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583 更新時間：25-05-31 07:03
寅時三刻，藥堂後院的龍血樹葉片在微風中沙沙作響。封墨睜開鎏金色的豎瞳，晨光尚未浸透窗紙，屋內仍籠罩在靛藍色的暗影中。他小心翼翼地抽回被祁廿枕著的尾巴尖，幽藍鱗片在黑暗中泛起漣漪般的微光。
【該去趟龍島。】這個念頭在他胸腔裏輕輕震顫。指尖懸在人類伴侶鼻尖上方，虛虛描摹著那道熟悉的輪廓。祁廿的睫毛在睡夢中微微顫動，發絲間還纏繞著昨日曬藥時沾染的甘鬆氣息，混合著枕邊安神香囊的淡淡藥香。
“唔......”祁廿在睡夢中無意識地蹭了蹭枕頭，含糊地咕噥道：“墨......別鬧......”
封墨的龍須輕輕抖了抖：【醒了？】
“你鱗片......涼......”祁廿半夢半醒地伸手，準確無誤地捉住了黑龍的一隻前爪，將它拉到自己胸前暖著，“再睡會兒......”
小黑龍無聲地歎了口氣，任由人類伴侶將自己的爪子當成暖爐。直到祁廿的呼吸重新變得綿長，他才小心翼翼地抽身，滑下床榻時鱗片與錦被摩擦發出細碎的聲響。
妝台暗格裏的龍鱗箋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這是龍族特製的傳訊秘寶，能穿透三界屏障。他猶豫片刻，爪尖在鱗箋上刻下：【父安？子欲歸詢育嗣事】。最後一筆落下時，箋上金紋流轉，化作一道流光穿透窗欞。
“咚——”老龍血樹的枝條突然輕叩窗框，新栽的幼苗也跟著抖了抖青翠的葉片。封墨瞬間變回人形，黑色衣袂掃過妝台前的月光。
【別吵醒他。】他對著兩棵樹做口型，卻見老樹虯曲的枝幹突然纏繞上幼苗細嫩的枝條，幾片帶著金色脈紋的葉子緩緩渡向新苗——正是三百年前母親教過他的“傳承之禮”。
“這麼早就要出門？”祁廿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封墨轉身，看見祁廿支著身子坐在床上，睡眼惺忪地望著他：“龍島出事了？”
“沒有。”封墨走回床邊，伸手拂開祁廿額前的碎發，“去取個東西，晚飯前回來。”
祁廿抓住他的手腕：“什麼東西這麼急？”
封墨的耳尖微微泛起鱗光：“......契珠。”
“契珠？”祁廿眨了眨眼，突然反應過來，“就那個？....”
“嗯。”封墨的指尖輕輕描摹著祁廿的掌心，“你上次說想要個眼睛像我的孩子。”
祁廿的耳尖瞬間紅了：“我那是......”
“反悔了？”封墨眯起眼睛，龍瞳在晨光中收縮成細線。
“不是！”祁廿急忙否認，又壓低聲音，“就是沒想到你會當真......”
封墨突然俯身，在祁廿唇上輕咬一口：“龍族從不食言。”
……
祁廿是被清甜的糯米香喚醒的。他迷迷糊糊伸手摸索，枕邊竹編食盒裏整齊碼著六塊翡翠色艾草糕，糕麵壓著精巧的龍鱗紋路，邊緣還綴著幾粒晶瑩的桂花蜜。
“又偷跑......”他揉著眼睛坐起身，發現腰間不知何時係了條銀絲絛，末端綴著的海珠在晨光中泛著虹彩，顯然是某個龍君趁他熟睡時係的結。床尾還搭著件雨過天青色的新製直裰，衣襟處繡著若隱若現的雲龍暗紋。
“廿爹爹！”阿圓的聲音從院子裏傳來，“龍君哥哥讓我送早飯來啦！”
祁廿披衣推門，看見小丫頭正踮著腳往石桌上擺食盒：“他說什麼了？”
“說讓廿爹爹好好吃飯。”阿圓歪著頭回憶，“還說......不許鄭家小徒弟進後院！”
東市早市正熱鬧非凡。祁廿簪好木雕龍紋簪推開藥堂門板時，賣絹花的劉婆婆挎著滿籃沾露的鮮花湊過來：“祁掌櫃，今早天沒亮就瞧見龍君往東海方向去了，黑衣金冠的，可氣派！”
“多謝婆婆掛心。”祁廿笑著接過她遞來的新鮮梔子，白花瓣上還滾著晨露，“他說是回去取些東西，晚飯前準回來。”
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腰間海珠，那珠子觸手生溫，是封墨用本命鱗片溫養過的護身物。
綢緞莊門口，周娘子正指揮夥計搬運新到的鮫綃。見祁廿路過，突然抖開匹霧藍色輕紗攔住去路：“祁掌櫃您瞧瞧，這批料子可是浸足了七夜月光，最適合做......”她意有所指地眨眨眼，“七夕穿的衣裳。”
“周姐姐別打趣了。”祁廿耳尖微紅，手指拂過輕紗上星子般的銀紋，“墨他說凡人衣裳舒服。”
“誰說是給龍君了？”周娘子突然壓低聲音，從櫃台下抽出本圖冊，“您看這個廣袖流雲的款式，配上霧藍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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