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96 更新時間:10-07-10 10:04
官差熱情相詢,伊周子客氣回話,這樣的狀況已經持續了好一段時間。
從不時的交談中,得知出言試探自己的首領,是一位姚姓的大人。隻是伊周子想了許久,也想不到此人把自己留下的目的。
明明隻是一個路過的小民而已……
即使嘴上正恭敬地回話,伊周子的心中仍不住地抱怨。
事實上,姚大人留下他的理由隻是無聊而已。
不久前,他得到命令去執行一個虐殺任務,卻因為過於無聊而選擇怠慢工作。對方都是一些弱小的平民,完全沒有認真執行任務的幹勁。如果能出現一兩個富有挑戰性的對手還差不多。
於是,每天都籍口有事,帶著親信的部下在赤水河旁流連。今天,洞也挖好了吧。唉唉,這樣無聊的任務,早點結束好了。
無聊。
在百般無聊之際,突然發現有人誤打誤撞偷聽了自己的談話。毫不掩飾的呼吸吐納,明顯是不會武的。盡管知道是路過的小民,玩心一起,仍忍不住出言試探。卻沒想到會見著這樣的一個人。
沙沙葉片顫動聲自樹叢中傳來,洗的泛白的青綠衣角冒出。來人烏發檀唇,明眸半瞌,包容一切柔情暖意溢自唇角,仿若撫慰人心的熏風拂麵而來。若隱若現的香氣不知從何時起彌漫於鼻息。仿若沉寂已久的香氣,緩緩冒出水麵,仔細一嗅,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淡淡柔情意,款款沉水香。
遇上如此風姿之人,日子終於不再無聊。
“小兄弟,說了半天,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一個官差這樣一說,眾人皆起附和。
“小姓伊,家中排行第五。”
“原來是伊五小兄弟。”那官差的一雙壯臂熱情地拍著伊周子的肩膀。方才吐過血的伊周子身子仍感不適,被如此粗暴地拍打,肩膀受痛催促內傷,喉嚨一腥,那血又將離口而出。
此時此刻,正是敵我不明之際。豈可讓對方知曉自己身上有傷!
伊周子本打算憑借毅力把即將出口的血生生止住吞下,卻料一切皆被姚大人察覺。把一切盡收眼底的姚大人巧妙地用掌風卸去官差加於伊周子身上的負荷,突然手法一變,連點伊周子多個穴位。伊周子即使聽到身後風聲,不會武的自己麵對突然出手亦無可奈何。身子受力一軟,忍奈不住,血自喉中吐出,灑落羅衣遍身,刹時異香盈鼻。
姚大人迅速扶著伊周子搖搖欲墜的身體。瘦弱柔軟的身子入懷,自血中散發的異香愈發撩動人心。
很疑惑。
姚大人很疑惑。
血有異香,若不是血統神異,便是中毒已深。
凝視懷中男子因不斷喘息而泛著不自然紅潮的瘦削臉龐,一種奇特的感覺傳上心頭,姚大人不由自主地伸手,想撫平他微皺的眉頭。
順過氣來的伊周子在姚大人的手即將碰到自己前,掙紮著想要坐直身子。姚大人自覺失態,便挪了挪位置,把伊周子移到樹旁靠著。
適才拍打伊周子背的官差一臉愧疚,說道:
“對不起啊伊五,我不知道你身上有傷,這……”
他的話尚未完就被姚大人打斷。
“是方才那一吼……”
隨勢推舟,伊周子接著姚大人的話,道:“正是。”
這些官差意外的單純熱情。隻有這姚大人需要妨上一妨。絕對不可以讓他知道自己本來已受一掌。此人不但武功了得,亦略懂醫理。自己明明掩飾得很好,卻一眼被他看破了去,確實厲害。
若是敵人的話……
伊周子依舊是笑著,卻在他人看不到的角度眯起危險的弧度。
——其實,這個世界即使少了一個人,還是會很美好的。
想到這裏,伊周子心情愉悅。
香氣開始漸漸散去。官差間亦恢複適才的輕鬆。姚大人的臉上依舊笑得輕浮,看不出心中是否有一絲愧疚。隻是視線不時掠過伊周子,卻又在伊周子看向他的時候快速移開。
本來,伊周子才是捉來談話的對象,得知他身上帶傷後,官差們亦不好打擾病人,隻好與身旁同僚聊起話來。
“聽說病的人越來越多了。”
“就是。”
一個高瘦的官差搖了搖頭。
“大夫都不夠用,天天出診。”
那個熱情壯健的官差神色變得有點黯然,說道:“那天我娘肚子痛得要命,都找不到大夫過來診治。不時的肚子痛,都好幾個月了,到現在還得不到治療。”
“唉,別說了。”說話的是一個臉黃高鼻的官差,高尖刺耳的聲線讓人無比生厭。“我家那個老爹,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整天胡言亂語。真想帶他去看看大夫,說不定腦子出了問題。”
“啊。”
一個看上去似乎是全場最小的官兵發話了。
“說起來,最近好像睡著了都不願意醒來。”
“對啊對啊。如果夢到一個漂亮大姑娘,我睡著了也不願意醒來。”
聊著聊著,官差的話題就跑題了,連連說著一大堆葷話。幸好伊周子也曾在軍隊中混過,對這種狀況還是適應的。但是,要他參與其中,就不大可能了。畢竟適應了這麼多年,還是適應不了這種……呃,豪放。
姚大人本來隻是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官差們間的談話。當看著他們愈發熱烈地討論某種自然需求時,意外地發現看上去很書生意氣的伊周子竟沒有表示出一絲不適。這就值得玩味了。
在確保沒人注意自己與伊周子這邊時,他輕輕俯下身子,在伊周子耳旁小聲問道:
“伊五,你本來是要幹什麼去的?”
“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姚大人吃笑。
“嘻嘻”的笑聲自耳邊無比清晰地傳來,呼吸更是直接打在伊周子感覺敏銳的耳背上。伊周子的身子難以察覺的一僵,身子條件反射地想要遠離姚大人。
發現伊周子的變化,姚大人先是一呆,然後誇張地大笑著。嘴巴被極力地張大,以顯示主人激烈的喜悅。過分的喜感使得臉呈奇怪的扭曲,本來俊俏的麵孔立馬貶值。
盡管伊周子臉上不動聲色,但心中卻在不斷地翻白眼。白癡的感覺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起某個小人,伊周子在不經意間,泛起了一個暖心的微笑。
沉浸於自己思想姚大人並無察覺伊周子笑容的變化。他跟多地沉浸在在發現伊周子死穴的欣喜。
盡管此人與自己周旋的過程中表現絕佳,但弱點卻相當明顯。
邪氣慢慢染上姚大人的眉目,他刻意地湊在伊周子的耳邊,用曖昧模糊地聲線對伊周子說著話,甚至還伸出舌尖,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對準伊周子的耳垂輕輕一舔。偷腥過後,姚大人立馬端正坐直身子,依然一副君子坦蕩蕩的神態。
“伊五真懂說笑。”
——伊五真懂說笑。
姚大人的話語回蕩在耳邊,耳垂被舔的觸感仍曆曆在目,腰身酥軟一麻,被調戲了的伊周子握緊拳頭,指甲掐進肉裏,留下幾許血印。壓抑不住體內翻江倒海的嘔吐感,殺意竄上心頭。伊周子單手捧心,視線掠過四周暢談的眾人,最終落在姚大人的身上。
伊人眼角含情脈脈,唇邊嚼笑盈盈,眉目深處款款柔情一片。若隱若現的沉水香彌漫鼻息,危險而惑人的姿態宛如張開的蛛網,牢牢地把姚大人擒獲其中。暈了頭般,姚大人被眼前的笑容瞬間攝去了心神。
溫柔,是最古老的殺機。縱橫古今,從來就不乏死在溫柔鄉裏的人。
回過神來,姚大人對於自己的一瞬迷惑頓感暴怒。
伊周子的反應明顯不是姚大人所期待的。
被做了那種事情後,他明明應該潮紅一張小臉卻硬是假裝沒事地回答自己的話才對,這樣笑得一臉勾魂攝魄的算什麼啊。感覺被調戲的人反倒是自己。可若不是對這些事一竅不通,何以方才在其耳背小小一試,又有如此明顯的反應?
原來越多的謎團,構成了姚大人如今眼中的伊周子。
心中默念多遍清心咒,伊周子總算壓下心魔。收回微露的殺意和惑媚,伊周子避開姚大人眼睛,道:
“我在等弟弟。”
“親生弟弟?”
“對。”伊周子點頭。
姚大人從身旁拔起一根草,叼在嘴裏嚼著。
“你家中有多少兄弟?”
伊周子歪著腦袋想了想,道:“不多不少剛好六個。有一個姐姐。”
“姐姐?”
“對,嫁給了我一個朋友。”
“姐姐嫁給了自己的朋友?”姚大人覺得很不可思議。
伊周子解釋道:“朋友到我家做客的時候,姐姐對他一見鍾情了。反正隻是大上幾歲,哥哥們都說沒關係。”
姚大人心中略為感慨一下。柔情似水的弟弟,還有一個自由選擇夫婿的姐姐,隻能說,伊五一家子都是不可思議的人。
“那姚大人又是幹什麼去的?”
聞言,姚大人笑而不語。順手拍拍衣擺,他招呼著眾位官差起來上路。嘴裏的草被不斷地咀嚼,突然斷了,半截草飄然而下,被伊周子接住。
姚大人從伊周子手上接過斷草,轉手一甩,斷草突然化身百鋼所煉的鐵針,直刺伊周子臉龐而去。斷草劃破他吹彈可破的肌膚,沿著弧度沒入進身後樹身整整一半,一道細小的血痕浮現的同時帶來絲絲痛感。伊周子從頭到尾隻是以平靜溫和的眼神直直視向姚大人,古井無波,不起一絲波瀾。
“好膽識。”姚大人真心稱讚道。“隻是公家的事情,你還是不要過問的好。”
“那個是警告麼?”
伊周子的聲音幽幽響起,明明是無漣漪起伏的話語,亦能聽得人心頭一顫。伊周子也拍拍衣服站起來。當看到血色沾汙的衣衫時,微微一顰眉。魏君子說,伊周子還是有點小小潔癖的。這個世界上,他最不能容忍的東西有兩樣,一樣是掉落的頭發,另一樣是血。
收拾心神,恢複笑意。伊周子發現,即使自己站起來,仍是矮了姚大人半個頭。抬頭仰視這個深淺不知的男人。伊周子道:
“若我確實想知?”
“那……”
貌似為難的話音未落,姚大人一記手刀閃電般襲來,伊周子的脖子一沉,甚至連吃痛都來不及就直接暈了過去。
“你若真想知道,我帶你去又如何。”
那人伏在伊周子耳旁細聲訴說,嘴角笑得一片邪魅張揚。
麵對身旁一眾疑惑的官差,姚大人雙眸泛過血腥異光。
“我看上這小子了,你們有意見嗎?”
深知自家大人的厲害,眾位官差連連點頭稱善。各人翻身上馬,伊周子被姚大人禁錮在懷裏,容色蒼白,臉上殘留的血色愈發鮮豔。隨著姚大人一聲清喝,鞭聲四處響起,五匹官馬朝林家村的方向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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