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7709 更新时间:09-03-04 18:25
头好痛,全身像被火烧般的灼热。他想睁开眼,却发觉眼睑如灌了铅一般。他试了几次,然后颓然的放弃了。四周隐隐约约传来嘈杂的声响,人来来走走,门开了又关,吵死了,连睡觉都不让他安宁!讨厌,意识又模糊了,身上真热,一会儿让母亲给他洗个凉水澡……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他感觉一身轻松,头不痛了,身上也不热了,就是好象流过许多汗,浑身粘粘的,很不舒服。微微睁开眼,一丝光亮令他双眼刺痛,他忙用手遮眼,却发觉自己的手被一双大手紧紧握住了,他只能眯起眼,等眼睛适应。当他再度睁眼时,看见的是他严肃威严的父亲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父亲睡的极不安稳,眉头微皱,眼窝下有疲乏的阴影,记忆中永远光洁的下巴上长着杂乱的胡髭,高大的身躯就蜷缩在他的小床边。父亲显然是累极了,自己刚才的动作并没有把他吵醒。可即使睡着了,他还是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他打量着父亲,鼻头酸了起来,其实父亲不用亲自守在这里,交给下人就行了!
紧闭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一颗可爱的小脑袋探头探脑的伸进来,正对上他的眼,是他的侍女灵儿。对她眨眨眼,示意她不要吵醒父亲,可显然他用错了方法,不然就是主仆的心电感应不够灵,只见她瞪着自己,确定没看花眼,然后……
“啊---”女高音顿时响起,“快来人啊,小主醒了---”
他头痛的皱眉,忍受着魔音穿耳,想着自己还是昏死过去算了!
不一会,他的屋里挤满了人,父亲、母亲、二叔、二婶、奶娘、灵儿……目光扫视了一圈,停在唯一一个不认识的人身上。那人面貌平庸,让人过目即忘,但父亲却对他恭敬有加。
“周神医,您看小犬的病……”
“令郎的病在下无法根治,实在没有办法!”那姓周的不知神医还是庸医的,把了把自己的脉,装模做样的捋着他的三寸老鼠须,开口道。
真是个坏东西,这样吓人!
他在心里恨恨的想。屋里的一干人在听了那姓周的话以后,眼眶全红了。
“不过……”
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坏人!
“倒是有一个人可以治!”没察觉躺在床上的小孩子愤怒的眼神,周神医面露崇敬的说,“从这里向西行进,翻越玉山天堑,会到达幻界仙境,仙境内有专司草药的神祗。如果他肯救,就能活!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是没法救的!”
什么仙境,什么神祗,都是骗人的!自己没有本事医,就推给神鬼,呸!
再多的异议也阻止不了父母医治自己的决心。在他又一次晕倒之后,他被家人带上了路。路上是怎么的辛苦他是不知道,因为他醒来时就已经到了。
睁开眼,入目的不是自己的屋子。没有精致的雕花,没有华丽的摆设,连自己睡的床也是最简易的木床,只能用寒酸来形容。这里是哪里?
“你醒了?”
银铃般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他看见了一个妖精似的小女孩。小女孩看见他醒来好象很高兴,精致的小脸满是笑意,红扑扑的脸颊更显可爱。
没来由的,他一见她就很讨厌,看见她红润的脸就会记起自己的苍白,她的健康只会突显自己的病态,讨厌,真是讨厌!
小女孩显然没有发觉他恶意的瞪视,兴致勃勃的找他聊天。
“你叫诺曼提斯,是吗?你好,我叫……”
“吵死了,你好烦啊!”他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满眼厌恶,看到她吃惊的小脸,,干脆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啊!”小女孩从没有被这样对待过,很惊讶,看他背过身,以为他困了,轻手轻脚的走出去,还记得把门给带上了。
之后,她又来看过他几次,都被他恶狠狠的赶走了。然后,有好一阵子没有再看见她了。他以为她大小姐腻了,找别人玩去了,也乐得清净。又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听说她生病了,差点死掉。
*
蹑手蹑脚的走进一栋独立的小院,环顾四周---没有人!直直往当中一间屋子走去,轻轻推开一条缝,双眼流了一圈---恩,也没人!早几天他就打探好时间和地形了,现在正是没有人的时候,不过还是小心一点,被当贼抓可不好。推门进去,然后轻轻把门关上,他这才吁了口气。可恶,身上都出汗了,要不是心里有些愧疚,他才不管她的死活呢!
进了门,胆子就大了,他挺直了腰板,背着手,四周打量起来。和自己住的地方差不多,只是更精致一些,不能用寒酸来形容了,那就简单质朴吧!屋子里真的很……简单,他看了一圈就没兴致了,于是搬个凳子坐在她的床边。
她就安静的睡在这儿,美丽的灰色眸子紧闭,脸上红晕被苍白所取代。他心中一动,伸出手探向她的鼻子---有呼吸---他舒了口气。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在意,就当作她的父亲替自己治病,自己关心一下他女儿吧,他告诉自己。她父亲还真是厉害,他的病是胎里带的,不知看了多少神医,都说他没救了,活不过十岁。自己也是昏睡的时间比清醒的多。前两天看见自己在镜子中红润的脸,简直不敢相信。看来那个什么庸医的说的还真没错。只是---
他疑惑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美丽身影---她都昏了七天了,怎么就没见好?
“咳---咳---”
床上的人儿有了动静,他兴奋的探身过去,想让她第一眼就看到自己。忽然又想到自己每次醒来嗓子又干又涩,急忙从桌上倒水过来。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散发阵阵清香,他知道这是她父亲特意调配的药汁。鼻头微酸---她的病到底有多重啊,连平时喝的水都是药!
她看到他很高兴,顺从的让他扶起来,喝下杯中的药汁。是他的错觉吗,她的眸色好象有些淡了!她清了清嗓子,开心的和他说话,嗓音有些沙哑。
“你来看我的吗?”
看着她虚弱的微笑,他突然觉得她沙哑的声音很动听。
“你怎么会生病的?”他问。
她偏着头,眨巴眨巴眼,模样天真又动人。
“我出生就有病,每年到生日的时候就会昏迷,治也治不好。”她笑,笑容中带着淡淡的忧伤。
“我也是生来带病啊,不就治好了吗!”他不想看见她的忧伤,他觉得还是初见时红润的脸庞、明亮的笑颜更适合她!
“我们不一样!”她说。
“哪里不一样?”他问。
“我是精灵,你是人!”她指出显而易见的事实。
“……”好吧,这点是不一样。
“我不是病,是诅咒!是天后梅莎芬的诅咒!”沉默了一下,她幽幽的说。
“天后?梅莎芬?”他没听过。
“你认为我们所处的世界有哪些生物?”她突然转开话题。
“生物?那可多了---有人、花、鸟、鱼、虫、狮子、老虎,对了,现在我知道了,还有精灵!还有狼……”他努力的把他所知道的数出来,他可也是有文化的,不能被看扁了。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她笑了:“傻瓜!”然后,她告诉他关于这个世界……
他以为所有人类的地方就代表了世界。他第一次听说天地间有五界:位于休伊斯神殿的是由天帝奥利斯统领的天界;他现在所在的玉水渊是由幻女神掌管的幻界;魔界之王被称为大魔神,他们在龙云涧;还有所有人类都处于人界;最后是最阴森恐怖的鬼域,是人类死后灵魂转生的地方,由鬼王管辖。
她还告诉他,他们都是母神的孩子。母神伊蕾蒂亚创造了世界,创造了所有的生物,然后融于大地,而父神则守护着着一切。
她告诉他关于父母的爱恋,以及天后诅咒的由来。
他像听故事一般,着迷的听着他所不知道的一切。时间就在不经意间流逝,当阳光散去,暮色降临时,他才发觉他在这里待了一整天。估计着大人们都该回来了,他惶惶的站起身,慌张的说:
“我该走了,你也要休息了!”
她美丽的眼流露出依依不舍,轻声问道:“你明天还会来吗?”语气中带着一丝乞求。
他心里犹豫着,想着被人发现了不好,可又不忍看到她失望的样子。终于屈服于想见她的欲望,他点点头。在看见她露出喜悦的笑容时,他知道自己做对了。
走到门口,突然忆起了什么,他转身看着她,开口道:
“我叫诺曼提斯!”
然后一挑眉,等待她的回答。
“恩!我叫蝶儿瀑!”她开心的笑容进驻了他的生命。
*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它会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一个人。自从那天去看过她以后,他每天都能见到她明亮的笑颜。本来这也没什么,他也没觉着有什么问题。可今天她不见了,他一直没看到她。她的房间、草药间、厨房、炼丹室---他就像无头苍蝇一般,把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
没有!
心中隐隐升起担忧的情绪---她会不会在哪里又昏倒了?这个想法很快占领了他的全部思绪。脚步未曾停下过,他不停的穿梭于各个院落,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她,没空去理会大人们别有深意的笑容。当他把整个屋舍来回转了好几遍之后,才记起自己遗漏了一个地方---
美丽的山谷,花儿盛放,蓝蝶起舞,这里蝶儿瀑出生的地方。花海深处,一抹美丽孤单的身影蜷缩着,伤心的哭泣。他在看见她的一瞬深深的舒了口气,浑身像是要虚脱了一般。
她在伤心?为什么?
整个玉水渊,人人都把她捧在手心里,没人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她会为了什么而伤心呢?
拖着疲惫的身体,他缓步走到她的身边,蹲下身轻问:“怎么了?”没发觉自己的语气中满是小心翼翼的宠溺。
“对不起,对不起!”听见他的声音,她明显身形一震,却没有抬头,只是低喊着,伴随着破碎的哽咽,泪流的更急了。
“对不起?你又打破了我的花瓶?还是你把我的衣服‘补’破了?……恩,或者是你想帮我熬药,却把药拿错了,熬的药会让我大泻三天?……”他细数着她的糗事,装作很苦恼的样子。
“不是啦!”她羞愤的大叫,忘了哭泣,双眼睁得圆圆的瞪他,两颊气鼓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那你为什么哭?”伸出手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他轻问。看见她哭泣,他会好心痛。只要她一直开心,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只要能看到她开心的笑魇。
因他手碰触而羞红的脸顿时变得苍白,明亮的眼中布满了水气,随时可能落下。红唇颤抖着,最终只是一句“对不起”!
“到底怎么了?说话啊!你这样我会很担心的,知不知道?”他捧着她的脸,深深的凝视着她的双眸,不让她逃避,也毫不遮掩自己眼中满满的担忧与宠溺,还有心底深处的丝丝情意。
“你的家人来接你了,可---可父亲把他们赶走了,他骗他们你的病还没好……是因为我,父亲要拿你试药……对不起……不要怪我父亲,都是---都是因为我……”她断续的陈述,心里觉得好抱歉。泪因为承受不住而滑落,她闭上眼,怕看见他眼中的厌恶。父亲这样做是不对的,她知道,可她不能责备一心为了她的父亲。
轻柔的吻落在她的脸上,那样的小心翼翼,吻干了她的泪。她因为惊讶而张开眼,望进他的眼眸深出,那里没有厌恶,只有一径的温柔。他轻拥着她安慰着:
“傻瓜,我怎么会怪你呢?只要你能快快的好起来,就算拿我试药我也愿意啊!乖,别哭了!”
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他吐出心中的郁气---原来是为了这种事,这个小傻瓜!看着她像小兔子一样的双眼,他心底感觉到了甜蜜,她的泪,是为他而流的!忍不住收紧双臂,想把怀中的人儿揉进身体里去。无论如何,他都会守护住她,他已经不能放开她了。
她感觉自己的脸要烧着了!被他这样拥抱着,感觉着他的温柔与呵护,很---幸福!从不知道自己这么害怕被他讨厌,她……喜欢上他了?这个认知令她很无措,只能把脸埋在他的怀中,不知该羞,还是该恼。
“你会好起来的!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胸膛的震动混合着猛烈的心跳,他誓言般坚定的话语传进她的耳朵。
他的怀抱好温暖!
她好幸福!
*
望着眼前巍峨高耸的玉山,他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三年了,他有三年没有见到她了!
由于母亲思念成疾,三年前父亲派人急招他回去。母亲依旧没有熬过那年冬天,看到他宿疾已好,母亲是含着欣慰的笑容离去的。他悔恨自己没有在母亲生前承欢膝下,好好孝顺她,只能为她守孝三年。这三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
“你们都回去吧!”他冷声吩咐着身后的侍卫。幻界是不喜外人打扰的,,他不能破坏了他们的规矩。
“可是,小主,王命令我们……”
“回去!”他不耐烦的打断侍卫的话。侍卫们察觉了他的怒气,不敢再多嘴,躬身行礼后离去。
他就要见到她了!
从心底泛出喜悦以及一丝不确定---当初答应她半年之内回来,可过了三年了,她还好吗?会想他吗?或者在生他的气?
呼吸急促起来,心中闪过不安---如果她不理他怎么办?她讨厌他怎么办?
胸口处灼热起来,他伸手入怀,取出了一枚蝶形玉佩。她曾说过,幻族的人出生后,其精魄会凝结成玉,这玉有同于他们的生命。他手中的就是她的本命玉。她赠予他,是让他勿忘她,而这玉也可以让他不用翻越玉山,直接打开幻界的结界。
栩栩如生的蓝蝴蝶,在他手心里发出温暖的蓝色光晕,光晕聚集成束,射向玉山。在光束的照射下,那么大的一座山就这么平空消失了!他不置信的眨眨眼---真的消失了!一片薄雾笼罩在面前,他知道,走过去就是有她的地方。平复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深吸口气,他走入薄雾中。
在他的身形消失在雾中后,玉山又重新矗立在那里,守护着幻界。
如同三年前一样,他轻易的在那片山谷里找到了她。他应该上前紧紧拥住她,诉说他的思念,可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她。
她长大了,更美了!不再是小孩子那样蹦蹦跳跳,而是像少女一样美丽优雅。她就站在那儿,举手投足间风情无限。
只是,他的身旁多了一个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那男子极爱她,温柔的宠溺着她。英俊伟岸的男子和美丽优雅的女子,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是那么的和谐。那她呢?也爱上那男子了吗?心中一阵揪紧,他迫切的想知道她的想法,却又怕听到肯定的答案。
他错过了吗?
那男子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她欢笑。看见她的笑容,男子的眼光更加温柔了。心中一痛,他应该离开的,可他不舍把目光转开,就这么痴痴的看着她。
“贺森迪加哥哥,你该回去了!”她温柔的说着,用她甜美的声音呼唤着男子的名字。男子点点头,深情的看了她一眼,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男子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他却胆怯了。她似乎在思考什么,在等待什么。他屏住呼吸,怕自己惊扰到她。半晌,她忽然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诺曼提斯,你不出来吗?”如水的眼眸看向他隐身的地方。当他用她的玉佩打开幻界结界时,她就知道他来了---虽然晚了,但他仍是来了。
“你---还好吗?”他走出来,讪讪的问。
美丽的眼眸一直盯着他,他也长大了,瘦弱的身体变得结实了,英俊的脸孔褪去了稚气,更加成熟了。他就站在那里,尴尬的看着她,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切切的在那里---
下一秒,她投入他的怀中。只有感觉到他的体温,她才能相信他是真的回来了,是真的回到她的身边了!
“我……”他张口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了。
“没关系,回来就好!我好想你……”
他的心定了---
*
“等你十六岁,我会在这片花海中娶你!我要你做我的妻!”
他是这么承诺的。
真的很期待能和他一起走完一辈子的时间,可是……
“小蝴蝶,你怎么了,不舒服?”
贺森迪加正陪着她在散步,看到她神情微变,他紧张的问。她太体贴人了,即使不舒服,也只会默默忍受。他就是喜欢她,喜欢她的善良、温柔、体贴以及那羸弱的美丽。从初次见面,他就被她吸引,他永远也忘不了那种心灵上的震撼,远胜过感官上的认识。只有她,蛊惑了他的心,让他沉醉至今。放柔了眼神,心中满是对她的温柔与爱怜---等她长大,等她十六岁,他就要娶她,让她做他的王后!
“没有,我没事!”她羞红了脸,让苍白的丽颜上染上一层红霞。好羞人呐,竟然想他想的出神了。
“小蝴蝶,你的眼睛……”贺森迪加吞吐着。他很好奇,想问,又不知该不该问。
“我也不知道。听我母亲说,我刚出生时,瞳孔是灰色的,以后越长大,颜色越淡,然后就像现在这样了。”
隐瞒下最重要的部分。她不能告诉疼爱她的贺森迪加哥哥,她的眼睛是他母亲诅咒的结果。瞳孔的颜色越淡,她的身体就越差。最近,她似乎开始明了命运的含义,也认命了。她无力阻止父母亲为了她的诅咒而耗尽心神寻求解救之法,却也不愿再让别人为她担心了。如果她注定活不过十六岁,就让她开开心心过完十六岁前的每一天。只是,心中不期然浮现一抹身影---放不下她所爱的他啊!纵使再不情愿,也终究要伤了他的心!
一阵气血上涌,她不停的咳着,痛苦的弯下腰,喉咙处满是血腥味。强忍着即将涌出的血,不理会贺森迪加错愕的表情,她转身往回跑。去哪里呢?不可以让父母担心的,她该去哪里呢?身后的脚步声渐进,是贺森迪加哥哥追来了么?不,不能让他追来!猛然间一转弯,她拐入一条隐秘的小道,身形隐入花草丛中,也毫无预警的撞入一具温暖的怀抱。泪意刹时涌上来,那是她魂萦梦牵的人哪!没有做声,任由泪珠挂满脸颊,没注意外面由远及近又转远的脚步声。此刻,她只想沉溺在他的怀抱中,多一分,多一秒也好!
“怎么又哭了!”低沉的男声显出无奈与不舍,一手轻抬起她的脸,一手温柔的拭去她的泪。
“我,很想你!”她轻语。思念最是折磨人。抬起眼直视他的脸,虽然心板上已把他英俊的容颜牢牢的镌刻下来,她仍是害怕遗漏了一分一毫。
他紧紧的拥住她,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他的小蝴蝶呵,他的挚爱,才数月不见,他想得心都痛了。
“你为什么会来?”血气仍在翻涌,她必须用说话来分神。
“不止是我,连我父王也来了!”他神秘的眨眨眼,又道,“他是来提亲的!我的小蝴蝶,嫁给我好吗,做我的妻子?”他定定的看着她,脸上满是深情与幸福。
“可是,可是我活不过……”她有些语无伦次了,是开心,也有浓浓的不安。
“嘘!”掩住她的口,他打断她未说完的话,“如果那是命的话,让我们一起抗挣到底!我是不会认输的!现在,你只要告诉我,你爱我吗?愿意嫁给我吗?”她是那么的娇弱,却要背负那恶毒的诅咒!如果他可以为她分担,只要她能幸福,他宁可舍弃一切,包括---他的命!
“我愿意,我愿意!我怎能不爱你!”她又哭又笑。虽然,她还有一个月就满十六岁了,虽然也许她只剩下一个月的生命,但……她真的好爱好爱他啊!
“听我说,小蝴蝶,无论如何,为了我,你要把身体养的白白胖胖的。一个月以后,我会在你最爱的那片花海中对神起誓:我爱你,至死不渝!”他温柔的低语。半合的眼睑,挡住了所有的不安,强劲的双臂牢牢的锁住她娇弱的身躯,那是对命运的宣告---他决不认输!
以吻为箴,他们许下了今生的约定!
*
洁白的礼服上有着点点血迹。如果可以,她不会在这美丽的衣服上留下刺目的污渍。可是她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了。无力的躺在床上,血顺着唇角滑落,好象那只是她体内多余的水分,无关紧要。好奇怪,一向爱哭的她在这一刻却不会想要哭泣。摇曳不定的烛火映着屋中每个人哀伤的表情,她觉得视线模糊了,竟然看不清他们此刻的样子。再有一个时辰就是她的生辰了,当第一道晨曦照亮这里的时候---她是沐浴着光明出生的---而现在,当光明到达这里时,也将是她生命的终结。
母亲低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眉头微皱,四下搜寻母亲的位置,她想安慰母亲,自己并不害怕,请她不要伤心,可四周一片白茫茫的,她透明的瞳孔已经没有焦距,她看不见了,只能颓然的放弃。
此刻,她的感觉异常敏锐,她甚至可以感觉出生命力从她体内的流逝。她努力想集中精神,再一会儿,他就来了,她想见他最后一面,想抚平他的悲伤,想告诉他,她真的好爱他。
呼吸越来越不平稳,涣散的精神也越来越难掌控。再一会儿,只要再一会儿……
终于还是不行吗?她等不到他了吗?扬起一抹绝美的笑---至少,至少让他看到她笑着离去,没有遗憾,不曾后悔,这样他也会安心吧!
笑着呼出最后一口气,她安静的闭上双眼,没让眼角的泪滑落。
“不!不要!”狂乱的低吼从屋外传入。跌跌撞撞的身影一路冲到床前,在看清床上懂得人儿后顿住。他伸出颤抖的手抚上她渐冷的容颜---她还是走了,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可为什么,她还可以笑,她真的没有遗憾了么?那么他呢,她也不留恋了吗?
床上的人影逐渐散去,他想抓也抓不住。形神俱灭,着便是她最后的归宿了么?不可以,他不允许!她才十六岁,她还没有见过世间的美好,怎么可以就这么消失掉!握紧手中失去光华的玉佩,他的眼眸中闪过决绝
---如果着是命运,那么他要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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