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330 更新时间:21-07-08 11:23
——有车有房有帅气的医生男朋友,所有的商场都只对你一个人开放,游乐园不限时,食物也可以随便拿取。而且这一切都是免费的,除了你需要忍受耳边没日没夜的咒骂声。换做是你,你愿意吗?
*
历经几天尴尬的沉默,薛奢没来上班,微信也没说话,我一度以为他放弃了。这几天买香料的客人也少,我有时就在天还大亮着的时候就闭店,早早钻进被窝睡觉以逃避再次孤独一人的现实。
原本孤独上千年也没觉得这日子如此难熬,可见过光明的人是没法忍受黑暗的。
我躺在冰凉的被窝里,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外漆黑宛如棺木般的黑夜,鼻子酸酸的,劝说自己尽快接受现实。
结果第三天清晨我一醒来,正坐在床上满头乱发的犹豫今天开不开店时,随意瞄了一眼窗外,就看见薛奢从车上下来直奔向门口,然后趴在玻璃门上开始嚎:“老板娘老板娘!您的小伙计回来了!”
隔着一扇被他擦得干干净净的玻璃门,他的手指隔着玻璃触碰上我的指尖。薛奢的眉眼依旧如春光柔情缱绻,眼圈红红的:“老板娘我想好了,你以前喜欢谁我都不在意。因为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就是我喜欢的那个你啊。”
我的世界刹那间被泪水冲得动摇。
我把门打开,薛奢从门缝里钻进来紧紧抱住我,生怕我跑了似的。这还是我第一次被一个男孩子这样用力的拥抱,第一次把脸埋在他温暖坚实的肩膀,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的心跳没有一下不是为我而跳。宝物失而复得般庆幸,欣喜之情如烟花般在我的脑子里炸开。可我还是嘴硬得很,放在他后背上的手用力拍打了一下:“这几天都没人扫地也没人做饭了,你个笨蛋。”
像要把我嵌进自己的身体,薛奢点着头,下巴硌在我的肩膀上:“都我做,以后这种杂活都是我做,你只需要为所欲为,自由自在,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然后他把嘴巴埋在我的肩膀上小声嘟哝:“我发现我真的很想你,一天见不到你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好不容易忍了两天没来找你。”
山高路远,没有来世。我已经不在原本孟婆的位置上,能留住的只有眼前这个嘴巴碎得要死又一根筋的男孩。至于除此一生后还有没有来生,这谁能知道呢?
不过是珍惜眼前人这么个简单至极的道理,我却刚刚明白。
然而没等我们温存多久就有人登门拜访了,我支棱着耳朵听到身后的敲门声,从他的怀里支起身子看着他:“你是自带招财体质吗?之前两天没开张,你刚回来就有顾客了?”
因为急着赶来而满头大汗的薛奢先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笑得露出两颗虎牙,活像个憨憨。可憨憨有憨憨的可爱之处,我越看他是越心生欢喜。
但敲门声没让我欢喜多久,我得不得赶紧和薛奢分开坐回窗边的桌前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迎客。薛奢轻车熟路开门迎接,笑吟吟说了一句欢迎光临,然后手脚麻利的赶去小厨房泡茶。
我习以为常的日子,其实这嬉笑怒骂都弥足珍贵。
正在溜号间,刚刚敲门的人已经坐好在我对面了。来的是个坐轮椅的姑娘,头发剃得短短的,看起来像经过了什么大手术似的。姑娘长得珠圆玉润很是讨喜,声音也是甜兮兮的:“您好,我叫柴小孟,今天来是有件事麻烦您。”
碧螺春很快斟好,薛奢也不知何时换上之前穿的卡其色围裙,乖乖巧巧捧着托盘说了句请慢用。柴姑娘冒着红心的眼神跟着薛奢去了,直到我轻轻咳嗽了一声:“来找我的都是有事相求,说吧,您有什么事?”
柴小孟尴尬的笑笑,脸蛋儿上的小红晕慢慢散开:“是、是这样的,我之前出了场车祸,然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我满脸黑人疑惑:“很长很长的梦?”
柴小孟点点头:“梦里过去了一星期,而且做梦的内容也很奇怪。”
有一类客人的问题描述本身就非常令人困惑,比如之前有人问我她现在是死还是活着,问我暗恋的女孩喜不喜欢他,这次来了一位拜托我解梦的。
“出门右转南山路,周公嫡女姬桃小姐在那里开了家天机馆,收费公道,童叟无欺。”
天机馆可能是比香料店更令人瞠目结舌的存在,小孟姑娘直接愣在原地,一双星子似的眼睛直直瞅着我。直到她身上浅淡的、医院专属的清冷阴凉味道顺着东风飘来,我闻到了些许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梦。
“等一下。”
越过红木桌子,我站起来,把手放在她的脑门儿上。
于是她的奇幻长梦,像旋转木马一般缤纷而来。
「1」
我在空荡荡的街道上逃命似的奔跑,拼命捂住耳朵想把周围那些叫着自己名字的声音赶出脑袋,可这完全没用。即使我身边现在空无一人,我耳边都像回荡着几十个人一起驱赶、咒骂我的声音——柴小孟你滚啊,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滚开啊你。
我一边哭着一边马不停蹄跑过了三条街道,最后终于体力不支的摔倒在一个十字路口。身体贴着坚硬的地面,眼泪顺着脸颊流在柏油马路上,浑身冷得像掉进了冰窖。我回想起两天前自己横穿马路的时候为了救一个孩子而被车撞了,留在身体上最后的触感是筋断骨折的剧痛。然后我再从昏迷中醒来,就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B城。
然而这座城市并不是我生前熟悉的城市,正如我现在所经历的那样——黑夜白昼照旧,城市运转照旧,可大街小巷空无一人,也没有车,甚至没有一只流浪狗,宛如一座死城。但即便我身边连个鬼影都没有,耳边的叫喊声依然此消彼长个不停,从我醒来一直到现在,已经持续了足有五十个小时。
天啊,这是难道就是地狱吗?可我明明是为了救一个孩子才死的,怎么会下地狱呢?
还是说我被撞进了平行空间?我穿越到死城来了?
我俯卧在马路上,想着这时候再突然冲出来一辆醉驾司机开的车多好啊,没准负负得正我就解脱了。可天永远不遂人愿,我躺了半个小时,四周依然连个鬼影都没有。
“算了。”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使劲擦干脸上的眼泪,然后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向附近开着门的便利店走去:“先吃点东西再说。”
我还穿着出车祸那天穿着的藕粉色小碎花裙子,这还是我生平第一次穿裙子呢,就是为了给楚隽看的。我边走路边把上面的褶皱抻平,内心悲怆的想着自己今天本来是想穿着裙子和几个小闺蜜逛街吃饭的,可还没等见到那几个小妖精就被撞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直到走进便利店,我耳边的咒骂之声还是没停,我很疲惫的说了一句:“我也真的很想从这里滚出去,可有谁能告诉我应该怎么出去吗?”
四周忽然安静如斯,没人能告诉我。
我叹着气,一进门就直奔放着面包的货架而去。我条件反射的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收银台,想着这应该是不用给钱了,也不知到底是应该庆幸还是心酸。我正在货架上划拉着日期还很新鲜的面包,就听到身后响起个男孩子的声音。
“柴小孟?”
我动作呆滞了,以为是自己听错,直到那个说话的男孩子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然后又叫了一声:“柴小孟?”
我一回头正对着那个男孩子的脸。剑眉星目,眉眼修长,鼻梁上长着一颗小小的、棕色的痣。这一下惊得我怀里的面包都掉了下来:“你……你是谁?”
他穿着像医生医生穿的那种白色大褂,口袋里还夹着一根笔。神色如常,脸色很不错,和活人没什么两样。他看着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我叫楚隽,是个脑外科医生,有人叫我来救你的。”
我困惑的看着那张离自己只有二十厘米远的脸:“谁?谁叫你来的?”
仿佛也是觉得困惑,他皱起了眉:“我也不清楚,好像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这两天的委屈化成泪水,加上我好久都没见过活人了。我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住他,但耳边的咒骂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冷静点。我咽回哽咽,深吸了好几口气平复心情,然后尽量语气平稳的说道:“谢谢,谢谢你来了。”
楚隽弯腰把掉在地上的面包捡起来抱在自己怀里,还顺手替我多拿了几个:“有人在睡梦中和我说你需要拯救,问我愿不愿意。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天职,所以我就来了。”
一个是被死亡带到这里,一个是被梦境带到这里。两个无比迷茫的人在这里汇合,然后同时问对方下一步究竟如何是好。
坐在地上休息了一阵,我和楚隽带着满满当当一怀的面包和水走出便利店,可站在十字街口好一会都没想出下一步究竟该往哪里走。
天边晚霞如铺锦,已然傍晚。
“说真的,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做梦呢。”
暮色四合,楚隽的面容在暗光中极为温柔清瘦。他拿着食物走在我身边,很无奈的笑着说道:“我当时想啊,现实生活里我救过那么多人的命,在梦里也是一样。可没想到这个梦竟然这么长,我感觉起码已经过去两天了。”
也不是到底是被什么诡谲的东西困在这里,也不知到底是什么琐碎的东西一直在耳边叨扰。我一时间心烦意乱:“你有没有听到一直有人在耳边叫你滚出这里?”楚隽疑惑地看着我,还伸手摸摸我的额头:“我没有听到啊,你听到了?发烧出幻觉了?”
——敢情就我一个是不受欢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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