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9960 更新时间:09-09-21 12:28
兴王的到来让鸿王府着实人仰马翻了一阵,而飞鸿安排给白云的替身侍女小如每日带来的消息都是关于兴王的,不是说兴王如何如何举止高雅容姿高贵,就是说兴王说了什么什么令人能够铭记一生的话,要不然就是兴王的哪个哪个下属怎么怎么的。
白云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小如的话,手里拿着医书从不曾放下。
“姑娘,今天兴王跟我说话了呢,他夸我漂亮。”小如轻咬自己的下唇,含羞带怯地绯红了脸颊。
“什么?”多日来都没有把小如的话听进去的白云,竟破例放下了手里的书,“你说兴王跟你说话了?他还跟你说了什么?”白云的语气里竟有些急切。小如有些困惑,又有些被吓到,呐呐地回答,“他问了我是不是在槿园当值。
白云猛地握紧了手。心,狠狠一颤。她没有忘记易容过的兴王在观月楼时对自己所作的恶事。用力舒了一口气,白云缓缓心绪,问小如,“除了你,他还跟别的丫鬟侍女搭过话吗?”
小如的脸更红了,“姑娘,怎么问这个嘛——他就只跟我说话了呢。”白云没有留意到小如羞怯的模样,她完全被听到的消息惊呆了。
虽然兴王刚愎自用,但头脑却不笨,白云在嘉棠突然失踪,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东曙,而白云失踪时正是兴王既定的计划最为关键的时刻。虽然白云只是他庞大的计划里微不足道的一颗小棋子,但是以兴王的性子来说,他绝对不会放任一个背叛他的棋子“逍遥”地活在世上。
白云提心吊胆地过了一个多月,而兴王竟安分守己地充当着飞鸿的门客,这并不能安抚白云的不安,因为小如对兴王的好感与日俱增。白云想要劝劝小如,但陷入爱情的女孩,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哪里听得进白云的话。
这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三了,小年到了。关于过年,东曙的习俗与嘉棠相似,小年开始人们便不会出去做工,而是回到家中准备过年的东西。为了支撑庞大的鸿王府运作,并不是所有的下人都能回家过年,但小年这一天,鸿王府还是将三分之一的下人放假回家与家人过年,算是居上位的主人对下人的一种体恤。有人放假,那剩下的人便更加忙碌,小如居然也是忙得见不到人影。白云看书看到口渴,居然也看不到小如的影子。她只好从炭火烤的温暖如春的屋里出来,自己去寻水。
然而一出门就被年节时分的寒气逼得吸了一口气,同时沉入医书中的神志也被寒气震得清醒过来。白云环顾一周,眼中的木槿只剩下了干巴巴的枝干,连一个随侍的侍女或者侍卫都没看见。槿园不够大,所有飞鸿安排给白云的侍卫侍女中只有小如一人住在槿园中。此刻,小如居住的屋子门扉紧闭,但有些隐约的声音从其中传出来,声音太隐约,听不清是什么声音。白云小心翼翼地靠近小如的屋子,心里累积了一个多月的不安在此刻变本加厉的压迫白云的神经,她听得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还有五步之遥,小如的房门忽然打开了。白云一怔,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只见一位穿了上等白色丝袍的年轻公子,双手扶门站在那里,微微眯了眼,以猎人看到猎物时那种冰冷而兴奋的眼神,盯紧了白云,他的手上还有一枚耀目的宝石戒指。兴王是也!
笼在袖中的双手攥紧了拳,指甲深深掐入了手掌中,白云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人,呼吸在不自觉间放轻。
“白云,”兴王开口,轻吟白云的名字。牙齿摩擦的声音让白云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兴王满意地勾了勾嘴角,要笑不笑地看着白云,如同老猫看着自己爪子下的小老鼠。
白云眸色掠动,忽然双目一睁,“小如在哪?”
“呵呵,”兴王跨出门来,与白云身前一脚距离处停下,“刚刚承享云雨,正好梦呢。”
一句话听来,白云脸色煞白,看着就在眼前的那张欠扁的脸,她的目光中转动着隐忍的愤怒和无助的疼痛。
兴王抬手拧住白云的下巴,“怎么,对那小丫头有感情了吗?”手上加重力道,看着白云因疼痛而皱眉,他满意地继续说道,“小丫头的滋味真是不错呢,比你这人尽可夫的妓女好多了。本来只是想通过她进入槿园,不过看在她还是处子的份上,云雨一番也是不错的。”
白云眸光涌动,却硬生生将所有情绪藏在垂下的眼睫之内,苍白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
“哼,居然敢跟我玩金蝉脱壳,坏我大事,白云你也忒大胆了。”拧着白云下巴的手突然松开,却是紧跟着一巴掌狠狠甩在白云脸上,白云整个人摔出三步远,脸颊肿了起来,四道红指印在白云洁白的肌肤上如染血的花儿,嘴里的伤口一下子涌出血来,牙、唇,都被红色的液体淹没,有些无法被口腔承载的,沿着嘴角溢出,划在下巴上,称得下巴如白玉一般。
不等白云从地上爬起来,兴王就踏步过来,蹲在白云脸前,冷笑道,“果真是观月楼的妓女,天生的贱货,只有被狠狠打过,才能让人有几分欲望。”将白云打横抱起,快走几步,进入白云的房间,将她扔在床上,与神岚略有相似的脸上是残酷的色欲表情。
不,不,不,不……
不能这样。
不能害怕,不能恐惧,不能再被强暴,不能再被伤害……
白云不是观月楼的白云,白云是敬花宫的白云。白云不是观月楼的妓女,白云是敬花宫的大司祭!
冷静,想,快点想办法。
兴王的手正抓扯白云的衣服,却是一只看似无力却意志坚决的手,白玉一般洁白而易碎的手,抓住他那只准备施暴的手。
“兴王殿下忘了这里是鸿王府了吧?”声音颤颤的,但决绝却显现于白云眉目之间,坚决地,毫不畏缩地,将目光定在兴王眼睛,“嘉棠皇帝的二哥,居然在东曙过年,兴王是被嘉棠王赶出嘉棠了吧?丧家之犬,比我这人尽可夫的妓女好到哪里去了?”近在咫尺的眼眸内,瞳孔紧缩再散大,再紧缩,白云知道自己踩到了这只无法无天的“犬”的尾巴。“兴王殿下最好不要肆意妄为,不要因为我白云这样一个小人物坏了您的大计。”
“呵呵,”兴王冷笑一声,松了挟制白云的手,立好,整整自己的衣装,“你最好永远待在鸿王府!”
兴王不死,白云不宁——意识到这一点的白云,下了一个决定。
小年之后第七天,便是大年三十。飞鸿在前院与没有家眷的门客一起饮宴过节,而后院则以南夫人为首,一众女眷也热热闹闹。白云坐在席间,沉默地饮着酒,与周围的喧闹取乐格格不入。她太平凡,也太沉默,所以宴席快要结束时南夫人才突然想起来,还有白云这么一个人,当然这还是因为不小心瞟到了小如的缘故。当时下帖请府内女眷时是按着府里的园子挨个儿送的帖子,所以也不曾留意,这时突然看到小如,便招呼她过来,询问白云在哪里。
自家主子被忽略,小如自然有些不悦,仗着飞鸿还算宠爱白云,小如口气不善的回道,“回南夫人,我家姑娘坐那呢。”顺着小如所指,南夫人看见一位了无声息、饮着美酒、正在沉思的女子,于一片杯盘狼藉、喧嚣嬉闹之间,如一尘不染的一朵白云,让人不由联想到了一个词:遗世独立。怪不得王爷独独舍她不下,如此宁谧好像不存在的人,在你看向她时,却是如此一种独特的存在,震动人心。南夫人四顾下竟发现在座的人中,甚至包括自己,相比于白云,皆是尘嚣凡俗。白云这样的人,是什么人教出来的呀!
南夫人走过去,“白云。”
听到声音,白云抬起头来,见是南夫人,便站了起来,微笑着说道,“是南夫人哦,新年好。”
“在想什么呢?怎么不跟大家一起热闹一下?”
“正在想一些事情。”脸上是温和的微笑,言语却空洞无物,这让南夫人有些无法继续话题。一时间冷场,南夫人正要再说些什么,却是白云忽然缓缓开口,“白云在鸿王府不认得什么人,说到熟悉就数夫人您了。若夫人有时间,还请多来槿园。”说话间,面目上浮现出寂寞而无奈的神情。
白云也寂寞吗?她不是飞鸿最宠的女人么?飞鸿对白云的态度是什么样的?飞鸿又有了新的爱人了吗?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南夫人大方地答应了白云的邀约,并于第二日,即新一年的第一天,前往槿园。
当南夫人来到槿园时,看见贴了火红的春联的槿园大门,毫无规矩地敞开着,门里是已经没有花叶的木槿枝干,而院内紧闭的屋门上,颜色鲜艳的红春联,凸显着园子的宁静和萧条。
怎么一个人都看不到,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推开屋门,只见白衣的白云坐在床上,一盆炭火放在跟前,她如痴如醉地看着医书,炭火的红光映得白云的脸颊如神佛一般平和禅静。
“白云,槿园的下人怎么都不在?”
听见声音,白云抬起头,微微笑了一下,淡然地回道,“我自个儿看书,用不到小如,便让她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南夫人不依不饶,“除了小如,不是还有三个侍女,六名侍卫吗?”
“我这儿用不着,让他们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今天过年,他们也该好好玩玩。”白云无所谓的态度让南夫人气不打一处来,“白云,你是太笨了还是太无所谓?王爷给你的侍女,是让她们照顾你生活起居的,侍卫是保护你安全的,你把他们全打发走了,真要出了事,你怎么办?就算没出什么事,一旦王爷知道他们擅离职守,以王爷的作法,你认为王爷会让他们活下去吗?”
“王爷每次来,都会有人报讯给小如他们,而我不会说他们擅离职守,你若也不说,王爷便永远不会知道。”白云悠闲的态度,让南夫人词穷。看着白云自己动手娴熟地为炭炉加炭,坦然而自娱自乐的神态,更令南夫人哭笑不得。“如果王爷知道他最宠的人在鸿王府里过这样的生活,一定要大发雷霆的。”南夫人坐过来,靠在白云身边,“白云你看什么书?”
“是医书。”
“前段时间听说你想学医,还以为你心血来潮,没想到你还真坚持下来,一直在看书。”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白云微笑地看着南夫人,“夫人平日都做什么?”
“唉,”南夫人放软了腰身,斜着倚躺在床榻上,“每日家长里短就够我忙的了,我也想像你一样,看看书什么的。”
白云也放软身子,挨着南夫人倚在床上,“府里的事情全仗着夫人打理,辛苦了夫人。”南夫人呵呵笑起来,“能为王爷分忧,辛苦也值得呢。”火盆就在跟前,热气蒸腾起来,南夫人觉得有些热,拉散了衣服,极为随意地躺着。
“夫人可知敬花宫的人现在这么样?”
南夫人眼中精光一闪,回答却也没有故作矫情,虚与委蛇,“她们只在府里住了一个月,然后说找到了去处,便都离去了。”
“已经走了呢。”白云无意识的重复。除了敬花宫刚出事时见过大司徒一面,之后便了无消息,小如心无城府,若不是飞鸿特意交代,小如断然不会隐瞒这件事的,飞鸿真是做绝了,居然不肯透露一点敬花宫的消息给她。可是他又为什么任由敬花宫人离去呢?他不是要用敬花宫人的性命来挟制白云的吗?而这位南夫人,眸光流转,一看就是精明的很,何况飞鸿对她亦礼待有加,这么轻易便说出了白云想要的答案,恐怕也是有所意图的吧。
“最近有不少势力投靠王爷,鸿王府里人仰马翻,王爷可能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你不要在意。”南夫人以王府大妇的口吻说安慰的话,自然是合适不过。白云自然也要表现得大方得体,“王爷有大志,忙是必然的。”话是这样说,口气却多多少少幽怨了些,接下来再说些关心飞鸿的话,也是作为飞鸿的妾应当表现出的姿态,“只是不知投靠王爷的,都是些什么人?前几日听小如说有一位兴王,特招侍女们喜欢。”
“兴王风流倜傥,巧舌如簧,自然哄得那些小丫头心花怒放。”南夫人顺手从白云手里拿过她刚刚看的医书,随意翻着,“你怎么看这个?怀胎、安胎、保胎、堕胎……”
白云眼中掠过一抹一色,嘴里却淡然回答,“如果能有王爷的孩子……”脸色突然红了,不知是因为害羞了,还是因为其他。
“呵呵呵,”南夫人爽笑起来,一翻身,半趴着,看着躺着的白云,“你要加油哦,府里还没人有王爷的孩子,王爷现在又独独宠你,要是有了,可就是王爷的长子呢。”
白云羞得满脸通红,却寻不的回应南夫人的话,窘迫难当,而这模样更加取悦了南夫人,她笑得更加放肆爽性。
新年第一天的晚上,如白云预料,飞鸿乐陶陶地踏入了槿园。
“听思南说,你想有我的孩儿?”飞鸿有些惊喜,有些不信,有些不解。
白云红了脸,要抬眼去看飞鸿时又忽然低头旁顾,似乎不知如何面对他,抓着书的手无措地团捏着卷成一卷的书。“哈哈,”飞鸿爽笑起来,“看来我要常来槿园,要不然你怎么能有我的孩儿?”白云更加羞赧,眼不知该看向何处,手足不知该摆在哪里,深垂了头,露在飞鸿眼下的耳朵,胭红一片。飞鸿将白云纳入怀中,用下巴摩擦她的耳廓,一边又说道,“像你这样的女子,会生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呢?断然不能还是这么冷淡,该像他父亲这般火热,哈哈哈。”白云依人小鸟般埋首于飞鸿怀中,讽然哑笑:飞鸿真是健忘,他又忘了了白云的来处,观月楼出来的白云,从第一次接客开始,喝下肚的避孕药不知有多碗,如能受孕,绝对是送子娘娘特别恩顾。
“如果是男孩儿,就叫李成望,如果是女孩,就叫李成玫,你说好不好?”飞鸿犹自兴致勃勃地想象着未来,白云羞涩地说:“好——”
“成望”,成王,“成玫”,成美,男孩儿要成为帝王,女孩儿要成为美人吗?如果他知道,白云根本无法受孕生子,不知道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不过,陷身于鸿王府的白云必须用欺骗的方法得到飞鸿的绝对宠爱,因为,在这里,独自一人的白云唯一能仰仗的权势便是,飞鸿的宠爱。
“白云,你好美——”飞鸿迷恋的声音就在耳边,白云抬眼去看,飞鸿少年一般的脸上情欲迷离。白云拔起身来,主动,第一次主动吻上了飞鸿的唇,在同一时间,眼睛轻轻闭合,或许是由于激动,眼睫在微微地颤动着。
欢好之后,飞鸿拿出了要送给白云的新年礼物。“这块玉,送给你。”脂白的玉,只有拇指盖大小,却是精致地雕刻着弥勒佛,佛陀那斗圆的肚子,常开的笑口,被工匠凝在脂玉中,永恒的宽容的快乐的笑着。将玉佛挂在白云的脖子上,因情欲而变得粉红的肌肤称得玉佛更加晶白。
“公子,白云没有准备礼物呢,要不,公子就勉为其难地将白云当做礼物,可好?”女子柔媚入骨的声音,飞鸿前所未闻,一时间欲望再次抬头。食指勾着白云的下巴,女子清隽的脸孔上一双情色迷离的眼,满满都是飞鸿的倒影,吻上去,再一次放纵自己沉入女子的温柔之中。
小如绝对是个聪明的女孩,飞鸿一走,她便叫人准备了香汤供白云沐浴,而她自己一刻不离的服侍左右。白云舒服地坐在浴桶里,闭着眼享受热气,等待着一直守候在身边的小如开口。
在白云的耐心即将耗尽时,小如终于说话了。
“姑娘,王爷还是最宠你的,新年第一天就来的槿园。”小如看见白云颈项间数个樱红的吻痕,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断:如果说王爷真的会爱上哪个女人的话,绝对是白云,若不然,他怎么会如此激动以至于留下如此多的吻痕?听府里侍候其他夫人的下人们说,王爷从来不会在激情是失去理智,永远都温柔体贴,绝不会在夫人们感到痛楚,当然也就不可能在她们的身体上留下痕迹。
小如没有听到白云的回答,于是继续说,“姑娘,王爷很温柔吧?”
白云睁了一下眼,随即又轻轻地阖上了,她缓缓地发问,“小如也喜欢王爷吗?”小如给她讲述王府趣事时曾说过一件事:府里某位夫人曾因为自己的贴身丫头不小心说了喜欢王爷的而被寻事鞭打最后被赶出鸿王府。
“啊——”小如惊到了,“不,没有,怎么会?我喜欢的人是……”她急急辩白,却不小心说漏了嘴,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搪塞自己所提到的“我喜欢的人”。
效果很好呢,白云暗想,居然这么快就让小如承认了。白云心平气静地闭着眼,没有说话。
小如看不出白云的意图,站在那里,茫然无措。
白云等了一会,见小如没有再说话,便开口问道,“你有喜欢的人?怎么不告诉我,我可以跟王爷说,让他成全你呀!”半真不假的语气。
“姑娘?”小如被白云的提议动心了,“可是……”可是喜欢上的人是兴王吗?害怕飞鸿都不能做主吗?需要再推波助澜一下:“在鸿王府,真正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王爷。你怕什么?只要王爷肯为你做主,就是天上的星星摘一颗给你也不是不可能。”白云依旧闭着眼,慵懒地蜷身在热水里,漫不经心地说着让小如的心七上八下的话。
小如沉默了,她在衡量,在思量。
水渐渐有些凉了,白云从水里站起来,小如却没有及时地送上吸水保暖的浴衣,白云知道她还是思考,便也不去打扰,自己跨出澡盆,拿了放在一边的衣服披上。
水声惊动了小如,她忽然跪下来,眼巴巴地望着白云,“姑娘,我喜欢兴王,他,他对我也有情,我们,我们,我们,我,我已经是他的人了,请姑娘帮我。”终于说出来了,白云暗自松了一口气。
“好,我会跟王爷说,不过你要答应我,在这件事情没有结果之前,你不能离开槿园一步,即使兴王来到槿园,你也绝对不能跟他讲话,不然,我绝对不会帮你。”一定不能让小如和兴王见面,否则,计划就会脱节、然后失败。
真是新年新气象啊,自白云说想要一个孩子,飞鸿每夜必到。耳鬓厮磨时,白云说有意成全小如和兴王。飞鸿暗笑,古人诚不欺我也,女人的两大爱好,一个是于人背后闲言碎语,一个是当媒婆——飞鸿如是想,然后便紧锣密鼓地筹办起小如和兴王的婚事来。
新年第五天,即正月初五时,兴王闯入槿园。白云正襟危坐,一副以逸待劳的姿态。
兴王恨的牙痒痒,“你个贱婢!”却因为想及近日飞鸿更加宠爱白云日日必到槿园而没有上前动粗。白云见一向行事嚣张的行为此时却有所顾忌,便更加确信兴王此刻并没有足够的资本取信于飞鸿,这对于白云的计划绝对有利。白云缓缓问道,“兴王殿下大驾光临,槿园蓬荜生辉呀!不知殿下何事到此?”这时闻声而来的小如已经站在院中,正透过被兴王踢坏的门往白云房里张望,也是,兴王那么大动静,是个动物都得被吵醒。
白云看见小如站在院中,便出声唤她,“小如,你进来。”
小如进得屋来,含羞带怯地看了一眼兴王,然后乖乖站在白云身后。这小丫头,看样子是没有听到她的情人刚刚咬牙切齿的称呼白云“你个贱婢!”
兴王有些烦乱,“白云,你以为用一个王府侍女就能侮辱我吗?”
“你认为小如爱你,是对你的侮辱吗?”白云凛然冷定,目光耀耀,这是白云对兴王的最为重要的一战,而白云,只能赢不能输。
“她一个侍女,有什么资格嫁给我?”兴王此话一出口,小如满脸嫣红顿然消失。
“既然没想过娶她,你又为何占人清白?”
“占便占了,一个卑贱的丫鬟而已。”小如的眼泪登时流了满脸,她却是咬着嘴唇不肯发声。
“你以为鸿王府能容你如此乱来吗?小如虽然是个丫鬟,但她跟府里的门客、客卿一样,都是鸿王府的人。你口口声声说她卑贱,没有资格,那是不是你心里从来就没把鸿王府当做一回事?你将鸿王府里数以千计的谋士将士置于何地?你又把鸿王置于何地?”白云字字如冰如刀,狠狠刮向兴王。直至此刻兴王方才恍然大悟,眼前这个出身观月楼的女人不是想给他娶一门亲,而是要借娶亲来挑拨他与鸿王的关系。“你……”他要说什么,却忽然找不到说辞,事情是他做下的,他的确占了那个侍女的清白。他只有两个选择:一、娶了小如,让天下人耻笑他堂堂皇家子孙,兴王,娶了一个鸿王府的侍女;二、不娶,因而生隙于鸿王。
他的好好想想,绝对不能让这个妓女如了意。他转身离开槿园,一路走一路思量,然而他却发现他陷入了两难之中。而他的身后,破损的门里,白云摸着自己的左脸,以轻云一般飘渺的声音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不爱你。”她的左脸曾被兴王狠狠打了一巴掌,留下过四道指印,隐隐藏藏遮掩了六七日才好。
小如听了白云的话,抱着白云的袖子,放声大哭起来。
这日飞鸿来槿园之前,已经听兴王讲过他与小如的过节,当然是完全有利于他自己的美化版,把小如说成了一个不知廉耻不顾贞洁意图勾引男人的坏女孩。他想着要把小如赶出鸿王府,还要批评一下滥好人的白云。然而,当他踏入槿园时,竟看到两扇破损的门,门前站着他派给槿园的六名侍卫和除小如之外的三名侍女。而屋里,白云正抱着小如,坐在床边,而床边的炭火盆已然熄灭。
他走进去,看见满脸泪痕的小如正靠在白云怀里,已经睡着了,而白云则是以一双哀痛的眼睛盯着虚无某处,痴痴然,呆呆然。他叫她,“白云。”她像没有听见。再叫,还是没有听见。
索性伸手推开白云怀里的小如,小如惊醒,想不及开口解释,猝然跪在地上,等待主子发落。飞鸿不理她,将白云抱进自己怀中,触手的冰凉,让飞鸿狠狠心疼了一下,他怒极,吼道:“这是怎么回事?”重重的声音,让门外的九个人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跪下。
飞鸿看到下人的反应,气不打一处来,“都跪着做什么,去找君先生。”如逢大赦,九个人一起要离开,却是飞鸿又语气极为不善地开口,“都走了做什么,留下几个,给我说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见飞鸿动了真怒,几个下人都噤若寒蝉,抖抖索索地回答飞鸿的问话。竟是兴王闯入了槿园,踢坏了门,还说了许多侮辱白云的话。白云生了气,不让人近身,又不让人去给飞鸿报信,只抱着小如发呆。
下人点着火盆,君先生诊过脉,给白云喂了药,诸事收拾妥当后,飞鸿遣走了所有人,一心一意的守着白云。吃了药,出了汗,白云似乎清醒了一些。飞鸿便问:“你这又是何苦,跟自己过不去,生病了还不是自己辛苦?”本来是安慰的话,白云却扭了头,不理他。飞鸿有些不耐,将白云的脸扳回来,“兴王是气小如使计,才口不择言说了不好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白云伸手要推开飞鸿的手,却是全身无力,推而不动,她气结,双颊通红,愤愤然开口,语速飞快,“公子还来做什么,让我冻死好了。兴王哪里说错了,我本与小如一样,不,我比小如还不如,小如好歹家世清白,而我,不过是观月楼的舞女,人尽可夫,卑贱下贱,他说小如没有资格嫁给他,而我又何尝有资格留在公子身边?公子的夫人哪一个不是身家显赫,貌美多才,还留我在府里做什么?让我跟小如离开这里,自生自灭去,也省得被兴王那样高身份高姿态的人整日寻衅羞辱,好歹能保下一扇遮风的门……”越说越不像话了,飞鸿俯身吻上白云的唇,堵住了她不停的抱怨。看来这回兴王说得话是太重了,将平日那个似乎永远淡然的白云逼出了血性,还要感谢一下兴王呢。
被抱在怀里,白云一夜好眠。清晨醒来,看着眼前人温柔的睡容,心里竟涌起了海潮一样的温柔,能被飞鸿这样的爱着,应该是幸福的吧,当然,是真的被爱着才会幸福,而自己,是永远无法被真正爱上的吧,要不然,睡在自己身边的飞鸿,怎么会将带着戒指的手冲着自己,那戒指里的机关可以弹出数根短小却带有剧毒的钢针。飞鸿不了解白云,或者说飞鸿从来不了解一个妓女,要知道观月楼里形形色色的客人,总会在不经意间说出一些特别的事情,比如某一个江湖人就曾说过东曙一位极有权势的人订做了一枚戒指,他甚至将戒指的模样画在了纸上,而这枚戒指,一直戴在飞鸿左手的无名指上,此刻,戒指正对着躺在飞鸿怀里的白云。
“醒了吗?”飞鸿慵懒的嗓音,很性感,很迷人。
“刚醒。”白云也懒懒的。
“身体舒服一点没?”
“已经没事了。”白云往飞鸿怀里钻了钻,“公子的怀抱好温暖——”
“这个怀抱属于你。”真是好听的情话。
“公子,白云有事求公子成全。”
“什么事?”猜想又是小如跟兴王的事,飞鸿有些不悦,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听白云说话。白云却从飞鸿怀里爬出来,在床上跪起来,“公子,白云蒙公子宠幸,三生有幸。只是白云命薄,遇到公子时已经在观月楼待了九年,身子早已脏了。兴王一言点醒梦中人,白云这样的身份待在公子身边,有累公子清名,请公子将白云送走吧。”头抵在床褥上,十足十的跪礼。
昨夜是气话,那今早这不疾不徐的说辞,便不再是闹脾气这么简单了。“白云,”飞鸿压低声音,“你这么在意身份吗?”
“公子,我在乎的是什么难道公子不知道?白云所忌,是公子的……”
“嗵!”飞鸿的拳头本是极缓慢地落在床上,却不知怎的发出一声巨响,吓得白云浑身一抖,“白云,别仗着我宠你便口不择言。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的清名,实际上,是想离开鸿王府,离开我吧。想与敬花宫大司徒一起离开,放了那只精灵鸟,你的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告诉你,老老实实待在府里,不要再动这样的心思。你想要孩儿,我给你机会,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不,你错了,我现在还不急着离开,我的目的,是,兴王——白云心底的声音,飞鸿是听不到的。
“公子,我想要什么你都可以给吗?”白云抬起头,眼睛里水色弥漫。
“当然,我说话算话。”
“我要兴王的人头。”白云毫不犹豫的说出了口。
“什么?”飞鸿一惊,盯着白云,似乎要用眼神穿透她一般。
“兴王一向自傲,怎会甘心诚服于公子手下?此番与小如不清不白,正是他在试探公子的底线。小如是我的贴身丫头,众人皆知我是公子最宠的人,他占了小如清白之身,还大肆闯入槿园,踢坏了门,并将我羞辱一番。他虽曾是王爷,但既已投入公子门下,那便是公子门生客卿,理应对公子的女眷有最起码的尊重。白云是公子宠妾,白云受辱,便是公子不受尊崇。兴王用心之毒,蛇蝎比之。”
“我早知兴王不是甘于人下之人,不过他手里的东西,对我很重要。”
“能为君所用则用,若不能,须早日除之。如给它机会坐大,恐怕日后将成为公子的一大阻碍。”白云略一思付,又道,“兴王死,并不代表兴王的‘东西’不能为公子所用。白云为公子推荐一人,若蓝山将军出马,定能将兴王的‘东西’全部收拢,以为公子助力。”
飞鸿陷入了沉思。
兴王自负,处事骄横,人不能容。飞鸿幼时便有“东曙第一公子”的雅称,多年来为人所尊崇,能容兴王于鸿王府内嚣张,也是为着兴王手里的“东西”。只要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兴王无疑便是弃卒,但这些还不够,飞鸿极有可能认为兴王还有其他作用而留下他。只有让飞鸿感觉到兴王对他具有威胁,他才会下决心置兴王于死地,而对飞鸿宠妾无礼,足够说明兴王的不臣之心。蓝山手段高明,三个月,最多三个月,便能将兴王的一切都收为己用。
只要再等三个月。
然而事情却快的出乎白云的预料,短短十日之后,元宵节那日晌午,兴王被捕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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