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6139 更新时间：19-10-24 19:21
玄之玄骤然回身，乍见曲玄音依旧是一身道者装束，身负古琴缓步而至。
“踏浪逐波，曲玄音！怎会是你！”他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喷出来。
早在戮世摩罗提点他的时候，玄之玄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曲玄音，可第一个排除的人也是曲玄音。
因为，魔狂就是他来尚贤宫挑衅的时候，丢下的……
“动了不该动的东西，曲玄音自该回敬。”曲玄音声音中透着冷意，乍现而逝。
玄之玄：“……”他，动什么了？
欲星移：“……”MMP，被骗了！
看着两名九算脸上极力掩饰的神色，赤羽心中突然想起，神蛊温皇经常挂在嘴边的一个词：愉悦呀！
想不到当初为灭妖魔海时，他相请曲玄音时的试探失败，竟会在这里显出奇效，虽然，就算是现在的自己，也同样被神蛊温皇这个精分，骗得很惨。
也正是有了那一次的试探，让温皇成功地误导了他们，不论是赤羽，还是九算，都以为曲玄音是有意让他们将其错认。
而化体的特性，正是自己告诉九算的，如今，呵呵呵呵……
自曲玄音现身，玄之玄已知自己落入俏如来的计算之中。
虽然不知他们要如何再次扭转局势，已经到这一步了，也不可能因为曲玄音的出现，就主动坦白一切。
玄之玄只有走下去，看对方到底还有什么底牌。
“曲玄音，你来得迟了！并不知晓之前发生的事情，由我来为你说明……”玄之玄抢先开口道，说着，便准备将先前的事情发展复述一遍。
岂料。
“不用。”曲玄音打断他的话，“我不是为了俏如来而来的。”
“那你选择于此时前来是为何事？”玄之玄问道。
“耶，我只是想问一句，素续缘在哪里？”曲玄音抬头，环视周围的人群，嘴角边勾起玩味的笑意。
赤羽自动解读出了两个字：愉悦。
玄之玄：“……”……你们天天在一起，你问我？
“素续缘……”玄之玄刚要开口，旁听的欲星移已是抢先一步。
同样“质问”道：“盟主，素续缘在尚同会中的地位不低，又是俏如来的好友，在此公审之时，他人不在场，确实令人疑惑。”
玄之玄心中一惊，不由暗道声好险，若是他当真说出不知两字，身为尚同会之主却不知会中重要成员的下落，后果不堪设想……
“只因魔瘟扩散，素续缘精通医术，所以，他在跟我说要寻找救治的方法以后，至今，一直未归。”玄之玄解释道。
曲玄音不动声色地扫向欲星移，突然笑问：“不知鳞族的师相，是否也认为俏如来有罪呢？”
欲星移：“……”果然，引火上身。
“海境虽与中、苗结盟，也不便参与中原内务。这件事情，身为鳞族师相，我没有发表意见的立场。但是……”
欲星移心知这翻推脱的说词，必不会让曲玄音放弃纠缠，因为，也不等他发难，话锋一转，“顾及昔日共抗魔世之情，欲星移倒是有几句个人的想法，不知先生可有兴趣。”
“当然。”曲玄音应道。
“以国事来论，有证有据，俏如来自当定罪；以我个人来说，我认为此事尚有疑点，有待查证。”欲星移一事两论，竟是圆滑而过。
“什么疑点？”曲玄音追问。
“人证存疑啊。”欲星移叹息一声：“像黑瞳这种人，话语之间前后矛盾，见风转舵，我不清楚他的话中可信的成份有多少？”
此言一出，场面瞬间一静，接着就是窃窃私语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玄之玄气得差点就当场翻脸，脸上带着再难压抑的愤怒，瞪向欲星移。
玄之玄：老三，你……
欲星移：老七，我要优先保全海境……
玄之玄：你怎知我一定会输？
欲星移：那你就当我做人失败好了！
玄之玄：……
欲星移侧过脸去，不去看他，脑中却是回忆起他与戮世摩罗的对话。
【欲星移：你要我相助俏如来？】
【小空：不需要，你只要在结束后，帮我出手救人。】
【欲星移：嗯？何必这么麻烦？】
【小空：拜托一下，我也不想啊，所以，才要你帮我救人啊。】
原来如此，戮世摩罗从始自终都未说过，他要救的人是俏如来；他不想的非是麻烦，而是不想输……
所以，这局，老三输定了！
“哈。”曲玄音轻笑一声，转眸望向俏如来：方才你没出手，机会已失。（我的出现，果然让他警觉了。）
俏如来：辛苦前辈了。
曲玄音：……
“俏如来，关于素续缘的消息，难道连你也不知情吗？”见欲星移已经抽身，曲玄音自是将话题又转了回来。
“我曾经让南溟道者去找续缘，寻求医治之法，可惜，道者依旧身亡了。”俏如来脸上露出了的遗憾神色，在这时真实了许多。
“盟主的解释呢？”曲玄音反问。
玄之玄心里一沉，心知此局已败，如今，只看能晚回几分颓势。
“据南溟广虚所言……”
当时听到这件事情的不只玄之玄一人，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耶，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尚同会的高层，竟然会与戮世摩罗勾结？”曲玄音意有所指。
“不……可能！”玄之玄咬牙说道，一个俏如来想搬到已是困难，再加上一个素续缘，就算明知是真，他也不敢承认。
玄之玄相信，只要他敢承认，曲玄音必会用天下第一阁作保，加上当初素续缘在菩提尊保下魔众时坑过他一次，到时尚同会内部高层不和的消息就会被证实。
那也只能说明他嫉贤妒能，有心剪除有能之士。
但，若是否认……就会……
“如此说来，南溟广虚在素续缘的居所，见到了前任的魔世帝尊，那……”曲玄音侧身反问：“是谁走漏了消息？”
话落，转向俏如来，再问：“俏如来，会是你吗？”
“续缘是我的好友，俏如来断不会如此。”俏如来正色答道。
赤羽一本正经地听着，但是，旁边的神田京一已经快听不下去了，不，他不是听不下去，而是快忍不住笑了……
“那……”曲玄音看向玄之玄。
真心没敢让他再问下去，玄之玄抢先开口：“素续缘虽加入了尚同会，据我所知，他一直在为俏如来的事情忙碌，不常在会中，这一点尚同会的群侠都知道。”
“是知道帮俏如来？还是知道他根本不在尚同会？”曲玄音反问一句，想在他的面前带引话题，难矣！
“盟主，你该解释的是，谁走漏了风声。”欲星移插言进来。
“哼！”玄之玄一声冷哼。
他自是听得懂欲星移的言外之意，可惜，错过今日再想找到诬陷俏如来的机会，就不容易了。
但是……
曲玄音假以素续缘“失踪”为名，向他质问，同样是在步步将他逼入死地：
南溟广虚依照俏如来的指点，第一次去遇到的是素续缘，第二次去遇到的是戮世摩罗，当时武敛君虽与他同行……
一者，素续缘当时是真的不在现场；二者，武敛君受到戮世摩罗辖制，未必会说出实情。
如此一来，只要曲玄音再加以引导一番，当时人在正气山庄又能出卖者唯有——黑瞳。
再往深想下去，是谁能让黑瞳反复？是谁能让黑瞳出卖情报？俏如来可以是阴谋家，却不可能是黑瞳之首，所以……
啊！
玄之玄想通一切的关键，难怪破局的人会是曲玄音，难怪素续缘未曾到来。
先前的指证，因为方独白的反水，让俏如来不能自证，赤羽出身东瀛，那怕因对抗魔世，留情于中原，可西剑流的过往，令他的话不足让群侠信服。
唯有曲玄音，身为天下第一阁的总阁主，方能有此威信！
方独白果然不能再留了！
只是，还有麻烦，他要如何让方独白主动承认，以及灭口。
心念转换之间，玄之玄已经有了对策，“这件事不难推测，关于素续缘的事情，俏如来只在正气山庄中提过，呆在山庄的人，除了俏如来与赤羽等人以外，也只有……”
玄之玄话到此处，突然转向方独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道：“你们黑瞳了，方独白！”
方独白被吓了一跳，这与事先说好的不符，一时之间他摸不准玄之玄的意思。
只能故意拖延道：“这……”
果然，玄之玄并未给他迟疑的时间，进一步逼迫道：“你不用否认，俏如来与素续缘是好友，而西剑流众人更是相助中原对抗魔世。
如此一来，细数在正气山庄中，能够将消息漏泄给戮世摩罗知晓的人，也只有你们黑瞳了。只是……”
玄之玄意味深长地道：“让我比较好奇的是，身中咒术的你，是用什么方式将消息传递出去的，还是说……你们还有同党？”
方独白终于明白了玄之玄的意思，当下叫道：“呃，这与我无关啊！对了，我还有同伙，当时被带到正气山庄的人，不只我一个啊。”
“这种说辞，可信吗？”欲星移反问了一句。
“确实！”玄之玄举步向欲星移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先是配合俏如来的说辞，陷害了吾；后来，又在知晓我身上并无骨痕以后，立刻反水；现在，连向戮世摩罗出卖素续缘的事情，也推给了别的黑瞳……”
玄之玄看似在向欲星移走去，人却在经过方独白的时候，突然回身一掌，直接击断他的心脉，方才讲出后面的话来：“这样的人所说的话，其实难以人令人信服……”
早在曲玄音出现，欲星移说出“人证存疑”之时，玄之玄已然看出群侠的人心动摇，可是，最终让方独白这颗棋子，真正无用的正是自己最后的质疑。
可惜，他不能再留着这个人了，否则，一但给了曲玄音逼问的机会，方独白随时都有出卖自己的可能……
看到方独白死，曲玄音突然笑道：“耶，我来只是想问一句，素续缘有没有回到尚同会来，想不到你竟然杀人灭口。”
“非是杀人灭口，出卖同志，陷害忠良，挑拨事非的人，本就该杀！”玄之玄说得大义凛然。
“那，是你们的事情，与我何干？”曲玄音直接甩锅，只道，“更何况，能证明黑瞳之首身份的人，又不是吾。”
玄之玄：“……”
“哈！黑瞳之首的事情，不劳费心。”玄之玄咬牙切齿道。
“唉，你又忘了吾方才所言了！”曲玄音轻笑一声，人已看向场外，“尚同会内部的事情，自然当由尚同会内部来解决啊。”
啊！不对！
就在玄之玄警觉的时候，又是一道熟悉的诗号声响起：“碧波池中莲，种荷七色缘，莫求缘中影，水中总是莲。”
蓝色儒衫的身影急步行来，来到场中的素续缘一眼就看到了曲玄音，当下甚是“礼貌”地打招呼：
“素续缘多谢曲玄音前辈的关照！”（咬、牙、切、齿）
“好说了！”曲玄音就当没听懂，坦然与他对视。
素续缘：温皇前辈，你将救人的事丢我也就算了，竟然把这边的麻烦也留给我？
曲玄音：耶，我可是好心地帮你拖延了时间。
素续缘：这里明明就不用我来。
曲玄音：你不来，吾哪有好戏可看。
素续缘：……
“还未问及前辈，来尚同会有何要事？”素续缘咬牙问道。
“耶，我只是想到，魔瘟既然可解，当然要来请尚同会的群侠前来帮助，尽快解除此患。”曲玄音说得一脸认真，完全不提他刚刚还打着来找素续缘的名义，在这里搅风搅雨。
“哈，那就不用了，冥医前辈已经去天门请人了。”素续缘“好心”地提醒道，“前辈刚才不是说这是尚同会内部之事？”
所以，你可以离开了！
温皇是那么容易就能离开的人吗？不，当然不会，他是惟恐天下不乱的人，才对啊！
“唉，吾能说我只是来关心你之好友的吗？”曲玄音故作感叹。
“多谢前辈盛情。”素续缘磨牙。
“好说了。”曲玄音回得愉悦，侧首，问向俏如来：“俏如来，你今日沉默的太久了。”
俏如来：“……”前辈，为何我要躺枪。
素续缘：“……”温皇，你是故意的。
在旁边看了许久戏的俏如来，转向素续缘，轻叹一声，“好友，你终于来了。”
“哈！我不来不行啊，你说是吗？俏如来？”素续缘也不退让，针锋相对的回应。
素续缘听他竟然还叫自己好友，就知道俏如来还在为他说的话而生气，亏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为他的事情劳心劳力，他也好气哦！
“那俏如来真该说声：多谢！”俏如来垂眸，无言地握紧掌中念珠，他与续缘的路终究是不同的，这样就可以了！
素续缘：“……”好友，想不到你竟然想要与我保持距离，真正是好！
“哈！不用客气，好！友！”素续缘总是挂在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转身，面对尚同会的群侠，素续缘冷笑一声：“我来，只为一件事情，揭穿玄之玄的真实身份，他就是黑瞳之首。”
群侠中立刻有人出言反对：
“等一下，这件事情刚才已经证实了，盟主不是黑瞳之首。”
“是啊，素续缘，你来得晚了！”
“这都是那方独白那个黑瞳在从中挑拨……”
“安静！”素续缘清叱一声！
对，没错，心情不好的他，就是故意说出默苍离惯用的言词来。
平日素来只表现出温和一面的人，突然生气，让整个尚同会为之一静，素续缘不生气也就罢了，生气起来的气势当真吓人。
“一群白痴。”素续缘心情不好，性子一起自然拿尚同会的群侠撒气，“这个世上有哪个坏人会在脑袋上贴个纸条，写着：我是坏人的？”
群侠：“……”
“一群废物，人废，武功渣，还没长脑子！不，我说错了……”素续缘骂起人来，不会如默苍离那样每一个字都透着浓浓的蔑视，也不似小空那般似真是假，似赞实讽。
可他只要开口，就是能将人气得跳脚，“你们不只是没长脑子，连心也叫狗吃了吗？难怪一个一个都这么笨，原来是缺心无脑，拼命怕死，害起人来一个顶十个，活在这个世上简直就是浪费粮食，我劝你们早死早投胎，下次出生最少记得把脑子也带出来。”
俏如来：“……”我认错，还来得及吗？
赤羽看向了温皇：这下，你愉悦了？
温皇回了个十分明确的眼神：愉悦啊！
赤羽：“……”
群侠：“……”
等等，这是在说我们？
等等，我们好像被骂了？
还等什么，我们真的被骂惨了！
看着人群中的骚动，素续缘上前一步，已至先天修为的威压狂卷而出，让本已激动万分的群侠瞬间一个个都没了声音。
“怎么？认为我说错了？那正好啊，自大，无知，白目，自以为是，不知悔改……”素续缘心中冷笑，他不开心，总要有人跟着倒霉。
“续缘……”俏如来轻轻地唤了一声。
素续缘的声音陡然停下，转向俏如来怒道：“怎样？又要说我说错了吗？哦，我从来不知道墨家的钜子原来都这么伟大，俏如来。”
“抱歉。”俏如来无奈地上前，按住他的肩膀，轻声道：“是我不好，你生我的气，我们……现在，还在公审。”
素续缘一滞，胸心的怒气随之消散，初遇俏如来时，就知他的性子温和，之后拜了先生为师以后，倒是见他犀利了不少。
没想到私底下的性情应是未变，只是被他隐藏得很好……
“哼。”轻哼了一声，素续缘没有应声，只是再转向群侠的时候，语气放缓了些许。
“当初史贤人失陷，你们就将中原送给了西剑流；后来，俏如来失陷在魔世，你们又将中原送给了魔世。我说你们是一群只会趋利避害的小人，有说错吗？”
群侠：“……”
见素续缘的气势没先前那么可怕了，终于有人大着胆子站出来说话了：“话不能这么说啊！那时候，俏如来和史贤人都失踪了，我们也是群龙无首啊……”
“哈，真是好笑！易书有云，用九者，群龙无首，吉。乾卦六龙，亢龙、飞龙、跃龙、惕龙、现龙、潜龙，六龙者各知其令，各司其职，是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那是说你们不需要有领导，就能把事情做得很好，连书也读不好，难怪没脑子，那么容易叫人骗。”
素续缘毒舌起来，可是一点口德也不留的，见群侠没了动静，便继续骂道：“你们不提史家还好，提起来就更让人生气；前者对抗炎魔的时候，史贤人回来，你们中计，喊打喊杀；如今，对抗魔世，俏如来回来，你们又中计，依旧喊打喊杀。所以，我早就说过，史家的人就是对你们太好了！若是我，管你们去死！”
群侠：“……”
“素续缘，你不是说要指证黑瞳之首吗？你的证据呢？”
“是啊，是啊！你先拿出证据来啊。”
“……”
“……”
任谁被骂了，都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群侠没有拔刀相杀……那是因为，一则素续缘突然展现的强大实力，让他们不敢轻动；二则，有曲玄音在场，就意味着天下第一阁的人马随时可能出现……不论是单挑还是群欧，他们，都……真心刚不过。
素续缘轻哼一声，也不在为难众人，转而看向一直未曾说话的九算，“玄之玄，你不想先解释什么吗？”
“吾非影形，自然不是方独白以及赵参口中，那名可以万变千化的黑瞳之首。”玄之玄一副冷然无惧的神色。
“就算你非影形，可不代表你就不能改变外表啊。”素续缘说得倒是随意。
“哼，如此说来，素续缘你自出道起，就一直以术法掩真实的面容，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才是黑瞳之首呢？”玄之玄反咬一口。
“耶，我不敢啊！我怕你看到我的脸，会说‘啊！’”欺负了人，素续缘的心情终于稍好了一些。
俏如来：“……”续缘，这种玩笑开不得。
“续缘，拿出那件东西吧。”俏如来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哈！”素续缘轻笑一声，翻手将他自小空那里要来的卷轴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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