是趴在床上写作业。
顾洪斌拿起他的作业本,翻了两下,“字写得不好,过来,叔叔教你写。”
“不要!”顾闵拉起被子,整个人都往被子里钻。但外面站着的,是一个大人,一个身强体壮的心怀不轨的大人。
“出来。”顾洪斌在外面狠狠地拉扯被子,顾闵在被子底下狠狠地拽着最后一道防线,一大一小两人把床弄得吱吱呀呀地响。
“叔叔,你做什么?”顾照红站在房门口,带着仇恨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趴在床上的顾洪斌。直到母亲赶过来,这阴森严肃如阴曹地府般的气氛才得意松懈。
顾洪斌从床上爬起来,“这孩子,叫他做作业呢。”
“哦。”
一家人,都松了口气。
“哎,我说怎么回事呢,那孩子自己不乐意学就别管他,少读几年也好,免得还要挣钱烧给学校。”母亲玩笑般地说道,把女儿哄走,又把顾洪斌拉了出来,削了水果给顾洪斌吃。
顾闵的房间门没有关,他把眼睛从被子里露出来,透过门,偷偷地看着客厅里的人,他心里明白,自己已经踏入了地狱,并且已经泥足深陷,今生难逃此噩梦。
唯一让他愿意坚持,愿意容忍的,不过也是因为那一承诺,会供姐姐读大学。他希望姐姐读大学。在他眼睛里,家人永远都是最好的,但是顾洪斌不是家人,顾洪斌是在父亲刚走就挤进家门的恶人。十恶不赦的恶人。
接下来的事情,更加证明了这个人担‘恶人’一词并不冤枉。
这个人会避嫌,无论在谁面前,他对顾照红都是不冷不热的,对顾闵都是关爱有加。谁又能够想到一个男人,会对一个小男孩做什么呢?大家都只当他是喜爱男孩,不喜爱女孩。
只有顾闵发现了这个问题,顾洪斌总会趁着顾闵放假回家的时候找借口留在家里不走,然后找借口把顾照红打发走,紧接着,他会进入顾闵的房间,然后把门反锁。
这是一个流程,这是真正的噩梦的开始。
这个男人是抓准了顾闵的要害。
4
“我们做个男人之间的约定,你看怎么样?”顾洪斌背靠门,嘴里叼着一根眼,用很正经的神态看着那个躺在床上睡意不散的小男孩。
“你说。”小男孩不示弱,摆了一副大人的脸色,看起来很滑稽。
“你听我的,我好好照顾你姐和你妈,不给他们添烦恼,也会帮她们解决麻烦。”
“你一开始找我妈的时候,你一定也这么跟我妈说的吧,你说你会照顾她,照顾我们。然后我妈就让你进门了?”小男孩不知天高地厚,去嘲笑一个自己无法对抗的敌人。
不过敌人没开口,只是近乎暴力般地把叼在嘴里的烟拿下来,在门上摁灭。走到床边什么都不说,一手按住顾闵的肩膀,一手拔掉顾闵的裤子。白嫩的大腿和小男孩并未发育成熟的器官吸引着那近乎野兽般的男人,唤起他那呼之欲出的原始欲望。
“你放开!死变态!”小男孩拼命地挣扎起来,但是没有用,因为按住他的人,是个身强力壮的成年男人。
“怕什么,你小时候我也这么抱过你,摸过你。”男人说得理直气壮,右腿往床上一跨,凶悍而又暴力的插到两腿之间,分开男孩的双腿,右手以一种残酷的方式狠狠地从男孩还没有发育成熟的器官上蹂躏而过,绕到后方,五指张开,似要将男孩的臀全都托住一样,狠狠一提,使得男孩半个身子都凌空起来,肩膀却被死死地按在床上,动弹不得。
男孩开始放声大骂起来,不停地吼着,骂着。
顾洪斌仔细地欣赏着顾闵踢踏的双腿和扭动的腰肢,以及那幼小的器官。
顾闵越是骂得大声,顾洪斌就越是激动,俯身低头,竟然把那摇摆不定的器官给含入口中,吸吮起来,舌头一卷,似有一股力气欲要把那器官给吸入腹中一般。
顾洪斌是个很谨慎的人,他并没有在他身体上流下任何伤痕。
然而,这远远只是一个开始。这个开始,只是在告诉顾闵,以后你是顾洪斌的了!
顾洪斌过了一把瘾就把顾闵放了。
但他并没有让顾闵离开房间,他说,“以后,我会去学校看你。”
顾闵说不出话,心口仿佛堵着什么东西,他的眼睛一直直勾勾地顶着顾洪斌的手,他不明白那是一双什么样的手。
从那一刻起,他开始知道‘不能拒绝’的滋味。
“你走,你离开我们家!你不是我爸!也不是我叔。”气若游丝,精神疲乏,他连说话都无法抬头,声音都无力提高几分。也许是刚才喊得太过用力了,也许是身体里的力量已经被顾洪斌给吸走了。
——那是个恶魔,把孩子推入深渊的恶魔。
往后总是隔一天,或者两天,顾洪斌就会去一次学校,他会以继父的名义把孩子从老师的眼皮子地下带走,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他会把孩子绑起来,会把孩子的嘴巴堵住,开始他的恶行。
这是一件除了死,无法结束的事情。顾闵已经明白。
每次下课铃声一响,顾闵就会爬到最高的一层教学楼,站在阳台上,绝望地看着楼下,他不止一次想过要从那里跳下去。他不止一次想起自己头破血流的样子。他觉得那个样子美极了。长满黑发的脑袋下,红色的血液流淌开来,形成一朵奇妙的红色的花,一朵把人的灵魂带进一个美妙世界的花,一朵希望之花。
但他始终都没有跳下去,因为下课的时间里,他总会看到姐姐和同学们一起在学校的操场上玩,他害怕姐姐看到那朵花。
5
在顾闵的父亲没死之前,顾闵和姐姐的关系并不好,他们总是会吵架,会打架,他会扯姐姐的头发。但自从顾照红哭着告诉他父亲死了,那一瞬间,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以后再也没有人照顾姐姐和妈妈了。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做好了要承担一切的准备。
在他预想的未来里,可能会流血,会流泪,但是没有屈辱。
“顾闵,上课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上课的铃声已经响了,操场上的人已经回到了教室,走廊上的人也回到了教室。在背后叫他的人,是个六年级的学生,一个陌生的学生。他却喊出了顾闵的名字。
顾闵恍若从梦中醒来一般,急冲冲地就往楼下跑,跑回教室,也没有跟那个同学说一声谢谢。
谢谢太珍贵,也太随意。
有时候,随随便便一件什么事请,都要说谢谢,那是教养。有时候,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也只是说一声谢谢,因为别的字都无法表达那份感激之情。
放学的时候,顾闵又遇上了那个同学。
同学说:“放学了,你要回家吗?”
顾闵摇摇头,同学又说:“那去河边吗?今天我们班有好几个同学都要去河里游泳,不回家就一起去吧。”
顾闵沉寂的心在这时动了一下,身体里冰冷的血液中忽然多了一股热流,那股热流从心脏处流到了手指尖,脚趾尖,也冲到了脑门。但他没有脸红,只是红了眼睛。
同学勾住他的肩膀,“走吧,这放学了你也没事,一个人在学校也不嫌闷。”
“恩,好……”
两个孩子,一路走,一路聊。那个能够叫出顾闵名字的高年级的学生叫柳影,六年级,认识顾闵的姐姐。
一路上,柳影问了很多顾闵关于姐姐的事情。弄得顾闵都以为这个同学对姐姐有意思了,急忙说:“你不准找我姐姐谈恋爱,我姐姐要读书。”
“哈哈!”柳影捧腹大笑起来,整个人都笑弯了,不过他并没有取笑顾闵,只是揉了揉顾闵的头发,继续走,“我都留了两年的级了,你姐姐是优等生,我也高攀不上啊。”
一句‘高攀不上’让顾闵安了不少的心。
十四岁的少年带着八岁的男孩走在田埂上,走向一条小河。小河里有清澈的河水,河水里流淌着顾闵的整个生命。
柳影教他游泳,教他摸鱼,教他用水草编织一些小玩意,也教他摸螃蟹。有时候摸到一个螃蟹,柳影就说:“螃蟹的腿能生吃,还有咸味,挺好吃的,你也吃一个。”
然后柳影就从螃蟹身上拔下一个小腿,递给顾闵,因为信赖,所以柳影递过来的东西,他没有任何犹豫。
等到顾闵自己抓到螃蟹的时候,他也拔螃蟹的腿给柳影吃。
因为是给重要的人吃,所以要拔大的,却被柳影按住了手,然后拔了一个小腿:“螃蟹的大腿有夹子,夹子要留来打架的,你拔了他的大腿,以后他就没法活了。”
就这样,吃了一个小腿,就把螃蟹给放了。
从此,柳影在顾闵心中的位置又高了一层。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英雄,柳影就是顾闵的英雄。因为每天放学过后顾闵都不在学校,而老师也制止了家长在上课时带走学生。所以顾闵最近一个星期都从顾洪斌的魔抓下逃脱了。
周五放学的时候,顾闵又是一脸烦恼,绝望的眼神里没有半点想要活下去的气息。同学们都回家了,只有他还在宿舍门口,不肯走,一直到宿管的阿姨对他说‘周末学校放假,老师们都放假了,学校不安全,学生不能留校。’他才慢吞吞地走。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柳影在那里等着他。
“周末,去我家玩怎么样?”柳影笑吟吟地对他说。
顾闵惊恐中抬起头来,漆黑绝望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泪花,里面生出了一种叫做‘希望的火光’的东西。
柳影说,“我和我奶奶一起住,我爸妈都在外地,我一个人在家也无聊,你去了,还可以和我一起陪奶奶。”
“恩。”
顾闵应了,但除了点头,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跟在柳影身后,手扯着柳影的衣角走了一段,到了没人的地方,柳影一把把他从后面勾上前来,手勾着他的肩膀,两人一起走。
柳影的家离学校不远,走二十分钟就到了。
“我怕我爸找来。”快到柳影家门口的时候,顾闵这么说。
柳影听了,无心一叹,问了声,“他不是你亲爸吧。”
顾闵摇摇头,那个人不是他亲爸,但他却没有能力反抗那个人。
“他对你好吗?”柳影问。
顾闵摇摇头。
柳影说,“我看他经常来学校找你,你都很不情愿的跟他走,有好几次我还看到他扯着你走。他很坏对吧。”
“他是禽兽。”
“那就别怕他,也别听他的。他要是来了,我们就打他,打不死也打残废。”柳影紧紧地握着顾闵的手,那双眼睛,是英雄看情人的眼睛。顾闵第一次在别人的注视下被感动,被驯服。他也同样有力地回握着柳影的手,“你真好。”
“当然了,大家都是同学嘛。”柳影敷衍道。真的只是同学吗?柳影的成绩其实不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考试的时候都掉链子。每一次都掉,期末考试永远都考不好,弄得学校里的老师都以为他平日里的作业是抄的了。
有些原因,是藏在心里的,说不出口的。说出口,就会酿成一个悲剧。柳影是个任性的孩子,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考不好,每一次考试他都能够准确的答题,能够准确的知道哪些题自己该做对,哪些该做错。
他就是这么混过大人们的眼睛的。
小孩子的聪明,是小聪明。
但这小聪明,总是被大人们的眼睛误以为是大愚。
他一直都留在六年级不走,是因为在他毕业的时候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让他怦然心动的眼睛。拥有那双眼睛的人太小了,刚刚入学。所以他要留下,第一次就考砸了。他对爸妈说:成绩不好,上了初中也跟不上,干脆多读一年小学。
是个傻孩子,也是个精明的孩子。只是在别人看来,他的精明用错了地方,变成了愚笨和幼稚。
难道他就打算这样一直读六年级吗?
柳影还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直到今天,他开始想这个问题了,他不能一直读六年级,因为有人需要他。
那个拥有一双漂亮眼睛的小男孩需要他。
“我想保护你。”突然,那个十四岁的少年凝视着顾闵的眼睛说。
6
保护,在顾闵的眼睛里,柳影是个英雄,但是这个英雄能把他从家里解救出来吗?
这个周末只有两天,柳影那个‘要保护他’的想法就被打得支离破碎了。老师和家长一起来到了柳影的家里,当着柳影奶奶的面把柳影狠狠地批评了一顿,然后把顾闵带走了。在老师眼里,柳影已经从一个聪明学生变成了一个无药可救的学生。
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初中都快毕业了,他还停留在小学。这可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也没有哪个老师希望自己的学生,哪个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他们有太多的理由把顾闵带走了。
回到家里,棍棒交加,全都搭在顾闵的身上,白嫩的皮肤红紫交错,孩子的眼睛,始终没有落下一滴泪水,孩子的嘴巴,始终都咬得死死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他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喊:打吧,往死里打吧!
死了就好了,死了就解脱了。
死了就不用担心那一次又一次的侵犯,一次又一次,不能言说的苦了。
打完后上药的事情,是顾洪斌在做。因为母亲被气着了,姐姐被他们锁在了房间里,理由就是她没有照顾好弟弟,该受罚。
“这又是何必呢。弄成这样,可不是我想看到的。”顾洪斌手里拿着药,手还没有碰到顾闵的身体,顾闵就把他手里的药打翻:“滚!从我家里滚出去!”边吼,边打,但是他的拳头对顾洪斌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药,最后还是被顾洪斌乱七八糟的涂在了身上,甚至还可以说也涂在了他的身体内。是通过肛门涂到身体内的。
一阵挣扎反抗过后,筋疲力尽的孩子趴在床上对身后的男人说:“你真恶心。”
“是你太美,孩子。”男人俯下身,轻轻地咬了咬孩子的耳朵,“听话点,怎么会有这些事情,怎么会受这些罪,那个男孩叫柳影是吧,叔叔有的是办法让他生不如死,你想看看吗?”
“你他妈狗操的东西!猪狗不如,不得好死!”能够骂的,想得出的,也就这么一句了。
大家都累了,只有顾洪斌最精神,兴奋得一夜未眠。这个男人曾经一直在外地打工,因为一场泯灭良心的事,他回了老家,但是他回老家的时候带了一笔钱,很厚的一笔钱,以至于别人都以为他是因为赚了钱,回来享福了。
其实不是,因为这个男人长得不算差,身体也好,在外面被一个很有钱的女人养着,但是后来那个女人的女儿回来了。女儿不希望自己的妈妈养一个男人,而是希望自己的妈妈能够正儿八经的找一个好人,过一辈子。所以女儿给了顾洪斌一笔钱,让他走。
一开始他不甘心,他一个大老爷们凭什么要听一个小女娃娃的话,再说了,他明明可以一直大笔大笔的从女人手里拿钱,为什么要听这个小女娃的话,断了自己的财路。想来想去,他想了一个损招,特别的损。
他打电话和小女娃约好了地方,并且提高了价钱,让小女娃带着钱到地方去见他。而他则在那地方设好了陷阱,就等着小女娃来,到时候钱拿了,顺便把人也给办了。
小女娃可不是普通的小女娃,人家是个二十四五岁的漂亮姑娘,气质也相当不错,气度也宽,唯一看不惯的,就是母亲养了个看起来像流氓的男人。她无法忍受那个男人在进出母亲家门的时候,不停地瞟向她看。
谁知道到了地方,他在那里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姑娘来送钱,倒是先有几个爱玩的孩子不知道怎么的跑了进来。掉进了他的陷阱。
三个孩子,都是七八岁模样的,长得特别好看,衣着都很旧,应该是附近工地上工人的孩子。
色心一起,等于是覆水难收。
一次犯罪,就等于是永恒。
那一次,就是一个开始。
他用药把孩子迷晕,然后犯罪,完事之后又把孩子穿好,然后分别放到野外的草丛里,事后孩子醒来如果觉得难受也只会以为是自己摔着了,就是对人提起,也找不出原因来,大人总不会带着孩子去检查。
送钱的姑娘因为堵车,又因为这个地方不好找,所以晚了。到了地方,她把钱交给顾洪斌,而顾洪斌也因为刚刚犯事,心中还有些慌,拿了钱就跑了。
从此,再无音讯。
按照他和姑娘的约定,他再也没有和姑娘的妈妈往来。
7
然而,在这一夜,顾洪斌自己也想起了一个问题,他不能让那个孩子长大,那个孩子长大了一定是一匹烈性的狼,一定会报复。
但是,他也不能杀了那个孩子,因为杀人偿命。
是夜,天快要亮了的时候,顾洪斌朦朦胧胧的睡了过去,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孩子长大了,拿着刀来找他复仇,又看到孩子变成了个怪物,要吞掉他。
从噩梦中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中午了。顾洪斌擦了擦身上的汗水,然后起床,走到客厅的时候他听到顾闵的房间里有声音。是顾照红在跟顾闵说话。
顾照红问:“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家,是不是他对你做了什么?他……对你那么好?”
顾闵趴在床上,如同死人,但是他的心却是扑通扑通的跳得特别厉害。他什么都不能说,无论是对姐姐还是对旁人。
“顾闵,你起来,有什么事,你不能跟姐说吗?”顾照红坐在床上,摇着弟弟,他从来没见弟弟这么安静过,以前只要她稍微碰他一下,他就会发火,就会对她又打又抓。今日,他倒是任由她对他又打又抓了。而他,甚至还恨不得她抓得更疼更狠更厉害些。
顾洪斌在外面偷听了会儿,然后就走了,孩子间的事情,他不管,只要别掀出大风浪来。
“他是坏人,我让警察抓了他。”顾闵眼睛一亮,从被窝里跳起来,嘀咕一阵。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了。爬起来就要跑,他跑到了派出所,他告他的继父。但是没有人理他。只是有个好心的大姐看到他身上的伤,同情地说:这孩子,是被家里人打怕了,我送他回去,跟他家里人谈谈,让他们别这么打孩子,什么事情,非要把孩子打成这样。
总之……警察把他送回家了。送回家后,没有遭到打,但是却遭到了母亲的训话,第二天,他被关起来了。
接着一周,都没有到学校去上课。
柳影找到顾照红,问她顾闵的情况。顾照红给了他一记白眼:“都是你害的,你还好意思来问,你自己不争气别来带坏我弟弟。”
打听消息的路,到这里就断了。要想知道顾闵的消息,就只有自己上门去问了。
柳影没有等到周末,他当天就翘课去了顾闵的家,从窗子爬进顾闵的家门。
“你,你怎么来了?”顾闵惊讶地看着那从窗子里爬进来的少年。
少年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你呢,你怎么样,你爸妈打你了?怎么把你关起来了?”
“我,我没事。”顾闵支支吾吾,想要把事情对柳影说,却又不敢,所以只要违心地说没事。
“是我害你这样的,我带你出去,要是他们再打你,就来打我好了。”柳影看着顾闵的处境心疼得厉害,抓着顾闵就要走,却不小心抓到了顾闵手上的伤口,痛得顾闵立即痉挛起来。
“别管我了,你走吧。”顾闵带着哭腔地吼道,把手从柳影手里抽出来,蹲在地上,手捂着伤口,眼睛绝望地看着某个角落。
柳影抓住顾闵的衣服,掀开一角,结疤的伤痕映入眼中,吓得他都瑟瑟发抖。
顾闵又立刻把被撩开的衣服抚顺,遮好身体,“顾洪斌是畜生。”他说。“他娘的就喜欢戳人拉屎的地方,就他妈一个狗操的东西。”
“你,你刚才说什么?”柳影被吓得不轻,他年纪不小,平日里也混的厉害,各种片子都没少看,他明白那是怎么回事,这种事情,也只有那七八岁的孩子不清楚。
他就是那么爱慕着这个孩子,只是他太年轻。
也许就是因为年轻,无所顾忌,喜欢就是喜欢,所以他才敢如此大胆的和大人作对,和老师作对,和自己作对,故意把自己的成绩弄得一团糟,就是为了等那个孩子长大,然后和那个孩子一起成长。
他确认,确认自己没听错。
他又听到顾闵嘀咕了一声:“那个狗操的东西……”
柳影胃里忽然翻滚了一下,他身体里燃起一股火,火势很强烈,几乎要把这个房子都点燃。但他压住了那股火。他把顾闵从地上抱起来,放到了床上,轻轻地吻了吻顾闵的额头,“你好好歇着,我去杀了他!”
他的英雄吻上他的额头,英雄的承诺印在他的心上。在这一瞬间,他似乎忘了杀人的人是坏人,坏人是要被抓的。
他的英雄给了他一个保证,他心里燃起了希望。他渴望离开,渴望脱离顾洪斌,他诅咒顾洪斌,希望他早日死。
柳影是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了。从窗子里翻出去,滚到了窗外的草坪上。然后一个翻身,爬起来就跑,是充满仇恨的,奔跑起来,从耳边吹过的风,都是充满杀气的。
不过顾闵并没有听到英雄战胜邪魔的消息。他听到了英雄进了拘留所的消息。
这一个学期,就这么轰轰烈烈的开始,轰轰烈烈的结束了。
而顾闵,却再也没有去学校。
他的继父,依旧每天都来看他,那双手永远都不腻味地从他身上来回。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活下去。
8
他说,“我要去学校。”
继父的手,停留在他的身体里。
继父说:“以后你喊我爸,听我的话,我就送你去学校。”
他冷冷的笑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变得如此敏感,他已经听出了继父那句话中的威胁,他继父也在害怕他长大,害怕报复。如果他答应了呢?答应了以后喊他爸,以后听他的话,以后忍辱负重的活下去。他的继父真的就会给他活下去的机会吗?
他不相信了,因为他看到了顾洪斌的眼睛。那双眼睛越来越不安了,他知道,这个男人必须死,因为这个男人如今所害怕的,已经不仅仅是现在的事情爆发,而是未来的报应降临。他知道,这个男人是不会让他活下去的。
只是他不敢想,如果自己死了,姐姐会怎么样?
他放弃了,因为他的放弃,顾洪斌乐了。
那双让人恶心的手,那张让他恶心的嘴,还有那颗让他恶心的头。此刻那颗头就埋在他的身体上,那张嘴,就在他的胸前。他试着挣扎了一下,试了试顾洪斌是不是真的在专心的做那件事情。确定了顾洪波正沉迷其中,他反手从枕头底下取出已经藏了好几个月的剪刀。剪刀,对准顾洪斌的脖子插了下去。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惊呼,同时他的胸口也感受到了一阵剧透,还有下体。他知道,顾洪斌一定从他身上咬下了一块肉,手也从他身体里抠走了一块肉。
因为这一声尖叫来得太突然,太惊恐,惊吓到了母亲,也惊吓到了姐姐。那扇已经反锁了的门,立即就被两个女人的大脚踢开。
卧室的门不是防盗门,何况还是个小孩子的卧室,那只是一闪稍微用点力就会踢坏的门锁的门。
顾闵精疲力竭,他的身体,摊在床上,眼睛绝望无光,眸子黝黑,眼瞳涣散。顾洪斌从他身体上滚了下来,也从床上滚了下来,他的手抓着从后面插入脖子的剪刀,在房间里癫狂乱步,如同一条疯狗。
——全文完
练习而写,吐槽随意。越写越觉得文笔差,良心建议:平日没事多背点儿书是很有必要的。自己不愿意背的可以教小孩子背,理由曰:这是为你好。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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