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7124 更新時間:25-01-05 22:13
這是在省城演出《春江複國》期間。
這天下戲,士林正在化妝間卸妝,門外一陣嘈雜,士林沒有在意,這時段送花的,請宵夜的,拍照簽名的有的是。不過這些都由經紀去搭理,重要的他自會來稟報。這時他聽見一個尖銳的聲音:“憑什麼不能讓我進去,我是他師娘。”
士林聞聲引起了注意,來到了門邊,問守在門邊的茶房:“她是誰的師娘?”
茶房說:“她說是您的師娘,溫太太。”
士林心中一驚:“你請她進來。”
自己趕緊坐在鏡前抓緊了卸妝的速度。一會兒功夫,一個女人進來,士林從鏡中看過去忙問:“您可是溫先生的太太?”
“是的,我是溫避遠的太太。”那女人好奇地張望著。
“那您先坐會兒。我這裏馬上就完了。”士林加快了自己的手腳。
“也沒有別的事,我們省大的一群太太們來看戲,都覺得精彩,想請你吃頓宵夜,不知道你肯不肯賞光,你要答應了,我給她們回個信。”那女人沒有在意,自顧自地說道。
士林聽得站起了身:“哎喲,師娘這可擔不起,您到這兒來捧場,哪有讓您破費的道理。隻是今晚的確有約在先。您看這樣行不行,明天中午我在五穀莊專門設宴請您們,算是我給您賠禮。”
“那敢情好,我們正好明天早上要逛逛省城。中午吃完飯回去,來得及。”那女人也沒客氣,徑自答應下來。
這時士林才仔細看這強闖進來的婦人。這是個三十來歲的婦人,方臉闊嘴,一雙水泡眼。下著一條花裙,上身穿著一件對襟的布衫。這怎麼可能是溫先生的太太?她不配。
“溫先生為什麼沒陪您來?”
“這兩天有課,再說了,話不投機,跟他看戲總是覺得無趣。不過這戲真好,看得讓人過癮。”
“謝謝師娘誇獎,不過還是先生戲寫得好。”
那女人看士林已經卸完妝,還是知趣的告辭。雙方說好了赴宴的時間。溫太太謝絕了士林去接的好意,喜顛顛的跑去報信。
士林叫來了經紀,問這群太太是不是來自省大,這段時間戲迷為了見他無所不用其極。經紀倒說,是省大來的,也核實了,剛才那位的確是溫先生的太太,好像她不是第一次來相邀,被攔了幾次才硬闖進來,之所以放她進來,就因為她身份特殊,不好過意用強。
士林哦了一聲,就問現在那五穀莊打烊沒有。經紀說,這個點還有一撥宵夜,還能趕得上點。
那你派人去給我定一桌明天中午的宴席,要他們最好的包間行嗎?
看您說的什麼,您隻要吩咐一聲,我們能做是我們的榮幸。那經紀也是個人精。
這時士林才想起了這個點,去預支錢兩恐怕不方便,自己身上沒有這麼多現銀,隻好明天一早到母親那裏想辦法。這時才想起,母親跟胡住在一起終究還是不方便,他不想讓胡立三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士林去了胡宅。趁多數人還沒起床,去了母親的屋裏。韋玉娥見兒子一大早過來,忙問吃了東西沒有。士林說一會兒到外邊吃去。就問母親手裏有沒有現銀。
母親問你要多少。
士林沉吟了下:“您給一百個大洋吧。”
“喲,好像還差一點。你要這麼多錢幹什麼?”
士林就把情況給母親說了。
“那倒是該請,你先生為你做了這麼多,也該孝敬一下師娘。接著就說,你別吱聲,我去給你湊湊,你一會兒拿了錢悄悄地走,別讓你哥知道這事。省得別人以為我們是變著方子要錢。”
“我也是這樣想的。”
一會兒,母親拿著錢回來了,給了士林錢後,母親又在櫃子裏挑了幾色上好的麵料遞給士林。
“多給一點東西,顯得咱們盡禮數,就說是媽媽給的。”
士林拿著東西悄悄地離開。沒想到剛出二進,就聽到一聲:“小子,過來招呼也不打一聲。”
士林轉過頭,看見胡立三穿著一身睡衣立在後頭。
士林尷尬的叫了一聲哥。
那胡立三沒搭理他,倒是扯著嗓子吼了起來:“那溫避遠討了個什麼婆娘,有這樣腆著臉來要賬的嗎?”
士林一時愣住了,不知道該拿什麼話回答他,憋了半天才道:“大清早的,你這麼大聲音不怕人笑話。”
“她他媽都不要臉,還需要我給她留臉。”
“你別管,這是我孝敬師娘的,是用我自己的錢,如果剛才媽在你那兒借了錢,我會還給你,求你別在這兒嚷嚷。”
“100個大洋,擱在雁城可以買座兩進小院了,你那師娘是宮裏邊出來的。沒個婦道的婆娘,倆大嘴巴給她抽上去。再說你的錢也不是大水衝來的。”
“哥,大清早的,你講點道理,我們不去管別人怎麼樣,我們得盡我們的禮數。再說溫先生出了這麼大的力,應得的遠不止這個數。”
“那也該是他男人來要呀,她一個婦道人家把手伸這麼長幹嘛?”
“不跟你說呢,不是別人來要,是別人來道喜,我們總該盡禮數吧。怎麼這樣不講道理,我還得急著去買禮物。”
“那我今晚過去?”
“過去幹嘛,我忙得很,不定什麼時候才回家呢。”
“是不是這幾天沒過去,不高興了?”
“想什麼呢,走啦。”
“要不要陪你?”
“不用我自己能行。”士林急著往外走,著實懊惱,為什麼偏偏讓他知道了。
到了金店,要了塊祈福的金牌,店家介紹說這是寺廟裏開過光,靈驗著呢。士林不管,以他的判斷,這個師娘講求錢足秤夠,跟溫先生不是一個路數。再選了一對水色誘人的玉鐲,總共花了接近七十個大洋,又把裝麵料的包袱拿出來,煩店家給包裝一下。這才安下心來,總算不欠師娘的了。心裏就琢磨著,溫先生怎麼會娶了個這麼粗鄙的主。接著歎息一聲,他也有他的不得已。又去接祈娟,這是他跟祈娟約定好的,畢竟自己一個男人招待的一群女眷,帶著女朋友總是合禮數的,不管這女朋友的是真是假。
中午,按照約定的時間,士林提前等候在五穀莊,這裏是省城裏數一數二的飯莊了,往往一頓飯下來,當溫避遠兩三個月薪水。想到一個男人一會兒招待一群女眷,好像不是很得體,但是一想都算是長輩,而且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也隻好硬著頭皮頂住。
一會兒,師娘和一群太太過來,一共七個人。士林一看也就放下了心,都是些不小歲數的女人,算得上自己的長輩,於情理來講,也合禮數。忙上前迎接。一陣寒暄之後,把眾人引進了雅間。
一個戴著眼鏡,樣貌斯文,有一雙犀利眼神眼睛的三十歲上下的女人,開口表示客氣。剛才介紹好像是姓凡。
“真是不好意思,原本是準備請閔老板吃飯的,沾一下明星的光,結果倒過來,倒叫閔老板破費,看來我們最後還是沾了你師娘的光,真是過意不去。”
“那裏,小可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伶人,承蒙各位女士抬愛,我深感謝意,略表心意,也是應該的。何況大家都是師娘的朋友,小可更是不敢怠慢。”
另一個穿著大紅旗袍稍顯年輕的女人說道:“原本不想來的,可是你師娘執意邀請,不來好像說不過去,見笑了。”這那裏是客氣,簡直就是揭短。士林聽這話大致也了解師娘在這群人中的地位。
“我就說士林有教養,知禮數,沒有架子吧,怎麼沒說錯吧。我們家老溫看人總是很準的,他的眾多弟子裏,我就看士林最順眼。”溫太太絲毫沒有在意其他太太的夾槍帶棒,還一個勁兒往自己臉上貼金,一路自顧自地說著,多是炫耀。士林分明在眾太太眼中看到了不屑和輕視。士林多少為溫先生不平。
“得虧我娘家的幫襯,如果靠我家老溫那點薪水,我們娘倆隻能喝西北風去。”那師娘那裏知道士林的苦心,還一個勁地顯擺,讓士林感到一陣臉紅,丟臉呢,可終究是師娘呀,還得維護。不由衷地幫襯幾句,給足了師娘的麵子。最後,竟讓外人都看不下去了。一位太太給士林找話,試圖將士林拉出窘境。
“閔老板這麼年輕,一表人才的,其實可以嚐試演一些文明戲,或者電影之類的,不然可惜了天賜的資本。”那女人長著一雙和善的眼睛,此時的士林覺得她是這世界最美的女人。不過戲還得演下去。
士林謙卑地答道:“小可才疏學淺,隻怕沒有那個功底,貽笑大方了。再說了,端了梨園這碗飯,好好唱戲才是正道,如今我有了點能力也得想想還有一幫人在這行當裏求生。”
“到底是業內人士,想得就比我們深遠。沒想到閔老板這麼年輕居然有這樣的慈悲心。”
“畢竟別人見過世麵,當年他老爺子也算是前朝貴胄,自己也算是學貫中西,加上有這番奇遇,見識原本就應該比我們多。”溫太太似乎仗義執言。卻說得士林暗暗叫苦,您不開腔行不行。
果然,凡太太笑著開口了:“照這麼一說,我們這群校園子裏生活的老太婆豈不是一群村姑了。”眾太太們一陣哄笑。
士林忙解圍:“哪裏的話,眾位的先生都是見多識廣的精英,您們更是知書達理的女傑,小可才叫孤陋寡聞、井底之蛙,倒是叫太太們見笑了。”
一旁的祈娟一直冷眼地看著,分明她是看得懂的,以她的性子,是容不得這群勾心鬥角的女人的。不過她不想參與,也不屑參與,就這麼點格局,倒是貶低了自己的身份。
不過既然在省城裏,就不乏拍馬屁的角色。祈主席千金蒞臨的消息,早就被堂上的經理傳到後台去,飯莊的掌櫃忙不迭過來請安。
“小姐,是祈主席家請客嗎,也不說一聲,我們好做準備。”
祈娟心想,正愁沒人來唱戲,馬上就來個幫閑的,得,也就狐假虎威一次,算是給士林救個場。嘴裏也就虛應著:“不是,是我男朋友,他在這裏答謝他的師娘。難道就不該享受貴賓待遇。”
“當然能,太能了,能在我們這兒設宴,本身就是給我們飯莊麵子,我們巴結都來不及,小姐給個麵子,這頓飯錢就免了,否則打我臉了。”那掌櫃的都是在人精堆裏打滾的人,話說得八麵玲瓏。
於是祈娟又給士林介紹了掌櫃,也說了士林的情況,那掌櫃的又發出一陣感歎:“喲,沒想到有幸能見到正當紅的角兒,我真是好福氣。沒想到閔老板居然是祈家未來的姑爺。”
那掌櫃多會來事,憑祈娟幾句話就懂了意思,緊趕著插科打諢,這托做的天衣無縫。
祈娟自得說:“是呀,我們家老爺子就看中他,我也是。這家夥雖然破落,倒是自立,而且上進,我就喜歡他這樣,於是上趕著追他,結果還得不到好,時不時甩臉子。”
掌櫃的訕笑著:“那會呀,估計也是跟您鬧著玩的。”
一時間,兩人的相聲搶了風頭,一桌人神色各異,神色有些不自然。士林及時止住了祈娟。
可溫太太還是沒忍住:“祈小姐,你家老爺子是誰呀?”
祈娟笑說:“還能是誰呀,是我爹呀。”
掌櫃的及時補缺:“就是省主席。”
一桌人一下沒了聲音。
士林實在是忍不住了,輕聲說了祈娟幾句。最終,靠甜言蜜語加和顏悅色把幾個女人哄得開開心心,這頓飯總算有驚無險的吃了過去。
這時凡太太看了一眼腕表說:“咱們也該出發了,叨擾了別人這麼長的時間。閔老板謝了,咱們後會有期,就憑這頓飯,我們以後都是你的戲迷,我們看上的不僅僅是你的戲。”這話說得真還有點女中豪傑的味道,士林想校園裏真是臥虎藏龍。
士林連忙作揖。到了門口,士林奉上自己的禮物,說:“這是給師娘和妹妹挑的幾件小玩件,不知能不能討師娘和妹妹開心,就請師娘笑納吧,如有不滿,等下次士林再補上。”
溫太太覷了禮物一眼,一張臉馬上像花一樣綻放,這讓士林想起了胡立三的話,差點伸出了巴掌。
待送走了客人,士林回到祈娟的身邊,給祈娟道謝。
祈娟哂笑道:“對這種市儈就隻有以毒攻毒,那能像你這樣綿柔。”
“我不是沒有見過什麼世麵嗎,應付不來這些事情。”
祈娟沒搭腔,反而哼笑著說:“你這位情郎的女人真是個蠢貨。”
這話把士林說得一個大紅臉。
“你胡說些什麼,他真是我的老師,這次戲的成功真是靠他。”
“得了吧,你們那些狗男女心思,瞞外人瞞得住,其實好多人早已看出來,發情的家夥臉上是寫字的,遮都遮不住。隻怕你那哥哥總有一天忍不住。”
士林心裏一驚,嘴上還是反擊:“你這樣嘴毒,就不怕嫁不出去?”
“我就是想嫁不出去,否則我找你幹嗎。”
“我投降。”
“過來,讓我挽著你的手,這樣才像談戀愛。”見士林沒有反應,祈娟強行把手伸進士林的臂彎。
祈娟繼續嚇他,說:“真的,這樣看你,好像越看越喜歡,一不小心我可能真的愛上你了,非你不嫁,你看怎麼辦?”
士林討饒道:“姑奶奶,你就饒了我吧。”
“可以,陪我明天參加同學會。”
第二天,溫避遠就趕往了省城。在翡冷翠咖啡館,他等來了士林。士林一到,看見空座上擺著的禮物,就明白了怎麼回事,不過心裏卻放了心。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慣著她是害她,這事情在省大已經淪為笑柄。”
士林笑眯眯地喝了一口咖啡,問:“怎麼成為笑柄,有什麼可笑的?”
“笑她不知輕重、貪婪、厚臉皮、淺薄、虛榮。”
“就因為禮物?”
“當然,除了禮物還有你的宴請,還有她那些無中生有的炫耀。”
“那些我不管,她是我師娘,禮物是我真心實意給她和妹妹的,跟他人無關,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有什麼可笑的。我敬她是師娘,是作為晚輩孝敬她的,這也是她應得的。”
“她應得的,她為你做了些什麼,讓你這樣口不應心的護著她。”溫避遠有點氣急敗壞。
“就憑她是我師娘。”士林覺得憋屈,生生地為你著想,最後還得不到好,他嚐出咖啡的苦。
溫避遠可能也意識到話說重了,緩了口氣說:“這禮物太貴重了,這讓我良心不安。”
“有什麼不安的,這是您應得的,這樣做也是為了維護您。”
“不行,你把貴重的兩樣拿出來,意思到了就行了。”
“我們不要再爭了,我不管您怎樣想的,這是我的禮數,是對您的回報,這不是太重,是太輕了,我想您也知道我的苦心。對她們好點,我知道您有不得已,我也痛惜您。再推辭我就覺得您矯情了,這禮物你應該收得理直氣壯、心安理得,拿回去也好堵上別人的嘴。”士林突然覺得自己長大了,有了平視先生的資格,這都是拜師娘所賜,於是對師娘的莽撞也就沒了前日的怨懟。這話說得溫避遠紅了眼圈,一時無語,看得士林一陣心痛。
士林說:“您還是回去,不要再提這件事情,我們自己都不在意這件事情,外人還有什麼笑柄。這話原本輪不到我來說,我倒是覺得您是被氣糊塗了,處理這件事情欠考慮。您可以回去跟那些說閑話的人說大話,說您的學生說的,您要星星,學生不敢給您月亮。”說這話的時候,士林有點臉紅,這話是胡立三哄他時說的。
那邊溫避遠終於給逗笑了,語氣也輕鬆了下來,隻是有點小心翼翼:“真不生氣這件事情?”
士林此時倒坦蕩了:“不生氣,為什麼要生氣,這本身就是我應該做的。”
“對你師娘也不看輕?”
士林一聽就笑了,這弄反了,原本是應該自己撒潑打滾的,現在反倒是自己來哄他。
“您這話就又糊塗了,怎麼能看輕,您們都是我最重要的人,隻要她一日是您的太太,我就敬她,護著她。”
“到底還是輕看她了,也怪她不爭氣,是我家門不幸呀。”
“真不知怎麼說您,這麼大學問的人,在這些小事上拎不清。要聽真話,我就跟您說,我沒有什麼看輕不看輕。隻是為您不值,可又像當初您開導我一樣,我們都有各自的不得已,我關心的是您,維護的也是您,至於其他的重要嗎?”
“你這話倒是把我開解了,其實我就是怕你生氣,怕你誤會我。說來慚愧,還要你來開導我,我都有點吃驚,你長大了,懂了不少事。”
“這還不是您教導有方,沒有您的提點,有好多事情我也想不明白。”
這話說得兩人都有點感慨,兩人一時無話。隔了好久,士林才拿手觸碰了溫避遠的手:“您現在頂重要的是趕緊回去,別讓人等著看好戲。我送您到車站去。”
在車站裏,溫避遠好像還有點恍惚,像是有話要說,又欲言又止。待士林給他買好了車票,送他上車,他才回過神來,直直地看著士林,像是第一次認識他,這一會兒溫避遠顯出了他的老態和無助,讓士林一陣痛惜。溫避遠就這樣一下紅了眼圈,這刺激到士林,兩人都生出了惜別之情。到底是相知,竟能同病相憐,感傷各自的境遇,這不該是我想要的生活。車啟動了,士林揮揮手,停在了原地目送汽車遠去。
下午,士林去了母親那邊,把發生的事情跟母親說了一遍。順便把從青班主那裏預支的錢給了母親。
母親歎道:“這溫先生到底是讀書人,知書達理。你做得對,我們應盡我們的禮數,不管怎樣講,別人都是你的師娘,該你維護她。”
韋玉娥又急著去給士林張羅點心,讓士林墊點饑。士林跟了上去,問那天怎麼就讓胡立三知道了。
韋玉娥說還是怪我,沒多想就去找你大嫂,大嫂也是關心你,以為你在外麵惹了禍,我怕她誤會,就跟她說了幾句,恐怕她聽出了我的情緒,就告訴了你哥。
“那您多少還是對師娘有看法?”
韋玉娥歎息道:“也許真是時代變了,老一輩的規矩不靈了。不過你比媽強,這事你比媽處理得好。”
“他今天在家?”士林多少對胡立三不滿,頭天的嚷嚷還是讓他心存芥蒂。
“在呢,今天沒去忙公事,吃完了午飯就陪著你小嫂散步去了,估計差不多回來了。你也該過去問候一下,你哥是關心你的,當晚就送過來100個大洋,還不讓我告訴你。”
“您收了?”
“沒有,媽還不至於這麼見錢眼開。我跟他講了這裏邊的道理,也講為什麼你這樣堅持的原因,好像他都聽進去了。其實呀,你哥是護著你,生怕你吃虧。怎麼啦,抹不開麵子,還在生昨天的氣。得,媽給你個台階,給小嫂嫂的雞湯熬好了,你給端過去,就當是問候一聲小嫂,別人大著個肚子不容易,見到你哥是偶遇,不丟你麵子。”
“媽。”
“行啦,端過去,等等,你先喝一碗,墊墊肚子,待會兒要上戲。”
到了二進,就看見胡立三在花園葡萄藤下就著唱機聽戲,一旁的邢美玲挺著個肚子在逗貓玩。看著士林端著鍋進來,胡立三嗬嗬地笑了:“喲,這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我們家大少爺居然幹起粗活了。”
士林望著邢美玲笑,順便啐了胡立三一口:“去,少得意,我是來看小嫂嫂,順便把媽燉的雞湯給端過來。”
邢美玲展顏道:“還是弟弟疼人,哪像你哥,陪人轉個街都不耐煩。”
士林見到邢美玲多少有些不自在,那一晚的荒唐,隻不過在胡立三看來這是理直氣壯理所當然。心裏不覺來氣,也不稱呼,也不問好,直愣愣地說:“溫先生今天一早就把禮物給退回來。”
胡立三一臉的不經意:“就該這樣,總算是明點事理。”
“我勸了他一個時辰才讓他把禮物拿回去。”
胡立三這次沒有開腔,隻是拿眼看著他。
“還有昨天媽在大嫂那裏借的錢,我已經送回來放在媽那裏,替我謝大嫂一聲。”
“唷,在我這兒來爭硬氣來了。”
一旁的邢美玲笑罵道:“兄弟倆說什麼呢,盡打啞謎。”
“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走啦,嫂嫂好好保重,沒事過來聽戲。”說完,不等院裏的兩人反應過來揚長而去。
“哎,小子,就這樣走啦。你這狗脾氣,氣人呢。”
“活該,這家也早該有個治得了你的人了。”一旁的邢美玲幸災樂禍,氣得胡立三去踢貓,那貓見見勢不對,一溜煙跑了。
士林在路上才猛驚,自己這麼一出竟然是怕胡立三輕看,這何嚐不是跟溫避遠一樣的心理。溫避遠怕是因為有份情意在,可自己對胡立三難不成還有份情誼,這念頭一出,把士林嚇一跳,這怎麼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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