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369 更新时间:19-10-31 08:48
季七北还在忐忑不定中坐立难安,家仆已经动作迅速效率极高的把人请过来了。
一同过来的还有王柳氏和木桃。
钟离裴走得很稳当,只是脸色苍白,神情淡漠。
方海川虽然困,不过勉强打得起精神,衣服干爽整齐,明显不是喝了酒的那身,飘着淡淡的清香。
季七北惊呆了,他们只是分开了一个时辰不到吧。
怎么做到的?!
秦珠走到钟离裴面前,厉声问:“裴儿,你怎么搞的,弄得这么憔悴?”
钟离裴理都不带理的,坦坦荡荡地无视之。
王柳氏欠身道:“我们母子多日未见,昨夜说了许久的话,耽误他歇息了。”
秦珠皮笑肉不笑道:“有什么话,非得夜深人静了说?说到觉都不睡,妹妹也太能讲了点,看把裴儿累的。”说着,她像是不经意似的,用指头戳了戳钟离裴的肩膀,暗自施力。
钟离裴明显站不稳,笔直往后倒去,方海川大步一迈,用身子顶住他,揉揉眼睛问季七北:“临安城哪家包子好吃啊?饿死了。”
季七北浑然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懵懵懂懂接上方海川的问话:“我也不清楚。”
凌术将一切尽收眼底,揣起手不疾不徐道:“今日集市,街上热闹,晚了可吃不到好吃的包子了。”
方海川两手一拍,“那快走吧!”响亮的巴掌拍在钟离裴的耳边,强迫他清醒些许。
钟离老家主嘱咐钟离合照顾好季七北,加派人手,保护好这几个孩子。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门,集市上用马车简直是自取灭亡,钟离合再怎么尊贵也不会这种时候作。
于是他们上了一家茶楼,包了雅间,分里外两层,钟离合和季七北他们坐一起喝喝茶,听听曲儿,完全不记得外间那俩人都没吃早饭。
外间就是给钟离裴和方海川的,安静得吓人。
凌术编了个事由出来看他们,方海川正扶着钟离裴,一直在拍他的后背。
“这样没用。”
凌术一看便知,将两人面前的盆踢近,再一指点上钟离裴的后背,曲指一撞,一根银针从钟离裴前胸的穴位上飞出。
钟离裴“哇”一下吐得天昏地暗。
方海川给他倒了杯水,再询问凌术:“这不会有事吧?”
“吐完就好了。”凌术对钟离裴表示佩服:“这很疼,你还真能忍。”
钟离裴无力地摇摇头,虚弱道:“我不能连累娘亲。”
季七北走后,在自己屋里躺平的钟离裴惊醒,拖着醉酒后不能自已的身体,拉着方海川一起跌进池塘,吓得王柳氏和木桃惊叫连连。
方海川更是骂了十几声:“钟离裴你有病吧!”
两人刚换好衣服,家仆便来传唤。
钟离裴醉酒反应还在,精神恍惚,走路都在飘,没办法,他只能一针扎入穴位,用疼痛恢复行动能力。
是个狠人。
凌术忍不住对他竖起大拇指。
“这家人真是奇奇怪怪。”方海川小声嘀咕,“我还是早点回天行阁吧,呆久了浑身发痒。”
钟离裴默默挪开,自己扶着桌子,瞥了眼里间,对凌术道:“去盯着季七北吧,他那个脑子就是个摆设。”
凌术耸耸肩,若无其事地走回去。
方海川头一回心疼钟离裴,“生在这种家族,你也是够惨的。”
“也许吧。”钟离裴摸了下冰凉的额头,“身不由己,怨天尤人也没用。”
“你可长点心吧。”方海川压低声音道:“我觉得有鬼,哪有那么巧的事啊。”
方海川指的是他前脚背钟离裴回去,后脚大夫人就来喊人,不是有鬼是什么?
“我知道。”钟离裴睨着方海川,难以置信他也有此等智力,“是木桃。”
“什么!”方海川忍不住大声,又怕里头听见,改为咕哝般的音量:“那你为什么留着?”
“有个精明能干的丫鬟伺候为什么不留?”钟离裴反问:“只要我和我娘没把柄给她抓,又何足畏惧?”
“……”
方海川惊呆了。
“我入天行阁后,娘亲就没人照顾了,木桃虽然是大夫人派来的,但针对的其实是我,我不在,她就会安安分分伺候娘亲。”钟离裴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至今没有揭穿木桃。
“没想到你挺会打算盘的。”方海川对钟离裴有所改观,“第一次觉得你这么聪明。”
“……”钟离裴白眼翻得干脆利落,转过身去趴桌上不理他。
季七北说是茶水喝多了跑出来放水,路过钟离裴和方海川身边,蹲下来悄咪咪道:“我攒了一些,垫垫肚子吧。”他边说边从袖子里掏出精致的糕点,谨慎地摆成一小摞,然后猫着腰假装别人看不到似的回了里间。
方海川和钟离裴的心情和表情都难以言喻:“……”
里头听完了曲的钟离合见季七北回来,望着不声不响间被搬空的玉碟,眼底尽是笑意,他轻声道:“茶水喝不饱,等下去酒楼,你想吃什么,点什么。”
季七北眼睛亮起来:“好!”
一旁的凌术握着茶杯,在心里一声声叹着气。
钟离合要吃个饭,那必然是要包下一层楼,从碗筷杯碟到桌椅板凳都有所讲究,吃东西还只是食材的时候就开始精挑细选,马虎不得。
季七北头一回拿着镶金戴玉的筷子,菜都要夹不稳了。
饿昏头的两人倒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填饱肚子要紧。
凌术规规矩矩吃饭,有饭蹭为什么要不好意思?不懂季七北这小子的脑回路。
在酒楼埋头苦吃两个时辰才没有暴殄天物,把一桌子山珍海味塞进了肚子里。
方海川撑得慌,不敢低头,怕吐出来。
这身衣服是钟离裴的,不过因为做大了,一直没穿,便宜了他,但也是人家的衣服,要洗洗干净还回去的。
“七北吃饱了吗?”钟离合就没动几口。
“饱了。”季七北吃到趴在桌上直不起腰。
钟离合再问钟离裴和方海川:“你们……”
“别问,再吃要生了。”方海川给他看了下凸出来的肚皮。
钟离合点头,“那就走吧。”
季七北努力抬头,问:“是要回去了吗?”
钟离合笑容满面:“还早呢,我们去赛马,七北你还没见识过我们家的马场呢。”
“……”
吃饱了去赛马,可想而知,季七北从马背上下来的时候,吐得爹妈不认。
凌术扶着他,给他揉捏穴位舒缓痛苦,“不会骑就不要上马。”
季七北不会骑,所以是凌术抱着他,让他坐在前头,两人溜了一圈,还没怎么跑,季七北就不行了。
方海川连马背都没上就当场阵亡,逃去茅房,一去不返;
钟离裴跟着钟离合一起跑,三圈下来没吐,却也是面如死灰,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二表哥看上去不太对劲。”连季七北都看出来了。
凌术微微蹙眉:“你这两个表哥,真是天差地别。”
一语双关,季七北没听出来,缓过来后跑出去,想把钟离裴扶下来,但被拒绝了。
钟离裴一抖缰绳,马蹄哒哒哒踱出去好远。
“看来二弟很喜欢骑马,都不舍得下来。”钟离合在马背上吹风,襟飘带舞,英姿飒爽,让特地来围观钟离大少爷的姑娘们人都羞红了脸。
凌术摇摇头,下巴一抬朝着钟离合身下那匹白马使了个眼色。
白马两只前蹄高高抬起,身子几乎直立起来,钟离合摔得猝不及防,被仆从七手八脚接住,好在有惊无险。
季七北趁乱去找钟离裴,他已经下马了,正跪在一条清溪前用手捧水不停泼着脸。
另一头方海川绕了个大圈,钻过栅栏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从怀里掏出几片皱巴巴的叶子,递给钟离裴:“嚼碎咽下去,会好一点。”
钟离裴不管这是什么草药,只是拧着眉头道:“别告诉我,你从茅房弄来的。”
“当然不是啊!”方海川把叶子揉了直接塞他嘴里,“再这么下去,你非得被整死不可。”
“他不会做太过的,不然回去没办法交差。”
“这还不过分?!”
“习惯就好。”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忽视了身后的季七北。
季七北也觉得自己多余,站在那儿手足无措。
方海川等钟离裴脸色稍有缓和后,才转身对季七北说:“你先回去吧,拖一拖你那大表哥,让你二表哥缓缓。”
“嗯,麻烦你了。”季七北点点头,再看了眼钟离裴,还是把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二表哥,要小心木桃姑娘。”
“……”
钟离裴错愕,方海川惊愕,两人异口同声:“你怎么知道?”
钟离裴转念一想:“那个凌舒告诉你的?”
“不是。”季七北觉得猜疑他人不好,可不说心里又很过意不去,只好把想法剖露出来:“我只有很小的时候来过一次临安钟离府,连柳夫人都是今早才认出我的,以钟离家的规律,木桃姑娘昨天并没有机会见到我,她从何得知我是”季少爷”?而且她在方海川住的院子里哭得那么大声,很容易引来家丁围观,让大家都看到二表哥喝醉了,这不是柳夫人所希望的,她不会害二表哥。”
“……”
这一刻,无论是钟离裴还是方海川,三观都碾碎重塑了。
这还是季七北?他人是,脑子已经换了吧!
“还是、小心为妙,就这样。”
季七北说完,转身回去,留下钟离裴与方海川面面相觑。
他们突然意识到一个一直被混淆的事情——季七北并不笨。
单纯和愚蠢完是两个概念。
季七北不蠢,木桃只喊了那么一句就被他记下并深入解析出来,哪里笨了?
但他怕自己冤枉了木桃,又恐钟离裴以后吃亏,特地在这个时候讲出来,是没心眼。
季天南的憨厚和钟离秀的聪慧,结合出这么个玩意儿,也是造化。
“你这表弟,没白疼。”方海川感慨完,把钟离裴搀了起来。
钟离裴也没力气挣开方海川的手掌,半倚靠着他,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嘴上却道:“谁疼他?傻子一个。”
只不过是,血浓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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