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5788 更新时间:09-03-05 11:34
形于外的怒气掩饰不住内心的狼狈,贺森迪加几乎是“逃”出自己的宫殿的。他阴郁的面容令下人们慌忙躲避,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他迁怒。
“没鱼虾也好”?
他在她的眼中就是这样的吗?然而,他却在与她对视的那一刻心虚了,无法理所当然的表示他的愤怒。心虚---是的,他心虚!在看见那个侍女的一瞬,他被她的眼睛迷惑了,真的好象!调她来自己身边服侍也是有私心的,望着那双眼,就好象“她”又回到自己的身边一样,令他心宁静平和。可是,今天看到轻舞那嘲弄的表情,他竟然感觉羞愧,那墨黑清幽的眼眸无声的控诉他的薄情,而他无法反驳。
那张苍白的娇颜,让他的心里泛起不忍与愧疚。两张面孔不停的交替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一张清新绝美,一张冷艳媚惑,都该死的令他心动不已。他……该如何是好?
乱了,全乱了!自从轻舞走进他生命的那一刻,一切都混乱起来。他为何会被她吸引,会被她的笑迷惑,会任那刻骨的爱自心中淡去?是啊,他是真的薄情之人!
仿佛在印证他内心的混乱,他的脸色乍青乍白,神情阴沉诡异。
“殿下?”
讶异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但仍让他听了出来。很好,来了一个不怕死的!他眯起眼,狠狠的瞪向来人。
“请问殿下,看见轻舞了吗?”来人并不感到惧怕,依旧从容。逆光的身躯使贺森迪加看不清他的面孔,但周身散发出的气势提醒贺森迪加,他不是一般人。
“提诺?”贺森迪加了然的对着那张模糊的脸,却不解他为什么对自己有着深深的敌意。从第一次见面,贺森迪加就感觉到了,难道……“轻舞吗?她在本座的寝宫!你找她吗?需要本座带路吗……”邪佞的笑意浮现在他的嘴角,在看见那身影明显一怔之后,他笑的更开怀了!
“义父!”
张狂的笑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打断了,笑容僵在了脸上。轻舞没有理会贺森迪加的尴尬,径直走到提诺身边。有义父在的地方是安全的,不会有人能伤害到她---她就是有这种笃定。
“义父怎么会来这里?”她埋入提诺的怀中,闷声问道。
感觉到贺森迪加的身上凝聚出好似怒意一般的东西,一双眼死死盯着自己环抱着轻舞的双臂,提诺眼中闪了闪,勾起唇角,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可惜怀中的人儿没有发现。
“你走后,我一直心绪不宁,现在看到你安好,我就放心了!”与脸上的表情不符的,他的声音温柔极了。
轻舞的心忽然柔软起来。还有人这么关心她的!义父,义父,谢谢你!
“还真是父女情深啊!”酸溜溜的声音打破了这温馨的时刻,还刻意强调了“父女”二字。贺森迪加一开口就后悔了,只差没咬掉自己的舌头。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这下丢脸可丢大了!
“呵呵,轻舞,我怎么闻到了酸酸的醋味?”提诺果然嗤笑出声。没有人发觉他心里的苦涩---一个小小的试探,就令贺森迪加掩饰不住情绪,看来贺森迪加对轻舞不是完全无情。那么,他该怎么做呢?放手让她幸福,还是自私一次?
贺森迪加察觉不出提诺内心的挣扎,他在努力挽回自己的面子。眼光瞄到随后跟来的白萼,他亲呢的把白萼搂在身侧,邪笑道:“吃醋,怎么会!只有这双美丽的眼睛才值得本座吃醋啊!”说完,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她。虽然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但望着这么一双眼,他还真会心笙动摇。
提诺也看到了那双眼---太像了!如果他不知……他也会被迷惑吧!觉察到怀中的人儿身子轻颤了一下,提诺褐色的眼眸黯了黯,身体紧绷起来,怒气直往上涌---不可以,轻舞决不能交给这样的人,他不懂得爱惜她,不值得自己放手!加重了双臂的力道,他在心里做了决定。
抬起眼坚定的望着贺森迪加那双掩藏了情绪的眼,提诺开口:“是吗,那就请殿下记住今天的话,可别后悔了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啊!”温柔的语调,咄咄逼人的气势。
贺森迪加依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听出他语气里警告的意味。心中一恼,毫不留情的反唇相讥:“后悔倒不会,就是要请某人没事别老在本座的寝宫晃悠,被误会可不好!”看见“某人”颤抖的背影,他有种报复的快感。
提诺心里冷笑着。是要对不住轻舞了,可这样会让她尽早摆脱这种迷恋,痛一痛就会清醒了!正待开口,怀中的人已先一步出声;
“哦?原来是轻舞逾矩了!抱歉啊,造成殿下的困扰,轻舞记下了!”
冷冷的声音,不带情绪波动,即使她心里苦涩之极,也不要让他看笑话。挺直了身躯,义父在呢,她不是孤单的一个人。百年的岁月早已磨砺了她的意志,除却刚见他时的情不自禁,他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当初那个小可怜吗---即便是痛,她也会放在心底。
爱他,不能没有自尊!
爱他,不能抹杀自我!
她的爱,更不是他伤害她的借口!
贺森迪加说不出自己此刻是什么滋味,他,又伤害到她了吗?听她说着抱歉的话,他只觉着心慌慌的,那种感觉,就好象他会永远失去她,就好象他当初失去小蝴蝶一样。他是怎么了,轻舞怎么会像小蝴蝶?怎么会!要像也应该是白萼比较像啊,那一模一样的眼---奇怪,脑中怎么都是轻舞幽怨的黑眸---眼里看着白萼的美眸,却看不真切,乱了,一切都乱了!
“殿下、轻舞,天帝传你们去大殿!”
清幽的女声加入了这一团混乱,冷情的眸扫过在场的众人,眉头微皱的看着贺森迪加搂着白萼手,直看到他不自在的放开。视而不见的移开视线,然后,定格在一张似曾相识的脸上。
他是她所认识的---蔷薇眯起了眼,细细打量。
“好久不见,茉莉使!”
一声招呼打开了她的记忆之门,是他,一定是他!脸上冷情的面具似乎有裂缝产生,故人啊---
“诺曼提斯?”
伴随着她的话语的,是轻舞的晕厥。
*
“诺曼提斯……”
“诺曼提斯……”
“诺曼提斯……”
……
好熟悉的名字,好熟悉的呼唤,就好象发自自己内心的共鸣。眼前出现了一片美丽的花海,还有相互追逐的两个身影。
“诺曼提斯……”
悦耳的女声是这样喊的,没错。是义父吗,刚刚蔷薇姐姐是这样喊义父的,那是义父的另一个名字吗?那么,这个女子便是义父心中的人吗?那个会让义父在水纹镜前脆弱的人……
“诺曼提斯……”
追逐转为缠绵,每一声呼唤都饱含着浓烈的情意。她知道,她真的知道,他们是如此相爱!
“小蝴蝶……”低哑的回应。
如遭雷噬,她怔忪
---为什么会是“她”?
---为什么又是“她”?
……
耳边不断的传来嘈杂的声响,扰的她不得安宁。心里闷闷的,似乎记起了什么,又似乎遗忘了什么。刚刚她梦见了什么吗?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有个专注的目光正注视着她,闭着眼,她也能感觉到那种热度,那仿佛可以焚烧一切的炙烈---是“他”吗?努力的睁开眼,入目的却是提诺温和的眼光。心下闪过失望,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那个梦中的人如此在意,她其实连他的摸样都不清楚---可能是她太寂寞了吧,也希望有个人爱她,只爱她!
轻舞复杂的神色令提诺的心情沉到谷底。自嘲的一叹,他还是比不上贺森迪加啊,他还在奢求什么,还在期待什么呢?瞒着父神来到这里,也只是落得心碎而已。罢了,罢了,放过自己,也放过她吧!
“轻舞,我该回去了,你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
听着依旧温柔的话语,看着那温暖的眼眸,不知为什么,轻舞感觉提诺很---悲伤!看着他黯然离去的背影,想也没想,她突然脱口而出:
“诺曼提斯!”
那背影猛然一震,停住了。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他声音不稳的颤抖:
“你说什么,轻舞?”
不能回头,因为微笑有时也遮掩不住混乱的情绪;不能回头,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狠狠抱紧这娇弱的身躯,却是不应,也是不能。
“义父,刚刚蔷薇姐姐是这样叫你的吧!”
轻舞呐呐的说。心里一阵发虚,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发出那样的呼唤,当她看见提诺落寞的背影时,不自禁的就喊了出来。那一刻的悸动,令她心灵震撼---明明是不熟悉的称呼,却喊得那么自然,仿佛曾经呼唤过千万次,那种熟捻,使她氲湿了双眼。
“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了!”
提诺沉声说。不敢回头,怕承载不了更多,心里会升起期望,却是不合适的,如果最终是失望的话。不敢再多做停留,他快步离去。
薄雾在轻舞眼中浮现,模糊了那背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伤感起来,像遗失了心。甩甩头,抛开这可笑的想法,她打量起四周。
这里不是贺森迪加的寝宫!
以金色为基调色的华丽宫殿,轻纱装点出媚惑的韵味,可以得见其主人的心思---这里是天后殿!心中不免恼怒起来,贺森迪加也真狠,自己昏倒之后,竟然送来这个离他寝宫最远的地方,是因为义父的警告,要避嫌,还是他厌恶自己,巴不得离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心微微抽搐了一下,她拒绝再想下去。
轻皱眉头,轻舞环顾着这美仑美奂的宫殿---媚俗,这是她唯一能给予的评价。她一向不喜欢来天后殿,总感觉这里的一切都与自己格格不入。很难想象受大家景仰的高贵端庄的天后殿下竟然喜欢这样的格调,至少她第一次来这里时,看到这样的装饰是吓了一跳。
“轻舞,好孩子,醒了吗?哪里不舒服吗?”
温婉的女声从殿外一路传进来,话里透出浓浓的关怀。阻止了轻舞起床下拜,她佯装生气的斥责道:
“不乖了,身体不好就不要起来了!”
“是的,天后!”轻舞乖巧的回应。
如果不知道这女子的身份,她断然不会相信这样美丽妩媚中带着天真的人会是天后殿下。岁月不曾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她依旧明媚的如十八岁的少女。虽然他们的生命在凡人眼中近乎于永恒,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天地间从来都没有绝对的永恒,他们也会死亡,与天地同朽。
“孩子,在想些什么?”
天后打量着轻舞略显苍白的面容,问。这孩子,该怎么说呢,如果轻舞爱上的不是她的儿子,她会为轻舞感到不值。作为母亲,疼爱自己的孩子是天经地义的,可作为一个女人,她实在不愿看到轻舞受这些苦,即便那个被爱的人是她的儿子。这种痛苦,她太熟悉了!
“没想什么的!”轻舞回答。她其实挺喜欢天后的。天后待她很好,比她在人间的母后更像一个母亲。可是,义父很讨厌天后---“蛇蝎心肠”是义父对天后的评价。每次她问义父为什么,他总是沉默不语,沉浸在悲伤中。
“孩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很多事情不能强求的……”天后轻叹,幽幽的劝戒。
“天后,我……”
轻舞张口想解释,却被阻止:“我很喜欢你,可我也心疼你,懂么……还有,谢谢你这么爱我的儿子,我这做母后的,亏欠他太多了!”
看着自己的孩子这么痛苦,只为了自己一时私心的怨恨,她的心真的很痛。她后悔了,可没有机会让她补救;她想企求原谅,却又怕他在知道一切后,会憎恨她这个母亲---她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不想连这个也失去。对于轻舞,她喜欢这个可爱又一心一意爱着她而子的女孩,她希望轻舞的爱可以打动贺森迪加,可以让他忘记那个已经不存在的人。私心也罢,愧疚也罢,她只是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为了她的孩子,她可以不顾一切。
心中定了定,她面对失神的轻舞,双手结咒,向轻舞的眉心印下---即使困住轻舞的一生,她也要让贺森迪加幸福!
“谨以女神之名,赐汝真挚之爱,伴汝一生……”
祝福女神最高的赐福,是要以自身血灵为媒,结咒而成。轻舞呆呆的看着天后红润的脸变得苍白,身体颤抖着,摇摇欲坠。一口血自天后口中喷出,溅了她一脸一身。
“怎么会,怎么会……”天后喘着气,满脸的不置信。她的祝福反噬回来了!为什么会这样?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难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呵呵,报应吗……”血不停的从嘴角滑落,天后晶莹的面容变得灰暗而无生气。上苍在看,任她自私又狡诈,也敌不过神之眼。
“天后,您怎么了?”轻舞被吓住了,她急忙把天后扶坐在床上。她不明白刚才还微笑着和她说话的人现在怎么变成这样,她有些不知所措。
“轻舞,告诉贺森迪加,是母后对不起他……是母后对蝶儿瀑下了‘绝情咒’……她才会因为动情而死掉的……告诉他,其实你就是……就是。。。。。。”
天后的气息不稳,话语破碎而断续,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交代清楚。她已经错了一次,换来贺森迪加无尽的伤痛,她不希望他一直悲伤下去。
脑中一片混乱,天后在说什么?蝶儿瀑的死是天后下咒?可是,蝶儿瀑是贺森迪加最爱的女孩啊,是他这一生唯一爱的人啊!究竟是怎么了……
“一定要告诉贺森迪加,你就是,就是……”天后的气息越来越弱,轻舞只有靠近她,才能听到。
“母后怎么了!”
贺森迪加的怒吼,接着轻舞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离,狠狠摔在地上。入目的是贺森迪加血红的双眼,以及因愤怒而狰狞的面孔。
“说,你把母后怎么了?你对母后做了什么?”贺森迪加一步步逼近,目眦欲裂,咬牙切齿。
轻舞怔怔的看着他,沉默。她能说什么?说天后给蝶儿瀑下咒?不,她不能!她不想看见他夹在爱人与母亲之间绝望。一个蝶儿瀑就让他近乎疯狂,她不能再让他对自己的母亲失望!况且,天后的话并没有说完,她也不知该如何说起。
“说,母亲究竟怎么了?”
贺森迪加没有听到轻舞的回应,他伸出手,抚上她白皙娇美的颈项,然后,钳制住。轻舞只觉着一阵窒息。望着她无限爱恋的英俊面容,多想把他纠结的眉心抚平,可她读懂了他眼中浓浓的恨意。一声轻叹从心底滑过,她终究对他而言不是很重要的人,她说什么,他会信吗?缓缓闭上眼,她依旧选择沉默。
“贺森迪加、轻舞,你们先出去!”
冷漠威严的声音响起,令贺森迪加放松了钳制的手。轻舞虚弱的坐在地上,大口喘息---他是真的想杀了她!贺森迪加从未怜惜过她,他的眼中不曾有她,她的心死了。
屋里只剩下男人和天后。
“梅莎芬!”
依旧冷漠的语调,却在不经意间划过波澜。原本已陷入昏迷的天后在听见他的声音后,睁开了美丽的眸子,苍白的脸颊也泛出红晕。
“你---来了!”
虚弱的话语,满载着情意的问候。心底有一丝温暖---他还是来了!他有多久没有来过她的寝宫了?她盼过,怨过,恨过,伤心过,她故意把寝宫弄成他最厌恶的样子来抵抗他的漠视,她不断告诉自己:是她厌了他。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欺骗不了自己,她爱他,她一直一直只爱他!现在,他来了,她能开心的认为,其实他的心里有她吗?
“奥利斯!”
所有的爱恋化作着一句深情的呼唤。从她第一次张开眼,看见他纯真温暖的笑容开始,她的眼中就只有他。即便他的眼光追逐的是另一张娇俏的容颜,她还是愿意在他身后一直注视着他。她爱他,她爱他,她爱他,爱的心都痛了,也不愿放弃!
“你,曾经爱过我吗……”
她问,羞涩的如清纯的少女。她从来不敢去探索他的心,只是这一次,她想知道了。勉强的清醒着,只为了问他这一句,她不想暧昧不清,她想知道,在她陪伴他的这些岁月里,他是否有过心动,是否真切的爱过,哪怕只是刹那间的心动。
男人的唇微动,她的眸子瞬时亮了起来,脸上绽放出妍丽的光彩,只为他的一句话,她就能绽放出一生的美丽!
谢谢你,奥利斯!无论是真心的话,还是为了使我安心的敷衍,都谢谢。爱上你,我不曾后悔!
她在心里感谢着,带着微笑,进入永恒的睡眠。
在她闭上眼的一瞬,男人冷漠的眼角落下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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