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100 更新时间:23-03-14 21:24
云月不见树林,枝繁叶茂,挡住了所有光影与喧嚣。
墨青席浑身滚烫,嘴里却喊着冷。
“小美人~”陌生而修长的手掌探入他的衣襟中,细细摸索。
墨青席挣扎无果,染血的指尖软绵绵抠着粗壮的树根,
对他上下其手的男人剥完了上衣,痴言痴语:“这可真是……”
林深处蓦地传来回应:“人间尤物。”
“对!人间……谁?!”
刹那间风卷残云,叶片飞舞,刀光剑影交织,四周的树干被尽数斩断。
长箫对长刀,三招定了胜负。
持箫的男人借着稀疏星光认出了这把刀:“泯生?你是良弓!”
良弓一言不发,刀刃削向他的命门。
“慢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长箫避其锋芒,它的主人识时务道:“良弓可说不出人间尤物这话,出来吧。”
狄雁抱着剑走出来:“美人亭,秦引瑟。”
秦引瑟与他互相报名:“狄雁,你也来了。”
墨青席痛苦地蜷缩起来,秦引瑟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这药用来硬抗多浪费,不如我来帮他,一举两得。”
“这小美人有主了。”狄雁点了墨青席的穴道,将衣服给他拢上,再把他交给良弓:“快还给那傻小子吧,大晚上在街上叫魂似的,嗓子都嚎干了。”
良弓冷着脸接过,墨青席的体温着实骇人,但身体也抖得厉害。
待良弓飞远,狄雁歪着头看向秦引瑟:“你方才说——”也”?”
也来了,这个“也”字,就很巧妙。
秦引瑟收箫的动作如收剑般利索:“三小姐,是不是在你手上?”
“不是她爹娘来领,谁都别想带走她。”狄雁眸光凛冽。
秦引瑟挑眉:“你想独占好处?”
狄雁嗤之以鼻:“我要什么没有。”
“……”
家世好了不起啊!
秦引瑟想了想,好像是很了不起。
起码他惹不起狄雁。
疾风拂过,将藏匿林中身影逐一揭露。
狄雁扬起嘴角:“哟,来得挺齐全。”
身形各异、兵器千奇百怪的江湖侠客纷纷从暗处走出。
秦引瑟义正言辞:“见者有份。”
狄雁笑了下:“诸位远道而来,不妨帮个小忙,我能给的好处,你们或许会更想要。”
“……”
“青——席!”
许长河喊得声嘶力竭,断线的泪珠滚落一路。
他精疲力尽坐在寂寥昏暗的街头,抱着膝盖,埋头大哭,埋怨自己:“我把墨青席弄丢了!呜呜呜呜~”
昭雪静静立在路边,抖了抖耳朵。
站在对面屋檐上的良弓看得眼皮直跳。
他抱着人从天而降,许长河猛地抬头,泪水跟着甩了出来:“青席!”
良弓把墨青席塞到许长河怀里:“药效还没过,你给他找个大夫看下吧。”
墨青席已经疼得冷汗淋漓,唇色苍白。
许长河二话不说吹了口哨让昭雪过来,他搂紧墨青席单手上马,径直朝着姜悬的家门奔去。
姜悬作息规律,许长河来砸门的时候他已经歇下了。
门房来报,他便披上衣服,面沉如水去诊治这位送上门的“病人”。
姜悬一看墨青席那红透的样子,立即让人提冷水来降温。
期间墨青席又吐了两回,但脸色缓和不少。
许长河急得团团转,却又手足无措。
姜悬不紧不慢擦拭着银针:“你帮他释放一次,再泡半个时辰药浴,然后睡一觉就好了。”
许长河点完头才反应过来姜悬说了什么:“啊?”
姜悬看他一眼:“你不会?”
“……”许长河捏着自己的衣角,声音微弱:“那你能出去吗?”
姜悬提上药箱就走了。
药浴还热腾腾的,墨青席也是。
许长河把人抱在怀里,动作娴熟地解开腰带。
墨青席睁开眼,失神地望着许长河。
许长河轻声问:“难受吗?”
墨青席鼻子一酸,莫名想哭:“长河。”
“我在。”许长河听着他沙哑的嗓音,心疼不已:“是我不好……”
“长河。”墨青席转过身去,罕见地示弱哀求:“你亲亲我。”
许长河便细细密密吻着。
唇齿交缠,耳鬓厮磨,胜过万千情话。
许长河谨遵医嘱,说是一次就一次。
墨青席蹙眉闷哼一声,瘫软在他怀里。
许长河顾不上自己,先把墨青席擦干净放入浴桶中,然后搬个小板凳坐一旁,趴在浴桶边缘,枕着手臂全神贯注守着。
半个时辰,足够姜悬出去弄清很多事情。
因为钟司九把那几个女子和酒壶都送到了他家。
待墨青席躺进被窝,二更已过。
许长河没有逗留,退出门,看到姜悬,他神情悲伤而坚决:“我去自首,等青席醒了,你送他回我家吧。”
姜悬皱眉:“自首?”
“我捅了张项。”许长河回想自己的壮举:“他多半要废。”
“今夜有一群江湖人在酒楼大打出手,张家公子被误伤,你不知道?”姜悬说:“街上现在都戒严了。”
许长河睁大眼睛:“什么?”
“几个大太医都被请去了,圣上还赐了上好的伤药。”姜悬告诉他:“张公子不光伤了腿,回家路上还断了两根肋骨。”
许长河:“……”
厢房里,墨青席醒来不见许长河,心慌意乱:“长河?长河!”
许长河忙不地回去:“青席!”
姜悬跟了进去。
墨青席抓住许长河的手:“你要去哪里?”
“我……”许长河愣了下,看向姜悬,口吻带着点不可置信:“我哪里都不去。”
姜悬和墨青席说了他的情况:“你吃太多冷酒,肠胃受不了,往后几日饮食清淡,忌口生冷。”
墨青席颔首致谢。
姜悬叮嘱完又同许长河道:“我派人去许家知会一声,说墨青席喝醉酒,身体不适,在我这儿休息,明早回去。”
这样许长川也不会盘问他了。
许长河悬着的心堪堪落下:“谢谢你,姜大夫。”
姜悬速速安排完所有事宜,恨不得脚下生风,片刻不耽搁地回屋睡觉。
……
姜家特制的药膳粥,香糯可口,许长河尝着尝着就喝了两大碗。
墨青席倚在床头,拗不过许长河,被他一勺接一勺伺候着用完早饭。
睡了个安稳觉,养回精神,气色好转,面颊红润。
许长河说:“一会儿家里马车来接,你可以再躺会儿。”
“我现在通体舒畅。”墨青席伸出手掌,摊开:“你看,都好了。”
血流不止的伤口随着药力的消退安分下来,其实只是一条很细小的割伤。
许长河小心翼翼地抚过:“嗯。”
墨青席握住连他的手:“你是不是要去自首?”
“我伤人是事实。”许长河敢作敢当:“张家不追究是一回事,我若心存侥幸,是另一回事。”
良心的谴责远比肉体上的刑罚更煎熬。
墨青席依他:“我陪你。”
两人携手上了许家的马车,许长河就让车夫去衙门。
马车一路行至玉茗园,慢慢悠悠停下。
许长河掀开帘子一看,愣住:“怎么到这来了?”
车夫摘下斗笠:“有人想见公子。”
这车夫长着一张江洋大盗的脸,许长河总觉得在哪张通缉令上见过。
墨青席约莫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与许长河手牵手进了门。
一坨快到只剩残影的身形猴急猴急扑了过来:“小美人儿!”
许长河下意识护在墨青席身前。
狄雁单手薅住秦引瑟:“想死直说。”
秦引瑟垂涎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许长河一脸嫌弃地拉着墨青席绕过这条发情的狗:“这是什么东西?”
“江湖有座美人亭,收藏天下美色。”狄雁把秦引瑟一脚踢开:“按照你们的这儿的说法,那就奸淫妇女良民,罪大恶极。”
秦引瑟爬起来拍灰:“庸脂俗粉我还看不上呢。”
狄雁指了指正堂:“里头坐着个天仙你怎么不去?”
“……”秦引瑟乖乖把嘴闭上,玩笑归玩笑,这条狗命他还是很珍惜的。
许长河问狄雁:“有客人?”
狄雁回答:“桑桑的家人来了,我便自作主张请他们在这儿喝杯茶等你们。”
许长河与墨青席相视一眼,并肩步入正堂。
“我妹妹呢?!”
来者一袭天蚕雪缎金丝袍,气势汹汹,朝着许长河的天灵盖兜头一掌。
狄雁眼疾手快横剑格挡。
许长河的头发在霸道的掌风中凌乱,两眼发直。
“鸿衣,不得无礼。”
客座喝茶的夫妇起身训斥儿子:“他们是恩人。”
狄雁向许长河介绍:“他们就是桑桑的父母,殷淼月殷前辈,和他的妻子——镜花夫人。”
一听就不是真名。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儿又是京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许长河与墨青席心照不宣,没有戳穿。
镜花夫人育有二子一女,两个儿子都已长大成人,却仍是娉婷之色:“小女蒙昧,给二位公子添麻烦了。”说完就要屈膝致谢。
许长河不敢受她的礼:“夫人请起。”
殷淼月比较实在,摁着儿子的头给两位恩公磕了一个,赔礼道歉。
殷鸿衣:“……”
墨青席感觉到若有若无的视线在他与许长河身上徘徊。
想来这正堂里的“客人”不少。
许长河知道他们是为了女儿来的,便直截了当地道:“二位就随我一起回家吧,桑桑也一定很想念你们。”
殷淼月抱拳躬身,目光炯炯:“有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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