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1956 更新时间:09-06-12 12:26
前方军营已遥遥在望,我驾马急奔,一路上心急如焚。
五天,这是楚北辰给我的极限。
一旦过了这个期限,即便有虎符在手,也再无法阻止对战的将士!两军交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都是我不愿意见的。所以五天来日夜兼程,只为赶在两军交战前,阻止这场战争!
月过中天,我勒马远眺,那一片营帐在月色下只透出苍浅的轮廓,映衬着零星的火光。手中的火把燃尽,前方的道路却是无从辨认了。一阵恍惚的晕眩感袭来,我握紧了缰绳,好半天才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这才想起自己已是整整一天水米未进。这样子,即使是汗血宝马,也支持不住吧!
清幽的夜里有潺潺的流水声。我牵了马循声走了过去,溪水清冷,在淡淡月华下有鳞鳞波光闪动。我背倚着一块大青石,握紧了怀中被捂热的虎符,终敌不过袭来的倦意,沉沉睡去。
当天空隐隐透出一线曙光时,远远有哱罗和角鼓声传来,辽远中暗含丝丝肃杀气息。我从梦中惊醒,心中大惊,那是两军交战前的号角声!
不!
不要开战!
狂风在耳畔呼啸而过,我策马疾奔,心下懊悔自己不该睡去,掺杂无比的焦灼与决绝。
云舒!求你不要开战!若你心中有我一丝一毫地位……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近了!
近了!
已能远远看见两国军旗在风中飒飒飘扬;
已能听见士卒的呐喊;
已能看见战旗下着银色盔甲的西极王,扬起右手,正欲下达进攻的命令;
不要!
我闭目,拔出鞍上匕首,对着马身狠狠刺下,马儿吃痛,只一顿,便疯了似的向山坡下两军阵营中冲去。
“停战!”我声嘶力竭地高呼,“停战……”疾冲入两军缓冲带的马儿突地长嘶一声,前蹄一顿,手脱了缰的我猝不及防,竟直直地坠下马去!耳边听得一声惊呼,竟似是云舒?!
我闭眼,然而,触到的却不是意料中的黄土地。
云舒于瞬间穿越千军万马,抱住了自马背跌落的我。
“你……”腰间蓦地一紧,我抬头,正对上他因震怒而微微眯起的双眸。不知是否看错,那深处竟是无比的焦急与庆幸。是为了我么?……
我们身侧,是万千伽倻士卒。然,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分毫。
四周突然沉寂下来。
西极王楚云舒,百万军队中取敌将首极犹如探囊取物。腰间的琅玕宝剑更是随他征战沙场多年,剑身极少离鞘。不出则已,一出,必饮足敌将鲜血方休!
“王爷。”身后一人一骑纵马前来,正是从风。云舒深深看我,只一瞬,沉声命道,“退兵!”
“可……”年轻的侍卫欲言又止,我取出怀中虎符,“楚王有令,命西极王楚云舒停战回朝!”
“臣,领旨!”从风躬身领旨,再无异议。云舒举起我手中虎符,沉声命道,“诸将士听令,奉王之令,楚与伽倻立时停战议和……”
停战,意味着楚国所有的部署都已白费……楚北辰竟肯为了小小的我下这道王令,而云舒,竟也毫不犹豫地奉命么?思索中,凌厉的破空之声突兀出现。一枝羽箭,自楚军中向我凌空射来……
我紧闭了双眼,一时竟无逃开的念头。云舒在身边啊,没有什么危险是不是?
再睁开眼时,发现箭头距我心脏不足一尺,而云舒,牢牢地握住箭矢,锋利的侧刃在他手上划开了淋漓的血口。他低头看我,似毫无知觉。
“云舒!”我惊呼,慌乱地撕下衣襟一角,细细地为他包扎。
他微笑,“你没事就好!”
“王爷!”从风护主心切,拔剑护在他身前,观望片刻,低声禀道,“是王狄,他已服毒自尽……”
突地,伽倻将士如潮水般从我们身边退离,分列两侧。一乘杏黄御辇缓缓驶过来。“大王,王后!”四周一片欢呼声。那一刻,我在无数伽倻将士眼中看到了无限的希望。
“西极王既答应三年之中不与伽倻交战,如今,为何出尔反尔?”声音婉转,说不出的动人,却是锐不可当的质问。隔着层层绡帘,依稀能看见御辇中相依而坐的两个人。
云姨?!喜悦从心底涌上,我不禁握紧了云舒的手,生生咽住欲脱口而出的话语。云舒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之色,牢牢反握住我的手,沉声应道,“王命难为,身不由己!”
“好一个‘身不由己’!”云姨仰天长笑,姿态汪洋恣肆,轻轻叹道,“那么,西极王是否明白了?”
他松开与我紧握的手,一寸寸地拔出腰间佩剑,朝天一横,名震天下的琅玕剑,闪着清冷的寒光,终于出鞘。喝道,“将士们,听我一言!”
他一开口,四周霎时静了下来。
“有人会问,为什么楚国会突然与伽倻议和?”抱我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他扬声道,“因为我最爱的女人,叫叶悠情。因为伽倻,是她的故国!因为我要给她,一个安逸的天下!”
“我,楚云舒,以我楚国王室的名义起誓,有生之年,绝不入侵伽倻一兵一卒!”
我巨震,依在他温暖的怀里,痴痴地凝望他坚定无比的俊美颜容,任眼泪氤氲了双眼,无声淌下。
“将士们,你们追随我,是为了权力、财富、杀戮?还是迫于王令?”云舒的声音,穿越了整个战场,穿越了云层,“你们难道不是和我一样吗?”
“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人,是为了给自己所爱的人一份安逸而流血牺牲!”
“告诉我,你们是为了什么而战?!”
“告诉我,伽倻和楚国该不该议和?!”
瞬间的沉默后,是爆发的狂吼,漫山遍野,被极度的狂呼占据!
“西极王万岁!”
“王妃万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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