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093 更新时间:23-02-23 09:18
墨青席隐约听到兵荒马乱的动静,只是屋里安神香熏到天明,他实在睁不开眼。
许长河中途起来过一次,没多久又回来躺在他身侧。
意识完全清醒,已近晌午。
许长河把吃喝都搬到床边,还从姜悬那儿抱了药炉来,自己煎药。
墨青席挣扎着爬起身:“长河,外面出什么事了?”
许长河手拿蒲扇看着炉火,郁闷回答:“少了一把弩,郑统领和陈将军连夜搜营,翻出了一具士兵的尸体,怀抱弩箭,我去看过了,是服毒自尽。”
至于是被迫还是自愿,就不得而知了。
线索断在这里,许长河不甘心,却又无计可施。
“此案疑点重重,危机四伏,圣上不能不管这么多王公贵族、世家子弟的性命,已经下令整备回程了,你再养养精神,之后要坐一路马车呢。”
许长河用蒲扇给自己扇风降火,越想越气:“明知道刺客就在猎场里,却逮不着!莫不是会飞天遁地?”
“需得圣上下一道旨意。”墨青席说:“驻守猎场的禁军将士、大小军官,不论军级,两年之内不得调任、离京;”
“给他们的家属,拟一封空白信笺;”
“定期做述职汇报,核录笔迹,交送大理寺。”
许长河愣了下:“这样不会让将士们心生怨怼吗?”
等于是把他们管控起来,并用他们的家人做筹码。
墨青席眼眸低垂:“只要安分守己,两年之后自会安然无恙,且还会加官升职。”
“为何是两年?”
“两年之内,玉曼公主出嫁、太子监国、朝纲稳定,当一切都成定局,禁军中的这枚棋子,还有什么用处?”墨青席道:“幕后之人要么弃了他,要么就还会让他继续兴风作浪。”
他们将人拿捏在手,这样若有军将两年内突然暴毙或死得蹊跷,都有迹可循,幕后之人更不会轻举妄动。
墨青席写好文书,摁了金印,托许长河交给圣平帝。
旨意当天就下达了。
圣平帝很满意,心说金印没有错付。
启程在即,许长河抱着墨青席走向马车。
大庭广众之下,墨青席脸皮上晕开一层薄红。
姜悬早就在车厢里等着了。
底层铺好了兽皮毯和褥子,还有软枕靠背、茶具杯盏,要挤着大男人,显得有些拥挤。
“你……”许长河抱着人,舍不得放。
姜悬看着他,冷淡道:“我不会骑马,在这里也便于照顾。”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许长川的意思,许长河转头去瞪前面大理寺的车驾。
姜悬注意到墨青席逐渐痛苦的神色:“你再不放下,他的伤口又得裂开了。”
许长河连忙把墨青席搁进去。
“嘶——”
墨青席疼得直抽气。
许长河知道自己确实不会照顾人,退出去道:“我就在边上跟着,你有事喊我一声。”
墨青席强忍痛疼扯出一抹笑:“嗯。”
许长河关上车厢,把冷风与旁人的视线隔绝在外。
姜悬倒茶给他。
墨青席调整姿势,道了声谢。
猎场渐远,许长河回首遥望青山,心神不宁。
都说预感好的不灵坏的灵。
两个时辰后,队伍绕湖暂歇,一伙人马从芦苇荡里杀了出来。
许长河勒马骂脏。
马车都停在湖边,水里爬出一溜鬼一样的身影,其中两个抽刀砍进了墨青席所在的车厢。
目标何等明确。
许长河惊叫道:“青席!”
墨青席沉声回答:“我没事。”
姜悬徒手卡住了两柄刀刃。
那两个水鬼刺客拔不出刀,才反应过来要跑,姜悬翻出车窗,扣着车顶分腿一字踢,正中后脑。
许长河扑进车厢里,墨青席毫发无伤坐着。
陆续而来的刺客都被姜悬打退,许长河扒着车窗看得目瞪口呆。
墨青席叹气:“现在明白你哥的良苦用心了吧?”
许长河:“……”
玉曼公主踩着一众抱头鼠窜的官员到了许长川身边,将他护了身后。
“满儿。”许长川在刀光剑影里镇静自若:“去保护圣上。”
玉曼公主夺了一把剑,腾出间隙对他道:“我要是去了,那叫添乱。”
这帮人遇着圣平帝也是造化。
圣平帝十三岁驰骋沙场,多少年没砍过人了,挥舞着长刀和陈小将军生生清出了一条血路。
珂王尽心尽力保护着他的废物兄弟们。
琅轩把堵在身前的郑阴山推开,跃上车顶,看向许长河那边。
郑阴山吓得脸都白了:“殿下!你快下来啊!”
这帮人精于暗杀,但不能久战,
眼看着仅剩的几人要逃之夭夭,琅轩摸来一把长弓,拉满,一箭一个。
珂王喊道:“琅轩,留活口!”
他话音刚落,百步之外飞来一箭,补掉了最后一人。
兄弟俩不约而同望去,张项放下弓,笑容和善:“早说啊。”
“……”
姜悬本想留人,只是他们吞毒的速度太快了,显然是训练有素。
湖水腥红一片,马车附近躺了一排官员的尸体,车厢里也有。
许长河跨过满地死人奔到姜悬面前:“他们没事吧?”
姜悬埋头擦拭手指上的血迹:“嗯。”
许长河探出半个身子:“哥!”
许长川忙问:“你们有没有没受伤?”
“好着呢。”许长河掀开帘子露出墨青席:“青席也没事。”
许长川吁气道:“还好。”
许长河好奇:“姜大夫不是医官出身么,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功夫?”
“学医必习武。”姜悬淡淡回答:“这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外人不知,是因为鲜少用到。”
许长河听得直鼓掌:“哇哦。”
墨青席有气无力道:“他们选在队伍疲惫、休整放松的这一刻进攻,说明策划这场刺杀的人熟悉军中作息规律,对行径路线了若指掌。”
许长河举一反三:“哥,死伤的人都有谁?”
许长川皱眉,倾身上前低声道:“不用猜了,他们都是弹劾或拒绝过聂将军拉拢的人。”
许长河正要发作,许长川紧接着说:“空口无凭,毕竟误伤的也不少,聂将军不日凯旋,攀诬功臣罪无可恕,东宫行刺案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
许长河老老实实把嘴闭上。
“一切从长计议。”墨青席轻声拍抚。
有个血染盔甲的小将士急急忙忙过来,请姜悬过去。
姜悬便从车厢上拿了药箱下来。
许长川问:“谁受伤了?”
“钟家的小公子。”
许长河惊道:“钟司九受伤了?!严重吗?”
他要有个三长两短,钟阁老估计半年上不了朝。
小将士回答:“从马车上摔下来,扭到脖子了。”
“……”
回京之后圣平帝发了好大的脾气,宫门外罚跪思过的人一路延伸到街市。
为了确保安全,每一户官家子弟都要配车护送,许长河看到家门口的灯笼,已经是深夜了。
四个长辈翘首以盼,在风中焦急等候。
许长川先出来,被父母拉过去搂了一下。
“真是吓死我了。”许夫人眼含热泪:“消息传回来,我做了几宿噩梦。”
许长川俯首认错:“孩儿不孝,让爹娘担心了。”
许夫人看着消瘦一圈的儿子,心疼不已。
许长河抱着墨青席下来,动作幅度太大,墨青席感觉到左肩湿黏起来:“长河,你放我下来,别抱了。”
再给他这么抱下去,这肩膀要废了。
许承和许二夫人惊呆:“这是这么了?!”
他们只知道猎场出事,返程途中遇上匪寇,墨青席的伤却是只言片语都不曾听闻。
许长河只道:“一言难尽,先请个大夫来吧。”
沈虞城就在门边,迎上去的同时看到了墨青席的伤,又连忙跑回去找余先生。
伤口重新包扎过,墨青席艰难躺平。
余先生洗出了一盆血水,接过沈虞城递来的毛巾擦干手,给墨青席诊脉:“你中过毒?”
墨青席闭着眼,轻点头。
“再好的底子也经不住这么折腾。”余先生摇头:“你得养些时日,不可操劳。”
“嗯……”墨青席应声微弱。
许长河蹲在床边,泪眼汪汪看着。
“他只是虚弱,绝非重伤不治。”余先生在许长河头顶轻抚:“能好。”
许长河开始自怨自艾:“我真没用。”
余先生把墨青席的手放回被子里,撩下床帐:“那就学着变得有用来。”
许二夫人熬了参汤端过来:“青席怎么样了?”
余先生回答:“刚睡下。”
“长河,你把这碗参汤喝了,回去休息。”许二夫人道:“我来亲自照料青席,你脸色这么差,不要强撑了。”
许长河摇头:“娘,我睡不着,你让我看着他,我心里踏实。”
许二夫人皱眉:“你再不听话我就让你父亲来说。”
“青席是我的学生,我自会照顾好他。”余先生道:“虞城也在,屋里人气也浊,不利于休养,二夫人和公子明日再来,不然青席醒来会心生愧疚。”
许二夫人看向儿子:“长河,听见了吗?”
这话明明是说给你听的。
许长河腹诽的同时把托盘上的参汤端起来,一饮而尽,撂下碗一抹嘴,回了隔壁。
许二夫人离开之后,沈虞城把血水拿去倒了,回来对余先生道:“先生也去歇息吧,我在外间守着。”
“我再坐会儿。”余先生转头望向床里昏睡的墨青席:“就当是求个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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