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43 更新時間：25-05-07 15:19
“爺爺，我來就行，你先坐！先坐！”
周頃明似回過神，卻又低聲咕噥著自言自語，程容聽不真切，也沒有仔細詢問。
扶著周頃明坐回椅子上，湊近才聽清是在念叨要倒水。
安撫式地輕聲回應：“我有水，馬上倒，馬上……”
拿起地上的水壺，往桌上未動的水碗裏又倒進幾滴涼開水，直到周頃明安靜下來。
周映手裏拿著幾個小瓶子，跨進客房看到這樣情形，快步上前。
打開藥瓶倒出幾粒藥片，輕撫爺爺的脊背，把藥放入他手心，端起桌上的水遞到爺爺嘴邊，聲音放輕哄道。
“爺爺，先吃藥，吃完去睡覺行不行？嗯？好不好？”
周頃明的神色緩和了些，聽話地吃藥喝水。
周映扶著爺爺去房間睡覺，幫他脫下衣服，蓋好被子。
這一係列動作從程容眼前掠過，從未經曆過的情形讓他手足無措。
學校教的急救措施也拋之腦後，等回過神時，周映已經回到他麵前。
“老師，真不好意思，爺爺他精神不好，有時候會犯病，不過不嚴重，吃藥休息會兒就好了。”
周映接過水壺，“我來。”
水壺輕輕放回桌下，細微的聲響傳入程容耳中。
“謝了，爺爺睡了嗎？”
“剛睡。”
周映一邊整理藥瓶，一邊偷偷打量程容的神色。
他既擔心給老師帶來困擾和驚嚇，更害怕爺爺在程容心裏的形象是瘋瘋癲癲、神誌不清。
出乎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程容沒有絲毫的恐懼與嫌棄，隻是麵帶關切地詢問。
兩人坐在椅子上開始閑聊，不知怎麼就談到了上次程容來周映家的事。
“程老師，麻煩您走這麼遠來，還有上次您買的牛奶，謝謝您。不知道送您什麼好，昨天上山打了些竹筍，明天給您帶幾根去。”
周映指向屋外，還能看見屋簷角落的竹簍“還有些幹筍，您可以嚐嚐。”
程容搖頭拒絕，盯著水碗說：“你要謝我的話，就繼續努力，其他的都是廢話。你家的地種完沒有？”
“沒，還差幾塊地，要留兩塊種苞穀。這幾天應該能忙完。”
“我明天來幫忙，你早點種完，不要誤了農忙時節。”程容說著又往麵前空水碗裏倒上水。
周映把水壺放回原處，聽到這話嚇得連忙雙手拒絕，語氣慌張急促。
“不用，不用，要不了多久就能忙完。不用老師您來。”
“我在學校也沒什麼事，這又沒什麼熟悉的人，不如來幫你種地也算是件好事對吧！可是要積公德的！好就這麼決定了！”
程容不容拒絕地一錘定音，把周映的一係列推辭話術都堵在了嘴邊。
“雨下這麼久了，天都要黑了還不停。”
程容望向屋外的雨，比中午小了些，想著大不了跑回去算了。
周映的兩句話打破了他的想法。
“程老師，要不然住在我家吧，還有張空床收拾一下還能睡。最近天黑後鬧野豬，前不久有人走夜路被野豬拱死了。”
周映平靜地敘述著前不久野豬撞死人的事。
最大的感觸是當時周頃明知道後，每天鬧著要在門口等他放學，周映勸了好久老人才沒去學校。
程容離開的想法被扼殺在搖籃中，卻仍不死心：“我打個車就行。”
“出租車一般不會來我們村，特別是今天天黑得早，路又滑。有些路段很多司機都不敢開，隻有摩托車……”
終於知道上次為什麼打不到車了？
程容剛打開的打車軟件停在首頁，悻悻地揣回手機，轉頭問道：“這哪裏有摩托車？”
“我二叔那有輛，但前不久壞了在鎮上沒開回來，還有的在隔壁村，可他們……”
周映沒說完的話程容已經明白了，天快黑了，路又滑，山上有會撞死人的野豬，沒人會在這時候開車送一個沒交情的人。
畢竟有錢賺沒命花，誰都不願意。
認清現狀的程容有些局促，明明是來家訪的，現在卻要在學生家裏過夜。
昏暗的房間裏，外麵的天色漸漸暗去。
周映察覺到程容的不適，神色了然，伸手拉下牆邊的燈繩。
老舊發黃的燈影隨亮起。
“程老師,你先坐會,我先去拿被子。”
說罷,轉身進了另一個門,兩分鍾後出來,繞過堂房去了最邊上的房間。
程容順著腳步跟上,發現這間房間裏的燈還要暗些,用映的身影在巨大的木櫃裏翻找。
“我記得是在這裏的,去年夏天還拿出來曬太陽的。”
“不用找了,今天也沒多冷，不用蓋。”
程容踱步到周映身後,扶住鬆動的木櫃門,擔心它突然搖動砸到人。
周映輾轉幾層,終於在第四層裏找到。
“我就說嘛,放在這的。”
被褥放在旁邊的床上,開始收拾另一床被褥。
程容關上衣櫃門,順著他的動作看去。
床上分明是有人休息的地方,房間雖然沉悶卻沒有灰塵。
家裏隻有兩個人住,周頃明在隔壁睡覺,那這間有人氣的房間，毋庸置疑。
大腦一瞬間想到,可嘴在前麵跑,腦在後麵追。
等追上後,已經叫人停下,並且上前按住周映的手,迅速鋪回原樣。
“老師,怎麼了?”
周映僵硬的維持著剛才的動作沒有動,不解的瞪大眼睛詢問。
“不用收拾了,這床你平時在睡,你給我鋪了你睡哪?”
收拾床上用品這種私密的東西,是別人進入自己區域時,作出的警惕和占有欲。
“我和爺爺一起睡。”周映理所當然的回答。
巨大的負罪感襲倦而來，同時讓程容認識到他性格裏的遷就。
分明是別人搶占了他的東西，他卻無所謂地收拾離開。
察覺到按在床上的手有些僵硬，急速收回來縛束。
看著周映收回手局促地站在一旁，道：“那你躺會還騙我說有空床。”
周映還沒喘口氣，聽到程容的話，急得擺手解釋。
“有空床，但剛才我去看了，太久沒人睡被蟲蝕了，睡上去要塌。”
解釋正當合理，程容沒再揪著不放，將被褥疊在床頭，發現周映忐忑地站著。
程容輕拍被褥，發出悶悶的響聲，寬慰似地上搭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施力帶著他坐在床沿。
“我不是怪你，隻是你的床讓給我了，你去和爺爺睡，怎麼都像我欺負人。再說爺爺睡的床這麼小，怎麼擠得下你，我去找塊木板將就一下。你早點洗漱休息。”
說完離開房間留下發懵的周映和對坐的木櫃。程容說是找塊板湊和，但奈何整間房，都沒有多出來木板，唯有那張被蟲蝕的拚接床。
不用去看也知道，畢竟周快都說睡不了人了，不然他會自己去睡，而不是讓床出來和爺爺一起睡。
為了不讓自己半夜間體會到墜落的刺激感，程容決定在椅子上湊和一晚。
裹緊上衣，背靠木板，準備度過一個難忘的夜晚。
周映從門邊探出半個腦袋，左右張望發現沒有人，又拖著拖鞋出門。
單薄的打底衫穿在身上並不保暖，但在開春也不太冷，走到客廳，意料之中的看見人。
程容懶散的靠在牆上，身上還穿著來時兩件單薄的長衫，冷氣從牆麵滲入皮骨。
冰的程容打起顫，可又不想再動彈，於是任由背後泛涼。
在周映眼裏，是個勤勞的老師家訪後淒慘的沒有睡處。
不忍的口：“程老師，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們擠擠睡一晚！行嗎？”
程容在閉眼想事情，聽到後睜眼才看見周映，挺直身子衝人擺手。
“不用，我晚上打呼嚕吵人。你去睡，多穿點，別感冒了”
周映執著的上前半步，來到電燈開關線處：“老師，走吧！剛開春，晚上降溫，第二天會感冒的。”
放緩語氣試圖勸動對麵一意孤行的軸人，奈何軸人太軸，周映隻好采用半威脅，半賣慘。
“老師，晚上野豬進村叫聲很大，我被嚇著幾次了，我們晚上歹有個安慰，行不行？老師。”
示弱的可憐傳入程容耳中，就變成了單純脆弱害怕，周映身形單薄，平時又不善表達。
現在唯數不多的請求，讓程容無法拒絕，畢竟也不是什麼大事，正好自己也需要。
沒回話，周映默認為同意，歡喜的拉往線。
“老師，我關燈了。”
吧嗒一聲，房間瞬間暗下，燈泡因為長時間使用還留下一點餘光在緩慢變暗。
發覺沒有走動的跡象，周映想上前拉著人離開，剛上前靠近，程容已經打開手機燈。
熾白燈光照在地麵，照亮大半間的物件。
“你先走，我打燈。”
暗下後，程容站在原地找手機，因為近視的緣故，帶有輕微的夜盲。
沒有光是不敢輕舉妄動的，等終於找到打開燈，不僅看清了四周，也看到了靠近的周映。
“嗯。”
周映停下腳步，無事發生的走在前麵。
倆人躺在床上的時候已經是10點鍾，對於兩個青年人來說，正是精力旺盛的時間。
程容開始找話題想聊天，周映卻不自在的靠在牆邊一動不動。
話還沒說，周映卻先忍住翻了個身，遠離冰冷的牆麵。
被褥有兩張，兩人分開蓋沒有擁擠的說法，程容卻以為是周映太擠了，扯著被子窸窸窣窣向外退。
”不用老師，不要在挪了。我都要占床的一大半了。”
”好，擠到你了和我說。”
聲音再次停下，房間再次陷入寂靜，程容著話講下去，試圖拯救冷場。
“被子是曬過的嗎？蓋著有股太陽味。”玩笑道。
“太陽味？怎麼聞到的？”周映低頭聞，卻沒有收獲，覺和平常差不多。
“有的，學校裏的被子總有股潮味，和點都不一樣！”
身側的舉動，惹的程容認真不少，玩笑也成了真的
“沒有啊！上次我沒聞到潮味！”周映仔細回想寢舍裏的被褥，仍就覺得沒什麼區別。
“下次可以來找我，帶你去聞聞。”
周映向後退了些，伸出手牽住程容的被褥，向裏拉了拉，想讓他靠近一點，因為再退就要掉下去了。
搜索關注 連城讀書 公眾號，微信也能看小說！或下載 連城讀書 APP,每天簽到領福利。
Copyright 2024 lcread.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未經許可不得擅自轉載本站內容。
請所有作者發布作品時務必遵守國家互聯網信息管理辦法規定，我們拒絕任何反動、影射政治、黃色、暴力、破壞社會和諧的內容，讀者如果發現相關內容，請舉報，連城將立刻刪除！
本站所收錄作品、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如果因此產生任何法律糾紛或者問題，連城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