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章節字數:2499  更新時間:07-04-09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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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得迷迷糊糊的柳絮被一聲悶雷驚醒。天黑沉沉的,狂風肆虐,山雨欲來。

    胸口悶悶的,還在賭氣,卻不知氣從何來,又可以撒到哪去。等眼睛適應了黑暗,她從床上爬起來,胡亂套了件衣服,肚子餓了。

    打開房門的瞬間,一道閃電劃過,映亮了眼前的一切。朱玉的房門洞開著,落地窗也開著。窗簾隨著風狂舞,窗前的一排風鈴瘋狂的扭動身軀,叮叮當當的亂響作一團。半扇落地窗在狂風中有氣無力的呻吟,玻璃碎了一地。一個人影靠著另半扇窗倒在陽台上。

    柳絮驚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半晌,才衝過去。她吃力的抱起朱玉,才走了不到兩步,就摔倒在地。顧不得被劃破的手臂,她用手掃了掃朱玉身邊的碎玻璃。沒有力氣再抱起朱玉,隻能架起她,一點一點的向床邊移。

    明南的出現讓她鬆了口氣,在被他推倒在地的時刻才哭了出來。

    明南把朱玉抱到自己的房間,蓋好毯子,又取了毛巾擦被他弄濕地方。柳絮怯怯的跟在一旁,想幫忙卻又插不上手,隻能強忍著嗚咽,不停的流淚。

    緩了一會兒,朱玉的體溫由一個極端到了另一個極端,原本蒼白的麵頰此時卻燒得通紅。

    “天!燒得這麼厲害!”明南自言自語道。

    他回身正瞥見哭泣不止的柳絮,吼出,“哭!去請大夫!”

    柳絮嚇得一激靈,而後猛點了點頭,就向外跑。

    “回來!”

    她被明南喝住。

    “我去!”他看了看外麵驟降的暴雨,掃了眼她滿是傷口的手臂,不容置疑的說。

    大夫幾乎是被明南綁架回來的,兩個人淋得像落湯雞般。千求萬謝,又是許諾又是賠罪,大夫雖仍氣著,卻也總算是給朱玉診了脈,開了方子。說是因受風寒而引發舊疾,先退了燒,才能進一步的調理。

    屋外狂風大作,暴雨如驟,屋內一燈如豆,昏暗壓抑。

    柳絮手捧著藥碗在和朱玉較勁。昏迷了兩天,朱玉仍沒有蘇醒的跡象,高燒退了又漲,漲了再退,反反複複。前一天還能勉強灌下些藥,可現下卻是一滴未進。柳絮急得直哭,卻於事無補。

    “我來,”明南奪過她手中的碗,“睡會兒去。”

    這兩天,明南對柳絮幾乎是命令式的祈使句,柳絮委曲,卻悶在心裏。

    她訕訕的起身,卻不放心,看到桌上他剛抓回來的藥,就拎起來,去廚房熬藥。

    將藥渣從藥罐中倒出,清洗後又換上新藥,加了水,靜置在灶台邊上。把早上泡好的坐在爐子上,用扇子扇著火。

    “這藥定是苦得很,光聞就聞得出。要是玉姐醒著,才不肯喝呢。”柳絮邊扇邊想。

    兩年前的那件事,朱玉的身體傷了元氣。先是幾乎致命的槍傷,而後頭部又受撞擊,又被冰冷的海水激到,雖性命無虞,卻也是養了好一陣子才勉強算是恢複。喝了小一年的中藥,朱玉聞到藥味就反胃,不得不吃時,就象是場戰爭。他們想盡辦法,連騙帶哄加強灌,她也費盡心機,連耍賴帶撒嬌加發脾氣,雙方各有勝負。隻有這時,柳絮才覺得明南和她是在一條戰線的,是親密無間的,雖說隻是戰友而已。

    熬了些許清粥,拌了兩個小菜,柳絮端著拖盤送到明南的房間裏,他們已兩天粒米未進。柳絮知道,明南一定也與她一樣,根本就沒感覺到餓,但不吃東西,總是不行的。

    明南在筷子的一端綁上了棉花,沾了藥汁,一點點的潤著朱玉的唇。還真有效,已喂下小半碗了。

    “明南哥,我來喂,你吃點東西吧。”說著,便伸手去接碗。

    明南不理她,隻一躲,便又沾了些藥,繼續喂朱玉。

    “你倒了,我……我們指誰呀。”柳絮說得悲切。

    明南的手停在了半空,轉頭望向柳絮。她麵無血色,雙眼隱隱泛著血絲,頭發淩亂,手上一道道傷口結著暗紅色的痂。

    “她是你妹妹啊!你怎麼忍心……”明南心中暗想。

    朱玉安然的靜觀周遭發生的一切。因為她發覺,她可以看到一切,包括躺在那裏艱難呼吸著的自己,但她卻無能為力,她無法控製自己,隻能這樣靜靜的看著。她看明南風卷殘雲般的掃著麵前的食物;看柳絮給她喂藥;看柳絮偷偷斜睨他時嘴角恬淡的微笑;看柳絮因與他目光偶爾相遇而不知如何收拾的慌亂。她想笑,又想歎息。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靈魂出竅?亦或隻是等待死神來臨前的短暫停留?她詫異於自己此時的鎮定。

    “終於可以坦然麵對死亡了嗎?”她笑問自己。

    她固執的認為,死神可能是被暴雨隔住了,天轉晴時可能就是自己生命消逝之時。她仿佛看到了通往幽冥地府之路,那濃烈如火、鋪開一地的彼岸花;仿佛嗅到了令人迷醉卻懷著劇毒的花香,那是死亡的氣息。

    除了血色的腥紅,她看不到其它的色彩,日子是灰色的、是黑色的,太多的壓抑、太多的悲傷、太多的無奈壓得她透不過氣,生不如死。失去了活著的意義,卻又拚命的想要活下去,那令人窒息的腥紅竟成為她還活著的唯一證明。

    眼下,就要解脫了吧。等待,隻剩下等待而已。

    暴風雨過後,陽光總是格外絢爛。綠樹、紅花、湛藍的海水、白色的浪花,還有那上下翻飛的海鳥,經雨水的滌蕩,幾乎毫塵未染,唯美而純淨。古老的小鎮漸漸恢複了往日的生機。

    柳絮睡在陽台的躺椅上,腿上放著滿是玻璃碎片的簸箕,旁邊的桌子上放著裝了從簸箕裏挑出的瓜子仁的玻璃罐。  倦意停在她的眼角眉梢,灰暗臘黃的臉頰配著略青的眼圈,原本清瘦的她因幾日來的勞累又添幾分消瘦。

房間裏傳來一陣輕輕的咳嗽聲,柳絮一個激靈直坐起來。

    “玉姐!怎麼了?”她一路小跑的奔過去,扶住撐著桌麵勉強站立的朱玉,將她扶坐到桌邊的椅子上,一邊用手絹擦她嗆出的水,一邊輕拍她的背。“怎麼樣?好些沒?”

    朱玉不理,竟自扶著桌子,強站起來,朝床邊走。一個趔趄,幸有柳絮搶上前扶住,險些摔倒。

    “玉姐!”柳絮繃不住,急得直哭。

    朱玉燒退了,人也醒了,能喝些水、進些粥,但整個人還是懶懶倦倦的,坐都坐不了一會兒,也不理人,任誰與她說話都不理。醒著時,瞪大的眼睛失去了神采,麵無表情便是她目前唯一的表情。

    “又怎麼了?”明南端著藥碗適時的出現。

    淩亂的頭發、連成一片的青黑胡茬、皺巴巴的褂子、緊鎖的眉頭,柳絮望著同樣憔悴的明南,鼻子一酸,淚又湧了上來。

    明南見她們二人一個拉一個掙的模樣,便不再多問。

    “吃藥了。”

    湯匙送到朱玉嘴邊,她不理,偶爾眨眨無神的眼睛。壓在唇上,她牙關緊閉,任藥汁順嘴角流下。明南急,柳絮急,隻有她自己不急,一臉冷漠,仿若事不關己。

    明南輕歎口氣,撥開柳絮,捏住朱玉的腮,接過藥碗,強灌下去。她嗆得不停的咳,卻不掙紮,任由他擺布。

    這個橋段,每天兩次。明南明知最後還是得強灌,可總不忍心,於是不斷的重複。

    朱玉沒有厭惡的表情,沒有逃避的動作,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甚至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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