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6238 更新时间:09-09-21 12:29
每日早间槿园的小如一定会到厨房拿热水,但正月二十二这日,厨房却没有看到小如。而且直到晌午,槿园里还是静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槿园除了主子白云,就只有小如住在槿园内,其他的下人都住在鸿王府为下人专门准备的院落。小如以主子性喜清净为由,交代槿园的其他下人,没事不要出入槿园以免打扰,于是他们每日也只是去槿园跟小如打个招呼然后便溜走,反正也不会有人追究。槿园下人的工钱比其他园子里的要高,却整日无事可做,他们都深以为赶上了好运。正月二十二日这日轮到执勤的侍卫和侍女来槿园寻小如,却没在小如的房中见到人,不免感觉有些奇怪,又想起之前也曾有过寻不到小如的时候,便没有放在心上。从槿园一起出来后,便一哄而散,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当飞鸿推开槿园的门时,没看到小如迎出来,甚至没听见任何声音。他心下不悦,毫不犹豫地推开了白云卧房的门。
长烛燃尽,桌子上、烛台上蜡泪斑斑;火盆里炭火已经熄灭,只留下一盆灰白的炭烬;床上帷帐未放,一个被绑死了的人面朝下躺在那儿。白云!飞鸿跃至床边,拔起人脸一看,不是白云。白云呢?飞鸿只觉得心口一紧,目光慌乱地四处去看。
白云躺在床的里侧,身陷于柔软的被褥之中,飞鸿看到她时,她苍白的模样,如一片即将散去的浮云,飞鸿只觉得胸臆之间荡起了不灭的怒火和心疼。
白云醒来时,飞鸿正在处罚槿园的下人。一排男女跪在飞鸿脚下大气不敢出。
“公子——”白云的嗓音因为身体虚弱而颤抖低哑,飞鸿却还是听到了。一眨眼之间,飞鸿已扑至床前,“觉得怎么样白云?”语气里有着失而复得的欣喜和关切。
“我——还好。”白云感觉自己很想马上睡过去,眼皮沉甸甸的,不想睁开。不过,她还有事情要处理,“公子,他们怎么了?”
“他们?”飞鸿气不打一处来,“你受到了这样的伤害,他们一死难赎其罪。”
“公子,白云想跟你讨一样的东西。”
“是什么?”
“他们九个人的性命。”这话说完,白云复又陷入沉沉的睡梦之中,不知人事。
白云的要求,飞鸿自然不会不答应,何况白云还在昏迷中生死未卜,当然也正因为如此,他更不能原谅这几个不负责任的下人。“白云即然要留你们,我便不杀你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就跪着这里,直到白云真正清醒为止。”那九个人唯唯诺诺应了,心下不免庆幸,如果白云没有醒来,他们几个肯定要被王爷处以极刑。然而不等他们庆幸结束,白云再次醒了过来,“公子——”
飞鸿握住白云的手,“白云,我在这里。”
“放过——他们——”白云气若游丝,却还在为那几个人担忧。飞鸿只好安慰她,“我不罚他们。”有了飞鸿这句承诺,白云再次睡了过去,轻轻的呼吸声,苍白的脸,在柔软的锦被之中,如同一卷轻云。飞鸿伸手抚摸白云的脸颊,他少年一般的脸孔上露出了疼惜的表情。
“你们下去吧,等她醒来再过来伺候。以后,尽心尽责,再有纰漏,直接去管家那里领死就是了。”
九个人齐齐应是,了无声息的退下了。
“白云,这样你满意了吧。”飞鸿失笑,这个女人虚弱的很,却醒来两次为那几个失职害她受伤至此的人求情。
白云足足昏睡了三天,方才再次醒来。君微衣正在为她诊脉,忽然看见她睁着眼睛,居然愣是吓了一跳。“什么时候醒得?”
白云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君微衣微微一笑,倒了一杯水,扶着她的头,喂了下去。喝水的时候唇瓣与瓷杯相触,竟感觉到粗砺的摩擦,想来唇边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柔滑光润,已经干涩开裂了。
“今天是正月二十五,惊蛰日。”
白云点点头,原来自己已经昏了三日。
“小如死了,你知道吧?”君微衣一边将自己的行医工具收拾进包袱,一边漫不经心地发问。白云发声困难,要说什么最终只是张了张嘴,皱起了眉。君微衣又道,“小如是被银针封穴,气血不行而死。这种方法极其歹毒,已经数百年不曾出现,只是古书中略有记载。”白云点头。君微衣叹息一声,“如果你会这种针法,我不奇怪,你每日苦读医书,又天赋出众,而且你曾问过这方面的问题。不过,你中了‘六日雪’之毒,那日已经是毒发之日,全身脱力,根本不可能有力气布针。如果是有人闯入槿园,以银针封穴之法杀死小如,那他又为何放过你?不管从哪个方向解释,你都应该比小如更有价值。”
“不错。”白云用力出声,声音沙哑低沉又有一种撕裂一般的锐利,“师父疑惑也是应该的。六日雪连下六日,中毒之人全身虚软,只能任人施为。不过,疼痛可以激发人的潜力。人身上有一个地方极不耐痛。”君微衣默默听着,心跳却猛地快了两拍,“你咬了自己的舌头。”白云点点头,“我只是不想被杀死。‘六日雪’名为‘六日’,实则药下足七日剂量,中毒之人才会死去,六日剂量只是让人无法行动,嗜睡不醒。所以,只要除去要置我于死地之人,也就是下毒之人,我便是安全的,可以等待师父来为我解毒。”
“小如下毒?”君微衣不解,白云却没有解释,只是疲惫地阖上了眼,“谢谢你师父,你又救我一次。”
“白云,公子对身边的人有两大忌讳,一,心狠手辣,二,存心欺瞒。”君微衣低声提醒,白云再次点头。如果飞鸿知道是白云下手除了小如,他一定介怀她出手狠辣,如果不让飞鸿知道真相,那君微衣所疑惑的,飞鸿也会疑惑,即使他不曾多疑,府里的谋士也会提出质疑,还有此前下人在槿园中抓到过的信鸽,还有灯节时算卦先生的卦辞:云集九天鸟失翼,百十万里相离距。
“你好自为之。”君微衣背起自己的工具,俏然笑道,“我明日再来看你。”白云看到胡子一把的君微衣居然冲她眨眼,不禁失笑。
六日雪之毒让白云元气大伤,飞鸿下了严令要她好好养身。于是她每日燕窝人参的吃,又足不出户,只半月光景就胖了一圈。白云虽然觉得飞鸿小题大做了一些,不过她并不想拂逆飞鸿的好意,整日窝在屋中看书,也未尝不是一种好生活,只是苦了那些照顾她的人。每日每日那三位侍女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她,六位侍卫亦十二个时辰轮流守在槿园里。
这日午后,白云有些乏,便跟侍女们说要午睡一会。三人马上服务周到地帮她换过睡衣,盖好被子,放好火盆。不一会白云白舒服的入睡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中听见有人在低声交谈。
“其他园里服侍的,这几天已经在准备搬家了,只有我们槿园还什么都没准备。”
“是啊,一旦王爷接受了皇上的禅让,成了新皇上,南夫人她们肯定会被封为皇妃,现在准备搬家也是应该的。”
“王爷最近都不大来槿园了。”
“皇上要禅位给咱们王爷,王爷最近肯定很忙。”
“王爷成了皇上,不知道会怎么安置我们这些人。我听说槿园里的这位,之前是青楼女子,怎么能进东曙王宫呢?”
“是啊,我们命不好,跟了这个主子,唉,没有前途——”
“小声一点,千万不要让姑娘听到了,要不然王爷饶不了我们。”
三位侍女还在低声说话,而白云已听不进去。飞鸿将要受禅成为东曙新帝,似乎已是东曙国内人人尽知,飞鸿独独不曾告诉白云,而且还不许侍女们在自己面前说漏嘴。这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吗?除非飞鸿根本没有打算登基之后将白云带入东曙王宫,而这一点,不用想就知道是一定的,他不可能让一个青楼女子毁了他光鲜的帝王之路。他准备怎么安置自己?杀掉?不会,他还舍不得。在宫外置办一套院子,给数十个下人?飞鸿打的主意应该就是这样,不过这无疑给他的完美的帝王道路留下了一个随时可能被引爆的缺口,他可以容忍,他的那群谋士却绝对不能认同。所以,白云绝对要在飞鸿入主王宫之前离开,方才安全。
如今身体还未恢复,槿园又是一天十二个时辰有人守卫,要想离开,谈何容易。一筹莫展之余,白云禁不住叹了一口气。三位侍女听见声音便围了过来,“姑娘醒了?”
“嗯。”白云应了一声,缓缓地坐起来,“你们不用一直看顾我。我没事的。”
“姑娘可别这么说,这是我们的本分。”三位侍女中最会说话的就是这位叫做蓉蓉的。
“以前小如在时,每日都有许多新鲜事说给我听,最近府里面似乎很平静。”白云靠在侍女们为她准备好的靠枕上,舒舒服服地开了口。
蓉蓉说,“可不,每年这个时候,府里都比较安静。”这女孩眼都不眨一下,如果白云没听到之前她们的谈话,恐怕马上就信了呢。白云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眼神却冰凉,“这几日我一直在想,你们几个全心全意照顾我,镇日守在槿园,真是辛苦你们了。我会跟王爷说,放你们几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姑娘言重了,能照顾姑娘,我们开心还来不及呢。”还是蓉蓉。
“你们先出去吧,我再睡会。如果王爷来了就来叫我。”白云淡淡地安排下去。三位侍女依旧帮白云掩好被子,然后开门出去。
这三个侍女,素来与白云不亲近,如果要为己所用,必然要费一番功夫。蓉蓉精明世故,惟利可导;余下两人,都很沉默,事事跟从蓉蓉。只是,白云手中只有飞鸿赏赐之物,虽然件件价值万千,件数却不多,而且每一件都是极大个的,比如那个什么什么的花瓶,比一个成年男人还要粗大些。无利不早起,若无钱财,如何收服蓉蓉?
“姑娘,王爷一会要来。让我们进去帮您整理好吗?”门外传来蓉蓉的声音。
白云应了一声,坐了起来。蓉蓉三人推门进来,一个人拿着衣服,一个人端着洗漱的用具,一个人拿着梳子。经过她们一番费心打扮,飞鸿到槿园时,看到的便是一位略有病容却依旧美丽难掩的白云。蓉蓉她们识趣地退出房间,细致地阖上了门。
“真美,我的白云。”飞鸿一手搂住白云的腰,一手扶上了白云如雪如玉的脸。
白云微微红了脸,“公子——”声调婉转娇嗲。飞鸿开心地笑起来,“怎么,你不喜欢?”白云的脸更红,装作别扭地低了头不理他。
“身体好些了没?”
“好多了。”白云心下暗暗思量,机会稍纵即逝,不能错过,“公子,白云已经好了嘛,就不要再禁足了,每天待在屋里,我快要闷死了。”
“呵呵,”飞鸿又笑了,“等君先生再给你看看,他说可以就可以了。”
“真的嘛,那公子让先生明天就过来好不好?”
“好。”飞鸿的手又开始不规矩。
“公子,”白云羞红了脸,“天还亮着呢。”飞鸿再度哈哈大笑起来,“那又怎样?”白云娇嗔地捶了飞鸿肩膀一拳,“那,那,那白云还有事跟您说呢?”飞鸿暂停了动作,定定地看着白云,“什么事?”白云眉睫一敛,思绪飞转,“公子是不是真的宠我爱我?”飞鸿理所当然答道:“当然。”
“那,那,那公子为什么,嗯,”白云故作一边说一边想的模样,“公子怎么不带白云出去玩呢?白云到鸿王府已经这么久了,只是在灯节时出去过。”言语间幽怨几许,恰惹人爱怜。
“呵呵,我忙了一点,忙过这一阵,我一定带你好好逛逛曦都。”
“谢谢公子。”白云马上主动吻上飞鸿的唇,面若桃花般娇艳,……激情过后,飞鸿舒服地躺在床上享受着白云的按摩,而白云却一边按压着飞鸿的腰背,一边思索着自己的出路。飞鸿不会放她走,她又无法收服下人,除此外她能见到的就只有君微衣。君微衣对飞鸿忠心不二,他怎么会帮白云?每条路都是死路!
“公子,你说如果有一天,白云死了,你还会不会记得我?”
“说什么呢?”飞鸿翻身起来,有些恼怒地看着白云。白云低下头,“公子是东曙第一公子,王之长子,总有一天会君临东曙,可是白云孑然一身,身体又不好,说不定哪一天,就……”飞鸿伸出一指,压在了白云唇上,“你要对我有点信心。”白云点点头,却是神色间不安依旧。飞鸿将她揽进怀里,用温柔的吻细致的安慰。白云回抱飞鸿,将下巴压在他的肩上,“公子为什么喜欢我呢?为什么会说‘用天下为我赎身’这样的话?”
轻抚着白云的长发,飞鸿极为认真地说,“因为你值得。”
白云一震,“值得”,飞鸿是在说自己吗?白云很想问问,这个来自观月楼的人尽可夫的身体,这个背负着嘉棠罪人身份的白云,真的“值得”吗?
思绪还未理清,嘴却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说了话,“公子,白云不值得。”
“不许你这么说,我说值得就是值得。”白云不再说话,静静地伏在飞鸿怀里,享受来自东曙第一公子给予的温柔。
君微衣为白云诊过脉后,慢条斯理的说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到院里走走没有问题。”
“那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到最佳状态?”白云有些急迫地发问。
“再有十天半个月就足够了。”君微衣不紧不慢地收起自己的用具,“你自己不是也学医么?问我作甚?”
“你是师父嘛。”白云随口说道,心里却想着如何探知飞鸿登基之日,“对了师父,公子最近好像特别忙。”白云小心翼翼地将话题引向飞鸿。
“是忙,最近府里的人都很忙。”君微衣意有所指地看了白云一眼,“你是想问我公子在忙什么吧?”
白云莞尔一笑,“师父会告诉我吗?”
“你既然开口了,说明你已经知道了,你是要从我这里确定一下。”君微衣正色道,“你担忧自己的前途也是应该的。”
“师父认为公子对我的心意有几分真?”白云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他对你,可谓真心真意。”
“师父其实明白的。”白云整整衣裳,亦正色道,“师父那日说‘公子两大忌讳,一,心狠手辣,二,存心欺瞒。’很不巧,白云不但心狠手辣,师父见过了,而鸿王府内几乎全部的人都相信我对公子隐瞒甚多。”白云看着君微衣疑惑的面容,眼睫微动,“公子从来不曾信我。”虽然早有认识,但说出口时,白云还是有些难过,“观月楼妓肯定心思狡诈,蓝将军送我礼物,槿园里抓到一只信鸽,这些事,都已成为佐证白云心存二心的证据了。”
君微衣完全收起了平日的玩乐情绪,严肃地看着白云,“你想做什么?”
“连出槿园的门都要公子亲自带领的我,能做什么?”白云缓缓放软了身姿,在君微衣以为她要下逐客令时,她朱唇轻启,说了一句,“蓝将军送的兔子,正月二十五那日死掉了。”
君微衣不知如何接口,却是白云又说道,“我与蓝将军本为故人,公子也知道,劳烦师父告诉蓝将军,兔子,没了。”言语间的忧伤刻骨,这让君微衣的脸上露出了些不忍,而他最终什么都不曾说便离开了槿园,甚至没有答应帮白云传话给蓝将军。
在白云还没想到离开的方法时,飞鸿却差人来槿园请白云准备献舞。自上次飞鸿说过“不该让你抛头露面”的话之后,白云能见到的外人就只有君微衣了,这一次居然要她献舞,不知道什么客人面子这么大。
白云心下纳闷,却还是好好准备一番,跟随小厮来到饮宴厅。饮宴厅早已准备妥当,一道纱帘将舞者与观者分隔两侧,是要渲染出“雾里看花”的氛围吗?
乐起,白云舞起,以花俏的舞步旋转着进入饮宴厅。观月楼的迎客舞,在白云足下、腕间娆然展开。这舞本是妩媚诱人的,白云却可以穿了一身洁白如雪的舞衣,配以收敛了许多的舞步舞式,居然有了些“天晴日雪化飞天”的感觉。
一舞罢,白云有些喘息,毕竟身体还未完全复原。她暗暗深呼吸几次,缓下激烈的心跳。
有人将横在中间的纱帘去掉,迷茫的视野一瞬清晰:坐在主位的飞鸿,坐在客位的勾也神岚的五弟嘉棠永王和一位长剑加身剑客。白云一愣,却不曾让人看出她的震惊,她单膝跪地行礼,目不斜视地说道:“见过公子。”
“白云还不快见过永王殿下。”飞鸿热络的招呼着。白云微转了身,“见过永王殿下。”这阵仗不像请客人赏舞,倒像是在落威:永王曾到过观月楼,白云自然也认得,飞鸿似乎是想让永王知道白云在他的府上。只是,为什么!
永王不动声色地喝着酒,他身侧的剑客却有些不耐,满脸急躁,又碍于大局而未曾肆意所为。
“来,白云,替我为永王殿下和这位嘉棠第一剑手越凌公子敬酒。”
“是。”白云起身,几步走到永王桌前,单膝跪下,端起桌上细玉一般的瓷酒壶,为他和越凌斟酒。素手纤纤被玉色的酒壶映衬着,竟似有透光脂玉一般的错觉,即使坐在主位的飞鸿都不进心神一荡。
永王地接下了酒杯,似笑非笑地说,“谢谢白云姑娘。”轮到越凌时,越凌一脸焦急。他的表情让白云心头一暖,随即却又失笑,越凌永远都藏不住心事,一张脸让人将他的表情一览无遗,而他又长得那么好看,真是让人忍不住要担心他如何在尔虞我诈的政治中心生存。“公子,请。”越凌接下了酒,想要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看向白云的眼神,意味繁多却单纯。
从饮宴厅退出来,白云缓缓地舒了一口气。看来,必须要尽快离开了——如果不想卷入上位者的谋略,那就必须尽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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