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440 更新時間：14-05-22 21:43
仿佛做了一個悠長而悲傷的夢，夢裏又回到了我成為光明女神的那一年，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同時離開我的那一年。。。。。。
光與暗交織的光明神殿，封鎖著她聚集的黑暗之力，在我的麵前形成了巨大的圓球，充斥著對光明的憎恨，不甘束縛的掙紮著，似要衝破這樣的禁錮，將天地籠罩在它的黑暗之中。
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不需要回頭我就能知道，那是屬於誰的腳步。
“同屬混沌的力量，一個因愛而為正，一個因恨而為邪。”那團黑色的火焰，在我嘲諷的眼中燃燒，似要將我吞滅，化為飛煙。
那麼我了？沒有愛，也沒有恨的人，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了？
“可是公平？”揚起嘴角，我這樣問了一句，要是被那個人聽見，定又會給我一巴掌吧？
想到這，我不禁又嘲諷的笑了笑，用輕輕的聲音，淡淡笑問：“雪心，你說公平嗎？”
那個溫柔的聲音不再如往常那樣叫我慎言，那雙溫暖的雙手也不再心疼的拍拍我的頭，歎一聲小傻瓜。
“雪心？”詫異她的沉默，更不解她眼中流露的複雜。
她朝著我淡淡一笑，向那團黑球走去，輕輕的聲音說著那些我聽不太懂的言語。
“恨是愛的演變，此刻有多恨，當初就會有多愛。”雪心閉上眼，感受著那黑暗的波動。
那背對著我的身影，在光與暗的交織中，竟讓我有種陌生的感覺，好似那個我所熟悉的姐姐，再也回不來了一樣。
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頭蔓延，仿佛即將失去什麼，比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
好似，那個人的溫暖。。。。。。
“所以。。。。。。”她隻說了所以，卻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我猜不到她的所以，更猜不到那樣的結局。
千年相伴，從來都是毫不顧忌的她，何時像今天這樣，背對著我，欲語還休？
“天瑤。”我靜靜地聽著她的低語，看她轉過身來的淺笑臉龐。“記住，要學會忘記呀!”
我皺眉，她輕輕的聲音卻並未因此而停止。
“你不是總是問我，為什麼對你這麼好嗎？”說到這，她突然停了下來，伸手替我理著有些淩亂的長發，淺笑的眼，閃動著太過複雜的情緒，包含著太多不同的感情。
雪心，你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我竟有種訣別的悲傷？
雪心，你答應過的，永不相棄。。。。。。雪心，要言而有信呀！
“因為。。。。。。”她淡淡的笑，將那個我一直想要知道的原因回答。“我就是這團黑暗的本體。”
終於得到我想要的回答，可這樣的結果，卻是我怎樣也沒有想到的殘忍，那個與我相伴千年的女子，竟是我必須去毀滅的——仇敵！
這樣的玩笑，確實讓我想要放聲大笑。
我不信，絕對絕對的不相信。
“別鬧了。”我寧願相信她是在騙我，也不願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
“天瑤，我沒有辦法不去愛你，更沒有辦法不去恨你。”可她淡淡的聲音，粉碎了我最後的一絲希望，將我打入到無邊的黑暗當中，再看不到希望的光芒。
就這樣站在原地，看著她輕易的化解了她的封印，將那團黑暗歸於己身。
我淡淡的笑，看那張熟悉的容顏，在我的麵前妖嬈，紫衣華服，瓔珞流蘇，長發飄飛。
“雪心。。。。。。”除了笑，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做些什麼。
“為何不阻止我？”她一步步的朝著我走來，散發著馥鬱的香氣，縈繞在我的鼻尖，卻是極度悲傷的氣息。
我閉上眼，沒有回答。
阻止？阻止什麼？
那種事情，你要我如何做到？
“你信不信，我隻要動一動手指，就可以讓你生不如死。”還是那個熟悉的聲音，卻讓我的心頓時涼到了冰點。
我彎了彎嘴角，看著她的紫衣，在風中飛舞。
“怎麼？不相信嗎？”那雙凝視著我的眼，依舊那麼的美麗，隻是，一切都來不及挽回。
僅僅隻是這麼短短的瞬間，所改變的，卻是我們彼此，乃至整個六界的命運。
僅僅短短的瞬間，我的世界，天昏地暗，緊接而來的，是由她給予的噬骨疼痛。
我皺了皺眉，看著她再不帶一絲心疼的眼睛，淡淡的笑出了聲音。
沒有從她的眼中找到一絲我想要看到的情緒，我苦澀的笑了笑，終是疼得受不住的倒在了地上，錯過了我想要看到的心疼和淚光。
一瞬，卻鑄就了永遠的遺憾。
窮其一生，再彌補不了的遺憾。
紫色的裙擺鋪滿一地，好似開滿了無數的花朵，馥鬱芬芳。
“痛嗎？”她蹲下身，挑起我的下巴，欣賞著我的痛苦。
“是啊。”我淺笑。
痛得隻想彎嘴淺笑。
痛到。。。。。。心已成灰。
“要不要求我？”她揚起嘴角，似是憐憫的看著我。“看這滿頭的汗，可是疼得受不住了？”
我閉上眼，不願去看那雙熟悉卻陌生的美麗眼眸。
我怕，我會控製不住的乞求。。。。。。
求她不要走。。。。。。
“永遠都是這樣，可以為了別人求饒，卻從來都不想想自己。”她輕笑的聲音，寫滿了挫敗，似歎似惱。
那是因為對我來說，什麼也沒有你更重要呀!
“天瑤啊！”她長長的輕歎了一聲，廣袖一拂，那難耐的痛苦，隨著她慢慢的起身，從我的身體中漸漸散去。
可我卻依舊沒有力氣，從冰冷的地麵爬起。
“這是我最後一次放過你。”一片朦朧的紫霧中，除了那馥鬱的花香，所有的一切，都在那神秘的紫色中迷蒙，隻有她淡淡的聲音，依舊清晰。
放過？我們之間，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日再見，你我便是你死我活的仇敵。”輕到飄渺的聲音，在紫芒褪盡後依舊不散，一遍又一遍的回響在我的耳邊。
你死我活的。。。。。。仇敵嗎？
“雪心姐姐。。。。。。”坐在冰冷的地上，雙手環抱住膝蓋，將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
“你也不要天瑤了嗎？”在光明的神殿中，不可抑製的笑了起來，笑得全身顫抖，笑到雙眼模糊。
“可又是誰說的，永不相棄了？”當初的那個誓言，還在回響，卻成了不可能再實現的謊言。
隻是忘記，卻又是我不可能會做到的固執。
那麼，我隻能找到唯一的途徑。。。。。。
黑暗重臨六界，掀起腥風血雨，生靈塗炭，死傷無數。
六界陷入了從未有過的危境，而我作為下一任的光明女神，理應在這個時候肩負起拯救六界的重任，而不是跪在光明的神殿，什麼也不想做的沉默。
我不知道自己在這裏跪了多久？更不知道外麵所發生的一切，甚至連那個一直在我耳邊響起的聲音，都模糊到聽不清晰。
我什麼也不想想，什麼也不想聽。
天崩地裂，又與我何幹？
“說話！”那個絕美的女子，似已失去耐心的握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與她對視。
映入眼中的，依舊是那雙寫滿失望的眼，千年也不曾改變。
“給我說話！”從未見過她如此震怒的神情，即使當年她手執長鞭時，也未曾有過這樣的失望。
可是，我什麼也不想說。
又是重重的一巴掌，打在本就紅腫不堪的臉上，嘴裏頓時彌漫著濃厚的血腥。
她白色的衣袖，染上了我的鮮血，開出妖嬈的花朵，在風中輕搖。
“天瑤，不要再惹怒我！”似是警告的聲音，提醒著我可能會有的後果。“還是，你想再嚐嚐仙鞭的滋味？”
我淡淡的笑了笑，不置一詞，閉上眼，等待著那無情的鞭笞。
“天瑤。”沒有預期而至的疼痛，耳邊傳來的，也不是鞭子呼嘯的聲音，而是她的輕歎，我不知所出的輕歎。
我睜開眼，疑惑。
“你太讓我失望。”她似笑非笑的聲音，突然讓我覺得好痛，卻又分不清究竟是哪裏在痛？
“在你的眼裏，哪有有什麼蒼生，有什麼天下。”她突然揚起了嘴角，似是自嘲的笑道：“你隻在乎你的雪心姐姐，哪怕生靈塗炭，你也能不聞不問。”
那我該怎麼做？
對她揮劍嗎？
娘，我不是你啊！
“愛是最大的羈絆，卻又是最大的力量。”她輕輕的歎了一聲，用我從未聽過的溫柔聲音，在我的耳邊輕響。“天瑤，你竟不知該如何取舍的嗎？”
我低下頭，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懂，都能懂。
小愛是羈絆，大愛是力量，小愛是犧牲，大愛是奉獻。
可是，我什麼都沒有，連自尊和驕傲都可以沒有，卻沒有辦法讓她也變得沒有。。。。。。
我沒有你那麼無私和偉大。
“既然這樣，我便斷了你的這份念想。”她冷冷的聲音，轉身而去的身影，終於讓我大聲的喊出了聲音。
“娘！”跪走了幾步，抓住她飄飛的裙角，低低的哀求：“不要走。”
“放手！”她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低聲喝斥。
“不要！”我搖頭，死命的抓著她的裙角。
“滾開！”她用力的將我震開，眼中流露著對我的無限失望。
我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來，將白衣染得緋紅。
紅腫的臉好痛，淤紫的膝蓋好痛，全身都好痛，卻比不上跳動的心痛。
“你還知道自己是誰嗎？”她低低的笑，停下了決絕的腳步。“為了一個雪心，竟可以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娘，你不懂，她對我究竟有多重要。
“娘!”從地上爬起來，跪好，朝著冰冷的地麵，重重的磕了個頭。“我從未求過你任何事。”
我顧不了蒼生，顧不了天下，我隻知道，我真正想要的。
哪怕，在你眼中是那麼的自私和任性。
哪怕，會讓你再度失望。
“你哪裏有資格成為守護光明的神女。”她閉上眼，輕笑。
是啊！我也從來都不想，成為那樣的神女呀！
光明的神女。。。。。。多麼悲傷的宿命。。。。。。。
“娘，求你體諒女兒的任性。”我叩首，伏地。
許久，才傳來她的回答。
“好，我給你一次機會。”輕輕的聲音，如天邊飄過的雲，在我的頭頂上方響起。“隻要你能阻止我。”
閃動著五彩的長劍，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怎麼也不會想到，她會用這樣的方式，逼我放棄。
“不！”我搖頭，跪著往後退。
娘，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殘忍？
“那你是放棄了？”她看著我，冷冷的笑道。
我搖頭，再次叩首，在地麵印下一個深深的血印。
“你真讓我失望。”她再次轉身的背影，讓我發出撕心裂肺的呼喊，下意識的握住了她手中的那柄長劍。
“不要！”跪在她的腳下哭喊，不知道痛的緊握住那柄，掛著紫色流蘇的耀眼長劍，滿地都是我的血。
“站起來。”冷冷的聲音，仿佛不帶一絲的情緒，如雲煙輕過，不留痕跡。
“不要！”用沙啞的聲音乞求，在光明的神殿悲慟。
娘，不要逼我，別逼我。。。。。。
“站起來！”長劍被她用力的抽出，帶出一片血霧，詭異而豔麗。
我茫然的抬起頭，看她手中的長劍，指在了我的麵前，殷紅的鮮血，順著鋒利的劍尖，滴落到冰冷的地麵，發出“滴滴”的輕響。
“起來！向我證明你的勇氣！”她淡淡的聲音，仿佛帶著鼓勵，眼中亦有期待的光芒閃爍。
勇氣？在你的麵前，我哪裏還有那樣的勇氣？
從一開始，我便是注定會輸的那個人呀！
我輕笑，血肉模糊的手中紅茫浮現，依她所言的站了起來，將手中的“瑤情”，指向了麵前的母親。
“天下和雪心，你選擇了她是嗎？”耳邊傳來她的輕問，似笑非笑的聲音。
我閉上眼，不語。
“好，很好。”眉間的櫻花印記閃爍，五彩的長劍，在她的手中，更顯得流光溢彩，灼灼生輝。
在空中飛舞旋轉的五彩長劍，流動間，如震動著翅膀的蝴蝶，夢幻而唯美。。。。。。隻是，越美的東西，越是帶著巨大的危險，快而狠絕。
嘴角揚起一抹極淺極淺的蒼白笑容，手中的“瑤情”揮舞，卻因血水的覆蓋，黯淡無光。
揮劍，是因為無可奈何。
揮劍，是因為不能放棄。
可是。。。。。。又如何全力以赴？
五彩的長劍，從肩上直貫而入，那本該同時穿過她肩膀的“瑤情”，卻被我硬生生的停在了她的麵前，從我的手中消失不見。
“你太讓我失望。”那穿透肩膀的長劍，隨著她輕輕響起的聲音，沒有絲毫猶豫的抽出，快得連血都沒有濺出來一滴，隻是順著我的白衣，緩緩的侵濕了半邊身體。
我隻是虛晃了下身子，咧開嘴笑了笑，再沒有發出一點的聲音。
“簡直讓我失望至極。”第一次聽到她如此疲憊的聲音，第一次，看到她對我的無奈和妥協。
果然，我又讓她失望。
她轉過身，背對著我，在離開之前，似是警告的說了一句：“記住，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在還未散去的輕聲中跪了下去，朝著她遠去的背影，再次重重的磕了個頭。
被血水所覆蓋的光明神殿，重歸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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