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旧世。  第七十三章。人间劫。

章节字数:6674  更新时间:19-07-06 0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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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三章。

    狠话刚一说完,苏沐泠的意识便不受自己控制,再次昏睡过去。

    少年苦思了许久,在救与不救之间来回挣扎着,盯着她皱眉酣睡的模样,忽然觉得也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毕竟之所以会纠结要不要救她,正是因为想救所以才纠结。

    他正准备先找个平坦的地方给她处理一下伤口,手刚触到她准备将她抱走的时候,却觉得她的肌肤与他所接触的人,似是有些不一样,有些……不像人。

    他扭头忽然看见她的眼底处出现几道细纹,他小心翼翼地去轻轻一摁,万没想到竟然陷了进去,吓得他抽回手往后一倒,只见方才他所触碰的细纹之下亮起一道白光,细纹逐渐蔓延,白光益发明亮,最终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其间。

    少年因明光不由得眯上眼,再睁眼,眼前躺着一只饼大、尾巴却很长的华美的……鸡?

    他这才明白了方才的触感是什么,那是微微细绒的鸟兽的羽毛,一触指尖便陷入微微的细绒中。

    这下便简单了,他吃过的烧鸡可不少,鸡骨头怎么长的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很快便给这只鸡处理了一番——包裹了伤口也用木板夹住了它的断骨。

    不远处的密林有声音一动,只见一静谧不语怯生生的少年穿着华服立在那,也不靠近,只是静悄悄的站在那看着。

    花杏震惊无语,毕竟,他对这个地方毫无记忆,却看见了约摸才几千岁的自己静静躲在一旁。

    白衣少年脱了外袍,小心的将那只鸡放在袍里。

    毕竟是挽留一条小生命,他不由得出了满头大汗,坐在自家的废墟上稍做休息。

    他往方才林子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果然站了个少年在树后,躲藏得很蹩脚,倒是想让人发现似的。

    他不由得笑开了:“你小子,小时候也不见你生分,越大了躲得越远了?什么毛病?过来。”

    树后的少年,微微一动,犹豫了好一会,这才走了出来。

    走到白衣少年跟头,激得少年一下跳了起来:“你小子,这才百年不见,居然见生成这样?还是五千年前的你可爱,小小一个,跟米团子似的。”

    少年花杏似有几分腼腆,望着他和他身后废墟上的那只鸡默了白天,张口半晌才出了声:

    “……笑哥哥。”

    “什么笑哥哥?我与你讲了不下百次了,”白衣少年笑颜干净无忧,捏着少年花杏的脸颊,道:“我虽然没有名字,但绝对不会叫笑哥哥的,知道吗?”

    少年花杏浅浅一笑,杏眼微眯:“知道了,笑哥哥。”

    少年花杏仍然这么叫,白衣少年也不再硬要求他改口,从小叫到大了,改口确实难了些。

    “你穿得这乌漆吗黑的干什么?”白衣少年很是不解的扯起少年花杏的衣袖,布料上佳,他从未打听过这孩子的身份,可隐隐觉得又是什么天大的秘密。

    但看少年花杏脸色阴翳,他也不好追问,连忙岔开话题,道:“诶你快来看。”

    说着,他将方才包扎的那只鸟捧到少年面前,道:“看,好看吧?雪白雪白的野鸡,不知道从哪里掉下来的。”

    花杏沉默了一会,像是不忍心打破白衣少年高高在上的兄长的形象,犹豫半晌,才道:“这里是仙界,既然是掉下来,应当是从上仙界掉下来的。”

    少年讶异了一下,笑得更欢喜了,道:“哎嘛?那不就是一只‘天鸡’?值好多钱吧?”

    花杏一愣,道:“……笑哥哥,这……是一只凤凰。”

    白衣少年的笑容当即僵住了,而后绽开更加由心而生的笑颜,花杏仿佛听见了他脑袋里的算盘声,打得很是响亮:“那岂不是……更值钱?”

    花杏皱了皱眉头:“仙界的凤族可是不好惹的……”

    “哎!此言差矣!”白衣少年严肃了起来,不过没坚持过三秒又笑了,“仙界不能卖,不代表人间不能卖呀!”

    说着他将凤凰仓促一裹,提起菜篮子往背后一搭,对着少年花杏道:“小孩,你没事也该多出去走走,人间烟火不比这仙界差。”

    少年花杏有腿有脚的,但似乎一直在下仙界徘徊,白衣少年无意探听,少年花杏也不曾自己主动说过。

    似乎几千年前,花杏还小的时候有对他提过一两次娘亲二字,可长大了便不再说了。他猜想着,兴许是驾鹤西去了才不再提了。

    白衣少年见少年花杏眼里有些不舍,想想也百来年没见过了,便伸出手去:“走?林子里走走,送我一程?”

    “你当我还是小孩子吗?”少年花杏不由得笑了起来,有些落寞。

    眼里却看着那只被白衣少年放在竹篓里的睡得死沉凤凰,猜不透的神色。

    白衣的并未往心里去,只当他是喜欢那只鸟。但这是他重建茅草小屋的资本,等卖了钱再买一只长得差不多的送给他好了。

    密林间透下了光斑,光线下有细小的尘埃飞扬,一片静谧,一如儿时,白衣少年耐着性子陪他在这片林中玩捉迷藏。

    哪棵树上有什么样的记号,哪棵树的树洞可以藏人,少年花杏都记得。这是他为数不多可以逃避一切的尽情玩耍的地方。

    这座仙屿早在六界未统之前,便被白衣少年隐匿去了踪迹,纵使是有道行的上仙经过,也猜不出这流云中竟然还藏着一座仙屿。毕竟他把此处当成一座世外桃源在住着,并不希望被外人打搅。

    这密林里的迷阵是白衣少年摆的第二层保险,需要按着一定规律方能出入。

    不过少年花杏老早就误打误撞闯进来过,白衣少年在他还不过膝盖高的时候,便教会他这个阵法该如何破解。

    迷阵外便是云海涛涛,一座座仙屿形态各异,或成圆盘或似半弯月,半遮半掩的躲在云后。

    “你这一去还回来吗?那茅草屋都毁了。”

    花杏望着滚滚云海问,一望不到边,他却只能如同囚人一般徘徊在邻近的几座仙屿。

    “当然了。等我卖了这只鸡,换点人间的稀罕玩意来给你玩。”白衣少年说着,微眯的丹凤眼里却浮现了方才那女子的赤眸。

    一时间,他也不敢笃定会不会将那凤凰卖了。

    他站在仙屿的边缘,风卷起他的衣袍,他将身后竹篓一变化小,藏在衣袖中。

    他没看清少年花杏脸色,没看见他咬了咬牙,终是不好意思开口夺人所好的模样。

    白衣少年凌空一跃,形似登仙,以衣裳为羽翅,长发也披散开来,丝丝缕缕,宛若晕开在水中的墨,他肤白如纸,淡淡的有一些浅浅的血色。

    朝着少年花杏一笑别过后,直坠云端。

    隐藏在暗处的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见白衣少年将那凤凰藏于衣袖中,一跃长空,直堕人间。

    他紧皱着眉头,眉间有抚不去的重压似的,他双手负背,从树后走了出来。

    少年花杏认出来人后大吃一惊:“你怎么会在这?不是说好此事交由我来办吗?”

    他一出口便带有怒意:“这就是你办的好事?让那块石头将我要的东西带到人间去?”

    男子见花杏不答话,自己思来想去,更怒了,怒极反笑道:“仔细想来,此事,莫非是你一手促成的吧?你想到人间去,让六界察觉这世上有你这么一个人,好让你和你娘有个名分?”

    少年花杏垂着脑袋看着鞋尖,眼里的恨意浓得能化形。六千岁的他已经明白了自己在眼前人的中地位,早已经不再奢望能有片刻温情。而反唇相讥,只会害得夹在中间的人更加的痛苦,他只好垂首不语。

    男子看他那副如同丧家之犬的模样,笑道:“别做梦了,你原型不过是一朵花,在魔族充其量也不过下九流的!妄想有什么名分?若是不想让她死,就给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只凤凰抓回来。”

    男子走上前去,一手抓住少年花杏的发冠,揪着他的头发,迫使他不得不抬头,因头皮被揪的生疼,他微眯了一只眼。

    相似的眉眼,同一道血脉,却始终如同隔着山海。仇山恨海,皆不可平。

    男子手一用力,花杏被提了起来,到底是实力悬殊,身子也未长开,不比眼前的男子高,竟悬空了,所有的重量都在头上,花杏只觉自己的头皮都快被撕裂了,那男子却突然一松手,送他下云端。

    有什么比被血亲扔下高崖更可怕的呢?

    仗着他不是个人,不会轻易地死,便将他丢入深渊,可真是个好亲人。

    花杏不由得笑着自己的娘亲真是好眼光。

    男子眼里花杏的笑无疑是一种嘲讽,惹得他怒火中烧,恨不能将花杏一块烧净了。

    气结于心,积怨已久,花杏如此,男子也是如此,也都是无处可以撒气,便相互折磨。

    血亲折磨成血海深仇。

    人间。

    白衣少年一来到热闹的人间,就径直往花街柳巷中去。老鸨一见这青天白日能往这来的能有几个是正经人?可仔细一看,竟是认识的人,于是远远地便连忙招呼:

    “白公子,白公子!”

    白衣少年没意识到这个白公子是在叫自己,直到被老鸨一下揪住了,这才反应过来:

    “张妈,百里泓在吗?”

    他才出口,被张妈一口捂住嘴:

    “嘘嘘嘘!!”

    张妈警惕地四下看去,附在他耳边道:

    “白公子可小点声吧,今日上头那位,”张妈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脑袋上方,接着道,“不知上头那位吃错了什么药,将这附近的和尚就抓去做苦役了,道士被抓起来,虽不至于死,倒也是场人灾啊!”

    “百里公子早放出消息说他外出了,您可别一个没良心的吆喝把我们公子交代了,到时候我们的生意都做不成了!”

    “怎会如此?”他发出了如是疑问,只觉袖子动了动,倒像是装了只小仓鼠在衣袍中。

    只见衣袍里冷不丁钻出一个脑袋,却不是人,一双朱红的眼在白色的绒毛里格外璀璨,张妈见了,忍不住蹲了下来:

    “哎呀,真是只长得精致的鸡呀。”

    苏沐泠脑袋抖了抖,脖颈上的羽毛通通立了起来,张妈见那只鸟张开了嘴,竟然亮起一道明光,晃到了她的眼,看样子像是有什么要喷薄而出。

    只见白衣少年笑吟吟的伸手一堵,那股明光便散去了,白衣少年见小白鸡恹恹的,便收回手,小白鸡喙里冒出一股青烟,赤色的眸子半睁不睁斜眼看了一下白衣公子,随后脖子一歪,没气了似的。

    张妈道:“哎呀,不好,这白鸡像是死了!”

    白衣少年笑着将那只鸟头塞回袖中,道:“怎么会?有我在,她便不会死。”

    他指尖发寒,甚至有些痛。想来是因为方才将她即将释放的灵力统统以一指截下来。

    能让他感觉痛,这只白鸟的确有些来历。

    “张妈,百里在哪,带我去见他。”

    那张妈对着方才那只鸟恹恹的模样还有些忧心,一边给白衣少年引路,一边道:“哎白公子,我跟你说,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鸡仔,你要养我可得把诀窍告诉你,保准养的白白胖胖的……”

    她说着引他往后门走去,前边都是红木做成的高阁楼台,后门小径的木门一推,便是一条幽曲的石子小路,两旁的翠竹高得都快将天给遮挡了。

    一件挂了红灯笼的竹屋横在眼前,竹屋后是一座底层架高的三层楼阁,门外两位小童看是白衣公子和张妈,连忙跑进了竹屋,不多时又跑了出来,气喘吁吁的模样:“呼!白公子!呼……”他大口的吸了口气,这才缓了下来,接着道:“百里少爷在院里钓鱼呢,您请。”

    张妈看小朋友俨然一副侍卫,誓死护主的模样,觉得乖巧可爱,便从腰包里掏出一包红纸包裹的小包,递到二人面前展开来,是晶莹剔透似黄色水晶般的桂花糖,里面还有白色桂花,做的很是精致。

    两人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了,却不敢去接,白衣少年笑着道:“吃吧,百里那边我去交代就好。”

    两个小童面面相觑,方才接过张妈手上的桂花糖,眉开眼笑道:“谢谢白公子,谢谢张妈!”

    他们吃得像仓鼠似的,张妈忍不住笑了,一边往里走。

    需得穿过竹屋,在最里面那栋高阁之前的,那才是小童们嘴里说的院子。

    张妈接着之前的话说:“若是想养的白白胖胖的,那你就得喂点好的,还得散养着,这肉质才能好……要不,您将这白鸡卖给我?我来养活!”

    “可别想了张妈,那鸟儿你可养不起。”

    他们都还没出那竹屋,只见院子里有一男子衣着华贵得体,半躺在美人榻上,手握着一把鱼竿,与其说他在钓鱼,倒不如说他在午睡。

    那鱼竿早被拉弯了好几次,他却连点要收竿的动作都没有。

    身旁有数位身段不错的男子,皆穿着清一色的道服,负手背剑。

    一位年纪尚青的男子不由得出言问那华服的男子:

    “掌门师兄,这来人是谁呀?”

    男子微微偏头一笑,故作神秘道:

    “无名无姓的捉鸡人。”

    张妈见这一众道士尚且安然无恙,欢颜笑脸道:“见诸位道士平安无事,当真是好事,喜庆事!”

    华服男子只是笑,毕竟上头的发难还好说些,可眼前的才是个刺头。他看着白衣少年:

    “无名的。”

    白衣少年也毫不客气:“百里泓。”

    华服男子伸出手,他身后的门徒都看出了神,从未知晓男子竟可以美到这地步!白衣少年迈步上前,一步一步都牵动人心,仅仅是与自家掌门的握手都能如此的优雅。

    百里泓虽然笑着,却咬牙切齿,手上偷偷用了力,将白衣少年的手都掐紫了。他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还真是肆意妄为。也就从我这离开了个把月,胆都肥了,敢翻天了,都敢把凤凰抓下来了!”

    “凤凰!?”一众师兄弟讶异出声,更有甚者连剑都惊掉了。

    “这么吃惊做什么?诶小友,下巴快掉地上了。”白衣少年拿手中的笛子一敲那个看上去最小的弟子。

    那小弟子被一敲后才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

    一看起来和善的道袍男子说道:“凤凰祥瑞,却不仅祥瑞,镇鬼邪,统百鸟。我们就算是修成人仙,地位也远不及它尊贵,更别提道行了。”

    榻上的百里泓点点头,道:“二师兄说的不错。知道了吗?没名的,你袖子里那只,吃不得。”

    白衣少年点点头,恍然大悟道:

    “人不如鸟。”

    一众师兄弟:“……”

    百里泓嘴角抽了抽,贼想把这不会说话的人揍出去。二师兄看着面善,果然是个性子好的,耐着心解释道:

    “你不明白,人生来便有七情六欲,登仙本就不易,又有多少能够置身物外,专心修道?不过也正因如此,鸟兽草木修道之路有漫漫天劫,而我们只有那既定的三道天雷作劫,这大抵便是所谓的天道有常……”

    百里泓静静地听了半天终于起了身,将鱼竿丢给了小师弟,那小师弟差点被上钩的鱼拖走,要不是他四师兄反应得快些,连忙将他拦腰抓起,要不师弟就要被拖下水了。

    百里泓搭上二师兄的肩膀,对自家二师兄道:“师兄啊,别白费口舌了。这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渡过劫,也不是个人。”

    “还没有名字。”百里泓说着,白衣少年也不恼,因为都是实话,没什么可反驳。

    二师兄愣了愣道:“你可还记得小时候听师父说过的故事?那创世的坠翊上神不是曾捏过一个泥人?”

    小师弟收着线,一边从深池边缘便喊着回话:“可不!那泥人游历六界之外,无生死命数……”

    “因有了名姓,才有了命数,终有了劫难……”百里泓喃喃着,想来想去,拍了拍白衣少年的肩膀,诚恳道:“好事啊。你没有命数也就没有天劫,那更不会死了?嘿,这么好的事怎么就给你摊上了。”

    “不见然。”白衣少年无奈一笑,个中缘由,却是百里泓无法理解的。

    百里泓见他笑得苦涩,连忙改口道:“你来找我何事啊?事先说好,这凤凰可千万不能吃了啊。”

    白衣少年腼腆一笑,笑得让一众道友怀疑自己的性向。

    他点头表示清楚了,而后认真问道:“能卖多少钱?”

    小师弟吃惊之余松了手,才抓上来的几条六斤重的鱼一溜烟全都回了池子里,一阵长长的沉默。

    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话的大师兄开口了:

    “天有玄女,其后裔不辱其名者,为凤凰苏徳宜,白发不老颜,艳绝九天,修为深厚,与天帝烛九阴共征六界,退让天帝之位。率凤族统百鸟,以自身祥瑞之力镇压幽魔两族。

    你说你想卖凤凰,可知它鬼市不敢收,人间无人识?”

    “无价之宝亦无市可易。”百里泓接了大师兄的话。大师兄冷哼一声,便闭了嘴,不再吱声,就是不接他话茬。

    百里泓挠了挠头发,大师兄就同他闹别扭许久了,可至今没好,他不得不暗自感慨这掌门位置真是太麻烦了。

    白衣少年深受打击,嘀咕着:“还不如吃了……”

    百里泓将腰间折扇取出,敲了他的脑袋:“方才都与你说了不能吃。凤凰流火堪比三昧真火,你吃了无异于玩火自焚,连魂一起烧化成灰都有可能的啊你!还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

    他展开折扇来给自己消消火。

    白衣少年愁啊,虽说在百里泓兄弟几人危言耸听之下,他觉得凤凰确实不能吃,可方才那小白鸡吐的那口灵气却并不烫,就是冻得疼,他便开始觉得这只小白鸡或许不是纯种的凤凰。

    他微微收起手,思索良久后暂时打消了兜售的念头,可抬头见面前八人面色很差,皆是满面愁容。

    “怎么了你们?难得齐聚一堂,脸色还这么差。是朝廷的事?”

    “张妈都跟你说了?”百里泓神情很是凝重,又道:“其实不止这个国家的帝王。师兄师弟们各自经营的我青冥派的当铺和耕种的土地山庄一类所处的国土,都是差不多的境况。

    这里算好的了,别的国土,可是为了逮到和尚道士,而滥杀无辜,捉道士也都是死生不论的。”

    几位师兄弟愁眉苦脸的,一想到最近人间上位的那位帝王不知道怎么回事,抓到和尚道士就折磨。

    整得他们终日诚惶诚恐,夙兴夜寐,生怕赚不到钱。

    二师兄无奈道:

    “青冥派长年隐于市,以是不易被怀疑。其他仙门就没这么幸运了,被供出的供出,被连带的连带,世事这只手看似想插足一众仙门。

    我们便是为了此事而来,已有仙门邀请我门弟子出面救世于危难。此事,不出面不行。可又恐引火烧身,得不偿失。”

    白衣少年感觉衣袖动了动,可那只白鸡却没有挣扎着要出来。

    “为何不反抗?”白衣少年问道,“你们的仙术可抽刀断水,可幻影化形,更可遁天入地……”

    “……夺人性命便心生魔障,心智不坚者,会走火入魔。”大师兄开口了,眉头一皱得都快让白衣少年以为他本来就只有一条眉毛。

    已有不少人因反抗而入了魔,可杀了人只会让百姓越发笃定我们是恶人。”

    那大师兄娓娓道来,说着,备感无能为力,抓紧手中的师父仙逝前留给他的神武——留擎。

    他谨遵师命,为世人留一分情,可世人作恶不曾留过情面。

    青冥掌门谁当都成,若是真让人间帝君将同道赶尽杀绝,那他们的青冥派岂不就不复存在?如此得不偿失的事,他连想都不敢想。

    百来年的岁月早将亲人通通带走,只有一同打打闹闹的同门师兄弟尚且还在。

    同门早就如同手足,溶于血骨,再怎么相互看不顺眼,也容不得让外人来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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