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19 更新時間：24-11-23 21:10
木門“吱呀”一聲被風吹開，屋外的世界安靜的可怕，屋內四處漏風的房子並不比屋外好多少，無盡的黑暗似乎要吞噬所有。
許時暄放輕腳步，腳下是雪，他沒敢亂動，木門被打開，能感受這刺骨的寒風劃過他的皮膚，回頭看了還在熟睡的劉家三人，心下一沉。
躡手躡腳出去，踩到雪上可以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可以看到呼出的白色氣體，在寒冷黑暗的空氣中迅速凝結。
許時暄猛的拉開門，寒氣席卷進入屋內，他也不知從哪順的軍大衣，一下披在身上，關門，一氣嗬成，還順便向前走了兩步，喊到“4919”。
“我在，您說”。
“有手電筒嗎？”
“有的，已為您打開”。
刺眼的燈光毫無征兆的突然亮起，一束光正正好好的照在一堆一堆的雪上。
許時暄咳嗽兩聲，下意識用手遮住眼睛，無語道：“你現在怎麼這麼靈敏，該好用的時候不好用，給我兩個“同意”選項”。
4919表演沉默是金。
雖然也不指望這個人工智障，回答出什麼好話，從身後打出來的燈光，像是被虛無托著，照射範圍很廣。
在小院裏徘徊著，尋找著那聲響動，天空飄起了雪，落在皮膚上很快融化了，變成一滴水珠。
找了兩圈，沒找到想要的東西，無奈隻能先進行下一步，院子的正西方向就是廚房。
許時暄想都沒想抬腳就走了進去，廚房比外麵更冷一些。
廚房很小，很亂，地很久沒有掃了，踩上去和剛剛在海洋公園地板上感覺一樣，黏膩，惡心。
窗戶壞了，關不上，寒風裹挾著雪“嗖嗖”的往裏進，許時暄麵無表情的裹了裹順來的軍大衣。
兩個蔫了的白菜被隨意丟在灶台旁邊，上麵積了一層油，發出陣陣惡臭，灶台下放著一個米缸，有半個人這麼高。
聯想起紅黑色的米，許時暄皺了皺眉，上前兩步，想要打開蓋子。
“別動”。
雖然隻有兩個字，但能聽到聲音幹澀蒼老，是從米缸後傳來。
米缸後的人咳嗽兩聲，托著自己枯樹一樣的身體，艱難的從地上站起來。
廚房的門大敞著，許時暄倚在門口，身後的寒風毫不留情的拍打在他的背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喲，您老，沒吃晚飯，大半夜不睡覺來廚房偷東西吃啊”。
劉父沒回答許時暄頗為欠揍的話，斜著眼匿了他一下，明顯不想管他，起身要去關門：“起來，別靠著門，你不冷我還冷呢”。
許時暄也不動，就這樣看著他：“別啊，您這麼餓，別一會兒關了門，把我清蒸了，開著門，我好跑呢”。
劉父氣的托著他就要散架的四肢跺腳：“我都這樣了？”劉父指著自己的身體，唾沫星子快要飛到許時暄臉上了“我怎麼清蒸你？我還沒問你小子大半夜的不睡覺，是不是來偷我們家糧食呢！”
許時暄怕他真散架了，上前扶著他，拍了拍他的背：“別生氣老人家，怕有什麼危險嗎這不是，我就開一玩笑，畢竟我現在一個人在這人生地不熟的”。
劉父頗為不滿的“哼”了一聲，掙脫許時暄的手“你就是最大的危險”。
許時暄連忙笑著賠不是，因為劉父的聲音和剛進“回憶錄”時那個蒼老的聲音很像。
許時暄出東屋時，床上隻有三個人，劉父不在，那麼瘦小的一個小老頭，趁他不注意居然能從高度緊張的他，眼皮子底下出去，雖然發出了一些響動，但是隱藏的很好。
說不定，他知道些什麼，
許時暄收斂了不要碧臉的樣子：“所以老人家，您這麼晚不睡覺，來廚房幹嘛？”
劉父明顯火氣還沒消下去“我來幹什麼？我來躲你，你來幹什麼？”
許時暄無奈攤手：“我來找你”。
劉父：……。
許時暄還生怕他不相信似的，補了一句“真的，我真的隻是來找你”。
說著還看了一眼灶台上的兩個白菜，豎起三根手指“我發誓，雖然我現在很餓，但是我絕對，對你們家糧食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劉父……劉父更生氣了。
他轉過頭去打開米缸蓋子，扔給許時暄一個盛米的瓢“我現在沒時間跟你廢話，臭小子拿著”。
許時暄接過劉父手裏的瓢，走上去，也跟往米缸裏麵看。
原本空空如也的米缸，像是漲水了一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股一股的往上湧，直到把米缸填滿，甚至還溢出來了幾粒，散發著陣陣惡臭。
許時暄蹲下身，撿起那幾粒米，沒熟的米粒也是紅黑色的，摸起來硬硬的，臭味很濃，一想到晚飯吃的是這樣的米，雖然沒下肚，但就是覺得反胃。
劉父看著米缸，也不說話，隻是從懷裏拿出了一個編製袋，默默接過許時暄手裏的瓢，開始一點一點把缸裏的米乘到編製袋裏。
“您這是要幹什麼？”
“把這些米埋了”劉父歎了口氣，回頭看許時暄“臭小子愣著幹嘛，過來幫忙啊”。
許時暄走上前，幫忙撐著袋子，方便劉父裝米，順便問到“為什麼要埋了？”
劉父的動作沒有停，語氣很淡，但也很堅定：“這些米會害死所有人”。
許時暄就這樣看著這樣一個皮包骨的瘦小老頭，喘著氣，在沒有月亮的夜裏，一下又一下挖著，把米放進編織袋裏。
等米差不多挖的差不多了，還留下三分之一，小老頭摸了一下額頭上的汗“走吧”。
許時暄看著缸裏剩下的米，問劉父：“是怕你的家人死嗎？”
劉父托著袋子愣了一下，輕“嗯”了一聲：“這些米會害死所有人，不吃會餓死，吃了會被毒死”。
許時暄沒有說話，跟在劉父的後麵，幫忙托著紅米袋子。
兩人走出院子，寒風依舊刺骨，許時暄突然開口道：“那你是打算被餓死嗎？”
劉父自嘲的笑了一下，沒有回答許時暄的問題，反而反問道：“你覺得我多少歲”。
“七八十？”
劉父看了一眼院子的方向：“我是那兩個孩子的父親，我才46，看起來很老吧，因為我戒“米”了”。
這個偏僻的小村莊裏天上甚至沒有星星，許時暄早就把4919的手電燈關了。
“我活不到47，因為我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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