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4章:浪子回头

章节字数:3744  更新时间:23-02-24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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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恩浩荡,单给许长川的赏赐就有八大箱。

    墨青席明面上只得了一些名贵药材与滋补珍品,然而最贵重恩赐的已经在他手里攥着了。

    许长河用勺子搅着药,忿忿不平:“圣上也忒小气了。”

    他知道金印的事,这话是故意说给在旁的许承听的。

    许承果不其然吹胡子瞪眼道:“闭嘴。”

    现在许承的官职远不如前,却也落得清闲,有大把的时间在家管教许长河。

    箭袋藏蛇、猎场白骨以及营中暗杀,许长河一五一十讲给许承。

    墨青席负责补充说明。

    许长河把药搅温了,一勺一勺喂给墨青席。

    许承看在眼里,儿子是亲生的,养成个断袖,怨不得谁。

    毕竟许家还有许长川可以延续香火,可墨青席呢,他父母双亡,无亲无故,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白白给许长河糟蹋了。

    事已至此,许承涣然冰释,不愿再计较细枝末节。

    “青席,大理寺那边有柳兄与长川撑着,你在家安心养伤。”许承再三嘱咐:“听余先生的话,切莫操心劳神。”

    墨青席乖顺道:“是。”

    许长河把他爹恭送走,关上门跑回床边:“回京之后我爹就变得啰里啰嗦的。”

    墨青席捏住他鼻子左右摇晃:“子不教父之过,你闯祸,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是谁,有想过吗?”

    许长河声线变调:“我这不是老实挨训了嘛,他说什么我都认。”

    墨青席松手:“汤药快起效了,我过会儿睡下,你得空备上礼物,去趟钟家。”

    许长河不解:“为什么?钟司九不过是扭了脖子,两副膏药就能好了。”

    “他受这场无妄之灾,我们不是没有责任。”墨青席自有盘算:“听闻钟阁老称病在家,约莫是与圣上置气。”

    许长河撇嘴:“钟老爷子爱孙如命,他跟圣上耍脾气也不是头一回了。”

    “国舅爷快回来了,这个时候圣上身边没有忠臣贤臣辅佐,局势一边倒,君权不稳,如何安国?”墨青席支起身:“钟阁老是百官之首、国之脊梁,断不能让朝野上下觉得圣上寒了老臣的心。”

    许长河反应过来:“你怎么又操起这闲心?都说了你要静养,什么都别想。”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书读到狗肚子里了?”墨青席瞪他:“快去,不进钟家的门,不许回来。”

    “……”

    许长河骑马到钟家正门,才知道墨青席所言非虚。

    别说是宫里抬来的礼物,就是其他借故探病劝解的文官都被挡在了门外。

    他到时刚有一拨人被请出来,据说是连钟阁老的面都没见着。

    许长河只说来找钟司九,门房下人通报,也没给放行。

    钟司九他爹也告假在家做那病榻前的孝子,今日没去上朝,亲自来跟许长河说:“司九脖子还没好,不宜见客,许二公子改日再来吧。”

    “哦。”许长河把酒水礼物还有荷叶包好的叫花鸡统统塞给钟大人:“鸡还是趁热吃的好,这家叫花鸡味道数一数二,钟司九出不了门肯定馋得慌,钟伯伯您也可以尝尝看。”

    不等钟大人说什么,许长河就转身上马,从容离开。

    他当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到人迹罕至的偏院院墙处,将昭雪拴在树下,踩着马背上树,再翻上墙头,跳了下去。

    他以前还真没到过钟家,两人的交情没有好到互相串门的地步。

    许长河估摸着位置,爬上爬下。

    钟司九的叫嚷隔着几道院门都听得一清二楚——

    “放我出去,我一没犯家法二没犯国法凭什么关着我?”

    “放我出去啊!”

    “爷爷!孙儿要饿死啦!”

    钟大人已经捧着叫花鸡到了屋前:“嚷什么?屋里吃喝不少,哪里饿得死你?”

    钟司九对着门板一顿拳打脚踢:“爹,我快闷死了,我要出去玩儿!”

    “眼下是个什么世道?”钟大人气不打一处来:“你还不懂事!”

    钟司九回嘴:“不懂事也是你惯的。”

    钟大人命人开了门,钟司九扑出来,被两个家仆架住了胳膊,奋力挣扎:“我要见爷爷,说你虐待我!”

    钟大人撕了一只鸡腿去堵他的嘴:“真虐待你就该让人把你捆去家祠关着。”

    钟司九嚼了两口,眼冒金光:“好吃!”

    钟大人叹气:“吃完收拾干净,再去见你爷爷。”

    钟司九顿时眉开眼笑。

    钟大人既开了门,也不打算把他关回去,散了看守的小厮,背手离去。

    钟司九便坐在门槛上抱着叫花鸡啃。

    许长河等人走远了,才猫身拐进门洞:“钟司九。”

    “嗯?!”钟司九满嘴油光,鼓着腮帮子大为震惊:“你怎么来了?”

    “你爹怎么会知道哪家叫花鸡好吃呢。”许长河坐到他身边,拍肩道:“当然是我送上门的。”

    钟司九速速咽了:“我就说嘛!”

    许长河也不和他拐弯抹角:“等下你带我去见钟老爷子吧,我有话对他说。”

    钟司九懵懂道:“我替你转达也行啊,你偷溜进来,回头我爹去跟你爹告状,你又要挨骂了。”

    许长河笑问:“你的脑子能记几段话?”

    “……”钟司九低头看叫花鸡:“你就是算准了我吃人嘴软对吧。”

    许长河欣慰点头:“还没蠢到无药可救。”

    钟司九毫无心理负担地吃完了叫花鸡,领着许长河走花园小径,跟他抱怨:“我爹简直不可理喻,不光软禁我,还收了我屋里的美人图和话本,丢给我一堆难啃的书,全是字儿,每个字我都认识,但是连起来就不是人话!”

    许长河深有感悟,同时明白了钟家的处境与决意:“你爹是为你好。”

    “你怎么也帮着他说话?你不是跟我一样么,从来不喜欢读书的。”

    “我现在喜欢了。”许长河爱屋及乌:“长些学问见识是好事,那些繁杂晦涩的长篇大论、圣贤著作,一开始读不懂,但背熟了吃透了,活学活用,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钟司九嘀咕:“我又用不着。”

    许长河看着他,像是站在一面铜镜前,凝视镜中曾经不谙世事的自己。

    “现在用不着,难保以后不会用着。”许长河循循善诱:“神龟虽寿,犹有竟时,即便钟阁老一身五世,也是血肉之躯,有生老病死,难逃骨埋黄土泥削骨,到那时,钟家的天是谁顶着?”

    钟司九不假思索:“我爹啊。”

    “你爹寿终正寝之后呢?”

    “我……”钟司九脱口而出,而后愣了下:“我、我?”

    许长河叹声:“钟老爷子和钟伯伯拼着一身气力,也会给你铺下坦荡前程,哪怕你身无功名,仍然可以一辈子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前提是钟家气数不减,荣辉依旧。”

    钟司九茫然:“什么意思?”

    “倘若钟家将来你做主,有人要贿赂你、拉拢你,你当如何?”

    钟司九理所当然:“不搭理呗。”

    “那要是有人要挟你、陷害你,步步紧逼,非要置你于死地呢?”

    钟司九听得毛骨悚然:“……我又没得罪谁。”

    “死在回程路上那些官员又得罪了谁?”许长河没有挑明了说,“你的出身注定了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从前有祖荫遮风挡雨,外面天塌了也能在屋里蒙头大睡,可总有一天,这一切要你来顶着,这个家上下百十来口人,性命都维系在你身上。”

    钟司九张着嘴,说不出话。

    “钟伯伯只是希望你能长些本事傍身,不至于以后身陷困顿难以自拔。”许长河告诉他:“明辨是非、亲贤远佞,才能永保昌盛。”

    钟司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搓着胳膊道:“你现在说话也变得一套一套的了。”

    许长河喜形于色:“那当然是近朱者赤了。”

    ……

    钟阁老躺在摇椅里晒太阳,见钟司九过来,眉飞色舞地起身欢迎:“乖孙儿来啦!”

    “爷爷。”钟司九抱着他哭道:“我可算见到你了。”

    “你爹那个混账东西,我已经骂过他了。”钟阁老爱抚钟司九的发顶:“不过现在外头世道乱,不如在家安生。”

    钟司九在他胸口蹭了蹭:“孙儿没想求您放我出去。”

    “哦?”钟阁老深感意外:“那是?”

    “咱家现在不待外客,但亲戚应该还是能见的吧。”钟司九耍了个机灵:“有个远房表亲来见您。”

    钟阁老还没糊涂:“许长河?”

    钟司九转头朝着院门外喊道:“我爷爷喊你呢。”

    许长河大大方方走进来:“晚辈见过钟爷爷。”

    院里还有家丁奴仆,立马围了过去,不让许长河再靠近。

    钟阁老挥手道:“都退下吧,也别去禀告家主了,小辈来看我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许长河看了眼钟司九。

    钟司九会意:“爷爷你茶杯都空了,我去给您倒水。”说完就提着满登登的茶壶飞奔出去。

    清走了闲杂人等,许长河给钟阁老行晚辈礼:“钟爷爷好。”

    钟阁老打量着他:“你的眼睛像你祖父。”

    许长河笑着说:“钟司九也十分像您呢。”

    钟阁老问他:“你来找我,是许远还是许承的意思?”

    许长河答得轻快:“都不是,他们从没指望过我。”

    钟阁老了然:“你堂兄精明能干,你自然是享福的。”

    许长河再一次将他试图岔开的话题拽回正道:“钟爷爷也知道这世道乱了,在这个节骨眼让圣上为难,就能为钟家挣得什么好处吗?”

    钟阁老坐了下来:“老夫年事已高,还病不得了?”

    “您病了,就是钟家病了,百官病了,整个朝廷都病了。”许长河斩钉截铁道:“您是病不得。”

    钟阁老哼笑:“伶牙俐齿。”

    “在您面前,哪怕巧舌如簧,也无济于事。”许长河道:“晚辈当不了朝臣们的说客,只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但若能一言寿国,便是不虚此行。”

    钟阁老凝望许长河的面容,恍若隔世。

    似乎又回到翰林院,与许正阳殚精竭力、畅谈国事的年少时光。

    “传言不可信啊。”钟阁老摇头叹气:“你有这般觉悟,又怎么会是膏粱子弟,许正阳后继有人,而我钟家……唉!”

    钟阁老幡然醒悟:“明日,我便上朝。”

    许长河拜别钟阁老,原路返回。

    钟司九抱着茶壶归来:“爷爷,长河回去啦?”

    “是啊。”钟阁老看他:“你还要出门吗?”

    “不了。”钟司九放下茶壶,蹲下身趴伏在钟阁老膝头,一本正经道:“父亲让我念的书堆起来都能砌墙了,他还要检查功课。”

    钟阁老抚着钟司九的头顶:“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多少明白些做人的道理,也是好的。”

    “父亲进士出身,就被人夸得天花乱坠。”钟司九崇拜地看向钟阁老:“爷爷您当年状元及第,那岂不是厉害得要上天了!”

    钟阁老开怀大笑,合不拢嘴,了然道:“你是想让我教你念书?”

    “嗯嗯。”钟司九笑嘻嘻地说:“孙儿给您捶背捏肩,保管累不着。”

    “你想学,我定倾囊相授。”钟阁老欣慰不已。

    钟司九的转变绝非心血来潮,约莫是许长河对他说了什么。

    浪子回头,想来是遇着良师益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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