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唐正坤送剑

章节字数:7082  更新时间:09-08-12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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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秋府,仿佛天一下又凉了几分。秋府建在横山上,隐于茂密的山林,一派悠然出世的气氛。

    离吃饭还有会时候,我们二人干脆拿剑比划起来。秋代词刚学了一套新剑法,叫“雪遇天水”。剑势柔中带刚,形动则如衔泥春燕,灵动非凡;身止则如深潭静荷,端正稳重。实在是好剑法。再配上一把好剑和秋代词这个人,着实让人叫绝。

    “看招。”我飞身过去,慢慢使出一招“望穿秋水”,以静制静。

    旋身,举剑,斜挡,“铛”——他的剑正中刺在我的剑身中线上……

    府里的丫头等落来唤我们吃饭。我们同时收势,将剑放回鞘。

    我调整气息,待等落走后,谑笑道:“小秋秋,最近功力大涨嘛。”

    秋代词当仁不让:“那是,那是,谢谢夸奖。”

    我顿了顿:“小秋秋,你就不热吗?把面具摘下来吧。”

    秋代词外出通常都会戴上一只白玉面具,以遮掩他过于俊俏的脸。长久以来他就养成了戴面具的习惯。有时在家也会一直戴着。

    我侧头看看他:“还是这样比较好看。”

    他摸摸脸,笑了,真真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你比那什么采芹的美多了,”我看他有些疑惑,“就是怡红院的新头牌啊。”

    “你见过她?”

    “那是,我前天晚上……”我下意识地闭了嘴。

    “你还真是什么地方都敢去。”秋代词一脸无奈。

    我偷觑眼前比我高半个头的人,还好、还好。

    “你爹知道吗?”

    “你说呢?”我不由气闷,“那臭老头子竟然设计我!”

    “说来听听。”秋代词饶有兴致。

    我们一路走一路聊,好在秋府树多,满地树荫,阴凉得很。不然这大中午的在日头下走,定会被热死。

    秋府的大厨手艺极好,想来秋代词本来就是经营饭馆的,自家的厨师能不好吗?

    “小景,你就没想过为何你爹总能发现你的‘壮举’吗?”秋代词洗洗手,在桌前坐下。

    “怎么没想过。从小想到大,还是没想明白,”我把手伸进水盆,“也当面问过他。”

    “他怎么说?”

    “‘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我学着墨且行的口气。

    一时无话。

    出秋府的时候,我向秋代词别道:“小秋秋,以后你要找我就到怡红院来,找一个叫‘王三儿’的杂役。”

    秋代词听我可怜巴巴的口气,笑道:“我记下了。”又招来来时的那辆马车送我下山。

    回府的路上,我忖度着,去怡红院恐怕真是三个月不得自由了。传言怡红院的老鸨极其可怕,好在大姐的婚事肯定是无忧了,现在还要去个地方。

    到府,我回房拿些碎银子,用帕子包好,便又出门了。

    大中午的,街市可不比山上,有些燥热。好在游姐住得近。我尽量拣树荫下走,一刻钟下来也已是汗流浃背。

    走尽一条小巷,那头有幢灰白色的两层楼。平日里来这儿的人挺多,因为这家的一楼是间卖绣品的铺子,铺名“吉嫁”。“吉嫁”的绣品全出自游姐之手,绣工精致,配色优美,加上价钱合理,深得城里一些小姐的喜欢。

    我小时溜到这一片玩的时候遇见了游姐。那时的游姐神形憔悴,十分落魄,怀里还抱着个尚在襁褓中的男婴。幸运的是,游家的祖宅还在,母子俩虽然饥寒交迫,却还不至于流落街头,也算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那天我身上正好带着些吃食,送与她们,便算相识了。一个柔弱女子带着个小孩,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游姐当年也才十八九岁,一个女子尚未出嫁却已有孩子,境况可想而知。不过十多年过去了,一切都慢慢好起来了。而我已经养成了每月把大部零用钱转给游姐当生活费的习惯。

    游姐从不提“他”,我看她苦得紧,也不忍心再揭她的伤疤。

    游姐的相貌说得上是兰城十大美人之一。柔若轻柳之姿,美比雪兰之貌。因此,这几年上门提亲的人是越来越多。许多老爷说是要娶游姐做小。哧,站在我墨家的立场上,真是好笑。墨家是断不会发生什么“娶小”、“娥皇女英”之事的。

    再说我的小弟,景兰,云帆私塾的头号种子,自幼聪明伶俐,今年十二岁。景兰是跟着我姓的,这名字也是我取的。游姐感谢当年的一点小恩情,偏让我给取名字,还要跟着我姓。所以这小鬼全名就叫墨景兰。跟墨景玉这三个字搁一块还真像回事。而且这样景兰上起学来也方便多了。有人查户口,查到我那,我就说是我捡的孤儿,,交给游姐代养。如此,游姐也好过日子些。同时,我给起“赡养费”就更正当,免得游姐又推托不要。

    “游姐,游姐?”我几步跨进大厅。

    游姐正在和一位中年男子谈生意,示意我先坐一会儿。我过去倒了杯水,正要喝,只见对面那男子抬起脸来,我一口水噎住:“爹,你怎么会在这?”

    “景儿,”墨且行笑笑,“我正在和游老板谈你姐的嫁衣、盖头的样式。正好,你也来看看。”

    敢情,墨且行是来照顾游姐生意的。果然,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好在,我习惯了。怪不得,我的零花钱一直比大姐二哥多好几倍。

    “咦,怎么娘不来?”我坐过去。

    “……”墨且行露出一脸头痛的表情。

    哦?有内容!我暗暗想着,对游姐道:“游姐,这是我爹墨且行,过不久,我大姐要成亲,”又道,“爹,游姐是我朋友,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游姐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游姐笑了:“原来是墨老爷。游鱼多年来受景儿照顾,感激不尽。如今已用得着游鱼的地方,墨老爷尽管吩咐。”

    “那就先谢过游老板了,”墨且行拱拱手,“喜服之类就请游老板多多用心了,明日我会派人送布帛、尺寸来。佣金方面,游老板请开价。”

    “墨老爷这是哪的话。佣金游鱼是绝不会收的,切莫再说。”游姐摆摆手,坚定道。

    “这可不行,游姐,所谓‘该出手时就出手’,该拿的时候绝不能手软,何况这是你应得的,”我劝道,“你要是过意不去,到时再包分大礼给我们就行了。”当时,我只是随便说说,绝没想到一个月后,游姐给墨家那么一份大礼。

    游姐很倔,但我更倔,她从来拗不过我,这次也不例外。

    好说歹说,游姐收了五两银子。五两银子够普通人家过个把月了。

    京玉的婚事具体日子还没定,他们二人约了个大概日期,闲话一会儿,墨且行便回府了。我留下和游姐聊天。

    大中午,上门的客人不多。

    我捧着茶杯坐到游姐的绣桌边,看她飞针走线,只觉得宁谧。游姐的侧脸线条柔和,专注更使她显得别具魅力。

    “游姐,望鹤楼的大厨范球又推出新菜了。”

    “什么菜?”吃食是我和游姐的共同爱好之一。

    “千山独爱。据说好吃得不得了。”我咂吧咂吧嘴。

    “这菜怎么做?”游姐也来了兴致。

    我看着游姐提起笔,随便找了张纸,说:“没怎么看清。好像是用豆腐做的。再配上些笋丝、肉末什么的……唉,那范球动作太快了,又隔得远,且厨房里油烟阵阵,实在不容易看清。”

    游姐随便在纸上写了几笔,不免也有些遗憾。

    “有空我再去望鹤楼探探。”仗着轻功好暗访各大名厨绝技是我的乐趣之一。

    闲聊的时间过得特别快,傍晚,景兰放学回家。我说近几个月比较忙,就不来玩了。我没说实情,一般女子怕是受不了,我请她一定要赏脸参加大姐的喜宴,游姐犹豫会儿,答应了。偷偷放下帕子和钱,我闪身而出。

    告别游家,外面已是夕照如火,天地间仿佛蒙上了一层金,闪亮耀眼,天边的火烧云从这头烧到那头,无穷无尽,映着一地的血,倒也衬景。

    一地的血!

    我猛然看过去,只见一个少年昏躺在道旁的树下,手里紧握着一柄染满血的长剑。少年的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些黑衣人。我趋步上前,一一探过他们的鼻息。那些黑衣人全都已死,只有那少年,虽是浑身带伤,但还有口气。

    那少年白色的长衫外披一件紫袍,眉目俊朗,脸色苍白,十分虚弱,却是贵气逼人。来头不小的样子。

    看在他长得不错的份上,我救了。

    点住他几处大穴,背起他施展轻功,向王老头家飞去。

    王老头是个郎中,江湖人称“玉面神医”,可想他年轻时还是有几分姿色的。王老头名淞士,字老头,其婚姻状况可用两个词形容——混乱不堪、乱中有序。我和他相知在两年前兰城的监狱,缘分让我们被关在同一间。简单地说,当年他在来富赌坊赌,快把自己也输进去的时候,我(那时还小不懂事)极富正义感及同情心,当众指出来富赌坊搞老千这不义之举。来富赌坊当然不会放过我们,追着我们打,造成来富赌坊里所有赌具、家具提早退休。还是没完,到街上继续打,被官府带个正着。请我们吃了几天牢饭。这次战役,间接导致了来富赌坊的幻灭,直接便宜了官府和来富对面那家富来赌坊。那次,官府借着来富不法经商、聚众闹事、扰乱治安之由,将来富从头到脚查了个遍,掌握它走私私盐的种种罪证,彻底端了它。据传,同时顺便把知府的头号政敌拉下了马。那回,我损失惨重,整整半年不能出门,唯一的好处是结识了传说中的“玉面神医”王淞士,从此看病不要钱。对王老头而言,损失更大:被列入兰城所有赌坊的黑名单,被一个小鬼纠缠且给她看病不能收钱,唯一的好处是好歹给人民做了件好事,铲除了恶势力的一角。王老头众多的“女友”开心了,从那以后,他不能去赌坊挥霍的钱便由她们代为使用。这一群莺莺燕燕的“富裕”又便宜了游姐……真真是环环相扣。

    “老头!救命啊!救命啦!快来人呐!”我一脚踹开院门。这种时候,王老头大多在山上的小宅里避暑。

    院子高大的松柏下坐着两个老头,正在对弈,其一便是王老头。他一听我的声音,习惯性地肢体僵硬了一下。随即又认命似的站起身,走过来,接下我身上的少年。

    夕阳从侧面打过光影,正好照在老头尚算饱满的额头,还真有些别样的光景。

    我扶住少年虚软的身子,他的剑还在我手上。

    “快把他背进里屋。”老头把过脉,眉一皱,脸一沉。

    我急忙照做。

    “好了,你在外面候着。”老头医起人时从不含糊。

    我掩门而出,到院子里坐下,对面那人依然盯着棋盘,十分认真。我的目光落在剑上。来时,我顺便帮他捡回来剑鞘。鞘身莹白有玉彩,隐隐有些纹路,似是上好的玉所制,拿在手里却只觉得极轻巧顺手。剑柄是沉紫色,近乎于黑,略粗糙,握着不会滑手,利落大方又很内敛。光用看,便知是把难得的好剑。

    “这是用天山莲玉、沉水湖紫岩所制。不知剑身所用何材。”那人道。

    我看他一眼,只见他略带赞赏地看着这把剑。动动手指,拔出长剑,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散开。我从怀里掏出汗怕,细细擦净剑上的血迹。剑身反射着阳光,直晃人眼。

    “嗯。是绝佳的凤山铁,刚硬又极具韧性,需用特定的剑鞘方能抑制此剑的戾气。”那人含笑捋须,看来是个行家。

    我将剑放回鞘内,起身抱拳道:“晚辈景玉,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哈哈,坐坐坐,老夫花深久,景姑娘不必多礼。”不愧是个老江湖,一眼看穿了我的男装扮相。

    “晚辈拜见花老庄主。”我行一大礼。

    花家,江湖一大名门,真真正正的名门。现任门主花深久,年六十有四,武功高强,二十岁起游历江湖,二十五岁携美人回庄,继任庄主。而那位美人便是现在的花老夫人,传言是当时的第一美人。二人育有三子一女。花家经营武馆,兼有商铺。当然这些都是江湖传言,不可尽信。不过,有可靠消息,花家与皇家有关系,否则不可能百年内建立如此深广的脉络。

    “不知花老庄主此次来兰城可是有什么要事?”我坐下笑问。

    “走访老友罢了,呵呵呵。”花深久又捋了捋胡须。

    “想不到王老头能有您这么德高望重的好友。”

    这花深久一张削尖的脸,鹰钩鼻,一副阴相,表面笑呵呵、慈祥和蔼的样子,可我直觉他不是个好人。

    “不知姑娘可有兴趣陪老夫下完这盘棋?”花深久捻起一颗黑子,笑眯眯地望着我。这老头想探我的底。

    “晚辈不通棋艺,怎……”

    “诶,姑娘不必过谦。”他自顾自走了一着。

    “那,蒙庄主错爱,景玉恭敬不如从命。”

    我细看这残局,貌似平和,实则杀机重重。花深久设下的圈套是一个咬着一个,稍有不慎全盘皆输。不得不佩服此人心机之深。还是装傻比较好。

    “这、这已是一盘死棋……晚辈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还请花前辈指点。”半晌,我皱起眉道。

    “罢,罢,老夫也不与你为难了,”花深久见我一脸愚痴,站起身,朝里屋看看,道,“麻烦姑娘转告神医,老夫明日再来拜访。”

    “是,前辈慢走。”我作一揖。

    花深久挥挥手,踱下山去。

    我一个人傻坐着无聊,便把剑往宽大的袖笼里一塞,先回家吃饭去了。

    王老头的小宅离我家不远,不消一会我已回到家中。

    以家人都已坐在桌旁,就等我一个。

    我急急忙忙走上前,坐到大姐和二哥之间,笑道:“恭喜大姐。”大姐的脸“腾”的红了。

    我偷笑,转回脸,见其余三人已拿起筷子,连忙吩咐容儿拿我的食盒来。我要带些饭菜到山上去。

    趁这空档,我和二哥咬耳朵:“爹娘怎么了,都不说话?”通常他们二人可是罗嗦得很。

    “娘要亲自给大姐做喜服,就娘那手艺,你能指望她做什么出来?爹极其明智地婉拒了,伤了娘的积极性不是。”

    “理解理解。沈家来过了吗?”

    “早上的事,下午就要反应了。一大堆聘礼,还有户家,也送来许多,现在西厢房已经被塞满了。”

    “那么多?他们怎么这么听话?”

    “你有所不知。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户家和沈家急着凑到一块去?”

    “有人要对付他们?”

    “聪明。户家现在是不能出一点差错,不能被人逮到一点把柄。正好便宜了我们。”晋玉的薄唇勾出奸计得逞的笑弧。

    我悄悄竖起大拇指:“唉,话说回来是谁要对付户家?”

    晋玉抓过我的手,在手心写下一字——花。

    我正想细问,容儿已经把食盒送来了。食盒是最大号的,内自配有餐具。我直接将几盘清淡的菜放了进去。看桌上几人,各怀心思,不拿走也是浪费。再盛了一大盘饭,用竹筒装了两筒汤,我将食盒放在一边。自己端起碗来吃了些。

    “容儿,我让你准备的衣服呢?麻烦你给我包好拿来。”

    “是。”

    饭毕,用点心的时候,厅里仍是一派冷清。

    “爹,成亲的日子定了吗?要请哪些人?”

    “下月初三,就请些亲戚朋友。”大姐代答,脸上的喜色藏也藏不住。

    “那是大姐嫁过去,还是姐夫进来?”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大姐是墨家的下任家主,如果嫁过去,那就不太妙了。

    “他说他过来。”大姐的脸已经没法再红了,好像要滴出血来。

    “哼,京京,你可别高兴得太早,男人都是会变的。”娘开口道。这句话有耳朵的都知道是说给墨且行听的。

    墨且行脸色不变,一副泰山崩于前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

    墨萱草可不会就此放过他,她故意假笑着凑过去:“你说是吧,相公?”

    “娘子说的是。”

    “哼!”

    我们兄妹三人看着都觉得好笑。

    这时,容儿把衣服拿来了。我接过,道:“各位,往后三个月,本小姐要去外面历练历练,请大家多多保重。不过,大姐大喜的日子,小妹是绝不会错过的。就此别过,有什么事,到秋爽斋留个条。我走了。”

    我背起布包,提起食盒,袖里还揣着剑,走了,居然没人拦我!

    天色已黑,一路上我走得飞快。回到小宅时,只见王老头正在院子里煎药。石几上的棋盘早已收掉了。我放下食盒和布包与老头换班。

    王老头爽快地吃起来,我在一边扇着炉子。

    “外头怎么来了几个暗探?花深久的人?”我压低声音问。

    “大概是起疑了,对你和那个小子。”王老头小声答。

    “哦。”

    “那小子易容了。”

    我暗惊,之前我那么静距离都没发现。我故意扬声道:“他怎么样了?”

    “还在昏睡,两三天才会醒。”王老头扒进最后一口饭,配合道。

    “我们进去看看。”我看药也差不多了,直接提起药盅往屋里走。

    眼前躺着的男子看穿着确实是我之前救的那个,只是容貌比较先前多了分英挺,不似傍晚时的秀气。相比之下更是好看。

    “为沙堡的武功所伤。他身上那些伤口全是流沙剑法的招数所致。”老头手里还拿着一筒汤。

    “是吗?”我向来他描述了傍晚所见的场景,又添了一句,“我在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身上摸出了这块令牌。”我掏出兜里的令牌扔给他。

    老头拿起仔细查看,这令牌约有一掌大小,略厚,为铜料制成,长方形,四边镂花,中间一朵盛放的牡丹,花下一把七弦琴,顶上是祥云团团。反面则为空白。若细看,则会发现背面有一丝极不显眼的裂纹,正好围成一圈。老头掂了掂,又用筷子敲了敲,甚至还咬了咬,最后道:“这是真的牡丹令。“

    “花家?“

    “嗯。“老头若有所思。

    “今天花深久怎么来了?“

    老头沉吟一会儿,慢慢看过来,缓缓道:“景玉,这事关花家……你最好不要管。不是我小瞧你,只是这趟水恐怕太深。”

    我看他半天,笑道:“景玉何德何能,竟结识如此忘年至交。”

    王老头略叹口气:“这天下只怕又要不太平了。”

    “老头,这事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实在不行了,就来找我,景玉随叫随到。”我笑。

    王老头搁下给少年喂完药,起身过来道:“你这包袱?”

    “我要去塞外游玩些日子,”我朗声道,待老头靠过来,低声道:“那位公子醒后,叫他到怡红院找王三儿。”

    王老头点点头。

    “那我先告辞了。”我拿过布包。

    “慢走。”王老头使了个眼色。

    “保重,”我会意,“哦,差点忘了说了,花老庄主要我转告明日会再来拜访。”

    “知道了。”

    我背起包向山下走去。不紧不慢,任身后的尾巴跟着。王老头虽然有些不正经,却是难得的高手。他说这次事大条,那就定是大事。他不想我插手,也是不想我涉险。

    江湖上四大门派中的两家已相继现身:花家、沙堡,我怎么那么幸运就都遇上了?

    现今的江湖,已太平了许久,主要是是第一大家洛阳济家庄的前任庄主济苍一手维护。可是他已经是前任了。就在半年前,济苍过世,庄主之位传给济苍的独子济世和。这半年来,老庄主尸骨未寒,各处势力已是蠢蠢欲动。而济世和刚及弱冠,在江湖中威望尚小,实难撑起大局。一番争权夺利,血雨腥风不可避免。

    奇怪的是,花家怎么又和户家杠上了?

    江湖一旦和朝廷扯上,那真是一团乱麻。

    而花家庄主花深久又怎么会找上王老头?他想要王老头做什么?王老头号称神医,救人从不挑三拣四的,欠他人情的人应该很多,找他帮个忙看个病也没什么奇怪的。真正让人好奇的是花深久要他做什么,竟要亲自登门“拜访”?

    我带去的那名少年又是谁?为什么沙堡或者花家似乎都想除了他?且他才十七八岁的样子,武功却挺高,十几个黑衣人都奈何不了他?不知师承何处。更奇特的是,之前我拔剑的时候,花深久也在场,他说出剑的材料,却不知道这把剑的名字。说实话,这把剑的材料我只在传言中听说过,从未见过。像这种材料所制的剑应该是天下闻名才对。当时,我碍于他在场,偷偷把剑柄末端的三个字遮住了。

    最令我震惊的是,那三个字竟然是“墨景玉”!

    难道那少年也叫“墨景玉”?不可能吧?

    我不由摇摇头。身后的探子也是时候摆脱他了。不然,他真要跟我进秋爽斋了。我一个晃身,趁他不备,消失在夜色里。

    月色清朗,我继续慢行。

    今晚就住秋爽斋,可以不用掏钱,我暗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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