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魂 三部曲 之一 休独倚  第六章 描抹

章节字数:1294  更新时间:08-05-17 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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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影,又是一个长长的背影,为什么你留给我的,总是你的背影?而我就只能在你背后,倾诉着无尽的相思呢?两千多个日日夜夜,一切的恩怨,将要在明朝作一个了断,心中,竟然有些迷惘和无助。

    我讨厌自己的无助。自四岁那年,同三五个乞儿争食不过,我就特别恨自己的无能,所以我要变强,不要让人打败。

    十岁,我最喜欢的师姐病垂,弥留之际,她拉着我的手,以她微弱而坚强的声音,对我说:“莫哭,师姐不喜欢一个在人前落泪的女孩子,勇敢些,香魂,不要让师姐上路还放不下你。”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很努力地擦干眼泪,我不要师姐担心我,从那之后的很久,我已经淡忘了泪水划过双颊的感觉。

    今夜的自己,想哭,却不能落泪,就只好这样坐着,看着远方。远方没有一丝光亮,所以我什么也看不到。就算看得到又有什么用呢?他既然走了,既然从这道门出去了,就不会再回头,我怎么会如此挂怀一个从不回头的男人呢?

    已经忘了从几时起,在漫漫冗长的岁月,已经习惯了想他,恋他,习惯了每天盼着他的出现,听到他的声音,喜欢他白衣胜雪,眷恋他春风沐雨的和熙,舞剑时干脆竦爽。

    只是这一切,他毫不知情,我总在假装,假装我对他从不在意,可是,自己的心,自己懂,于是,在他走后的两千五百个漫漫朝暮,我已经习惯了念着他的名字才能安睡,也习惯了下意识用剑尖、树枝甚至手指画下他的名字,又迅速抹去。

    我也会在看到彩蝶翻飞,在滂沱大雨时,在有悲伤想倾诉时,在有快乐想分享时,想到他,念他的名字,一个人,对着远方,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自己的思念。

    如今,我真的见到了他,千言万语,面对他一个简单的凝眸,我就将全部心情付诸脑后,只想在他的眼中溶化、升华,我总希望,在他面前,以最美的一面呈现,我不会让他知晓我的心焦、无奈和憔悴。

    这份心情,我没有忘记,也无法忘记,一直把它紧紧捏在手中,不曾,也不愿意放开。我想,如果放开了,我也就迷失了自己把。所以我不能。我已经丢失了七年的岁月,再不能迷失我自己。所以我必须把这份感觉抓得更牢,就象掌握自己的命运一样。我这次一旦抓住,就不会再松手。

    我就这样一动不动坐着,直到鸡鸣晨晓,朝霞隐现,起身梳洗打扮,一切的恩怨,将在今天结束,而我,将会是一生之中,最美丽的一天。

    我细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黯淡,空茫,没有灵气。我微微抬手,想抚摸一下镜中的自己,又无力地放下。我心里,明明很快乐,很轻松,为什么,我的眼睛,竟是如此郁郁?我眨了眨眼睛,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却发现了自己异常苍白的脸,这样的我,断然不能在他面前出现。

    我取出脂粉,对镜描抹,纤纤素手,淡淡铅华。

    冲着镜中女人甜甜的笑,为的,是想在我的双眸中找到一丝我见过的流彩。

    数月之前,我上京城的时候,我曾见过溪边浣纱少女的明眸,如此地顾盼,这般地流转,我自知全无,努力地回忆,却怎么也学不来,只得悻悻放弃。

    刚开始习武时,就被主人教导要掩藏好自己的情绪,不能有一丝波动在眼中显现,被人看出杀气,招来杀身之祸,我一直做得很好,可是我现在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了,谎言,欺骗、和虚伪是我生活的全部,一天天地老去,一天天地假装,连自己也忘了本来面目。不过没有关系,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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