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100 更新时间:17-08-10 10:46
潇浅忧唤了第二声,锦苏才反应过来,俯身捡起地上的杯子,自然地搁在桌上。盯着那尾鱼看了半晌,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浅忧把它放了吧,怪可怜的。”
白衣男子才将袖口挽起,闻言皱了皱眉头。感情他这辛苦一趟,换来的便是苏忧帝一句放生?他将那条鱼搁在一旁的水盆里,俯身替年轻的君王擦去衣摆上的茶叶,无奈地问道:“青龙又同你说了什么?”
锦苏笑着反问:“浅忧觉得,他能说什么?”
潇浅忧抬首,迎上锦苏含笑的双眸。那笑一如既往的轻轻浅浅,却是最好的伪装,将人的悲喜都掩藏在眸底最深的地方。看了一会儿,他终究是起身,拿了水盆里的鱼,“我去煮鱼。”
他人走到门口,忽然听得身后传来锦苏淡然的声音,“十五年前枕家的灭门惨案,浅忧怎么看?”
脚步一虚,潇浅忧身形晃了晃,转身看向仍旧端坐在桌边的君王,一脸漠然。“青龙告诉了你什么?”
“浅忧为何如此在意?”相较潇浅忧的一脸肃穆,锦苏显得十分轻松,脸上仍是淡淡的笑,却将眸子里的那一丝笑意化作了寒冷的冰,连带着声音也晕染了几分凉意,“说起来也是老楼主的神机妙算,你也不过是……”
“那只是……”潇浅忧想要解释,却无从说起。无论说什么,当年他确实是因为枕家的灭门惨案而一战成名,本就是个行走在腥风血雨中的人,有什么好辩的?
只不过,眼前这个人呵,是他一力护到如今的,那些阴暗的东西,那个沾满了罪恶的自己,不想让他知道。
默了一会儿,他眸底的那一丝戒备瞬间散去,唇角露出了一丝苦笑。“你说这个,是想为枕家缉拿罪魁祸首吗?”
锦苏摇摇头,起身拿下墙上的鬼司,递到潇浅忧面前。脸上仍是淡淡的笑意,眸中却有一丝担忧,“枕留书若知知道事情真相,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浅忧还是小心些。”
潇浅忧定定地看着那只松松握着鬼司的手,那样白皙,几乎不留血色。分明如此软弱,握着那把世人皆惧的鬼司,却如此的有力。
曾几何时,这双手只会泼墨押韵,提笔挥毫。
曾几何时,这些细细的叮嘱无尽的担忧,是自己的话语。
曾几何时,这张脸上的表情,毫不掩饰,哪怕倔强地不服输,也会从眼眸中露出心事来。
他伸手接了剑,一语不发,转身离去。
他身兼潇湘楼主与浅忧丞相,位高自然危机四伏,那把鬼司剑日夜不离身。如今他卸下肩上的重担,欲与他袖手河山,却发现他肩上还有这江山社稷。他是靖国的苏忧帝,一路踩着累累白骨,换来如今的君临天下。
他手上,又沾了多少鲜血?他的心里,装了怎样的谋算?
潇浅忧甚至在想,那些静好的岁月,锦苏的一言一行,究竟又有几分真情,几分算计?
他不敢去深想,却控制不住不去想。
客栈人声鼎沸,他一路穿堂过巷,小厨房的青瓦上冒出油烟寥寥,人来人往,好一副热闹景象。他驻步看了许久,最终转身出去,寻了个小溪流,将那尾鱼放生了。
倾盆大雨扑簌簌地落在脸上、发梢,顺着衣摆流泻在泥泞道上,积了一个个水洼,将来时的脚印掩的悄无声息。
“啧啧,鬼司剑下无生灵。”
带着讥讽笑意的声音,透过层层雨帘清晰地飘进潇湘楼主的耳中。按住鬼司的五指兀自收拢,骨节分明,入目苍白。那把陪他叱咤江湖数十载的冷剑,到底没有出鞘。
他转身看着踏雨而来的解红零,天青色的油纸伞唰唰地落着雨,被那一身红衣渲染出几分鲜血的颜色。
忽的想起初次相见,这个男人也是这样一身红衣,语带讥诮,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随性、潇洒,也凉薄。
那时他是潇湘楼主,而他是圣手菩提。
时过境迁,人如昨,却非故。
短暂的沉默后,解红零笑出声来,“潇浅忧,你到底还是输了。”看着那张仍旧面无表情的脸,他在唇畔勾出一丝得意,“从此世间,再无潇湘楼主。”
“以一己之力挑起四国乱斗,这天下间,也只有你有此能耐。”潇浅忧声色不动,一双眼眸被雨水掩的平平淡淡,声音一如既往,平静的波澜不兴,“只是未免堕了医者名声。”
解红零信步上前,抬手抚了抚潇浅忧脸颊上那道十字伤口,笑的明媚,“如果学医能救锦苏,你可愿为他弃了这把剑?”
潇浅忧无言可答,因为弃了这把剑,他连站在锦苏身后的资格都没有。
漫天的风雨吹得那一袭红衣咧咧作响,曾经名誉江湖、救死扶伤的医者,冷笑着道:“连你也知道学医无用,又说什么医者名声?若凭这名声能覆了这天下为他陪葬,堕了又何妨?”
他眼中的恨意毫不掩饰,潇浅忧一直知道,那个他曾经认识的解红零,已经随着系音的死,永埋菩提斋了。或者说,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解红零。
爱的义无反顾,恨的也无惧无畏。
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鬼司递了出去,“你要为系音报仇,何苦连累无辜,杀了我便是。”
“杀了你多没意思。”解红零耸了耸肩,退后一步,手腕一翻,天青的油纸伞翻落在泥泞道上,溅上的泥水很快便被雨水冲刷干净。他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璧,轻巧地挂在鬼司上,“不如,我们来赌一赌。”
一眼瞧出那块玉璧是苏忘蝶的佩饰,潇浅忧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苏忘蝶来到楚河岸的事他早已知道,也知道她落在了解红零手中,只是一直没有动作。
一来楚河岸龙蛇混杂,四国势力都在渐渐渗透进来,潇湘楼实力大不如前,不能轻举妄动。二来以解红零的性子,既然抓了苏忘蝶,必定是后者对他还有用,不至于出现生命危险。
再者便是锦苏,一旦他知道苏忘蝶来到楚河岸,势必不顾一切地寻她,届时无疑是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他将那块玉璧拿在手里,冰冷的触感,如他的声音一般没有温度,“你该知道我并非良善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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