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655 更新时间:22-02-02 18:46
“如果你借夺舍一事经凡界历劫被凡人知道了,便泄露了天机,那你在凡界历劫的任务就会被判定失败。你的仙途也将就此终止。”
脑海之中,突然有师父的声音响彻五内,吓得她游离在外的神思立马就归位了。柴火迸溅出来的火苗燎到了她的手臂,留下一瞬间灼烧的刺痛。
看着面前的小煲已经沸腾起来,鸡汤熬好了,不必再添火了。她便拿了湿布垫着烧得通红的握把,将小煲取了下来,余火用凉水浇灭了。
“嘿嘿,你要是输了,可别耍赖啊!”“你才耍赖呢,谁耍赖谁生儿子没屁眼!小爷我才不耍赖呢。”墙外,两个醉汉途径,污言秽语隔着墙飘进院中。
这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啊。谢晋端着滚烫的鸡汤去了院中,倒在碗里晾着。虽然这玩意喝多了是真的腻,但她最近失了不少血,身子虚得很,还是得好好养着点,在历劫完成前可不能把这副身体搞垮了。
两个醉汉说着说着居然停在院门外不走了。俩人推推搡搡地,也不知道在干嘛。只听见他俩嘁嘁喳喳,也不知道说什么悄悄话,莫非这年头还有人敢来捕快房挑事?谢晋端着碗,望着大门,心想,这俩醉鬼不会直接闯进来吧?
正想着的功夫,大门突然被其中一个撞开,吓了她一跳。慕容磊和沉帆勾肩搭背,手拉手一齐地往里走着,远远看上去像只大螃蟹似的,一会儿往左走,一会儿发现方向不对了又往右,乱走一气。
后头,还跟着一众捕快。各个皆烂醉如泥,除了林氏兄弟尚且有基本分辨能力瞧出她坐在院里之外,其余皆视若无睹。慕容磊居然拉着整个衙门的人去喝酒了?这小子有了钱就挥霍,这毛病迟早得给他改过来。
接近丑时时分,本来应是捕快们换防的时候,他们今晚却齐齐翘班,想来是案情破了,欣喜之下便放了天假,肆意买醉。凡人就是这样,开心时要喝,不开心时也要喝,难不成酒真是什么灵丹妙药,解忧逍遥?醒了之后还不是照样要头疼难忍,此等伤身之举又何必呢。她不理解。
地上那俩“搂抱”在一块,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悄悄话,神神秘秘地。谢晋只听见了诸如“打赌”“赌注”一类的字眼,其余却都没听清。她冷眼看着这俩人,没有想到才过了一天,这俩人就成了好朋友了,交情的发展真可谓一日千里。
林辉将一身酒气的林权扶到屋内以后,便来向她解释:“深夜打扰姑娘休息,实在是冒犯了。今日困扰江宁的凶案结案,大家心中的石头都落下了。先前一连三十几日都没日没夜守在岗位上,兄弟们累坏了,大哥才想着放大家伙儿休息一晚。适逢慕容公子为人豪爽,做东请大家伙儿吃饭,一时才得意忘形喝得多了些。我这就将他们遣回各自院中,不让他们碍姑娘的眼。”
“林捕快这是说得什么话,”谢晋忙制止他,“本来就是我们借宿于此,占了他们的房间,何苦还要赶他们走呢。明早我们就会离开了,没剩几个时辰了,我睡与不睡没什么分别。倒是令兄,似乎酒量不是很好,比你醉的要快些。”
林辉的脸不知是喝红的,还是怎样,红扑扑的像抹了胭脂,低下头腼腆笑道:“大哥酒量确实不好,一杯倒。不像我,千杯不醉。同行的除了眼前这两位,另外三位似乎也都不胜酒力,小酌些许便离席回来了。修仙门派果然门规森严,即使人身在外地,也不会放纵自己。我等应该像你们学习。”
谢晋舔了舔嘴唇,想也没想就问到:“你可还记得他们是何时离开的?”
“沉焱公子离席最早,大概坐下没过半个时辰就离开了。其余二位在一个时辰以后也都离开了。他们可是还没回到院中?席间,我同他们提过,江宁山水资源秀美,棠渠自大山脚下始发,一路汇入大江,几乎包围了半个江宁,到了夜间,尤其是当下季节,水草丰茂之处常见萤火,夜景很美。许是他们去看风景了也说不定。”
“多谢,我便去林捕快说的地方寻一寻他们吧。”谢晋当即回屋提了包袱便出门去了。
留下地上两个醉鬼还在那里咿咿呀呀地划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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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在那个山崩地裂的地方受过伤,又见过那样庞大的妖物,她本来不想再旧地重游的。但是在燃了张追踪符,发现沉焱也在林辉所说的那附近,而他跟沉畔他们也并不在一起之后,她还是决定试试,去改变一下他对自己的看法。毕竟能独处的机会可不多啊。
见她急切地行进,迫不及待地要赶过去,鲶鱼躺在包袱里被颠得七荤八素,又是一阵抱怨:“你跑那么快干嘛?大半夜的不睡觉,来这种荒郊野地会情郎啊?你的情郎也不在这儿!”
“你怎知将来就不会是我的情郎了?”她勾了勾唇角,头也不回道。
“啊?”听她这么讲,鲶鱼霎时就支棱起来了:“你可别发烧把脑袋烧坏了,你现在是不是要去找那个邪门的小子?你管那叫情郎?你没病吧!”
谢晋把肩上包袱往上提了提,震了它两下,一脸笃定:“这次受伤,我在鬼门关跑了一遭,想清楚了很多事。”
“你想清楚什么了?”鲶鱼攀上她的肩头,看她精神头好得很,也不像说梦话啊。
她停了下来,抬头望着夜空,星河入目,语气像是变了一个人:“收服你的那一次,过于顺利了,以至于我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凭努力,我可以自己收服妖物。但事实上,离开了沉焱我什么都做不了。痴夷那样强大的妖物,可以吞并山河,我在他面前连他的肩膀都够不到,沉焱却能轻轻松松就把他拿下。结合他跟痴夷的那番对话,我早已猜到他的身份。接下来,我还要继续靠他,才能做成许多事。可他现下如此厌弃我,保不齐会再使绊子逼我和慕容磊离开。所以在他采取下一步行动之前,我要改变他对我的态度。”
“你要化敌为友?这恐怕有点难,那小子看上去不太容易……”鲶鱼摇了摇头。
“不,我要让他爱上我。如此,再想利用他不就顺理成章了嘛。”谢晋握紧了拳头,眼眸闪烁,似是已有周全谋划。
“你疯啦!!!!”鲶鱼差点一口老血噎死。完了,这下彻底完了。她果真是烧糊涂了,才会一觉睡醒,就萌生了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不光如此,她现在还急火火地赶着去送死呢,拦都拦不住。
“喂,丫头,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觉得你这样有点仓促了。”鲶鱼趴在她耳边,努力想要劝住她:“你看啊,你跟那呆子私奔的事他们几个都知道,现在都以为你们俩是一对儿,你突然调转枪头对准另一个人,估计谁也不信。”
“我和慕容磊本来就是假的,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事,不必担心。”
“就算那呆子不是事儿,那也不一定要选那邪门小子吧。”鲶鱼凑到她脸庞,语速不断加快:“凡人常说娶妻娶贤,这选夫也是一样的。你到底只是来凡界走这一遭,迟早要离开的,要选就选个好招惹的,这样将来也能断个干净。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能让那小子爱上你,可若是你将来利用完他了想拍拍屁股走人,他却不依不饶,你能保证全身而退?他那不好惹的性子,到时候还不把你扎成筛子?咱换个人吧,你看那个给你治病的温润公子多不错啊?沉畔,沉畔的修为也不差啊。他既然主动关心你,想来是心里有你的。你又何必舍近求远,非去招惹那个邪门玩意儿呢。”
谢晋脚步一滞,眸光深沉望向远处,似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说话间,俩人其实已经又回到之前痴夷战败的地方了,山虽然没了,河岸处却长有许多芦苇,更有野鸭野雀藏匿其间,物种不可谓不丰富。萤虫时隐时现,远远看上去数量也不少,天上星光与地上荧光交相呼应,水天一色,的确是个赏景的好地方。根据追踪符的指示,她此刻的位置距离沉焱连一里地都不到。
“他不行。别说了,我做不到。”她从回忆里抽离回来,语气越发坚定。这三句话看起来是那么生硬,也无任何解释,气得鲶鱼又要与她分辨。却不防被她一张禁言符贴在了嘴上,按回了包袱里。
耳畔总算是清净了,她也稳住了心神,继续朝水泽深处走去。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就在前面。而开场白,她也早就想好了。或者说,在来的路上,她就已经在酝酿待会儿见到他要说什么了。
自上次在蜀郡荒山上警告她与慕容磊离开,已有数日。阔别许久,再见,他肯定以为又是他们俩偷偷跟过来的。首先这个误会需要解开。让他明白,她能跟沉畔他们碰上,真的是凑巧。至于能在这么个小地方碰到他,更是凑巧。一切都是缘分使然。以此消除他对她部分的戒心。
其次,他一定没什么耐心跟她聊天。所以,她需要主动提及想要继续跟他们一起上路的愿望,至于原因嘛,就要隐晦地往他身上引了。虽然沉焱的真实年龄应该远远大于他的皮相,不过他对男女一事是否通透却不甚清晰。所以她也不敢冒进,只能考虑徐徐图之。
但凡他是个思路正常的人或者妖,能问到的问题无外乎那么几种,她都预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想出了较为合理的答案,足以应对他的怀疑。
步履沉沉,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想着还有什么是她忽略掉的。
眼前骤然白光一闪,有什么东西擦着她的脸划过。她立马顿足,向后退了一步,这才看清身侧地上插了一道冰镖。不足百步之外,那个孑然的身影就立于水岸处,侧身回望着她,抛暗器的手缓缓收回。
额前的一缕碎发缓缓落下,切口整齐,很明显是他的杰作,她听到了自己快如擂鼓的心跳声。“你来做什么?”对方问道。
他此举分明是警告她不要再往前一步了,否则下场便如那头发。她只好止步于那里,隔着百步远,声音都有些发颤:“焱师兄,沉大哥让我来找你。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之前我不是让你别再跟着我们吗?为何不听?”沉焱如她料想那般,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焱师兄,你误会了。”她笑意盈盈,不慌不忙道:“其实,我的确没有跟着你们,真的。我和慕容公子是机缘巧合才来了这里,并不知道焱师兄也在此处。至于沉大哥,是之后才来的,这一点你若是不信可以问你师兄师弟们。”
沉焱背对着她,冷如寒星的眸子望向平静无澜的水面,很快又抛出了第二个问题:“那你此刻来找我又是为何?莫不是想要同我们一起上路?”
谢晋没有马上回答。她突然觉得自己之前设想的答案需要修改,便迟疑了一会儿。
见她迟迟没有应答,沉焱转身走了过去,站到她身侧。与她视线持平,质问道:“莫非是谎话现编来不及了?谢姑娘,趁着好话还没说尽,你便识趣一点。”
谢晋将包袱取下,像是献宝似的呈给他:“焱师兄,我是来归还这个的。”她没有事先跟鲶鱼打过招呼,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吓得它一个鲤鱼跃龙门忙不迭从里面钻了出来,牢牢扒她背上。
沉焱皱眉看她,见她一双眼睛水泽充盈,倒是真情实意的模样,便勉为其难解开了包袱扣。内里整整齐齐叠好的那件斗篷现于眼前,扑面而来的还有刚洗过的皂角味儿,原来是这个。
他抬了抬眼皮,正对上她的眼神,忽然觉得那目光有些灼热,便道:“此物我不要了,不必还我。”说罢抬脚便走。
谢晋见柴火烧起来了,急忙收好包袱,追上他,又填了把柴:“焱师兄,你当初在蜀郡山洞救我那次,我这辈子也忘不了。当初若不是你们,我恐怕早就死在云来镇了。所以从辞别爹爹那天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跟着你们,直到我可以独当一面。我知道,我是个累赘,什么也不会,只会拖累你们,但我可以学啊。难的学不会,我可以先学简单的,画画符纸什么的。我之前那点三脚猫的本事,都是以前自己偷偷买书学的。只求你们别赶我走,好不好?”
沉焱被她吵得心烦,站定在那里,望着她,目光凉似镜中月:“拿来。”
谢晋以为他在说斗篷,连忙把包袱递上。
对方没接,而是意味深长地望着她,唇角微起:“方才还说难的不会,先学简单的,这就开始装上了?你偷拿我的纸鹤,以为我不知道?”
谢晋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当场石化,要不是历劫的机会有且仅有一次,她恨不得立马死遁在他面前。这小子果然不好骗啊,她又大意了。
“想学可以来求我,但是不问自取即是偷。”沉焱上下打量着她,见她终于露怯,似是十分得意:“谢姑娘,想入我们修仙门派,心不净可不行。”
谢晋被他说得老脸无光,悻悻的掏出袖中那张已经压扁了的纸递过去。对方接过去,立马便遁形无踪了。还真是多一秒都不想跟她待在一起,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
看来这勾、引他的计划,是要提前搁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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