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924 更新时间:15-06-11 09:22
煞提背着背篓回到王府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之下,大漠边际一道淡淡的橘红,月影也由稀疏暗淡渐渐变得深了。王府在庞大而孤独地立在面前,煞提刚要推门而入,低头之时看到他白衫的衣角有一片污渍。他撑着疲惫的脸笑了一下,伸手扶去那点污渍。
王府的院子静悄悄的,以往零星干活的下人此刻竟不知去了哪里。乍一望去,这宅子竟像座荒宅一样。
煞提疑惑地四处看了看,从正屋找到偏屋,再从偏屋找到花园,依然是空无一人。他轻轻放下背篓,捶捶已是酸痛的肩膀,向厨房边的庭院走去。
深幽的庭院中,庄储独自一人坐在秋千上,偏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秋日的傍晚已是凉意袭人,煞提笑着从后面抱住他,说:
“我还当这王府怎么空无一人,连你也找不到,只剩我自己独守空门了呢,真是吓了我一跳。”
庄储并未回头,只是伸手抚摸着煞提的手背,说:
“提儿,待我的腿好了之后,教你武功好不好?”
煞提愣了愣,问道:
“为什么?”
庄储低头一笑,转身凝视着煞提的眸子,说:
“只是,我很想为你做些什么,但却发现并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除了这个,我好像什么也不能为你做。”
煞提走到庄储身边,也在秋千上坐下,把脑袋靠在庄储的肩头,虽是满脸的倦意,却也笑着说:
“好好的非要做什么干嘛?当下你只需要将腿养好,治理好并渺都,就是对我做的最好的事了。”
煞提的头顶有个小小的发旋,披散着头发的时候,那发旋就似云卷云舒般小巧可爱。庄储从未发现过这些,如今见了,眼眶竟发起热来:
“煞提……”
煞提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答道:
“嗯?”
庄储轻轻亲吻着煞提的头顶,说:
“我好像还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
困意袭来,煞提的语气已是模糊不清:
“大把年纪的人了,说这酸掉牙的情话做什么?纵使我只有十六岁,你我也都是男人,听到了也怪羞耻的……”
“傻瓜……”庄储望着肩头已然累得呼呼大睡的煞提,轻轻将他抱起来。煞提轻得像张纸一般,抱起来好像一阵风便能将他吹散。庄储轻蹙了眉头,道:
“你这傻瓜这样轻,还去到那绝命的悬崖上去采药,当真是不要命了吗?”
庄储的话说的极为小心,声音虚虚的,生怕吵醒了煞提。可煞提却好像能够感知到一般,撒娇似的往庄储怀中拱了拱,嘴角也浮起一道天真而傻气的笑容,梦中的呓语断断续续地传到庄储耳中:
“再有……三个月…那……大笨蛋…就会开心了……”
一滴眼泪自空气中划过,滴到煞提的脸颊,庄储连忙抬头向着天空,欲让眼泪逆流回眼睛里。
苏克词提着背篓走过厨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那素来刚正不阿、顶天立地的四皇子像普通的男人一样流着泪,眼中的感情深重而沉痛,看得他当下便觉喘不过气来。
这天下,情太浓,泪不够。只怕爱太重,仍需终。
“唉……”
苏克词轻摇着头叹息着走进厨房,收拾起煞提采回的药材来。
世界之下,王侯将相,才子佳人,出众之人何其多?岁月难料,螳螂黄雀,空城反手,失意之人遍天下。怎么偏偏让这两个最为凄惨的两个人走到了一起呢?这种拦不住阻不停的孽缘,对这两个人到底是福是祸?
暗淡的烛光下,苏克词盯着手中的草药,说:
“普天之下愚人遍布,怎么就属你最愚笨?爱就爱了,也就罢了,你这连心肝脾肺肾都恨不得掏给他的架势,若是以后在这时刻都变化无常的局势中受了伤,你可怎么办……”
情爱中,有自知毒酒一饮而尽的人,便有携带解药风尘仆仆而来的人。
凤鸾殿中清风徐来,屋内与室外凉成一片,幽暗的光中,衣着朴素的庄孟氏借着微弱的光线读着一本书。她读得极为认真,殊不知窗外有一双眼睛已幽幽的盯了她许久了。
隔着窗户,男子的声音猛然传来:
“向来只知道皇后娘娘出身名门,却不知读起书来竟是这般别有风情。”
庄孟氏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颤,手中的书顺势掉落,她望着窗外,一道高大的影子落在上面。那影子顿了一会儿便径自走进门来。
庄孟氏看着庄赫皮笑肉不笑地靠近她,捡起地上的书,瞥了一眼,说:
“《列国游记》……怎么?今日见了冥礼王,便迫不及待要跟随着走出大庄朝了吗?受到父皇的冷落就令你这么不甘寂寞勾引别的男人吗?”
庄赫那带着倒刺的话字字戳向庄孟氏,戳得她本就残破不堪的一颗心泊泊流血,那种痛彻心扉,简直是要令她心痛而死一样。她忽然站起来,逼近了庄赫,第一次,对这个被她捧在心尖上的男人发了怒:
“庄赫,饶是那冷血的毒蛇也会对身边的动物手下留情,怎么你身为人,却偏生了颗比蛇还狠的心?我庄孟氏沦落至此是为了谁?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因何而死?这一桩桩一件件,你庄赫应当比我清楚才是!”
庄赫听了这话脸色骤然发狠,他抓过庄孟氏的胳膊,用力紧捏着,咬牙切齿地说:
“我清楚?没错,我是最清楚不过的。可是那又怎样?你心甘情愿做这些,你活该落到这样的下场!你本就是荒淫无度的荡妇,与你名义上的儿子多年来行苟且之事,没有把捉去你去浸猪笼,简直是便宜了你!”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庄孟氏瞪着泪水涟涟的眼睛,看向庄赫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庄赫用力把她推到墙上,横眉立目地说: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想知道为什么是吗?那你就去死啊!”
庄孟氏凝视着庄赫,虽然她的眼前模糊得已经看不清楚庄赫的模样,可她还是忍不住贪恋着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她的身边是悬挂在墙壁上的一把精致宝剑,这把剑还是她当年嫁给仁武大帝的陪嫁。
而如今,曾见证了她所有幸福荣宠的宝剑被她猛然间抽出来,毫不犹豫地就向脖子上抹去。
“叮!”
原本已经划到庄孟氏脖子的脸忽然应声落地,庄孟氏后知后觉地睁开眼,只见今日见过的冥礼王怒目圆睁地把庄赫抵在墙角,仅用一只手便捏住庄赫的脖子,使他无法动弹。他深深侧头看了庄孟氏一眼,心痛之情溢于眼底。然而她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些脚步声走近了,冥礼王当即放开了庄赫,屋内三人死盯着门口。
忽然,大门被一脚踹开,庄孟氏的丫鬟玉蝶首当其冲走进来,一脸正气凌然地指着庄孟氏说:
“就是这个女人,身为国母勾引皇子,扰乱后宫风气,请皇上治罪!”
仁武帝在玉蝶后面走进来,不怒自威中带着摄人心魄的冷睿,他冷着一张脸,看着屋内二男一女,脸色更加阴沉地问:
“玉蝶所说之话,可属实?”
庄孟氏凄然一笑,看着玉蝶问心无愧的正义模样,只觉得着世间已然生无可恋。她“扑通”一声跪下,正想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承认实情,话到嘴边却被冥礼王生生截去:
“皇上,这并不关三皇子与皇后娘娘的事。而是本王今日偶然看到皇后娘娘独自干活的模样,心中爱慕之情荡漾,本想借着今晚的好月色诉说衷肠,却被三皇子看去,以为本王要对皇后娘娘行苟且之事,才发生了冲突。”
说着,他淡淡看了一眼玉蝶,那眼神杀机隐约,看得玉蝶心中发毛。
“至于这丫头的话,想必是下人慌乱之中没有知晓情况就如告了状。总之,一切都是本王的错,与他二人并无关系。”
冥礼王的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即便是如此不光彩的事,在他的口中也依然正气浩然,生生的显出君子坦荡荡的英勇来。
仁武帝低声沉吟到:
“你说你对朕的皇后,大庄朝的国母起了爱慕之心?”
冥礼王双手抱拳回道:
“是的,本王的确喜欢上了皇后庄孟氏。不过如今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是否还是一国之母,只有皇上最清楚。我与大庄朝素来交好,本不想夺人所爱。可如今本王实在不想看到庄孟氏在这深宫中受苦,所以---”
身为西异国国王的冥礼王,竟毫不犹豫地给仁武大帝下了跪:
“所以请皇上成全了本王的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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