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烟波  第21章 正年少剑动风雷(2)

章节字数:3843  更新时间:14-09-21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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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年纪甚轻,武功却是不弱,剑法尤其凌厉。任平生使刀向来擅攻,百招之中至多有两三招守势,不意这少年人更是只攻不守,一剑剑如挟风雷,尽是些拼命的狠招,竟迫得任平生一连回了三刀自护,虽是不落下风,但众人已自惊叹,纷纷替少年叫好助威。

    少年见任平生并非平庸之辈,一时难以取胜,倒也不焦躁,只在鼻孔里哼了一声,手中剑愈发快了。每次刀剑相撞,也不多纠缠,立即就使下一招,常人出一剑的时机,他便可连出三剑,直看得人眼花缭乱。不过是转瞬的光景,只听“叮叮叮”一阵急雨似的脆响,任平生和那黑衣少年已交手十余招。

    傅海潮飞奔上来,喝道:“我与任平生胜负未分,旁人快快退下。”说着一剑递出,拦在两人之间。

    三人兵刃相交,发出一声爆响。内劲激荡处,傅海潮潜运心法卸去力道,但觉任平生的内力似乎比方才虚弱了许多。他不及细想,只沉声道:“小孩子别胡闹。”

    少年冷笑道:“好啊,那你们俩一起来吧!”脚下一点,举剑又向着任平生疾冲上来,手中长剑破空,发出嗤嗤风声,显是他将内劲贯注于剑身,意欲全力相搏。傅海潮飞身上前,伸剑点他前胸,谁知眼见长剑就要透胸而过,少年仍是不避不挡,傅海潮连忙撤剑。

    正当傅海潮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少年趁机扭过身子,旁出一剑直斩他颈项,自身却不觉露了破绽。傅海潮侧身避过锋芒,舞开一道剑屏护在身前,他本当还击少年破绽之处,却没来由地迟疑了一下。少年剑如风雷,一时四面剑影逼上前来,傅海潮反手将他荡开,不得不向后跃出几步。众人见此无不惊疑,只道这少年武功高强,连傅海潮也不敢撄其锋锐,私下里便有人打听起他的来路。

    少年迫退傅海潮,便与任平生近身相对。任平生不耐烦与他纠缠,出刀时当即卖了个破绽,要引得敌人来攻。少年果真一剑刺向任平生左肋,胸腹下方空门大露。待剑尖似要及体,任平生忽然侧身俯冲,口里喝了一声,手臂划个半圆,向少年拦腰斩去。

    他伟力惊人,去势甚疾,少年眼见避不过,连忙回腕转了一招刺任平生咽喉。这招以攻代守,应变机敏,原本也极妙,谁知他的剑到了任平生喉前三寸,竟自刺不下去,活像被一堵看不见的铜墙铁壁挡住了。

    少年的好处是快与奇,他出手极快,招式繁复奇妙、层出不穷,常人难以应对。然而任平生胜在内力雄浑,气贯刀身,最简单的横砍竖劈也是威力无穷,一切花招对他皆是无用。少年微微一怔,待认识到自己毕竟功力不足,并不是任平生的对手,一股劲风已笼上身来。他用双手握紧剑柄,忽然仰头长嗥,奋力向任平生胸前刺去,竟是要与他拼个玉石俱焚。

    见了这般舍命的打法,任平生也不禁微诧,他将身子一缩,连人带刀向少年怀里撞去。少年见任平生近了身,连忙竖举剑身,双手用力直贯下来,欲从任平生背心刺下去。然而任平生到底快了一步,先是右肩撞上了少年的手肘,少年痛呼一声,当即脱力,任平生短刀一旋,贴上少年腰身,内力运处,刀身发出淡淡白芒。

    随着一声惊呼,傅海潮剑如追风,一招掠过来,横截在任平生刀身上。只听一声长吟,傅海潮手中剧震,剑柄几乎跳脱,他虽挡了这一刀,可刀气未绝,那黑衣少年已经腾空倒跌了出去。傅海潮不及探看他,一瞥之下只见任平生刀背向外,顿时放下心,露出几分感激的神色。

    原来,任平生过招之时,发觉这少年招式的变化虽是独树一帜,但内息的生发流转以及力道的运用竟与傅海潮极为相似,又见傅海潮处处退让不忍伤他,心想这少年定是与傅海潮师出同门,关系亲近。因此爱惜这少年的人才,最后一招的时候已将刃口翻向自己,虽一刀命中,但只是将他震飞出去,并不曾伤他性命。

    正当此刀剑相交,任平生突然胸口一阵剧痛,浑身如置冰窖,酷寒难忍,竟不觉战栗起来。他自知是压制太过,体内蚀心蛊发作,当即暴喝一声,想撤刀下来。怎料经脉中气血窜动,丹田中似有狂风大作,多年的内力喷涌而出,竟将刀剑紧紧吸住。

    傅海潮心知情势有异,只怕他内息入邪,忙运起“碧海心法”导气相助。然而任平生的内力如狂涛怒海压上来,“碧海心法”化解不及,傅海潮只得咬牙运力,硬生生扛下来,一时体内如沸、脸色惨淡。在旁人看来,还当二人是以内力生死相拼,谁也不敢来搅扰。

    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任平生内力已然倾颓,浑身就像被抽空了也似,空荡荡不着一力。傅海潮好不惊讶,思量着:“原来任平生先前已受了极重的内伤,这会儿与我比武,激得发作起来。”他却不知是中了蚀心蛊之故。

    几乎与此同时,黑衣少年倒飞出去,竭力挣扎,凌空翻了几个圈,落地时身形既稳,长剑一挽便又冲上前来。任平生虽然乏力,终不肯示弱,依然奋力将手中短刀从左下向斜前方挥去,迎向剑势来路。傅海潮见得危急,当即挥剑封住少年,喝了一声:“小洲!”

    少年举剑直指他的鼻尖,怒斥道:“傅海潮!让开!”

    傅海潮道:“刚才多亏人家刀下留情,否则你的性命早就没了,怎么不知好歹?”

    少年道:“谁要他留情!”

    傅海潮面有怒色:“凭你的武功,根本走不过二十招,还有脸纠缠么?”

    少年大怒:“二十招内,要他的命!”话未落,忽然扬剑冲向任平生。

    傅海潮正要来阻拦,少年身形忽顿,手中长剑一折,转而去抹傅海潮颈项。傅海潮举剑护在面前,岂料少年手肘一曲,猛地上前两步,双臂抬起作环抱状,似乎要抱住傅海潮,手中长剑顿时绕向他脑后。他这一出剑的方式匪夷所思,两人近乎贴面而立,傅海潮若不刺他胸腹突围,断然难以招架。

    任平生见这少年仗着傅海潮不肯伤他,处处紧逼,自身毫不防范,进手尽是要命的招数,这打法几近无赖。他心中不喜,倏地出刀,贴着傅海潮的后脑将少年长剑拦开。他这一刀虽然劲力全无,但准头恰好,连一缕头发也不曾削落。场外诸人还当他出手偷袭,纷纷惊呼,提醒傅海潮小心。

    少年一击不中,却是不肯甘休,飘开几步,忽然脚下蹬地,身体在空中旋了一圈,如离弦之箭,连人带剑直扑任平生。傅海潮见他咄咄逼人,侧身跃上前去拍他手中剑,这是要夺他兵刃了。少年不躲反进,往傅海潮剑尖上一扑,长剑幻出数朵剑花,只管去刺任平生。

    傅海潮挡在两人之间,少年既纵身上来,他这一剑不能刺出,只得斜过身垂剑避让,伸指弹开那几朵夺目的剑花。恰是这斜身弹指之时,傅海潮的眼角捉到一抹刀光从腰侧闪过,抢入他和少年之间,不由大吃一惊。

    少年剑招旁落,气势已竭,傅海潮不知任平生此刻出刀意欲何为,待看刀光去路,却又分辨不清到底是攻自己还是攻少年。高手过招,本就是身随意动,容不得仔细思量。傅海潮既感威胁,自然而然生出反应,挽剑反手一推,直向身后刺去。

    “叮”——好一声脆响!

    傅海潮回头一看,却不料一剑已刺入任平生左肩。他只以为任平生受了内伤,并不知其功力衰弱几成,何况又生怕少年受了伤害,因此虽然未出全力,到底使了几分本事。任平生身中奇毒,精神气力一点点正在消逝,实在是难以抵挡。更何况,他根本也未曾抵挡。

    傅海潮顺着任平生的手臂看去,只见自己小腹前三寸处,任平生的刀刃正砍在少年的剑身上。原来方才少年以剑花虚掩,佯攻任平生,却借着傅海潮指弹之力,剑锋回转,以极其怪异的方位悄然挑向傅海潮下腹。

    三人交锋数手不过是转瞬之间,一时各自未动。任平生率先收回短刀,少年的剑顿时断成几截,纷纷掉落在地。刚才那声惊人的脆响,正是任平生耗尽了全身残存之力,斩断了少年的宝剑。

    傅海潮的神色极为难看,一把揪住少年,呵斥道:“你太不像话!”

    任平生退开几步,剑刃从伤口中脱出来,顿时鲜血直涌。他开口慢慢说道:“他使的是邙山离魂拐的一招。”话音未落,呕了一口血在地上。

    傅海潮脸色变了。洛阳邙山多年前有一自称“鬼门”的门派,行事介于正邪之间,虽说也没犯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但因其武功狠辣诡异,一直为武林正道所不齿。后来五毒教崛起,鬼门渐渐在江湖上绝迹,几乎快被人忘光了。傅海潮虽曾听说过鬼门最负盛名的“邙山离魂拐”,但这少年化用为剑招,他却没认出来。

    “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种邪门武功?”傅海潮怒得声音都拔高了。

    少年冷笑道:“你管得着吗?”一边竭力挣脱,“放手!你放手,傅——海——潮——”

    傅海潮终于克制不住怒气,重重一掌,扇了他一记耳光。

    少年一时愕住了,随后举起断剑,用尽全力向傅海潮胸口扎去。他的剑身已断,只剩下一寸来长的吞口,戳在身上虽不致受伤,却也疼得厉害。

    傅海潮吃痛,手上却不放松,少年使了一招“分花拂柳”,生生格开他的前臂,然后猛地将他一掀,扭身跑了。

    傅海潮叹了口气,向任平生道:“这是舍弟傅海洲,多有得罪。”

    任平生刚想回答,忽然喉头一阵发苦,万万再无法支撑,身体一斜就往地上颓倒。幸得他立即以刀为杖撑住了,才不至于整个人伏下去。

    三人这番剧斗,旁人早看得呆住了,此时方才回过神来,顿时欢声雷动。众人虽不知底细,但见任平生口吐鲜血、站立不稳,便知他是受了内伤,不禁蠢蠢欲动,想要上前害他性命。

    到底任平生余威犹在,无人胆敢轻举妄动,只是叫唤道:“傅少侠,杀了他!杀了他!”

    傅海潮抚着胸口转过身来,他脸色发青,深深吸了口气平静心胸,然后开口说道:“各位,是我输了。”

    众人惊愕万分,一时鸦雀无声。有人急道:“傅少侠,他受了伤,你此时杀他易如反掌!”

    傅海潮摇头说到:“不必惊怕,他今日已不会再找岑家复仇。大家相安无事,各自离岛吧。”

    “放虎容易缚虎难!”唐少钧走上前,“傅兄,你与任平生比武之前并无约定,就算输了杀他也不违侠义。若你真是这么在乎大侠虚名,那就由我们代劳好了。”他身旁几人纷纷附和,劝说道:“傅少侠,你妇人之仁放了任屠刀,将来只怕祸患无穷啊!”

    傅海潮潇洒地一挥长剑,朗声说道:“此剑为凭!任平生日后作恶,我定不会袖手旁观。但今天他因我而受伤,谁敢趁人之危,我也必会为他讨还公道!”言罢铿然收剑,头也不回地寻着少年的踪迹去了,留下一干人等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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