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496 更新时间:19-11-24 09:42
日子一晃,便到了正月十五,闹元宵。
天行阁为了应景挂上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灯笼面有题字和灯谜。
猜出灯谜的可以去厨房领一碗元宵。
“先人成双对,寻宝呈龙位。”方海川看着客居门口大灯笼上的字,两眼一左一右写着费解:“这啥,灯谜还是诗词?”
在场的除了方海川,都吃过一碗元宵了。
“你猜啊。”钟离裴嘲笑他的智商:“这种游戏,专克你这样的武痴。”
“谁武痴啊?我好歹还识得几个字,崇山那儿识字的可不多!”方海川把大灯笼摘下来,去问另外几个聪明人:“我都快饿死了,你们帮我想想呗。”
符叹看了眼凌术,轻咳道:“这算是字谜。”
凌术微笑点头:“是字谜。”
方海川挠头:“所以是啥字?”
钟离裴提示了一下:“是两个字。”
方海川气馁:“我一个都猜不出来。”
季七北心里已经生出了答案,但怕说错就没开口,蹲下来看着灯笼上那几个字,有些出神。
“帮帮他吧。”符叹于心不忍。
凌术伸手,接过灯笼摇晃了一下,笑叹:“很简单啊,先人成双,就是两个”先”,”宝”对应”贝”,是个”赞”字,龙位嘛,当然是天子才能坐的,那么连起来就是……”
季七北抬头,笑容明媚:“赞天!”
凌术将灯笼递给方海川:“拿去。”
方海川马上提着灯笼跑出去,结果一不小心碰到了回来的弟子们,与别人的灯笼撞在一起,蜡烛倾倒,纸糊的灯笼马上就烧了起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方海川连忙道歉。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钟离裴过来帮着把火扑灭。
季七北很心疼那只燃烧着的、有着“赞天”字谜的灯笼,下意识想去补救,被凌术一把抓住。
“只是个灯笼。”凌术安慰道:“为了它被烧伤不划算。”
季七北眼睁睁看着两只灯笼一起化为灰烬,难过地低下了头。
钟离裴踢了一下方海川的小腿:“都怪你。”
“怪我怪我!”方海川连忙弯腰做鬼脸逗季七北:“哥哥我错了,求你别哭。”
季七北眨了眨眼,眼底有了笑意。
符叹重新拿了个灯笼过来:“猜这个吧,好像挺难的,我都没猜出来。”
于是几人再度围着灯笼猜谜。
……
元宵一过,在天行阁的修行就更为紧凑。
季七北的右手彻底养好,已是二月春初,柳叶抽芽,春花烂漫。
鸠游再见季七北时,外貌虽无变化,给人的感觉却与年前有些不同了。
“看来这个年,你没过好。”鸠游握住季七北单薄的肩膀,“越是怕你成长,你却经历得越多。”
“师父,徒儿没事。”季七北笑得纯真可爱:“您给的压岁钱,甚多,比爹爹和娘亲给的加起来都多。”
“应该的。”鸠游没想到他也能给别人发压岁钱了,“为师在天行阁修行时,每年都是和我的师父一起过的,他说就要给那么多才合适。”
季七北头一回听到鸠游提起自己的师父,心生好奇:“师父的师父,就是师公了,他离开天行阁了吗?”
鸠游轻轻摇头,“他仍在天行阁。”
季七北欣喜万分:“那、那我能见他吗?”想必是个仙风道骨的高人,就像上善若水两位长老。
“七北。”鸠游不忍道:“他虽在天行阁内,但已不见人了。”
季七北有心理准备,所以不觉得意外,如此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确实不是谁都能见的。
“师父他……”鸠游垂下眼帘,眼中浮现沉痛,却没有把话说下去,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季七北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师父?”
鸠游居然走神了,稀奇!
“抱歉。”鸠游平复心情,开始教季七北新的东西。
一日光阴转瞬即逝。
鸠游对季七北的进步很是满意,早早放他回去吃饭,然后关了水幕阁,沉思许久,撩起衣袖,看着手上那串古旧暗沉的菩提珠,再一次陷入长久的沉思。
“鸠游。”在天行阁里飞来飞去的不问落地歇脚,过来打招呼:“你杵在这里干嘛呢?”
鸠游垂手,任袖子盖住手腕上的菩提珠,转过身看他。
“季七北回去了啊,这小子真是舒坦。”不问很是羡慕。
“他很努力。”鸠游笑道:“且论天份,我不如他。”
不问也跟着笑了笑:“你和一个赞天比什么天份,他现在的感知是能铺天盖地的。”
“也许正是因为赞天的身份,才让他的命运如此多舛。”鸠游已经数不清季七北来天行阁后出过多少事情了。
正是因为经历和失去,才会知晓季七北身上那份纯真有多么宝贵。
“这样的孩子,天行阁外也有很多。”不问负手而立,直视鸠游的眼:“你不也曾是如此么。”不然也不会被选中。
鸠游沉默片刻,朝着不问弯腰,行礼道:“准我去趟不世居吧。”
不问一愣:“你受什么刺激了?”
鸠游的笑容苍凉:“这些年没有合适的弟子,我一直无颜面对师父,现在七北小有所成,我想和师父说说,我收了个了不得的小徒弟。”
不问提议:“那不妨带季七北一起去。”
“……”鸠游犹豫了。
不问态度强硬起来:“你要去,就得带季七北去,这是我的条件。”
鸠游叹了口气,“知道了,这么多年,你还怕我想不开吗?”
“废话,你那点心思能瞒过谁?”不问了解鸠游,只要有季七北在,鸠游便不会让他受惊遇险。
“好。”鸠游应下了这个条件。
即便如此,不问也不是很放心,第二天他亲自领路,顺便提点一下季七北,让他机灵点,别放鸠游一个人和他师父独处。
鸠游提前去准备面师的东西了,不问去接季七北,在路上,季七北明显是兴奋雀跃的。
“这么高兴,想什么呢?”不问明知故问。
“在想师公是个什么样的人。”季七北仰头望天,眼中尽是绚烂的光点:“能教出师父这般,想必也是风华绝代、温润如玉。”
不问的五官挤兑在了一起,说实话,他不觉得那人和季七北那八个字的形容有什么关系。
“他一定是位卓越不凡的天心术师!”
不问揉了揉眉心,让季七北打住别说了:“你再说下去,等下幻灭可不要哭鼻子。”
季七北不明白:“啊?”
不问开始长篇大论地介绍:“鸠游的师父,与我也是同辈的人了,只是他不拘泥与这一方天地,时常出去游历,相貌上老成了些,好在回来得早,所以现在看起来就和你爹差不多;性格挺好,就是人很糊涂,还是路痴,有几次找不到回家的路放信号让我们去接,谁知道就在临安城的巷子里转圈圈。”
“……”
季七北想象里仙风道骨的老爷爷就变成了和亲爹一般大的迷糊叔叔。
“他行走江湖时有个诨名——苍青山人,扬名一时,如今却已经连江湖传说都不是了。”对不问来说那可能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可对于天行阁外的世人来讲,江湖传说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代。
“苍青、师公。”季七北念了一下,抬头问:“他退隐江湖了?”
不问摇头,嘴角的笑意荡然无存:“他收了鸠游,教到他出师后,就被请去皇宫当差了。”
季七北敬佩道:“能去皇宫,好厉害!”
不问翻了白眼:“厉害个毛,还不是有个穷凶极恶的刺客,行刺那时的皇帝,皇室千方百计留下一个活口,却怎么也撬不开他的口,那时正值苍青名声大噪,宫中便派了个毛病兮兮的太监把他带走,三五年都没回来。”
说到这里,不问的语气变得低沉、气愤:“之后他再回来,便识不得人了。”
季七北震惊:“为何?!”
不问的眼中凝结着冰霜似的寒意:“他疯了。”
“这……”季七北不敢相信,“为什么会这样?”
不问低头看着季七北:“你修习的也是天心术,应该知道原因。”
……看到了超出心理承受能力之外的人事物。
季七北不止一次被鸠游提醒过,探知他人过去的代价,就要承受相同的情感,经历同样的悲欢离合、生老病死。
感同身受四个字,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得住。
“他向来知道尺度,不该如此的。”不问双拳紧握在身后,捏得指节脆响,“皇室隐瞒诸多,我没有证据,质问再三,也无法让他们给个交代。”
季七北悲从中来:“那师父岂不是很难过?”
“是啊。”这就是不问告诉他此事的原因,也是重点:“鸠游眼睁睁看着苍青疯疯癫癫被送回天行阁,当场就跟着疯了,非要用自己的心域去换苍青的,要死不活了一个多月才被我们劝住,我将苍青送往不世居,与鸠游隔离开来,偶尔放他过去看两眼。”
不世居是隐士隐居之所,住的大多是不想再与尘世再有瓜葛的隐士,多为清修之人,空旷而冷清,门口设有结界,没有不问亲笔写的通行令是进不去的。
不问拍拍季七北的双肩道:“有你跟着,鸠游会有所顾忌,不世居里我下过禁制,不能使用任何术法,包括天心术,鸠游这么多年都老老实实的,我这次就不跟着去了,换你好好陪着他吧,别让他犯傻。”
季七北认真地点点头:“嗯,我会的。”
不问交代完,加快速度带着季七北到不世居门口,鸠游带了一些新鲜的水果和蜡烛。
“……”不问忍住不吐槽,这难道不是去上坟才该带的东西吗?
季七北则是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一脸担忧看着鸠游,满目哀伤。
鸠游同样看着眼中带着泪光的季七北,皱眉:“不问,你都和他说了什么?”
不问调皮道:“给他讲了讲他那风华绝代温润如玉的青山师公的故事。”
鸠游难得加重语气:“不问!”
“他迟早得知道,不同的是,讲故事的对象从你变成了我。”不问把写好的通行令塞给他,快速道:“快去吧苍青一定想死你了,我去找大漠玩了,拜~”说完脚底抹油溜走了。
鸠游叹气,然后袖子被季七北捏住,轻轻拉了一下。
“师父,你没事吧?”季七北问得小心翼翼。
鸠游带着他入了不世居:“我没事,别被不问唬住了,他吓唬小孩子很有一手。”
季七北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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