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之篇  第四章 惊觉自荒唐

章节字数:1924  更新时间:09-11-27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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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宣,其儿还在病中!”美妇惊呼,双手瞬间收紧,将我藏进怀里,用她的身体挡住男子来抓的手。但对方是个孔武有力的青年,一个柔弱妇人怎阻止得了?

    未过片刻,我便被毫不留情地扔进一水塘中。

    大脑未下达指令,身体已经做出本能反应,不停地拍打着水面,但未过多久,由于痉挛,手上再无挣扎之力,身体慢慢下沉。冰凉的池水让意识恢复,迷糊的大脑渐见清醒,艰难地仰头逐光而望,只见头上几个模糊的影子在拉拉扯扯。想探个究竟,却是一阵风过,将那些影像吹得更是模糊,只感觉眼前一片粉红。心中不禁想问,这是桃花吗?或许自己再没机会看到,或许自己可以陪陪妇人去看那令人痴醉的美丽,这样,她的脸上就不会再流露出那么令人心碎的绝望,毕竟她是一个好人,就像妈妈一样待我不错。

    “……只要你好好的妈妈就会好好的……”妈妈的脸突然闯进脑海,那温柔的声音不断在耳边萦绕……

    “好好的,好好……”越来越沉重的身体突然激活,双手拼命划动,却是徒劳,只能让大脑清清楚楚地体会着这无力,任这临近死亡的恐惧四处扩散!

    “我不想死!”

    就在意识快离开身体的那一刻,还是被男子捞起,随着他纵身一跃,来到一假山上,然后被毫不客气地扔在地上。

    “七弟的死只是一个意外,不是你的错。”男子蹲下,拍着我的肩,满脸担忧,语气真诚:“六弟,想哭就哭出来,别憋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趴在男子怀里放声大哭,脑中渐现妈妈温暖的笑容,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着,再往前追,却没入无边黑暗……

    水塘事件之后又生了一场大病,原本好得差不多的身体又虚弱下来,只好憋在屋里休养。

    这天,依然躺尸般动也不动地卧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帐顶,整理这些天来的思绪。

    那个世界的我,六岁时因父亲的意外去世而性格突变,是个没有父爱、偏执又别扭、内心永远封闭、喜欢妄想、永远只爱自己的孩子。

    爸爸是个建筑工程师,是我心目中无人能取代的存在。但爸爸因车祸去世后,作为全职太太的妈妈没有办法照顾那栋有着爸爸气息的房子,变卖房子后,带着我从原来的城郊别墅区搬到了城边一陈旧公寓楼里。也就因为这样,妈妈遇到了那个男人,和那个男人相爱。虽然当时的我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但也知道那人不是爸爸,也学会从中作梗处处刁难,更懂得破坏他们的关系阻止他们结婚。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也渐渐明白这样对待妈妈是多么的不公平,但做了这么多年的一件事突然要停下来已然不可能,而我也喜欢上了刁难成功后的那种兴奋,因为只有体会到那点快乐,心里才能找到一丝安慰,才能维护自己心目中构建起来的父亲的高大形象!只是,现在回想,我后悔了,后悔让他们彼此等待了十八年。

    其实在这十八年来,那个男人做出了很多努力,全心付出无人能及的真诚,给了妈妈和我无微不至的关怀。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只是每当看到妈妈看他的温柔眼神,心里就常常疑问:妈妈怎么可以这样?这对爸爸来说是多么的不公平!而对我来说,这样的公平绝对不允许存在!于是,让他们为难这么多年。

    “唉!”轻叹一声,尽是悔恨满怀。

    十八年,一段不短的时间,可以让很多事情改变,也可以让很多人变得陌生。而我,就是最好的例子。虽然自己时时刻刻口口声声说要维护爸爸的形象捍卫爸爸的位置,却还是经受不住时间的考验,对他的印象越来越模糊,对他的感觉越来越淡,有时竟连他的名字也想不起。

    其实在那些年里,看着妈妈和那个男人越来越好,爸爸在梦里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心里的担忧每日剧增,最后竟演变成每每梦见爸爸必会惊吓而醒。因为,我忘记了爸爸的样子。

    “唉……”再次哀叹,竟不知梦已远。

    或许,接受妈妈再婚不是一件艰难的事,但现在,他们能否在一起相扶相伴,已然与我无关。

    “唉!”竟有些释然,或许,成全妈妈就是成全我自己。

    想想,那个男人用十八年来等待,其决心和坚持必定能给妈妈带来幸福,给她一个美好的人生,而不是如我这般偏执地让她孤苦独守。

    “妈妈,希望你能幸福。”凝神祈祷,希望那个时空让我牵挂的母亲能够收到我的祝福。

    其实,此时此刻,我心里还惦记着那个陪我走过三年人生的李逸南。虽说他有错,但我也并不是没有责任,若我没有三番两次逼他承认自己的出轨,他是不是就不会做到这最后一步?或许,他的出轨是我的猜疑和妄想催化的结果。

    双手合十,凝神祈祷:“希望你能够走出我的世界。”虽想让逸南在心中给我留一点回忆,但我不想留下的那块痛成为永恒,毕竟,我不希望任何人来背负我的错。

    如今再世为人,或许是上天给自己改错的一次机会,是要让我坚强勇敢地走下去,而不是现在这样要死不活、不断地给关心自己的人们制造伤害。

    或许,现在,该结束,该开始。

    瞟了一眼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突然想起那天北齐宣在院子里说的话,心中一阵温暖,嘴角一扯,静静地翻了个身,抬起小手合十,虔心祈祷身体快快恢复,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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