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迷雾重重何处渡

章节字数:5250  更新时间:08-12-08 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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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及其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寂静长空。

    我从睡梦中陡然惊醒,心头萌发恐惧,再无睡意。我茫然环顾四周。

    黑,沉寂的黑。

    我紧紧用潮湿的棉被裹住冰凉僵硬的手足,默念着我牵挂的每一个人,每念一次,我的心中便多一丝暖意,增加了一分勇气。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了开锁的声音。

    黑暗中有一道清亮的眸光闪过。他将我拽起,带了出去。

    空空落落的房间里,我又一次见到了银狐男子。

    他倚卧在床上,痛苦得呻吟出声,不断有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银狐面具里滚落下来。

    我不敢相信他是我才见过的那个狠厉如斯的银狐男子。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沉声道:“谁命你带她来的?”

    那人急切道:“少主,曼儿不在,就暂且拿他试一试。”

    他微眯了眼,暴怒一声,“你难道不知道我要喝的是纯阴之血?”

    我如遭巨锤击中,竟一转身朝外狂奔而去。腕上却是一紧,被一只瘦削冰凉的手紧紧钳住。

    他正欲说话时,陡地单手捂住胸口,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那人急唤,“少主。”

    一声凄厉的叫声划过我的耳际。

    是他,竟然是他。

    他松开钳制我的手,身子直直坠倒在床上。

    那人急速上前,掀开银狐男子的胸前衣襟。

    一朵妖异的墨莲,重重花瓣正一瓣一瓣地合拢。

    我全身僵直地看着这一幕,忘记了惊叫,忘记了逃跑。

    银狐男子剧烈地呛咳起来,呛咳到用力蜷曲起身体,那种仿佛把五脏六腑都挖出来的咳声,在昏暗的房间内回荡着。

    那人一声声急唤,“少主,少主、、、、、、。”

    门外有人连连问,“少主怎么了?”

    那人目光扫过我,急促道:“少主需要纯阴之血喂食墨莲。”

    我失惊,怔怔看着因为痛楚而波光掩映的褐色眼睛里漂浮着脆弱的神色。

    那人焦急道:“少主,阿二马上回来。”他猛地站起来,往外飞速奔去,全然忘记了我还在房间内。

    我强压下心中的纷乱,此刻正是逃跑的机会。我推开紧闭的窗户,寒风一丝一丝地吹进来,吹得房间内的烛火飘摇不定。

    外面是民舍的后院,无人看守。后院围墙边堆有数人高的草垛,我只要爬上草垛,便可逃掉了。

    我一咬牙,双手攀上窗棂,正欲跳出去。一瞬间,银狐男子的声音闯进了我的耳膜。

    “那日的太阳便在燕都震天的哭嚎悲泣声中喷薄而出,照映着地上的尸鸿遍野。”

    我的眼前恍惚浮现出一幕幕血红景象,心里某个地方蓦地被惊动了。我回头看向银狐男子。

    他痛苦地呻吟着,无助的颤抖着,那呻吟之音声声哀戚,悲凉。

    他现在孱弱得好似随时要消失了一般,身体的热度仿佛在一点一滴地流逝。

    救?还是不救?

    他劫掳我不知有什么阴谋,我应该趁此逃走。

    可是眼前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他痛苦死去。

    我低叹一声,缓缓折回去。

    他无意识地紧紧抓住我的衣袖,微微地晃动着,虚弱地强自挣开的眼睛受伤地看着我,无助地好像是失去了母亲的小兽。

    “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他在哀哀地呓语。

    我心头触动,仿似也是那一年我生病时,我紧紧攥住母后的手喃喃,“我要母后陪着我,、、、、、、。”可是母后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她的手还是自我手中抽离了。那一刻,我的心重重地坠入了黑暗深渊。

    我久久地凝视他。罢了!终究是一条性命。

    我一咬牙,取下头上的发簪。

    碧色的光闪过我的脸,我闭上眼,朝着自己的手腕划下。

    鲜血汩汩地流出来,我立刻把手伸过去。鲜血一滴滴地滴在那朵墨莲上。

    墨莲合拢的重重花瓣复又一瓣一瓣地缓缓绽开,一片妖异的血红。

    我紧紧咬着下唇,手腕上一阵阵刺痛。

    他惘然地看着我,眼睛深处隐藏着一抹淡淡的痴迷。

    半晌,我无力地收回手臂,撕下一片裙角略微包扎红色的伤口。

    再不能耽搁了,我欲抽回他手中的衣袖。他紧抓着不放,发出一声难过的呻吟。

    我轻叹了一声,低哄道:“我不会丢下你,不会丢下你、、、、、、。”

    他轻轻笑了,眼神单纯而真挚,徐徐放开了手中的衣袖。

    我不再犹豫,猛地转身,快步走到窗前正欲俯身跃出。

    “啊、、、、、、”我痛呼出声。有人一把紧拽住我的发丝,我头皮一阵尖锐的刺痛。

    “贱人,胆敢逃跑。”是那女子的声音。

    她手上力道加重,猛的拽我回头,正欲一掌掴下。却听一声呵斥,“曼儿,住手。她救了少主。”

    她微微松了手劲,急问道:“少主怎样了?”

    “少主已无大碍,现在昏睡过去了。”那名叫阿二的男子道。

    她松了一口气,将我拽到门口,“把她压下去,用绳索捆起来。”

    我暗自低叹,妇人之仁果然坏事。

    一个彪形大汉上前,一把拽了我衣袖笑道:“这院子内外都是我们的人,你跑了被我们抓回来,我们可不会怜香惜玉。你这细皮嫩肉、、、、、、。”

    “住口。”我大怒,抽身避过他。

    他却不肯罢休,探手又抓来。我慌忙退后,“哧拉”一声,衣袖挣裂两半,莹白肌肤赫然外露。

    我猝然抬头,冷冷地注视他,眸色越来越冷。

    他见状,竟在我的注视之下缓缓低下了头。

    那阿二的声音此时再度响起,“少主有命,不可对公主无礼。”

    我霍然背转身,一语不发地离去。

    他一路跟着我回到了黑暗逼仄的房间,用绳索将我的双手双脚捆绑起来,重重锁上了门。

    黑暗中,我尽量让自己寻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却碰到了手腕的伤处,密密的冷汗自额头冒出。

    我几乎要哭出来,竭力咬着下唇忍着。身子无力地倚在墙壁上,昏昏噩噩地睡了过去。

    梦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我自己孑然一人。

    一觉醒来,我手脚僵硬地泛疼。我摸摸手腕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

    我不由地苦笑,自己没逃出去,反倒又添新伤。

    门锁“咵啦”一声响,有人进来了。

    他径直走到我面前,解开绳索,“起来吃饭。”是昨天对我不敬的彪形大汉。

    我闻见米粥的香味,顿觉饥肠辘辘。昨天一番折腾,我已乏力不堪。我顾不得仪态,大口咽下米粥。

    今天的米粥不似昨天的腐烂生冷,纵然粗粝难咽,此时却胜过宫中的珍馐佳肴。

    那大汉哈哈大笑,“不错,这才配得上。”

    我微微诧异,旋即漠然。

    我咽下最后一口米粥后,又被带到了那少主面前。

    他直直地站在大开的窗户前,喜怒不定道:“过来。”

    我静默,只冷眼瞧着他。

    他褐色的眸子正幽深地注视着我。平日里凌厉的眼,此时竟也带着一抹趣味。

    “为何不过来,我会吃人么?”他径直走过来,欲握住我的手腕。

    未待他指尖触及,我已不着痕迹地退后两步。

    他收紧了手指,有些忿忿道:“我只是想看看你手腕的伤口,我不喜欢无端承别人的情,尤其还是个女人。”

    我淡淡道:“你无须觉得歉疚,因为我现在已经后悔了。”

    他恨恨地看着我,忽而揶揄道:“不愧是萧赜的女人,一样的冷血无情。”

    我泰然与他对视,“公子过奖了。”

    他冷冷一哂,讥讽的眼神丝毫不加掩饰,“想不到嘉定王妻到现在还是完璧之身。”

    我蓦然难堪,紧抿了唇。纵然我携了千般委屈,万般哀苦,却不愿在人前流露丝毫。我冷笑一声,沉静道:“想不到阁下还有这般嗜好。我与萧赜如何,乃是家事,与尔何干?”

    他目中的光色忽地一沉,转眼已是阴霾天。他狠狠拽住我的手腕,瞟了我手上的伤口一眼,“现在你在我手上,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你说与我有不有关?”

    我闻声一震,猛的抬起头来,惊怒地瞪视他。

    他伸手托起我的下巴,瘦削冰凉的指尖扫过脸颊,轻蔑之情浮上眼底,“萧赜有这般红粉温柔乡却不知享用,如此不解风情。你还跟着他作甚,倒不如从了我。”

    我大怒,扬手便甩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倏然变色,眼缝里有怨毒寒芒迸出。他紧紧捏住我的下巴,柔声道:“你是第二个打我耳光的女人,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我的下巴似要脱臼,却一声痛也呼不出来。他的温柔话语听在耳里,我却全身不寒而栗。

    他猛地狠狠将我拽倒在桌子上,俯身重重覆上来,我愤然使劲推开他。他单手反锏住我的手,另一只手在我的脖颈上滑动,裂帛声过,我的衣襟被他扬手撕开。

    我含泪挣扎,长发披散,衣衫半褪,雪白肩头连同酥胸尽裸。

    他俯首凝视我,眼睛里暗暗的浮起了一层幽暗的光,“萧赜真是好艳福。”

    他沿着莹润肩头一路轻轻抚摩至绣着并蒂花的亵衣前,正欲解开。

    我的唇齿瞬时凌厉决绝,“若今天受辱于你,我绝不苟活。”

    他手微僵,忽而冷冷道:“我不会让你如愿。”他猛然扯下我胸前亵衣,滑过我裸露在空气中的柔软肌肤。

    “畜生。”我又是羞窘又是愤怒,奋力一挣,仰头狠命咬上他的颈侧。

    他惊痛,蓦地扫落了桌上的一切,巨大的声响惊得外面的人冲了进来,“少主、、、、、、。”

    他旋即拉拢我的衣衫,暴呵道:“滚,谁让你们进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急退了出去。

    我趁机起身远远避到屋角,目光静静地看着他,清冷如冰。

    他迎上我的目光,漫不经心道:“现在可是后悔救了我?”

    我嘴角凝了一丝冷笑,亦是从心底冷笑出来,“我后悔当时怎么没杀了你。”

    他凝神望着我,目光中皆是复杂神色,震惊、冰凉、无奈、哀伤、挑衅,一瞬间五味杂陈。

    我冷冷开口,“你说昔日萧赜大军凌辱你南燕妇孺,可是你如今所作所为又有何区别。你若是想为你南燕子民复仇,就应该堂堂正正和萧赜在沙场上一决高下。”

    他低低沉沉地笑了,陡地凄厉道:“堂堂正正、、、、、、你没有亡国之恨,没有锥心刺骨之痛。对付萧赜,我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我有刹那迟疑,屏息片刻道:“若是今日败的是萧赜,你当如何。”

    他褐色瞳仁里流转黑夜郁郁光采,尽染了杀戮赤血之色,“我定将尔等挫骨扬灰。”

    我莞尔,斩钉截铁,毫不犹豫道:“若今日败的是萧赜,恐怕我天武子民的下场连你南燕也不如。萧赜为保我天武江山,其行可恤。”

    他狠狠的凝视我,赤红的眼眸里一片暴戾,“来人,把她给我押下去。”

    门外立刻来了一彪形大汉,我又被锁在了黑暗逼仄的房间里。

    一连几天,我被锁在房间内,再没有出去过。其间除了有人送饭,陪伴我的只有寂静的黑。

    我的双手双脚不再用绳索捆缚,可是想要逃跑却只能再寻机会了。

    那天的羞辱在我头脑中的记忆清醒而深刻,每每令我蓦然一惊,周身冷汗地醒来。

    我不知道他下一次会用什么样的方式羞辱我,抑或是在我的激怒下,直接杀了我。

    若是知道他是为了杀我而掳劫我就简单多了,可他分明是冲着萧赜而劫掳我。

    他若盘算用我作饵来要挟萧赜,恐怕是要失算了。我那良人,怕是这世上第一冷硬如铁,无情无义之人。

    不管他为了什么原因而求娶我,我已经是他的妻子。有哪一个丈夫会在大婚第二天,不辞而别独留妻子一人归宁。

    我至今被掳,怕是也有十余天。我那威震四海的良人可否知道我被掳的消息。

    那少主有句话说的不错,我为何在这,全是拜我那英明神武的夫君所赐。

    我若能活着逃出去,活着见到他。我定要问他一句,“既然心中没有我这个妻子,为何当初求娶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了久违的开锁声。

    我再一次被带到了那让我不寒而栗的少主房间里。

    一个相貌平凡无奇的男子倚卧在床上,目光复杂难辨地看着我,“不认识了?”

    竟然是银狐男子。摘下面具的他原来是这样子么?

    他沉吟片刻,“青女,开始吧。”

    我惊悸地看着向我走来的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对着我左看右看,从上打量到下。蓦地扬手一挥袖,一股若有似无的淡淡清香扑鼻而来。

    我暗想不好,身子已经绵软无力。他立时走过来扶住我,我恼怒道:“放手。”

    他静默不语,径直抱起我放在床上,转身走出了房间。

    我全身一丝力气也无,眼睁睁地看着那名叫青女的女子散开我的发髻,取下我的耳饰,把有些黏糊的粉末抹在我的脸上。

    她笑谑道:“除了兰朵公主,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少主容忍他人对他的不敬。”

    我无奈一笑,“难道我还应该感激他掳劫我,让我有此荣幸。”

    她爽朗地笑了,取出手绢拭净手上的粉末。替我换上了一身浅绿色长裙。

    我心中暗想,他们这是要离开此地了。不知会将我带往何处。

    她折腾了好一会儿,将我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大声道:“少主,全弄好了。”

    他闻言,推门而入,重新审视了一番,满意道:“天衣无缝。”

    他伸手抱起我,迈出了房间。我心中纵然有一千一百个恼怒和暗恨,此时也无济于事了。

    天色已经渐渐透亮,我依稀看去,院子里早有一众人带着马车和马等候一旁。

    他们皆取下了黑色面具,俱作商旅装扮。他们见他出来,恭敬地立在马车两边。

    他把我抱上马车,车帘一放,马车开始颠簸动起来。

    我半靠在车厢壁,听着车轴的转动声。心下暗暗着急,此去怕是离京都越来越远了,若等父皇派人来营救我,也只是鞭长莫及。我只能在途中寻找机会伺机逃跑了。

    “在想什么?”他声音放柔道。

    我偏头,他褐色的眸子里蒙上我看不懂的神色。我想起一切都是因此人所作所为引起,抿唇不语,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他神色略僵,将手一拂,“罢了,不必说了。”

    我撩起马车的帘子,往外望去,黄沙漫天,尘土飞扬。不像是往南边走,倒像是在北边的地界上。

    一刹那如被惊电击中心口,萧赜如今在边关平定战事,他此去定是冲着萧赜。

    我失神地放下帘子,心头百感交集,不知他会如何对付萧赜。我定定微微紊乱的思绪,暗自苦笑。萧赜是何等人物,何须我来替他担忧。

    “一会我们就要进入衮州城了。”他兀自道。

    我闭上眼睛,一语不发。

    他蓦地捏紧我下巴,语声带笑,“我送你去衮州见萧赜,你不感激我么?”

    我震惊到无以复加,这一刻他乍然告诉了我此行的目的。这许多日子以来的隐秘揣测和惊心得到了证实,他的目的果然是萧赜。

    我内心纷乱如麻,不知他掳劫我的目的又是什么。要挟萧赜,他恐怕是要失望了。借以羞辱萧赜,萧赜也许半分也不会在意吧。、、、、、、他乔装改扮,一定是有着惊天的计划。

    我全身不由地泛起冷冷寒意,索性沉默不语,偏过头不理他。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转而捋一捋我鬓边碎发,亦默默不语。

    一路上,我们再没有说过半句话。我静静看着帘外的风景,他静静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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