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8568 更新时间:09-08-07 16:19
“不要!”
“——呜!”秦梓玄闷哼着倒退数步而后软软倒地,吐出一摊鲜血。
“不要……不要!”桂明染在那一瞬间冲了进来,却没有能阻止住胡北轩落下的一掌。
她挡在秦梓玄面前,抱着这已然失去知觉的女人,满脸泪痕。
胡北轩完全是替天行道的初衷。这秦梓玄一介女流,却堂而皇之与皇后勾结涉政,若不除她真是天理不容。所以他那一掌出手又狠又快,方才一刻根本来不及收招,但终究还是本能地被影响了——原本要劈断脖颈的一掌,打偏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胡北轩看清来人顿时后悔起自己的手下留情,冷冷地靠近了一步,桂明染立刻意识到了他的意图,抱紧了怀中的人,哀求道:“求你不要杀她……”
“让开。”虽然诧异于她的去而复返,但此刻最重要的事是要杀了那女人。
“不……”桂明染突然上前抱住了他欲行的腿,跪在那里:“请你放过她吧,她已经是个废人了,韶颜雅容出了命案,现在她这个样子,我们不可能再回去……我们走投无路,不可能再作恶了……求你了……求你放过她……”
“……”胡北轩没有说话。
桂明染一张粉面梨花带雨,说不出有多楚楚可怜:“妈妈她并不是想要害你的啊……她早已准备了紫微星君的人选,第一次见你,纵然知道你比那人美貌,却也只是想留你在园里,不愿生事……还想等那事情成功之后,人选确立了,就放你自由的……”
见胡北轩一脸怀疑,她又说道:“你纵然不信我……在园里你日日自在的日子难道还有假么?这些本都是妈妈的好意……只是你自己……你去动了那些机关,你晓得了秘密,妈妈也是没有法子……”
听了这些缘由,胡北轩也不能立刻硬起心肠了,叹了一声:“她和后宫勾结,与储君对抗,还想逼我同流合污……她不值得你这般维护。”
桂明染低下了头,哽咽道:“她就算不是好人……但她毕竟养大了我……从未亏待过我……如今她已经被你废去一臂,什么都不能做了,皇后也不会再需要她的……你……你就当是念在我们两人的恩情上放过她吧……”
胡北轩看见那些眼泪,又听她抬出如此委曲求全的理由,态度逐渐缓和下来。
“好,我今天就放过她一回。”
桂明染刚露出感激之色,胡北轩却又道:“但她若再有涉政野心,你就莫要怪我不客气。”
“这……这是当然。”桂明染急忙答应。
胡北轩心想此地不宜久留,转目望向外面,天色阴沉,申时将至。这一日起得虽早,但早先耽误了太多时间,现在竟已就到了赴约之时。
一想起袁廷已经在南松亭等候,连心都热起来了,走出大院中,却没有察觉到一丝异样。
一把略带沙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动手。”
胡北轩已认出来了,但就在他回过头的同时,“刹”地一声,一张大网骤然从天而降——
“呃!”
这网很重,竟是铜丝编制而成,胡北轩一时被缚,被一拥而上的众打手按在地上,无法逃开。只见屋子里原已晕死过去的秦梓玄竟吐着血强撑起身,一双细长的眼睛带着可怖的怨恨:“给我杀了。”
胡北轩最后望见的是桂明染朝他望来的迷惑与歉疚。下一瞬,围上来的打手将他重重包围。
“噗!噗!!”铁棍毫不留情地朝胡北轩身上落下,打在腰侧、肩膀、还有他的腿上。胡北轩护着头部,强烈的痛楚令他亟欲作呕,爆裂和粉碎的感觉,连喉咙都隐隐传来了腥甜的味道。
他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痛苦的声音,倔强得连某些打手的动作都迟疑了起来。但怜悯归怜悯,打击不会因此结束。不管胡北轩在网中怎么挣扎,疼痛仍旧残暴而频密,这些人之中自然有以此为乐的,折磨一个美人更别有一番风味。因此,企图落在一些柔软部位的棍棒,又愈发的猛烈。
“啊!!!”人群中发出一声怒吼,一阵强大的气流突然从中冲出!
“啪啪啪”铜丝大网应声节节绷断,胡北轩双眼通红地钻了出来,屹立起身,青筋条条暴出,仿佛重生的巨人。打手们都被震开丈余之外,无法近身。
就在他真气稍降要一跃而出时,二院墙外四周埋伏的弓箭手纷纷发箭,阻断了他的逃离。
胡北轩昨日使出“烈风炎龙”耗过一次真气,又受了刀伤,方才那一震一挣更是耗费了大量真力,拼死的一搏却没有能成功逃离,被压制到地面,闪避着雨点般的箭矢几次差点就被射中,幸好动作尚算敏捷,才不至于命绝乱箭之下。
这时打手们已经形成了新的包围圈,大家亲眼见他断铜网避快箭,知道胡北轩的厉害,进攻都极为谨慎狠毒。
胡北轩连箭都不怕,这些铁棍铁棒对他更不起威胁,几下功夫就放倒了身边的两个打手,夺来两根铁棍。一手一根,耍得飒飒威风。众人不敢接近。
他看上去似乎还很有力气,但其实在元气大伤的情况下早就接近强弩之末。
对峙中,有人换了手长刀向胡北轩斩来,他暗暗叫苦,也只得招架。打手们很快都换了武器,刀刀皆斩胡北轩身上之要害。一时间,胡北轩陷身刀光剑影,不能脱身,气力消耗极快。
“呃!”同时三刀挥来,胡北轩闪过两道,第三道只能稍微避让,却还是中了招,脊背顿时鲜血直流。
伤口很浅,但终归是见了血,望见这些血淋淋的景象,杀红了眼的杀手哪里还顾得上怜香惜玉,出招仿佛受了鼓舞般更加凌厉了。
大堂里秦梓玄和桂明染早就没了踪影。
胡北轩万分责备自己当初无谓的仁慈,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眨眼间,一对多的战斗他已处于劣势,身上被划出好几条口子,昨日的伤口也裂开了,浑身是血。混乱中还被踹了好几脚,疼痛难忍,几次都几乎昏厥。不知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却奇迹般地硬是撑着继续搏斗了下去。
口中含着的全是血腥,他不敢吐出来,他怕自己一旦泄了这一口气,就会永远地输了。
他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
随着一声声的惨叫,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胡北轩踏着他们的躯体,杀死更多的进攻者。刀刃和刀刃的撞击声透着无尽的惨烈和执着,在乌云下回响。
紧咬着牙关承受了一记前踢,胡北轩一刀闪过,一个人头落地。
与此同时,另一把刀却又在他的背上留下了一道血路。他的力气已经开始不受控制,行动也缓慢起来,连连受伤,随时都可能会倒下。
胡北轩回身隔开一刃,横斩去的刀光耀人眼目,刀光过处,又倒下了一人。
那里早有四把刀在等着他,四刀齐下,胡北轩急忙架刀上挡。身后立即刺来了五刀,但,双刀架在头顶的他,已经无手回击!
胡北轩又气又急,喉咙一紧,竟“噗”地喷出一口鲜血来——
他已感觉到那刀刃插进了自己的背。
在死之前,他的脑海里竟然浮现的是那个人含笑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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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头顶上方,突然有把陌生的声音,浑厚有力,喝得众人动作一顿。
胡北轩没有看清来者何人,他视物和神智都已模糊。
下一刻,他已经倒下去了。
——以前听说,人若死于非命,他不会意识到自己原来已经死了,魂魄会游离在死去的地方,会感到孤独和寂寞。
胡北轩知道自己这个样子绝不可能还有命在,他却也觉得自己没有死,身体的血液似乎流干了,整个人轻飘飘的,巨大的痛苦侵袭着他的思维,死人会感觉到痛吗?或者是他的魂魄还记录着临死一刻的状态,正在往返重复呢?
他像是做着一个噩梦,并且安慰自己,这个梦一定会结束,醒来的世界会很安全。此刻他仿佛已经去到了南松亭,见到了袁廷,然后……
然后?
然后怎么样了呢?为什么,没办法继续?好冷……真的,好冷……
痛楚持续了很久很久,又逐渐消退。
他竟连痛都麻木了。
奇异的温暖令他感到极度焦虑。
心灰意冷之际,身体突然,源源不断地有一股暖流涌入。
“……”
这……似乎是内力,谁在给他这个濒死之人输送内力?
“不要排斥啊……我正在救你呢……”
……
“……对啦,乖乖的……”
……
听这人的声音,似乎已经有四五十岁了,语气,却还是很年轻的样子。
胡北轩不知过了多久才勉强恢复的思考能力,不仅感到自己没有壮烈牺牲,而且还可以隐约听见对方的话语。
没有死掉,真是太好了……
这么想着突然就放下心来,彻底沉入了深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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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
眼前是个很大的营帐,简单却讲究。
“……”胡北轩茫然地盯着床边这个从外面匆匆而来的男人,他面容很俊美,头发却是银白,看不出实际年龄。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颊的一条疤痕,虽然恢复得很好,始终破坏了许多美感。
自己一身白衣,而男人穿的是玄色官服——绣着水纹朱雀展翼。
他没看错吧!此人是从一品的御史大夫?
“我叫张青空。你不用怕,这里是太子回京队伍驻扎的营地,不会有任何危险。你的伤也已经处理好了,小心注意的话一个月就可以完全痊愈。”
胡北轩试着动了动手臂和腿,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望向对方的目光充满感激:“谢谢。”
张青空却不太有被感谢的喜悦般,脸色略显凝重:“你的伤虽然无碍,但……”
“糟……糟了!”胡北轩没有听到对方迟疑的那一个转折,只被突然记起的事件充斥了脑海。
“怎么了?”张青空想阻止他坐起来,但没有成功。硬撑起身,却也已经是胡北轩可以做到的最大限度了,一阵晕眩,他又倒了下去。
张青空皱着眉将他扶回枕上,责怪道:“你找死?有什么事情比你的命还重要?”
胡北轩苦笑:“大人……我与一个很重要的人有约,我不能不去的……”
张青空的神色有些细微的变化。
“说起来,你在昏迷的时候确实说过‘南松亭’这个地方,难道你就是要去那里?”
胡北轩点头道:“不错……虽然……现在已经迟了一日,但万一他还在等我……我一定要去……”
“……”张青空嘴唇动了动,像正要说话,却听见门外有人道:“御史大人,恕罪打扰了,请您出来一下。”
他只好答应了一声,对胡北轩说道:“你好好休息,不要乱动。”
胡北轩想动也动不了,便静静躺着,心中说不出有多着急。不多时,那门又有了些响动。
他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骑装男子缓缓走了进来——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胡北轩的心似乎立即就恢复了生机。
“袁廷……是你?”
他一点都不怀疑,为什么一个侍卫官差人把张青空叫出去之后,还能如此泰然地进到大臣的帐幕里来,他好像根本没有想过眼前的这个“兄弟”就是一国太子。
雷霆神情复杂,但还是微微一笑。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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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夜,除了胡北轩苦战昏迷……一场残酷的官幕斗争同时在真州城内打响。
据说是几个真州宣慰司将领勾结了中书省的官员暗中造了几十艘战船,意图造反。但被巡视的太子察觉了这一阴谋,最终查到了翱兰上万户展曼阳的身上。此人借口海防需要前来真州联系各方造船,实为谋反,证据确凿,当即就地正法。而牵连的几十个官员全部认罪,一概发至宗正府处置。
微服的太子设计让展曼阳露出了马脚,连夜将一干人等收押问审,在连日追踪所得的铁证面前,狡猾的翱兰上万户才终于伏法。这位殿下的英明睿智令真州百姓广为称颂,事后听说连皇帝看了奏章后都连声称好。
这些都是后话,而忙了一夜的雷霆,同时在担心着的是昨天申时未曾赴约的胡北轩之下落。探子回报,韶颜雅容的秦梓玄、桂明染、翠凌都已失踪,没有找到胡北轩的踪迹。
寻找的人马一夜渺无音讯。到了天亮,总算把那些令人焦头烂额的事务处理完毕。因为当时要敌人放松警惕便让假太子与仪仗护卫队伍先行出城,而雷霆在事件之后则要尽快赶上。但宋凡双不忍看他操劳,见时间尚早,便劝他在此先行休息一阵。
此处是真州行御史衙门,已经派人去叫停了队伍,很快就会有人回来迎接的了。
到了中午,储政院同知尹饰珀带队来到,同时却还捎来了一封信函。
见尹饰珀要进内院,宋凡双急忙出来拦阻:“殿下还在休息。”
尹饰珀向他作揖道:“大人。”
“殿下睡下不久,有什么事迟些再讲吧。”
尹饰珀不急着解释,笑了一笑:“昨夜大捷,卑职先恭喜大人。”
抓捕队伍的指挥就是宋凡双,只要皇上的嘉奖发下,他的功劳自然少不了,但毕竟是打滚多年的老臣,就算得意也表现得极其平淡:“多得殿下还看得起老夫,才有机会效力罢了。”
尹饰珀又道:“不知那男子现在可找到了?”
宋凡双道:“全无音信。”
尹饰珀这才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淡淡笑了:“既然如此,这里有一封张御史托卑职传呈的加急密函,请大人转交给殿下吧。御史大人特别交代,与那男子的下落也许有关的。”
宋凡双顿时脸色大变,没有伸手去接。
张青空等级与他相同,互相需给些面子不说,托使者传递给太子的信函他是不能碰的。又不管青红皂白把人拦下,若接了此信,传出去恐怕会被人说有揽功的嫌疑。
就在他进退维谷之际,屋里却传来太子的声音:“尹同知,进来吧。”
宋凡双没有多说,立即退出了内院。
尹饰珀来到雷霆面前,下跪行礼并呈上密函。雷霆仔细看了,露出些宽慰的颜色来:“他在营中如何了?”
“回禀殿下,先生身受十多处刀伤本来危在旦夕,多得张御史彻力拯救,现在已经无大碍了,迟些应该就可以苏醒。”
“嗯。”雷霆想了想,又道:“张青空想举荐此人做紫微星君,你认为如何?”
尹饰珀笑了笑:“从那秦梓玄痛下杀手之举看来,他的确是独一无二的人选。”
雷霆把信函扔进熏炉中燃成灰烬。
“派人全力追捕那两个女人,她们一定是逃到京城投奔皇后去了……传令至沿途医馆,见此二人不许医治,不管大小药铺,一律不准出售骨伤用药。”
“是。”
“还有,在回京途中,我的身份继续保密,特别是对他。”雷霆冷然道:“他到现在还把我当成是结拜兄弟的。暴露的话,很多事情就都不好办了。”
“谨遵殿下意旨。”尹饰珀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卑职还有一事想不明白。”
“什么事?”
“展曼阳此行就是为孝勤王增兵而来,殿下手中已有孝勤谋反之证据,为何按兵不动,只定展曼阳一人之罪?”
雷霆不答,过了半晌才冷笑起来:“你何时变得如此多话了?”
尹饰珀这才晓得自己逾距,低下头去惶惶恐恐,不敢再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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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廷……袁廷……”
低声呼唤着这个名字,胡北轩目光都是酸涩的,要确认什么一般连眼睫都不敢颤动。
你可知道,我差点死在乱刀之下?
你可知道,我再也撑不下去的时候,最想见的人竟然是你?
——我,我的心情……真的,可能……
“你真是……”雷霆苦笑着,坐在床边缓缓俯下身来,温暖的手掌轻柔地覆上胡北轩通红的面颊:“不要哭啊。”
如果说眼眶上湿热的盈聚是微咸的泪,胡北轩原来真的已经控制不住了。
原来,他真的有那么怕死,怕再也见不到……
但这个人就在他身边,了解他曾经的那些恐怖的经历,体谅他承受的苦痛,只是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竟然就从心里感到足够了。
他还以为自己不会哭呢。
至少在这种时候,请允许他稍微的向这个人任性吧。
“……”小心翼翼地围住了对方的脖颈,胡北轩低声询问:“能抱一下你吗?”
雷霆笑了笑,二话不说便将他从床上抱了起来。
“啊……”
被有力地揽住背和腰的感觉的确无比充实,但同时也弄疼了他:“轻点……轻点……”
这小子,这么卖力难道想弄死他吗?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雷霆终于稍微松开了一点,埋在他颈窝的声音低沉又蛊惑。
感受着这男子宽厚的体格所带来的安全感,胡北轩心里异样的心情才算平复了些。
“我……我失约了,对不起。”
“你觉得我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生气?”雷霆抬起头与他相对而视。
胡北轩一阵羞愧,垂下目光:“对不起。”
“好了。”雷霆有些无可奈何:“你要做什么事都是你的自由……不过,莫要无声无息地消失,好吗?去拼命之前……希望你能想到还有我……我总是在你身边的。”
他身上有种淡淡的典雅香味。胡北轩觉得晕眩,心跳飞快。
大概自己神智还没有完全清醒罢了,对,一定是这样。自欺欺人地乱想一通,胡北轩点了点头,然后索性再次紧紧抱住雷霆。
似乎只有这么做,他才觉得自己原来真的还活着。
从今以后不会再有灾难了吧,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好歹也算是死过一回了,索要补偿也是理所当然的。
雷霆顺从地由着他缠上来,一手撑着身躯,一手则轻轻地抚着他的背,不痛不痒地取笑:“你呀,真像个小孩子。”
“我才不是小孩子,你没看到我一人敌百的英勇场面……你大哥我,一点没怯场……”
那时候,其实他连怯场的机会都没有。
“……”
对方的沉默令胡北轩有些不悦,愤愤然地抬头,却对上了两道忧虑的目光。
“怎……怎么了?”胡北轩硬生生的扬了一下嘴角。
“你故意的是吗?”雷霆抚上他精致的脸:“是嫌的我心还不够难受,是觉得我还不够懊悔自己没有好好保护你?”
胡北轩突然耳廓发热:“我不是这个意思。”
天知道,他确实是这个意思。
恶劣地想得到对方的迫切关怀,想看那个人着急、茫然、心慌意乱的样子,可是雷霆一直冷静如常。但,现在真的听见了如此热烈的表白,依然是他自己,惊惶失措。
一看到那人的面容,胡北轩就觉得很焦虑,只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雷霆叹了口气。
“你想让我看到你以一敌百,我何尝不想让你看看……等不到你的我,究竟心急如焚到何种程度?听到你受伤的消息,我恨不能长出翅膀立刻赶到你身边,你可知道?”
“……”胡北轩无话可说,反正他说不过雷霆。
“你身受重伤,怎地如此有精神?伤患就该有伤患的样子,快躺下休息。”
胡北轩没有动。
“不,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哦?”雷霆笑了笑:“那你快说吧。”
“秦梓玄是皇后的人,她们的目的是对付太子。但……我一时心软,没有杀了她,让那二人逃了。此事请你替我转告太子吧。”
“好,我知道了。”
胡北轩松了口气,但见雷霆神色有些怪异,又不安起来。
然后,胡北轩又被抱住了。
对方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无力。
“我突然不想让你出去了,怎么办?”
胡北轩不明就里,却听雷霆叹了一声,仍旧沉着冷静,但似乎多了几分低落:“以后你位极人臣之时,还会记得我么?还会记得我们现在的这些感情么?”
这人说的话在胡北轩听来只感觉很虚幻,他没有多想:“我当然会记得你啊……而且,我也不想做什么大官,所以我们一定会好好的,不会变的。”
“你说的是真话?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会讨厌我?”
“嗯,我说的是真话。”
胡北轩的肯定,让雷霆微微地收紧了双臂。
“这可是你答应了我的,不许反悔。”
“我不反悔。”胡北轩再一次重复着这一答案——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以后将会发生什么事,只是单纯地,想让对方高兴而已。
晚一点再来看你。
雷霆临走时温柔之极的一句话,让胡北轩着实睡了个好觉。
本来还在担心,贸贸然就跑到太子的地盘来又没有先行拜见会不会很没礼貌,雷霆却说没有关系,太子现在也很忙,忙到没有时间见他,封赏什么的自会发下来,让他不必多虑。
既然如此,胡北轩只好放心做一条米虫了。
但这样的光景没有持续很久,到了晚上开始不对劲。
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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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中烧着暖炉却阻挡不了冬日的寒意,而他身体的灼热亦与外力无关。
是突然发自体内的。
“呜……”胡北轩喘息着在床上缩成一团,不敢发出更大的声音,虽然每一个摩擦对他都是剧烈的刺激。
怎么回事?好奇怪!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想运功把这股诡异的感觉压制下去,但升起的快感实在太急迫,忍住呻吟已经是他可以做到的最大限度,静下心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这副模样,让袁廷看见的话……
“卑职参见大人。”门外的侍卫突然齐齐这么说了一句。
该死,说人人到。
胡北轩一动都不动地,直到雷霆的手覆上他蜷曲的背。
“你怎么了?”
背在颤抖,他知道。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在心中大叫着,忍耐的汗水和他呼出的气息都同样灼热。但那个人温柔的触摸令他几乎爆炸开来,将他仅存的理智逼到死角。
雷霆也意识到了他的怪异,和吃痛的呻吟不一样的,胡北轩处于怎样的状态并不难分辨。
雷霆几乎立刻就将手抽离了。
“大人,张御史送来一封信,要您立即过目。”或许雷霆正想说什么,帐外的报告打断了他的思绪。
胡北轩迷乱中望见他走了出去。
“……”外面说的话胡北轩没听清楚,只感觉雷霆似乎骂了几句,发了很大的火。
再过了一会,眼前一暗,雷霆终于回到了他身边:“北轩,你中毒了。千万不要运功压制,张御史很快就到,再忍耐一会……”
“……我不能等了……”
胡北轩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嗜咬着对方的脖子,贪婪地呼吸着那人身上的香味,已经蓄势待发的身体,也紧紧贴了上去。
“啊……”对方的手,正在他的背上……“呃!”下一瞬,雷霆已经将他扯开,一把按回床上。
“冷静一点,胡北轩。”
……
这人冷的像冰的语气,顿时让处于意志崩溃边缘的胡北轩清醒了大半。
但身体依然不受控制。
“我也不想,我也不想这样……”胡北轩痛苦地嘶吼着:“好难受,袁廷……帮我……”
他紧紧抓着雷霆的手臂,像抓住海里漂浮的残片。而对方似乎要将他钉在床上的那种力度令人窒息。可惜胡北轩此时不能体会雷霆的心情,他只想得到释放。
身下,秘道里淫靡的收缩感觉鲜明,他不知道,一个男人竟然也可以如此需要!
“你冷静一点听我说。”雷霆手上的力道加重,艰难地压制着他的挣扎:“你中了秦梓玄的毒,在解开之前每晚都会这样。”
“昨日是张御史替你暂时压制了下去,但你自己练的是天罡内功,和那毒药正好相容,不能克制……张御史来之前,你千万不要试着与之相抗,你可听得见我说的话?”
“……嗯……”胡北轩听得见,但他不知道自己口中溢出来的字句之意义。
雷霆的声音,隐隐透着烦躁。
“不要抓了,你越是乱动就越辛苦。”
他知道。可是雷霆的面容就在那么近,可及的每一寸肌肉筋骨都绷得紧实,触感,隔着布料都觉得很好。只有抚摸着它们,狠狠抓着它们,胡北轩才能得到些许慰藉。
或者确切说,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啊……袁廷,你真的很好看……”
胡北轩的神志开始不清醒了,受药物控制,一边流着大汗呻吟,一边用一种极其妩媚的表情胡言乱语。
“我想要你,袁廷……啊……嗯……”
他甜蜜的唇舌中透着汁液晶莹的光泽,侧着头,半睁着眼,媚笑着,似乎已经逐渐习惯了那些刺激,一只手攀着雷霆的臂,连细腻的指尖都是绯红的。
雷霆这么一眼不眨地瞧着他,神色冷然地复杂。
“啊啊!”胡北轩全身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眼眶都是湿湿的浅红。
总算泄了第一次。
这时,帐外响起一声试探的询问。“袁侍卫,你在吗。”
这个该死的张青空,总算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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