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16 更新時間：10-10-08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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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夜裏發生了許多事情。周青來訪鹽城算一件，有客夜探伊五的臨時府邸也算一件。
落地悄無聲。
黑衣人憑借高明的輕功，巧妙地閃避開巡邏人的耳目。宛如貓一般靈動敏捷的身影不斷地在此起彼伏的屋頂上穿梭，直至深入府邸的深處一處漆黑的房間停下。
環視四周，確認無人後，黑衣人翻身入屋，隨手帶上窗戶。房子裏麵昏暗無光。屏氣細聽，隱約可聞均勻的呼吸聲。隻是不時的翻身，透露出主人睡中的不安。
他，受驚了吧。
張張口，黑衣人叫道：
“小東西。”
睡中隱約聽到熟悉的聲音，在伊五的府邸裏，文楚憂心匆匆，本來就睡淺，此時倒是徹底地清醒了。睜開雙眼，來人高大的身姿，凝結在眉眼中化不去的擔憂和溫柔，適才的夢中出現了無數遍的人就站在自己的麵前，像夢一樣。
“你……”
即使是剛才鼓起勇氣與伊五的對峙，落敗收場也好，至少自己還能維持冷靜的頭腦。但現在，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麵前，再強大的理性都在此刻崩潰，文楚欣然地笑著，不同於一貫人前的冷漠，滿心歡喜地撲向黑衣人。
脫下麵罩，正是魏君子。又或者說，光王魏子均。
魏子均一邊無奈地摸著文楚的頭，一邊出言安慰道：“別怕別怕，我一定會來帶你走的。”
文楚噌道：“狠心的人，你可知道這回你都遇上誰了，還這麼悠哉悠哉……”一想起伊五，文楚控製不住地顫抖僵直。
那雙煙雨迷蒙的眼瞳子仍在自己所不知的地方窺探著自己的靈魂。視線冷冰冰的彷如嚴冬寒的人卻有著三月的春色般的笑容，如此矛盾的人，即使是文楚，也看不透。
王爺，文楚真的很害怕……
“王爺。”
過度的恐懼讓文楚說出了一直的擔憂：
“王爺，我知道幕後的主使人是誰，但我想不明白到底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也想不明白他接下來還要怎樣做。”文楚深呼吸一口，才道：“那個人……那個一手促成鹽城私鹽案的人，就是那個當年逼反我父王的仇人，也是一直以來與你對著幹的伊相爺！”
魏子均露出個了然地笑容，道：“果然是他。伊家五子。”
文楚點頭，連忙問道：“我隻知道，販賣私鹽的法子是他教給鳳霸王的，也是讓鳳霸王去勾結官府，企圖隱上瞞下大發橫財。但我想不明白，他這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可能讓你這麼容易就查出私鹽案的來龍去脈，其中必有貓膩。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魏子均沉思片刻，道：“即使現在知道真相，一時間我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到時候再說吧，船到橋頭自然直。倒是你……”把被伊五嚇得可憐兮兮的文楚摟得更緊，魏君子柔言道：“小東西，不要太勉強自己，也不用擔心我。”
文楚正要回話，突然窗外一陣冷笑響起。冷冽清越，竟是伊五來了。抬頭，文楚的視線正撞上魏子均緊張嚴肅的麵色，瞬間嚇得麵如死灰。
怎麼辦……
“光王爺，有空還是多擔心自己吧。”伊五道。“私闖他人宅邸者死。王爺，您怎麼就這麼不珍惜生命呢。”
他的唇邊依舊是優雅而從容的淺淺微笑，隻見伊五手一揮，身旁的弓箭手萬箭齊發，房中頓時成了馬蜂窩。
一擊過後，眾人的守備正欲鬆懈。隻聞伊五冷言警告道：“你們最好提高警惕。想當年能以一人之力，死守蒹葭關，逼退巨戎大軍，保住了堂堂梁國的萬裏河山，這樣的人，豈是小生略施小計便能暴斃此地之人。”
伊五一言過後，空中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大笑聲，笑聲中灌滿內力，功力稍弱者經脈盡碎，“哇”的一聲，齊齊吐出一口血來。狄毅不知何時來到伊五身旁，以掌抵背，緩緩輸送內力給伊五，好抵抗魏子均的獅吼功。
隻見空中一人黑衣，襯著當空月色迷蒙淒清、寒風獵獵，仿若九重魔魅現身於世，邪意橫流間魄力驚人，好幾些心力稍弱的人開始控製不住自己的，膝蓋一軟，就那樣直直地跪了下來。
強大的魔力霸氣直衝伊五的五髒六腑，此等狀況，即使身旁的狄毅有天大的本領，也不可奈何。伊五硬是以自己強大的精神力與之相抗，意念間的衝突，強勁的壓迫終究使他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來。
嘴掛紅絲，伊五的眼神依舊寧靜。隻是，剛才吐血的一瞬間，文楚到底捕捉到他眉宇間一瞬的微顰。
這人並不是無動於衷的。隻是把心思壓得很深很深，不讓人看出罷了。
對於這一刻的伊五多少屬於人的反應，文楚心中的恐懼不知怎的，竟減輕了點。
正當文楚的心思在想著別的事情，一直抱著他的魏子均已經落到地麵。四周皆是內髒受傷、躺在地上呻吟的兵士，魏子均看也沒看他們一眼，就那樣直直走向伊五。
文楚被他拖著，知道伊五麵前，才看清伊五的模樣。
披散的長發，隨意披上的青衣，他看向魏子均的眼神平靜而恬淡，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宛如一江春水古井無波，又如五月江南連綿細雨濕潤迷蒙，隻是折射出來的光清冷凜冽得讓人心寒。盡管月色下臉色尤顯蒼白，卻不會讓人感到楚楚可憐的淒涼，倒有一種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堅韌感。
文楚甚至搞不清楚這個人的腦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是怎樣知道的？
他用自己引來了魏子均，又在魏子均沒注意到的時候，庭院四周埋下重兵。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幾近把勁敵置於死地。若今天的魏子均並非那個武功天下第一的光王，恐怕早已橫屍在此。
越想越憂心匆匆，文楚不安地看向魏子均。
魏子均此時竟是笑了，他道：“丞相大人，許久不見，身體可好？”
伊五回笑道：“托王爺的幅，本來好好的身子馬上就不健康了，怎麼辦呢？”
魏子均假裝苦惱道：“啊，該怎麼辦呢？”
伊五冷冷地看了文楚一眼，直到文楚心裏打了哆嗦，才緩緩說道：“據聞文楚公子深得妙人先生的真傳，醫治小生的小小傷患，一定不在話下……”
魏子均正要出言相駁，伊五連忙打斷道：“王爺，你一定會答應的。若你答應了，小生的傷就能養傷。傷口都要養點時日，最近這段日子，小生無論什麼時候都在養傷。兩耳不聞窗外事，當然是以養傷為前提，養傷是要有個大夫在旁照顧的。王爺，你看？”
魏子均看了一眼文楚，猛地，他仿若想起什麼般似的，一臉震驚。
“你……”魏子均咬牙道。
“小生要做什麼事，王爺隨後便知，若無意外，現在張檣張大人應該知道小生要做什麼了。王爺不需要回府一趟看個究竟，才決定要不要帶回文楚公子？”
聞言，魏子均又是猶豫又是難受。看著魏子均倍受掙紮的麵孔，文楚把心一橫，主動鬆開了兩人相握的手。
“我相信你一定回來帶我走的。你……去吧。”
說罷，文楚亦無多言，轉身入房，再也沒看眾人一眼。關上門的那一刻，把一切都摒棄在門外的那一刻，文楚終於抑製不住自己顫抖的身子，沿著門緩緩滑下。他緊緊抱住自己的腳，低聲抽泣，直至門外的聲音逐漸散去，也沒改變姿勢，直至明日一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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