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87 更新時間：25-05-17 07:00
天邊剛泛起魚肚白，祁廿就坐在銅鏡前糾結今日的發髻。他左手握著支青玉竹節簪，右手是前日新買的鎏金銀杏簪，猶豫間，鏡中突然多出一道黑影。
“墨？”祁廿轉頭，看見封墨變回人形站在身後，手裏還拿著把木梳。
“低頭。”龍君修長的手指穿過他的發絲，動作輕柔地梳理著。祁廿乖乖低頭，感受著發間傳來的細微觸感——封墨的指尖總是帶著一絲涼意，像是清晨的露水。
“今日去南市，聽說新到了一批川黃連。”祁廿仰頭問道，“你要不要一起去？”
封墨沒答話，隻是從妝匣裏挑了支素雅的沉香木簪，穩穩地插入他束好的發髻：“不去，南市人多。”
祁廿會意地笑了：“那你在藥堂看家？”
封墨變回小黑龍的尾巴尖悄悄纏上他的手腕：“早點回來。”
祁廿摸摸他的小腦袋，笑著說：“好。”
南市的街道比東市更為喧鬧。祁廿提著藥籃穿行在人群中，靛青色的衣擺掃過路邊沾著晨露的草藥筐。今日他特意換了件窄袖短衫，方便在擁擠的攤位間行動。
祁廿好奇的邊走邊看。
“祁掌櫃！這邊！”藥材鋪的劉老板遠遠招手，他今日穿了件赭色短打，腰間別著杆黃銅煙袋，“給您留著上好的黃連呢！”
祁廿他們雖然才來了沒多久，就已經和周邊的街坊領居們打成一片。
聞言祁廿蹲下身查看筐中的藥材。這批黃連根須完整，斷麵金黃，確實是難得的佳品。他正要掏銀子，旁邊突然傳來清亮的童聲：“祁哥哥！”
茶博士家的小女兒阿圓蹦蹦跳跳地跑來，發間別著的絹花隨著動作一顫一顫：“娘親讓我給您送綠豆湯！”小丫頭獻寶似的舉起竹筒，“冰鎮過的！”
祁廿笑著接過，順手往她的小荷包裏塞了顆梅子糖：“替我謝謝你娘。”
“祁掌櫃人緣不錯啊。”劉老板笑眯眯地點燃煙袋，“聽說您家龍君前幾日把百草閣的生意搶了大半？”
祁廿差點被綠豆湯嗆到：“哪有的事，我們小本經營......”
“嗨，別謙虛！”劉老板壓低聲音，“百草閣趙掌櫃的臉都綠了，昨兒還派人來打聽您家的安神香配方呢！”
祁廿：“…………”
巳時過半。
祁廿的藥籃已經裝得滿滿當當。除了預定的黃連，他還買了些新鮮的白芍和茯苓。正打算打道回府，街角一處不起眼的小攤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攤主是位白發老嫗，麵前鋪著的藍布上擺著幾株奇特的草藥——通體碧綠，葉脈中流淌著金色細線，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老人家，這草藥怎麼賣？”祁廿蹲下身，指尖輕輕觸碰葉片。觸感冰涼，像是摸到了上好的玉石。
老嫗眯起眼睛：“小夥子識貨啊，這是”金線蘭”，長在東海懸崖上的靈藥。”她伸出三根手指，“三兩銀子一株。”
祁廿暗自咋舌。這價格抵得上尋常藥材的十倍，但金線蘭確實是煉製高階丹藥的稀有材料。他正猶豫著，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要兩株。”
封墨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手裏還拿著個油紙包，隱約散發著桂花香。
“你怎麼來了？”祁廿驚喜地起身。
封墨伸手攬著他的腰：“餓了。”
老嫗接過封墨遞來的銀錠，笑得見牙不見眼：“小兩口感情真好。”她包好金線蘭，又神秘兮兮地塞給祁廿個小布包，“送你們點好東西——龍血樹的伴生藤種子。”
祁廿不好意思的接過：“……謝謝。”
老嫗笑著擺擺手。
正午的日頭有些毒，祁廿拉著封墨鑽進一家臨河的茶肆。二樓雅間正對著穿城而過的玉帶河，微風拂過水麵，帶來絲絲涼意。
“嚐嚐？”祁廿打開封墨帶來的油紙包，裏麵是四塊做成蓮花狀的糕點，“南市王記的招牌桂花酥？”
封墨接過來，拿起一塊遞到他嘴邊：“新品。”
糕點入口即化，桂花的香甜中帶著一絲茶香，意外地清爽。祁廿滿足地眯起眼：“好吃！你怎麼知道這家店的？”
“昨天。”封墨的指尖拂去他嘴角的碎屑，“你睡著後，我出來轉過。”
祁廿心頭一暖。他知道封墨不喜熱鬧，卻為了熟悉他生活的環境，獨自在夜間探索這座陌生的城市。
窗外突然傳來喧嘩聲。兩人探頭望去，隻見河麵上漂來幾艘裝飾華麗的花船，船頭站著盛裝的少女，船上放滿了各種花卉。
“是”迎夏”的習俗。”祁廿解釋道，“立夏前第三日，還有送夏，姑娘們會乘船送走春神，祈求夏季平安。”
封墨若有所思地看著那些花瓣：“龍島沒有季節。”
“等冬天帶你看雪。”祁廿笑著握住他的手，“琉金仙城的雪景可美了。”
夕陽西斜，兩人沿著河岸慢悠悠地往回走。祁廿懷裏抱著新買的藥材，封墨手裏則多了個竹編的小籠子——裏麵是祁廿非要買的蟈蟈，據說是要給藥堂“添點生氣”。
“墨，你看！”祁廿突然指著路邊一個小攤，“那是不是孟老爺子？”
兩人悄悄靠過去，想偷偷聽孟老爺子在說什麼。
卦攤前，孟飛正舉著個羅盤跟人爭得麵紅耳赤：“胡說八道！這分明是”坎”位，你非說是”離”位！”
對麵算命先生氣得胡子翹起：“老夫看了六十年風水，還能有錯？”
祁廿忍笑上前：“孟老，您怎麼在這？”
“廿小子來得正好！”孟飛一把拽住他，“你給評評理......”老頭突然瞥見封墨手中的竹籠，眼睛一亮，“喲，龍君也玩起蟈蟈了？”
封墨默默把籠子藏到身後。
祁廿趕緊打圓場拉著孟老爺子往回走。
回藥堂的路上，孟飛神秘兮兮地塞給祁廿個布包：“剛得的寶貝——用龍血樹藤編的篩子，曬藥特別靈！”
祁廿打開一看，果然是隻精巧的藤篩，紋理間還泛著淡淡的金芒。他剛要道謝，孟飛已經擺擺手走遠了：“後日來嚐老夫新釀的梅子酒！”
祁廿＆封墨：“…………”
——
回到藥堂，祁廿將新買的藥材一一歸位。封墨變回小龍盤在藥櫃頂端，尾巴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著“川黃連”的標簽。
“累了吧？”祁廿仰頭笑道，“今天多謝你陪我。”
小黑龍”嗖”地竄下來，變回人形接過他手中的藥碾：【不累。】
月光透過新掛的竹簾，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祁廿靠在櫃台邊，看著封墨專注碾藥的側臉——龍族的睫毛在燈光下像是鍍了層銀邊，隨著動作輕輕顫動。
“墨。”祁廿突然開口，“等藥堂穩定了，我們回趟龍島吧？”
封墨的手頓了一下：“想家了？”
“嗯。”祁廿輕輕點頭，”也想讓族長知道我們在藥堂怎麼樣。”
小黑龍的尾巴悄悄纏上他的腰：“好。”
夜風拂過後院的龍血樹，新長出的嫩葉在月光下輕輕搖曳。祁廿靠在封墨肩頭，聽著遠處傳來的更鼓聲，忽然覺得——這樣平凡的日子，或許就是最珍貴的靈藥。
作者閑話：
大概就是日常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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