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559 更新时间:17-08-25 18:44
方煦这时也看出这红衣女子正是几天前去臥虎山庄的路上遇到的姑娘,当时她正与三个锦衣卫高手斗剑,自己还出手帮了他。此时意外相见,因在她身后几步便有一树桃花,人面与桃花相映,尤显娇艳,不觉多看了一眼;又见她见到自己似乎很高兴,嘴里也说了声“是你?”那姑娘固然是满面春风,方煦的脸就慢慢的红了起来。
长两撇鼠须的汉子一被制住,另两个闲汉一跪,店家连忙跑出来跪在地上向方煦求饶:“不关我事,酒里的药是宋三下的,公子明见。”原来长两撇鼠须的那人名叫宋三。
方煦问宋三:“我和你们初次见面,素无仇怨,为什么要害我性命?”
红衣姑娘手中棍子一松,宋三就势跪下,说道:“小人见公子包袱沉重,定有不少银子,想发个路财是有的,也不想伤公子性命,下的不是毒药,是蒙汗药,我这一棍也没向姑娘头上招呼。”
方煦说道:“不想伤我性命吗?那两刀向我劈来,我还有命?”
两个闲汉忙说:“我们手上有数,伤公子的心是有的,只想抢了包袱就走,并不想坏了公子性命。”
方煦实在不想再和这三个泼皮无赖纠缠,喝一声:“快滚!”
红衣姑娘款款走到方煦的桌前,又打量了方煦一眼,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也不过只一个瞬间,姑娘神色恢复如常,在方煦的对面坐了下来,说道:“那一天你救了我,今天我救了你,算是扯平,谁也不欠谁!”
方煦说道:“那一天姑娘以一对三,本不会输的,我贸然出手,倒叫姑娘剑上神技不能尽展,姑娘不怪我莽撞便万幸了,今天却是姑娘救了我,是我欠姑娘的了。”
姑娘笑道:“你倒会说话,逍遥子可不会这么说。刚才宋三也说了,下了点蒙汗药,只要钱,不要命,我们谁也不欠!”
方煦问:“你怎知我师父不会这么说?认识我师父?”
姑娘说道:“你师父那样子,明明是男的,面皮倒是白的,只是快五十的人了,还没长胡子,却长了个细腰大臀,活脱脱一个白无常,谁还不是一见了就认出来?”
方煦笑了起来,说道:“姑娘说的虽是,却也不能对我的师父不敬!”
姑娘也笑道:“我这就算不敬了吗?你师父怎的没和你同行?”
方煦说道:“我师父死了,就是我们上次相遇的那一天。”
姑娘脸现惊诧,问:“谁有这么大本事,能杀得了逍遥子?”
方煦说道:“那天遇上了唐洪,我师父是中了他的喂毒暗器死的。”
姑娘说道:“原来是这样!四川唐洪,在江湖上名气大得很,等闲没有人敢招惹他。若是面对面较技,唐洪的暗器未必能打得着逍遥子,突然出手,也就要吃他亏了。”
这时店家给方煦换了一壶酒,又把姑娘的碗筷移了过来。店家这一打岔,打乱了他们的思维轨迹,于是换了一个话题。
姑娘说道:“我姓木,名叫琴美,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就敢独闯江湖了,好在也没吃过什么亏。”
方煦一笑,答道:“我姓方,单名煦,学了几天剑,今天就差点吃亏。”
木琴美格格一笑,问:“你包袱里怕有好几百两银子吧?怪不得人家眼红,是投亲还是访友?”
方煦迟疑了一下,才说:“我没有亲,也没有友,我是去杀人的!”
木琴美听了,眉毛往上一扬,随即又格格笑了起来。说道:“杀人吗?好得很啊,要不要我帮你?”
主动帮人杀人!方煦心里固然不想推辞,嘴里不说不要,也没有说要,只微微一笑,这意思也就算答应了。
与一个漂亮姑娘同行,这姑娘又是半熟不熟的,方煦还真有点拘谨。但一路上却也真是风光旖旎,心里时时热浪拍击。
马蹄有节奏的敲击着路面,官道宽时,两人并辔而行,有时兴之所至,也会一溜小跑,往往都是木琴美提议,方煦也并不反对。连话也是木琴美说得多,整个就是木琴美问,方煦答。
“我既然答应帮你杀人,你总得先告诉我到哪里杀人,杀什么人吧?”木琴美问。她手中的马鞭随意挥动,却并不抽在马身上。在方煦的眼里,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显出身段的优美。
“去银龙山庄,杀庄主秦继宗!”方煦回答得很简单,但木琴美从方煦的语气里分明感到了杀气。
“银龙山庄?好像听人说起过,庄主秦继宗,手中一柄厚背砍山刀,很有点名堂,已经算得上一流高手了,但还进不了前十名。你与他有仇?”
“我从六岁被卖入银龙山庄,十八岁上被转卖到紫霞山庄路员外家,我做了十二年的奴隶,受尽折磨,真正是非人的生活。我师父杀了路员外,救了我,又授我武艺,是以先得找秦继宗算账!还有……”
“还有什么?”木琴美接着问。
“我还得为沈丽花报仇!”
“沈丽花是谁?听名字是个女人,是个漂亮姑娘吧?”木琴美问。
方煦没有回答。没有回答便是肯定。
此刻,方煦的思惟又回到了银龙山庄,那种超越人体极限的苦难,以及与沈丽花的情谊又泛上心头。他从没向人倾诉,只是深深的藏在心里,并且不断的生长着仇恨。现在木琴美说到了话头上,记忆的闸门打开了,浸透了血泪的往事便一个字一个字的吐了出来。
木琴美始终没有插话,她似乎被深深的感动了,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如果没有我,她不会吃这么多苦,又被活活打死!”方煦说。“我若不把银龙山庄挑了,为丽花妺妺报仇,就不配再活在天地间!”
“先前我说帮你去杀人,有点儿戏,是说着玩的。”木琴美说。“我现在郑重的对你说,一定帮你把银龙山庄挑了,我先斗一斗秦继宗,为你的丽花妺妺报仇!”
晓行夜宿,到第三天下午,他们到了鸦鹊镇,在一个名叫“悦来”的客棧中住下。鸦鹊镇向西三十里便是离银龙山庄,他们决定晚上前去探庄。
初更时分,一轮眉月已经下山,半天乌云,遮蔽了大部份星光,凭他们的目力,视野仍有五十步左右。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已站在银龙山庄的庄门外面。在黑黝黝的门楼后到二道门,是一条两丈宽的大道,长有五百多步,二道门里才是客厅。方煦和木琴美并没有从庄门进去,他们沿围墙转到庄后,那里一片几十间房,比前厅低得多,正是奴隶们住的地方。他们纵身上了围墙,再一纵便上了屋顶,然后从屋顶上向客厅奔去。
此时二更不到,山庄已静臥在夜色中,没有人声,也没有鸡犬之声,偶然一阵风来,吹得树叶飒飒响一阵。只前面客厅里还透出光来,可见庄主还在会客。方煦向木琴美打了一个手势,在第三进的屋顶上停下,细细的观察着前面客顶的周围环境和屋顶上的动静。这一观察使他们大为吃惊,在客厅屋顶近屋脊处,果然伏着一人。因穿着夜行衣,夜色已把他和屋脊的颜色溶为一体,若不细看,或者眼力稍差便看不出来。方煦在木琴美的耳边轻轻说:“你上客厅屋顶,不妨和他打个招呼,但不要走得太近,我就在此处监视。回去时你一个人先走,我再看看此人是什么来头。”木琴美依言,一掠而过,已上了客厅的屋顶,并向那黑影招了招手,然后伏下身来,听客厅里的谈话。
方煦离客厅远,他只是注视周围环境,以防不测,并不听客厅里的谈话,有木琴美一人在听也就够了。半个时辰之后,客厅的灯熄了,遂见木琴美跳下客厅,跃过围墙走了。接着,先伏在屋顶的黑影紧跟木琴美跃出围墙。方煦又等了一会,确定没有夜行人了,才离开银龙山庄。
那黑影跟着木琴美,方煦又跟着那黑影,一直跟到鸦鹊镇客栈,眼见木琴美进了房间,那黑影也进了房间——竟然同住一个客栈,只相隔两个房间。
第二天早饭后,有两个人敲开方煦的房门,向方煦一拱手,招呼道:“公子请了。”方煦一见他们的服装,便知是两个锦衣卫武士,心里暗暗吃惊,不知锦衣卫何事会找到自己,既然人家以礼相见,也就拱手说道:“原来是两位官爷,失敬失敬。两位官爷造访,不知有何见教?”
为首的锦衣卫说道:“在下姓凌名以祿,”又指指身后的一位说,“这位姓管名朝荣,我们在锦衣卫当差。敢问公子昨夜可去了银龙山庄?”
木琴美的房间就在隔壁,听到动静,过来笑道:“实不相瞒,昨夜我确实去了银龙山庄,还与官爷打了招呼,原来公子昨夜也去了吗?”
凌以禄微微含笑,说道:“其实在下昨夜并未见到公子,姑娘和公子原本便是一路的,姑娘去了,公子自然不会不去了。”
方煦心想:原来如此,他只是想当然,并没有见到我。嘴里说道:“官爷所见甚是,在下确实也去了,莫非有什么不对?”
凌以禄说道:“我等奉命前来办差,也不愿节外生枝,故此先说明了,也是避免和公子、姑娘发生误会。”
方煦说道:“我和两位官爷素昧平生,这是从何说起?官爷只管办差,果然动起手来,我们只作壁上观如何?”
木琴美笑道:“两位官爷若欲对秦继宗不利,要我们略助一臂也未尝不可,我还想斗一斗秦继宗呢!”
凌以禄也笑道:“就等姑娘这句话呢!一早就过来打扰,恕罪恕罪,我们这就去了。”
方煦说:“且慢,我们为私,你们为公,你们一出面,我们的事就不好办了。我们先去银龙山庄,你们略晚半个时辰为宜。”
凌以禄两人离开房间,方煦笑问木琴美:“那一天你和三个锦衣卫打架,今天如何又要帮这两个锦衣卫?”
木琴美笑笑,说道:“那三个锦衣卫见我长得美,想欺侮我,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这两人和和气气的,俗话说人结人缘,我说帮他们了,到头来是他们帮了我们也说不定。”
方煦笑笑。木琴美后面的话倒也有理,前面的话方煦不大相信,却也不好再问。他换了一个话题:“昨晚听到些什么了?”
木琴美未说先问:“你猜昨晚客厅中什么人在谈话?”
方煦笑道:“凭空如何猜?别卖关子了,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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