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相離

章節字數:6546  更新時間:10-03-26 19:42

背景顏色文字尺寸文字顏色鼠標雙擊滾屏 滾屏速度(1最快,10最慢)

    二、相離

    車在北平的大街上駛著,亦然和英泠坐在後座。亦然望著車外繁忙的大街,外麵的世界那麼的紛繁,那麼的嘈雜,而車內卻是一片的安寧。亦然的心很平靜,也很亂。看著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她的內心有點空洞的感覺,甚至是由點空虛。

    英泠的內心也很複雜,她做著心裏鬥爭,這些事是不是該問問亦然呢?可她又害怕,亦然本來就夠煩了,她會不會不願意自己問呢?但她還是忍不住了:“剛才那個尹海櫻,就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

    依舊望著窗外,默默的回了一句:“嗯!”

    亦然對英泠是很透明的。盡管是母親收養的女兒,但她對她確實比親姐妹還要親,所以對這些事,亦然對她是毫無隱瞞的。

    “怎麼這麼不像?”英泠驚異。

    “是呀!真看不出居然會擁有同一個父親。”亦然冷笑。

    英泠轉身握住她的手,聲音微有點低沉,她知道亦然是硬撐的,她是傷心的。“所以你才會傷心吧!”不是疑問句,是感歎。

    亦然轉過身,撲進英泠的懷裏,失聲哭了出來。這回她是亂了,心亂如麻。她好想傾訴,可卻什麼都說不出來,隻是不住的,傷心得流淚。

    她撲在英泠的懷裏,緊緊地抱住她,仿佛自己身處在一個窒息的空間裏,英泠是她在這空間中的唯一的救命稻草。

    小小的一輛車,兩個人就這樣相依在這個狹小的空間中。這是一個很溫馨的世界,彼此敞開的世界,雖然小,卻有無限的廣度。這與外麵那個世界是完全不相同的。在這裏亦然不需要堅強,不需要高傲,她要的隻是釋懷,讓自己釋懷。這就是他的那個世界。某種程度上,這個世界的存在也是由於英泠的存在而變得有意義的。

    北平不同於上海,這窗外的景致很少能見到西洋風格的建築,反而是一座座四合院錯落有致的坐落在北平的大街上。這四合院的封閉使得北平充滿了濃厚深重的氣息,更有一種凝重莊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或許是兩百多年的皇都吧!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染上了一絲皇家氣味,莊嚴肅穆。

    眼前的這座四合院也好不例外,霎那間的感覺就是主人應該是一個頑固不化,迂腐守舊的保守派人士。正門並不算大,門上高高掛著一幅匾額,是用顏體寫的“尹府”兩字。門被漆成了朱紅色,原本應該讓顏色深沉的四合院有絲鮮活之氣,但由於年久失修,朱紅色已褪變成了暗紅色,漸漸脫落了,有點破敗的感覺,好像被風吹過的往事,雖在,卻已淡了。

    海櫻領著亦然和英泠往裏走,穿過一個小花園,來到正房。亦然機械的邁著腳步,眼睛卻注視著周圍的一切景致。所有的都那麼陌生。她在這裏出生的?這裏是她的家?不,不會的。她一點都不熟悉啊!海櫻對這裏是那麼的了然於胸,可自己卻除了陌生還隻剩下陌生了。

    或許亦然已經想到答案了,隻是自己不願意相信罷了。總之,她還未來得及想清楚就跟著海櫻進入了一間陳舊而腐朽的屋子。門框上發了黑的木條使人觸目驚心;屋子裏的陰沉讓人毛骨悚然;空中彌漫的藥味、黴味、腐爛味混雜在一起令人作嘔。雕花床上躺著一幅瘦小的骨架,蜷縮在裏麵,實在看不清。

    海櫻忙走到窗邊,打開窗,一道亮光透射進來,讓英泠和亦然本能的抬起手擋了一擋。床上的那幅骨架動了一動,接著是一陣冗長而又乏味的咳嗽聲。海櫻又趕快跑過去,拿起桌上的茶杯,一手扶住那幅骨架,一手拿著那隻杯子,小心翼翼地喂他喝水。終於亦然看清楚了,那張瘦小而幹癟的臉除了骨頭就隻剩下那張又老又黑的皮了。眼睛深深地凹陷進去,使得顴骨分外的明顯。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呢?亦然實在從這張臉上想象不出他年輕時到底是什麼模樣。除了臉上的滄桑令人想象不出他的經曆,還有就是病痛折磨留下的痕跡。

    “爸爸,亦然來了。”海櫻一邊放下杯子,一邊指著亦然說,“您要不要做起來?”

    他點了點頭,海櫻拿了兩個枕頭放在他的背後,使勁的把他拖起來,勉強算是坐住了。隻是這一邊,他已經咳得不行了,待到稍稍好了一點,他伸出手仿佛是要亦然走過去。但亦然仍然站在原地,臉上已沒有什麼別的表情了,隻是驚恐。海櫻走過去,低聲說了一句:“大夫說他就在這一兩天了,你就去吧!”

    亦然回頭看了看海櫻,隻得往前走了兩步。他抬頭,睜開眼睛看了看,顫聲說:“你,你是然兒嗎?”

    一句話未說完,他就喘成了一團了,亦然依舊那樣看著他。“然兒”,何必叫得那麼親切,其實兩個人對對方而言都隻是陌生人而已。但她隻是嘴上什麼也沒有說,隻是等著他。

    “我……我就快……不行了。我知道……你母親是死都不會……原諒我的。然兒,可是……可是……你要原諒我呀。原諒爸爸吧,我已經……這樣了,咳咳咳咳……”

    依舊如此乏味而冗長……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或許就是這樣吧!亦然淚流滿麵。可她又能說什麼呢?原諒他?明知道是口是心非,自己根本就做不到;可說死都不原諒他吧,她實在是狠不下這個心,畢竟她是有人性的。

    海櫻在一旁已是泣不成聲了,那是她的父親,在她心中,父親永遠是那麼的高傲,怎麼會像現在這樣去求人呢?她一把抓住亦然的手臂,哭著說:“姐姐,你原諒爸爸吧!我求求你了,讓他走的好過些吧!”

    原來海櫻是早就知道了的,隻是怕亦然不答應和她一起回來,所以也就沒有唐突。現在一切都仿佛是那麼的慌亂,怎麼會弄成這樣的呢?她不是爸爸的女兒的嗎?可是她卻讓爸爸那麼的難堪,怎麼會這樣?海櫻真的是不明白,她作為女兒,一直把父親作為自己崇拜尊敬的長輩,可為什麼到他姐姐這裏一切都變了呢?姐姐甚至把自己的父親當作仇人一樣,那麼厭惡,甚至是鄙夷。

    亦然當然永遠都不知道海櫻心裏的這些想法,她認為她的這些行為是理所當然的,絲毫未覺得有什麼不妥。她站著,始終都這麼站得那麼遠。床上的老人已經有點等不及了,一次次的劇烈振咳著。亦然看著他這慘不忍睹的悲涼場景,也是於心不忍的,但很遺憾不是出於親情,而是出於人性,一種人性的憐憫。

    等了很久,她終於開口了,說的卻是一句冰冷的不能在冰冷的,殘酷的不能在殘酷的話:“隻要你覺得母親已經原諒你了,其他的已經不重要了。”

    老人驚愕的瞪大著眼睛,恐懼的望著這個女兒,忽然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嘴中還依稀在說著些什麼,聽不清,手慌亂的在空中漫無目的地揮舞著,像是在抓住什麼東西,或許隻有他看得到。海櫻忙放開亦然跑過去,哭喊著扶住他,勸道:“爸爸,您慢些說呀,你要說什麼?”

    他甩開海櫻,勉強道:“你……你……你呢?”

    “我說過你隻要得到媽媽的原諒就夠了,至於我,你不應該這麼奢求的,對不對?”如雪上加霜一樣的冰冷徹骨。

    他終於還是放棄了,並不是他的毅力不夠堅定,亦不是他的後悔之心不夠誠懇,而是他已經沒有這個時間和這個精力了。死神的腳步已經在靠近他了,他仿佛在空中聽到了那恐怖的聲音,可別人卻完全沒有這種感覺,他覺得自己死定了。

    “好,好。我不會再抱……這個奢求。因為我知道你的母親是不會原諒我的。當年,她跟著我來到北平,被關在這沉悶的四合院中。她曾經告訴過我她覺得空虛。是啊,在這樣的四合院中,拿著一本外國小說是做不到的事,也沒有下午茶可以喝。好不容易寫信回上海,你外公外婆買了烤箱給她送來,教她怎麼烤蛋糕……隻是……隻是到最後,她還是受不了,受不了我和……隻能跑回上海。”他這麼清晰的回憶著,臉上一臉的悲哀。原來,原來他還都記得,不,應該說,他都知道啊!

    使勁忍住,不讓自己發出一點點聲音,甚至抽咽也不行。一陣心酸,疼在心裏啊!那是一種什麼日子啊?不僅是精神上的缺失,自己感情上的唯一依靠也給了她最後致命的打擊,難怪,難怪,事到如今,她都不願提起,太作悲了。就連聽到也是這樣的心酸。

    “那個時候……”他還想再說下去。

    “不要再說了……”亦然忍不住失聲阻止,一陣艱難地哽咽,“不要再說下去了……”

    她不知道,床上的那個也已經哭得不成樣子了,盡管他到現在愛著的還是那個舞女。

    “亦然,我已經不求你原諒了,隻…隻求你……答應我一件事……”

    “答應你一件事?嗬,你不覺得好笑嗎?你讓我答應你一件事。”亦然回過神,冷笑地反問,他欠了自己那麼多,現在居然還要求自己答應她什麼請求,要自己為他“盡孝”嗎?

    “我……我不覺得。”

    亦然恨不得一把掐住他,勉強控製住自己,隻得問:“噢?是嗎?那我倒要聽聽了。”

    “替我照顧海櫻吧!我走之後……你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亦然轉過身,差一點喘不過氣來。什麼?她懷疑自己聽錯了,他到現在還在為她們著想,曾經為那個女人,現在為她的女兒。怎麼會那麼可笑?他怎麼不替她想一想?他怎麼不叫海櫻來照顧她?笑話!天大的笑話!可笑至極!

    然而她表麵上還是很平靜,將手握緊,指甲狠狠地掐進肉中,不讓自己挫敗。

    “憑什麼?”

    “就憑你是她姐姐,她的……姐姐。你們身體裏流著同樣的血。”

    “哼,‘流著同樣的血’”亦然更加諷刺地放肆地笑著,道,“你不會相信血濃於水吧?”

    “我相信,我始終相信血緣的力量,你呢?”他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如此堅定地看著亦然。

    她轉過身,海櫻是如此淒婉的看著她。她是有些心動的,“血濃於水”這四個字確實是對她具有強大的衝擊力,亦然雖然生在上海,但思想卻還帶有傳統的思想,她是始終不可能跳出“血濃於水”這張結實的網的。而且,這個女孩子是那麼的純淨,那麼的無辜,她下不了手。可她到底還是有些猶豫,也有些不甘心。隻放下一句“讓我再想想吧!”就走出了房間。

    老人癱倒在床上,他鬆了一口氣,他知道他勝利了,亦然已經答應他了。於是,他握住海櫻的手向她囑咐最後的事宜。“櫻櫻,爸爸已經不行了,聽著,我死以後,你就跟著姐姐,她會照顧好你的,你不必擔心,至於家產,收收地租﹑房租我想你是會的,我已經把所剩財產變賣成房產﹑地產,老張會幫你的。爸爸不行了,要堅強,以後就靠你自己了。櫻櫻,好好把握未來吧!好了,現在你出去吧!”

    他仿佛氣色倒有些好了,竟一點都不咳,一口氣全說完了,好像倒是緩了緩。海櫻知道是回光返照罷了,心裏一陣酸楚,淒涼,輕輕走出了房間。

    英泠早已離開房間,知道是她們的家事,她也不便在場,於是出來在花園裏賞花。現在見亦然和海櫻都出來了,就走上前,問:“怎麼樣?都談好了?”

    亦然點了點頭,意欲要走。海櫻上前拉住她,好像還有話說:“姐姐,你今天就留下來吧!這裏也是你的家,住在家裏總比住飯店好啊!”

    這句話是亦然不願意聽得,其實要讓她留下來也不是不可能,隻是海櫻這句話徹底阻斷了亦然留下的可能。

    或許海櫻涉世不深,因而也不太注意她說話的方法,但亦然和英泠卻長年在社交裏活動,對別人的話語是特別的敏感的。雖然,英泠聽完這句話後已經料到亦然不會願意留下來的,為了亦然回得不至於太傷人,英泠隻得搶先開口道:“不了,我們還是回去吧!你這兒也不太方便。再說上海的電報和電話都是打往飯店的,我們過來也耽誤事,反正在飯店有什麼事,你差人到六國飯店叫我們也是一樣的。”

    海櫻雖然極力想留住他們,但這番話也確讓她無奈,隻能點點頭,送她們出門,臨別還依依不舍,說:“我有什麼事就過去請你們。”

    英泠知道海櫻年紀那麼小,必然是怕的,就笑著鼓勵她:“沒事的,放心,我們會幫你的。有什麼事盡管來找我們。”

    不知為什麼看著車漸漸遠去,海櫻心裏的那股暖流也隨之而逝。今天這一天仿佛經曆了好久,她這麼多年來都不知道自己原來有個姐姐,可顯然自己並不了解她,甚至有點害怕,反而是英泠,對於她好像正扮演著姐姐的角色,倍加關心她。

    海櫻對英泠的好感一下子比亦然多出了好多,這或許也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她能找到一個她認為能和她貼心相處的人,要不然海櫻如何會跟她們到上海,又怎麼會發生那麼多呢?

    海櫻在門外站了很久,直到自己的貼身小丫環簡兒慌慌張張地跑出來。海櫻急忙進去,知道是父親不好了。果然,她爸爸已倒在床上,人事不知。

    突然生死離別的恐懼遊上海櫻的心頭,仿佛是一場瘟疫一樣在她身體中蔓延開來,讓她實在是毛骨悚然。滿臉是淚已經手足無措了,隻是抓住父親的衣服,不住地搖晃。倒是身邊的簡兒還鎮定,忙讓下人去請醫生。

    直到醫生到來,他始終昏迷不醒。不出所料,醫生也回天無力了,隻不過是拖時間罷了。海櫻聽了,雖已料到,卻還是驚慌倒地。下人們把她抬到她自己的房間,派人看護著,直到傍晚時分,海櫻總算是醒過來了,但她的父親仍然迷離著。

    海櫻一直守候在他的身邊,深夜時分,終於他沒了呼吸。他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正如他自己說的他已經不行了,他的話已經全說完了。無論如何他走的很安寧,沒有痛苦。但生者卻是痛苦無比,整個房間一片哭聲。在這個世界最為寂靜安寧的時候,這個角落,這個房間卻在經曆人間地獄的痛苦與災難。

    亦然和英泠聞訊已經是第二天淩晨了。趕到尹家時,海櫻已經把大部分的事情安排好了。亦然也來不及思考自己的情感,隻是和英泠幫著海櫻料理後事。棺木,喪服,等等一切安排妥當後,就安排發喪的時間。由於尹家離開商界已有些年了,所以前來吊唁的不過是些本家親戚和舊日老友,後事在亦然和英泠的幫助下倒也有條不紊,還算風光。

    在這短短的幾天時間內,卻囊括了太多的事情使得誰也沒有時間去整理這忙亂的思路,去想一想自己的心事。但也許這也是一種恩賜吧!讓無休止的繁忙來衝淡內心的悲傷與痛苦。大概是十幾天後吧,大家總算是有閑情能夠坐下來聊一聊,打算一下接下來的生活了。很顯然,就是這十幾天的時間卻已經讓人的心稍稍放鬆,舒暢了一些。

    “怎麼,又是沈同的信?”亦然放下手中的茶杯,在沙發上坐下來。

    雖然這幾天很忙,但亦然始終堅持住在六國飯店,即使再晚,再忙,再累也不肯在尹府留宿。

    英泠看了看亦然,把信放在一邊,一手端起茶來。臉上的幸福感溢於言表。

    “說了些什麼?”

    英泠鑒於亦然心情低落,也不能說太多讓自己快樂的事情來刺激她,所以隻能挑一些能說的轉述:“哦,他催我們快些回去呢!說有些事情要你回去處理。”

    亦然抬頭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我看催我回去是假,催你回去是真吧!”

    “哪有!”英泠不好意思地抱怨,“他巴不得我一直呆在北平呢!”

    亦然收起笑容,低下頭,有點感觸,白瓷杯捧在手心裏,暖暖的,可心裏卻涼了半截。亦然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著白瓷杯,她忍了很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曹熙呢?曹熙沒說什麼嗎?”

    仿佛是觸到了某根神經,英泠突然收起笑容,尷尬道:“沈同沒說啊。”

    亦然本能的收起手,沉默不語。英泠起身坐到亦然身邊來,抓著亦然的手,小心翼翼的問:“怎麼?他沒給你打過電話?”她知道很久以前他們倆就已經沒有什麼可能了,隻是……原來到現在亦然還是有點牽掛他的。

    亦然轉過頭去,搖了搖頭,臉上的失落油然而生。

    “對了,對於伯父的死,阿姨是什麼反應啊?你不是已經打過電話了嗎?”英泠叉開話題,卻突然覺得這個話題也沒有高明到哪裏去。

    亦然放開英泠的手,站起來,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懶懶的回了一句:“什麼都沒有說。沉默了半天,讓我好好打理生意。”

    英泠看了她一眼,心中一陣震驚,心底更是一片的淒涼。自己都是這麼的難以忍受,何況是亦然呢?這個當事人,永遠是最痛苦的,因為她是最最感性的陶亦然啊!

    “對了,我們是不是也該回上海了?我們呆在北平都已經有一個多月了。”英泠再次扯開話題。

    不知不覺,真的一個月已經過去了。在這短短一個月中自己有了父親,卻在轉瞬間失去。恐怕這一生中任何一個月都不會像這一個月一樣如此的悲慘吧!北平這個傷心地,亦然對它沒有什麼好感,這些天她一直在平複自己的心情,但隻要看到窗外的四合院,就會想起那床上的老人,想起這份恨意,想起這份悲痛。她很亂,到現在都沒好好的整理好自己的思緒,也確實有點排斥。

    “大概是到了回去得時候了。”亦然抬頭,望向空中,像是對著空氣說話一樣。

    英泠趴在沙發上,轉過來,有點擔心似的問:“那海櫻怎麼辦?”

    亦然轉過身,很好奇:“你好像很關心她?”

    “海櫻確實是個很清純,幹淨的小女孩,我還挺喜歡她的,所以也挺關心她的,你呢?打算怎麼安排她?”

    “你說呢?”

    “帶她回上海啊!反正家裏就隻剩我們倆個,挺寂寞的。”

    “那……”亦然一腳站立,一腳在地上畫了一個半圓,轉向窗口,淡淡地說:“我不就等於答應了他嗎?”

    這話說到亦然得心裏去了,她是不放心的。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她不討厭這個妹妹,她聰明,單純,幹淨,亦然願意接納她,照顧她,還有,還有……還有讓她跟在自己的身邊也有好處。隻是她實在不願意履行她父親臨終前托付她的那個請求。

    英泠到底是了解亦然得,她站起來,走到亦然身邊,緊緊握住她的手,說:“反正由你決定吧,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

    亦然轉過頭,盯著英泠,仿佛是在沉思,英泠完全不知道她在幹什麼,臉上淡淡的微笑,讓英泠蔓延出了一絲不祥的感覺。

    “好,那我們就帶她回去。”她淡淡的,微笑著突然蹦出一句,“你去和她說吧!”

    

    搜索關注 連城讀書 公眾號,微信也能看小說!或下載 連城讀書 APP,每天簽到領福利。

標題:
內容:
評論可能包含泄露劇情的內容
* 長篇書評設有50字的最低字數要求。少於50字的評論將顯示在小說的爽吧中。
* 長評的評分才計入本書的總點評分。

Copyright 2024 lcread.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未經許可不得擅自轉載本站內容。
請所有作者發布作品時務必遵守國家互聯網信息管理辦法規定,我們拒絕任何反動、影射政治、黃色、暴力、破壞社會和諧的內容,讀者如果發現相關內容,請舉報,連城將立刻刪除!
本站所收錄作品、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如果因此產生任何法律糾紛或者問題,連城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