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1788 更新时间：15-12-14 11:05
自从申王司空烁因预谋行刺当今天子一事而受到牵连，被幽静于王府，未得诏令不能擅自外出之后，府上的宾客们走的走，逃的逃，流失大半。
后来，因为沈奕从中斡旋，当今天子不予追究，免除了司空烁监管不力的罪责，并恢复了申王之前的一应封号，司空烁走出申王府，重见天日的那一天，沈奕盛装出席，一大早就侯在申王府门前，静等司空烁现身。
重获自由之身的司空烁看到沈奕时还有一丝尴尬，但更多的还是百感交集，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本王素来善待府上宾客，不吝钱财，散尽家产，礼贤下士，接待宾客谋士从不敢有任何失礼之处，论贤不肖，都很谦虚，以礼相待，不敢以富贵而傲人，鼎盛之时，府中宾客谋士足有千人之众，这是沈三你也曾亲眼所见的。可结果呢？果真应了那句老话，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尽是读书人。宾客谋士们一旦看到本王落难，二话不说就背离而去，没有一个顾念旧情的。如今靠着沈三你从中周旋，本王才能恢复往昔之尊，圣宠更浓。那些背信弃义离去的宾客们还有什么脸面再回申王府呢？要是有厚颜无耻重新找上门来的，本王一定会狠狠地唾弃羞辱他们一番。”
听了这话之后，沈奕叹了口，久久没有说话。
“沈三你为何如此？”经此一难之后，司空烁更加信任沈奕，凡事也尽量都以沈奕的想法为中心：“本王如此有何不妥吗？”
沈奕本来不想直言的，但既然司空烁已经明明白白地问出口了，沈奕也不可能装作没听见，这样有违他的处事原则。理了理衣衫，沈奕躬身行了一礼，默然不语。
司空烁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也跟着回礼，一头雾水地问道：“沈三你这是何意？是在替那些宾客谋士们道歉的吗？”
“并非如此。”沈奕摇了摇头，言辞恳切地解释道：“并不是在替那些去而复返的宾客谋士们道歉，而是因为您的话说错了，沈某身为府上的宾客谋士之一，在其位，谋其政，不得不站出来纠正您。”
司空烁面露不解，要是换了其他的人，敢当面顶撞自己的，说不定司空烁早就勃然大怒，拂袖而去了。但是面对沈奕，这个某种意义上讲有恩于自己的人，司空烁不愿意摆出亲王的架子，拉开彼此的距离，更舍不得责骂，况且，司空烁又对沈奕带着莫名亲近的心思，所以不论沈奕说了什么，司空烁都能大肚量地坦然包容。
“殿下可曾想过，万事万物都有其必然的终结，世事都有其常规常理，您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司空烁摇头，虚心受教：“本王不知。”
沈奕微微一笑，简而言之：“也就是说，活着的生物一定有死亡的时候，这是活物的必然归结。俗话说，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富贵的人多宾客，贫贱的人少朋友，事情的本质本来就是如此，殿下又为何必庸人自扰，对此耿耿于怀，郁结于心呢？”
“道理本王也明白，可就是无法纾解心中的愤懑……”看着沈奕一脸认真的表情，司空烁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本来还觉得理直气壮的自己，突然间就无端矮了一头。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殿下若是得空，可以亲自去看看寻常百姓家是如何赶集的。”
不得不说，身为天家之子，少年封王，身份尊贵，司空烁从未有过这等平民百姓的经历，他涉猎的杂书，也大多都是书画琴棋诗酒花之类的附庸风雅之物，茶米油盐酱醋茶之类的，申王司空烁确实不知。
对着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闲散王爷，沈奕也不报什么期望，自顾自地解释道：“每逢初一十五，都是寻常百姓们约定俗成的赶集日，天刚亮时，人们便会自发地一窝蜂涌向市集，摩肩擦踵，人潮涌动，侧着肩膀缓步前行，连转身都毫无空隙。而等到日落之后，经过市集的人们却是一派从容，甩着手臂大步前行，连头也不回。不是人们喜欢早晨而厌恶傍晚，只是由于所期望得到的东西市集中已经销售待罄了。殿下您可明白？”
沈奕解释得这么清楚明白，司空烁又不是愚笨之人，当然能听懂沈奕的言外之意，虽然心里万分不情愿，但还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矣！沈奕这才真心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殿下之前受了牵连，幽闭于王府，陛下对此态度暧昧，宾客谋士们不知缘由，为求自保只能离去，并不是他们对您有所怨恨，而是世间所有生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殿下您要做明君圣主，理应心胸开阔，不能因此而埋怨记恨宾客，更不能平白截断他们投奔您的通路，礼贤下士并不是错，广养谋士也不是错，希望殿下还能像过去一样平易近人地对待府上的宾客谋士们，感召他们为您底定大业。”
明白了沈奕的良苦用心之后，司空烁大为感动，躬身向沈奕还礼，诚心道谢：“本王受教了。”
“接下来的几天，太子可能会穷追猛打，还请殿下平心静气，以不变应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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