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罗汉叠

章节字数:3965  更新时间:08-12-05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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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枕侧畔,一灯如豆,看尽万千红尘往事。

    刀枪如梦,剑气漫天,重温多少江湖恩仇。

    韩钉似也置身了其中一般,心中满是难以宣泄的郁闷和一腔待发的豪情。

    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静静的生活,但是心底的那份血性豪情却从来不曾隐没,相反地,它更像一坛尘封于地下的陈年老酒,日子愈久,积郁的酒气更浓,开封之时喝起来也就愈烈。

    他并不想只当一个循规蹈矩的教书先生过一种一尘不变的生活。他自幼习武通文,出将入相,开馆授业之后更是言传身教,尽心尽力,但心中却无疑更想当一个只剑走天涯,飘摇江湖的武者。在他眼中,男儿就该当对得起一身的热血和傲骨;就该当披甲挂剑、征战边疆保家卫国;就该当挥泪斩情丝、仗剑江湖,行侠仗义……所以他选择了帮聂炎,选择了与自己心目中的英雄聂炎并肩作战共同进退。

    静,肃杀的安静!

    聂炎与韩钉各自从思绪中清醒过来,那源自幽暗长廊里的杀气已使二人不得不正容以对。二人清楚的感觉到随着那长廊里的事物一寸寸走近,一股逼人的杀气也正一寸寸逼近。那种味道就像游走在停尸间里的腐尸味一般,带着恶恶的怨毒味和浓浓的腐臭味,让人闻之欲呕。只须臾,那鼓犹若实质的怨毒之气已化成了实实在在的人-----一个死人般的人,而且还是个女人。聂、韩二人但感寒气逼来,双双冷不防打了个哆嗦,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面容,耳边“呼呼”声起,那女子几个快步挺进间已连发了十几枚毒针,针针对准聂炎身上要穴、既准又狠。

    韩钉毕竟未曾深涉江湖,见识有限,第一次看见如此不像人的人,一双眼瞪得老大直以为活跳尸来了,只一迟钝竟忘了拔剑堤防,好在那女子一出来便未将他放在眼里。

    “韩兄弟,你快走吧!”韩钉耳边但闻一声叱咤,声若洪钟,雄浑有力,紧接着眼前寒光乍起,逼退了黄昏时的黑暗充斥了整条长廊,韩钉但觉身上长袍被那记白光带动得翻动飞扬,几乎要将他整个人也带走一般,那绝对称得上是一种无可抗拒的力量。

    虎----刀----出!

    聂炎虎目生威,虎口咆哮,和着手上的“虎刀”猛然跃起,威力四射,这时候,他已完全不再是那个沉寂而落寞的聂炎了,而是一头猛虎,一头沉睡了十年而在此瞬间复苏的猛虎。

    韩钉此时已经呆若木鸡了,只双目一眨不眨地看着“大虎刀客”重现虎刀的风采,如若观看一场近乎完美的天人表演一般,紧张,激动,兴奋。“叮叮叮---”几枚暗器与“虎刀”一擦即落地,那几枚暗器每一枚都可以准确无误的射进人体置人于死地,但此时在“虎刀”前却忽地变得如此的渺小与无力。

    韩钉心头孱动,那种因世沉浮捉弄而不得不强自尘封起的满腔热情均在这一刻被一笔激起,那种感觉便若壮士出征十年终于大军获胜,可以解甲归田之时的畅快,直想放怀畅饮一场,不醉不休。聂炎那石破天惊的一刀便若是替他而舞为他完成了一个追求许久的梦想一般。在他眼中,所谓男儿当如是,死在刀枪剑戟之下才算是男人真正的死法,将心一横,反手抽过宝剑居先挡在了那女子的的第二招----黑鞭之前,高声道:“聂大哥,让小弟替你打这一仗吧!”

    其时,聂炎大刀蓄势待发,只要等到对方黑鞭刚刚发出而不及收回的这一稍纵即逝的良机便可勃然而出,他有信心,必可重创对方。但韩钉那略显瘦弱的身子迸发出的强大力量及柔中带刚、隐现坚毅的话语。让他不得不侧目而视,只觉得这年轻人身上有一种不屈不挠的精神,一丝傲视天下的狂傲和一份侠之大者的气度,隐隐觉得此人身上有自己当年的风范和影子,好感顿生,脚下虎步划动退开几步仅为他紧紧护住空门,口中爽朗而应:“好,今日便让我们兄弟二人共同了解此恶妇!”

    此时,但闻那女子嗤鼻一笑,哼声道:“聂炎,你认不得我了吗?若不是你当年自持狂傲拿我夫君开刀并将他害死,我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吗?”声音如夜枭长鸣,不堪入耳。韩钉离她近些,除去打斗间兵器发出的声响他还能清楚地听到她说话时咬牙切齿的声音,对聂炎的憎恨之情可见一斑。

    女子长鞭挥舞自如,收发得心,几个来回逼退韩钉长剑,兜个空档,拨开了一头已然花白的乱发,现出一张鸡皮附霜的脸来,韩钉初时未觉此时一看吓得险些惊呼出声来,这张脸并不恐怖在它的丑而是恐怖在它对于在场二人的似曾相识。

    “老妻”——沈尝君。当年那个徐年半老、风姿艳丽,发起狠来与敌打斗却依旧还会努力对丈夫笑得像春天新开的花儿一般灿烂的沈尝君。

    如今却已变成了这般模样!

    聂炎双目一亮,看着沈尝君愕然发呆,十年前的往事也如沉渣泛起一般汹涌翻腾。倒是韩钉只犹豫了一阵终于想不起什么权当作认错人了。

    沈尝君双目愈见怨毒,火辣辣的几欲喷出火来,手中长鞭挥舞,直如一条蛇信乱吐的黑蟒一般,缠向敌人喉间。韩钉临危不乱,连连抵剑格挡,一招一式,自有分寸。聂炎看着这一幕心中豪情顿生,忍不住转身取过了碗中未尽的烈酒一饮而尽,口中犹吟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韩钉换个身形,长剑挺出撇开沈尝君的黑鞭直刺其右手手腕。耳中听得聂炎吟声顿生感应,和道:“八百里分麾下炙。”仰头避开鞭头,左腿踢出正点沈尝君腰际。沈尝君长鞭收回,纵身跃开三尺,避其锐气,同时手臂一沉,又狠又重的一鞭迎着他脑袋便即劈开。

    韩钉执剑欲挡,却见“嘭---”地一声聂炎丢开手中酒碗,大刀一扬已先一步替他撩开了这劈头盖脸、内力雄浑的一鞭,口中尚自吟道:“五十弦--翻--塞外声。”

    沈尝君见聂炎重新上阵心中怒火正自烧得旺盛,一声喝斥:“聂炎,我今日要你血债血还!”手中长鞭呼呼舞动,力灌鞭尖便若是手持利棍一般一直鞭打着聂炎“虎刀”刀背。

    聂炎“虎刀”以刚见著,无论是内力修为还是刀法均走纯刚之路,而沈尝君修习的是软鞭,无论内力与手法都需走阴柔之道,方才那一记鞭法乃她毕生所学之精华,外刚内柔,刚柔相济,不可小觑。这些年来她闭门苦练武功,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找到聂炎并亲手将他杀害为当年不堪忍受武功全废而最终咬舍自尽的丈夫报仇。

    “沙场-秋-点-兵。”

    聂炎“虎刀”被沈尝黑鞭全力一击,震得“嗡嗡”作响,同时虎步疾退五步以卸沈尝君送来的内力,虎口微麻,最后两字已是咬唇吐出,面色大变。

    不过这一记沈尝君也讨不到什么好处,“虎刀”上的反震之力势沉且猛,直透鞭柄,她也只得迅速甩鞭以稍稍散开力道,饶是如此,她的手臂也一顿酸麻,失去了知觉,连续退了八步,喉头一热险些吐出什么来。

    韩钉方才见聂炎喝了一大碗酒,豪气干云,心头一热,飞奔入内取了一坛酒来,其时酒肆内的小二,掌柜等人均已逃得不见人影了,韩钉顾自入内搬了一坛“女儿红”出来,当先拍开坛口仰头喝了一口,那冰冷辛辣的液体随着他喉咙直通肝肠,并顺着他浑身的血液四处流散,直欲将他整个人烧起来,且乐身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韩钉心中明白那燃烧的便是豪情无误了。他再连喝两口,伸手拭去嘴边水渍,凛然喊道:“聂大哥,接酒。”伸手一掷,便将酒坛子推了出去。

    聂炎虽然气息未能调整完全,但被韩钉再次激起深埋了多年的那份狂放不羁,也顾不得那许多伸手接过酒坛便即饮了起来,饮至半酣,狂性发作,一张口便道:“韩兄弟,我们便以此酒为盟结义金兰如何?”

    韩钉听言心头狂热,张大了嘴巴合不拢去,和心目中的“大虎刀客”结义金兰,这曾是他很想却又不敢想的事情,如今如愿以偿,倒觉得有些大喜过望无法接受了。

    聂炎见他犹豫不决,心中略有不快,手上发力将酒坛推了回去,道:“别磨磨蹭蹭,若当我是兄弟就喝了他。”

    韩钉双目直盯聂炎那威武挺拔的身躯,手持“虎刀”的他毅立于黄昏间的古道上便若是一尊凛然不可侵犯的雕塑一般,那般的英气,那般的威凛却又那般的萧索,韩钉突然觉得许多事情都在变,也必然会变,聂炎也不再是当年的“大虎刀客”,想到此处他的心中不禁闪过了一丝英雄无奈的荒凉。

    记得儿时他最大的梦想便是快快长大,拥有像聂炎一样的本事,一样的名气,然后他则可以骄傲地站在那个负心的丈夫兼不负责任的父亲面前让他明白,他没有了父亲也可以保护母亲也可以勇敢地活下去。但如今呢?“大虎刀客”也不是神,他也有容颜不在,宝刀老矣的一天,而母亲,那个外表坚强刚毅的母亲,最终还是忘不了那个曾经与她许下山盟海誓的男子而郁郁寡欢,撒手仙去了,如今这一切,到底还有何意义?!

    韩钉抚着手中的酒坛浮想联翩,便觉走过的这二十年都如过眼云烟一般一一浮现在了脑海,便在此时,忽闻打斗声起,却是聂炎与沈尝君二人又斗在了一处。听着打斗间的喝斥之声,刀光剑影不绝于眼韩钉心中一个念头猛地一闪,此时的他已别无选择,或许这一切都是老天安排的吧!无需为将来感到迷茫,只要现在能做几件有意义的事,此生足矣!想到此处韩钉心胸便豁然开朗,提坛便一饮而尽,喝得全身发热,凡尘杂念也一概吞没,掷开酒坛,提起手中宝剑一跃而上,口中尚道:“大哥,我来帮你!”

    这一下本就略占上风的聂炎更是如虎添翼,意气风发,兄弟二人一刀一剑,一左一右,或前或后配合的天衣无缝直将沈尝君逼得左支右绌,连遭败退身上也有多处挂了彩,幸亏二人由聂炎主守韩钉主攻,而韩钉天生便性子善良些下手又念在与沈尝君无甚怨仇因此下手也就轻些。

    “马作地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二人异口同声吟道,便若那是二人使刀使剑的口诀一般,哦哦吟来,手中却未有一丝怠慢。

    须臾间,双方实力悬殊,一方愈斗愈勇而另一方气力将竭,心中着急涌起莫名的浮躁与怨恨,形式愈加不利已难回扳。聂炎守紧二人要穴,韩钉长剑在手,乘着沈尝君长鞭与“虎刀”纠结之际沉臂刺出直取沈尝君“璇玑”大穴。

    这一剑,蓄势待发,认穴奇准,疾若流星,沈尝君破无可破,避无可避。

    正在她生死攸关的一刻,二人但觉道旁忽地闪出一个黑影,毫无征兆与预示却又是那般自然而然地出现了。韩钉尚不知道眼前出现的人是男是女便觉对方一双如狼似虎的双手便已拿开了自己手中本来直刺沈尝君的长剑。

    不是用兵器将它挡开也不是用内力将其震开,是拿,用自己的双手轻轻松松地拿开。更可怕的是,韩钉手上并未吃到一分力,仿佛她的手拥有了魔法一般将剑上的力气全卸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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