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18 更新時間：25-05-15 19:31
“那又如何？”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所以，你到底是誰？晏良夕呢？”晏朝暮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畢竟晏良夕是真實存在的，怎麼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他死了。”蘇見善低聲道。
“他既然被那些人殺死了，為什麼又抓了你。”
“誰說他是被那些狗屁英雄豪傑殺死的。”蘇見善忍不住反駁。
晏朝暮被氣笑了，他盯著對方偏瘦的身影道：“晏良夕是你殺的？”
他留下來的傀儡本就是閣中豢養的替身死士，雖說武功不及他，但是扮演走火入魔後功力有所退化的晏良夕也是能夠瞞天過海的。就算想殺他，也非是平常人輕易能夠動得，至少憑江待月一個人是沒這本事的。江待月都做不到的事情，難道此人可以。
在對方昏迷在床時他對這具身體已經很了解了，這人除了渾身上下全是傷以外，體內半絲內力也無，最重要的是對方中毒已久，這種毒遊走在三經六脈，隻要稍稍運功便會內息出岔，輕則如白蟻噬身，重則內力逆行靜脈全斷淪為廢人。所以哪怕這人已是天外之境，如今也是強弩之末。不說殺死傀儡晏良夕，連個不入流的江湖混混都打不過吧。
他探究的視線讓蘇見善非常不悅，隻是他什麼也沒解釋，而是無聲的走了回去。
手被抓住了，他下意識的拍開：“放開。”
“你說晏良夕被你殺了，那麼你到底是誰？”傀儡死了，晏朝暮可以不追究，反正事情已經如願開展，但眼前這個人卻壞了他的計劃，不能這麼久算了。如果對方說的是真的，那麼這個人就真的很厲害了，他怎麼從未聽聞江湖上有這麼一號人。
“我之前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是晏良夕。”蘇見善自嘲的笑了一下。
這一次晏朝暮沒有攔他，而是任由他走了進去。
春雨綿綢，下了好些時辰。蘇見善盤坐在榻上，試著運了一下內力，果然內息全無。那人說得沒錯，他不是來救他的，是來殺他的。隻是他到底做了什麼，讓這麼多人都恨他，師兄是，那個不知名的人也是。他自認自記事以來從未得罪過任何人。
門吱呀一聲開了，他抬起頭便看到那穿著白衣的人走了進來：“你進來怎麼不敲門。”
“我進我自己的院子，為何要敲門？”晏朝暮反問，順手將做好的魚片粥放在桌上。見人坐在榻上沒動彈，他便道：“你不餓嗎？”
被他這麼一說，蘇見善還真有一些餓了，他摸著肚腹絲毫不猶豫的走了下來。
魚片粥的清香飄了過來，引得他食指大動，他不客氣的吃了一口。入口的微澀讓他有些不適應，但也僅僅隻是皺了一下眉頭便吞了進去。
不好吃，真的不好吃。
他的遲疑被晏朝暮看在眼裏，便笑：“你就不怕我下毒嗎？”
“你這人倒是事多。”蘇見善吃著不合口味的東西，如同嚼蠟燭，心想這人真麻煩。
“你要想殺我，直接不救便是，何必下毒多此一舉。”
“那倒也是。說起來，我不僅救了你，還這般悉心照顧你，你是不是欠我一些什麼？”
“我又沒讓你救。”
晏朝暮一愣，隨即笑道：“這倒是晏某多事了。”
“你姓晏？”蘇見善聞言抬起頭來。
“怎麼？不可以嗎？”
若非晏良夕死在自己手裏，蘇見善真的會懷疑眼前會不會就是晏良夕。不過姓晏的話，或許和幽冥閣也脫不了幹係了。
“你和幽冥閣有關？”
“沒有。我隻是剛好和晏良夕同姓而已，當然了或許百年之前還是同宗。”晏朝暮笑眯眯的看著蘇見善。
蘇見善挑了下眉頭，也沒說信也沒說不信，隻是下意識的停下喝粥，連帶看著粥的目光也不對了。
“你不信呀？。”晏朝暮見他遲疑便笑：“我真的和那個大魔頭沒得關係，你想啊，我若和他有關，在你承認晏良夕死於你手的時候，你還能安然坐在這裏嗎？”
蘇見善聞言先是一愣，繼而忍不住笑了。自己殺了晏良夕，於幽冥閣已是不共戴天之仇。而如今他又被群雄視為魔頭晏良夕，當真是黑白兩道均容不下。
“晏兄啊。”看著對方默默的低頭喝粥，晏朝暮又開口了。
蘇見善一愣並未反應過來，直到抬頭看到對方直勾勾看過來的眼眸才反應過來對方叫的是他。也是，他現在是晏良夕，人人唾棄的晏良夕。這算不算是舉世聞名了，嗬，還真是得償所願啊。
隻可惜，他想要的不是這種方式。
“嗯？”他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了。
竟然這麼輕易就應了。
晏朝暮忍不住笑得更深：“晏兄有何打算？”
蘇見善自然是沒有打算的，他有些茫然的看著麵前的空碗，第一次有一些悵然。他前半生過得太過順遂了，幾乎是走到哪裏都被人捧著。如今卻落到走投無路的地步，天下之大，他能何往，天下之廣，他能何往。
“晏兄可知那日西川發生了何事？”
“我說你能不能別賣關子了，老子是你救回來的，你不說，老子從何得知。”蘇見善說完自己都愣了一下，他低頭看著身上的素衣。
料子是普通的錦緞，雖不便宜，但也比不得之前的蜀錦。麵前的魚片粥也是河魚做的，略帶苦澀。而眼前的人也不是時時刻刻跟在身後的一白了。就連那些教養也被他拋在腦後了。這人救了他，對他有救命之恩，他竟從未想過要感激對方，甚至連起碼的敬意都沒有。
“晏兄。晏兄。”晏朝暮見他坐在那裏發呆，便又喚了他幾聲。
那一聲聲的晏兄實在刺耳，但蘇見善卻一點都不想反駁了。或許曾經的蘇見善已經死了，留在這裏的當真是晏良夕。他微微歎了一口氣，盯著麵前的晏朝暮道：“你救了我，我理應報答你，但眼下我人不人鬼不鬼的，也無以回報了。就當我欠你的，要是有下輩子，我下輩子還你。”蘇見善一番話說得真情實意，然很快他便停住了，因為他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談何回報。
“上晏下朝暮，我叫晏朝暮。”晏朝暮看出他的猶疑，便道。
“晏朝暮。”如果不是晏良夕死在自己手裏，而自己又安然坐在這裏，蘇見善不得不懷疑這人定然與晏良夕或者幽冥閣有關。不過無妨，是人也好，是鬼也好，他都不在意。反正黑也好，白也好，左右不是他一個將死之人要操心的事情。
“晏朝暮，你問我西川發生了何事，我並不知曉，也不想知道。左右難逃一個死字。不過你放心，我不會連累於你，明日我便會離開這裏。”
他能夠被救出來，想必西川定發生了很多事情。
江湖群雄也好，來救人的幽冥閣餘黨也好，他都不在意。其實他更希望的是死在那裏。因為留是死，被幽冥閣之人救走也是死。
“見善啊，師兄也不想你死，但是你為何就冥頑不寧呢。明日大會之上，先不說等待你的是千刀萬剮，便是幽冥閣餘孽現身將你救走了。你也難逃一死。雖然外人皆傳就連幽冥閣中之人都未曾知曉晏良夕真容，但你到底是不是晏良夕，一試便知。”這是一個死局，這也是暮雲收給他的唯一選擇。
“離開這裏？”晏朝暮笑了一下，湊近蘇見善道：“晏兄，西風門被炸毀，群雄傷亡慘重，眾人都以為你死了，如今你現身，豈不是自投羅網，更何況你又不是真的晏良夕，何必替他去死。”
“你既知道我不是晏良夕，為何一口一口晏兄喊得如此順嘴。”
“那還不是因為我不知道晏兄真名？”
這人當真難纏得緊，蘇見善收回視線，低聲道：“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晏朝暮看他神情知道逼急了不好，便退了一步道：“那便不打擾晏兄休息了。”
晏朝暮出了房間，回頭見蘇見善坐回榻上，又忍不住笑道：“晏兄可要沐浴，火房裏有熱水，需要晏某幫你送來嗎？”
“我自己來便好，多謝晏兄了。”蘇見善將晏兄兩個字咬得極重。
晏朝暮全然不在意，點點頭便離開了。
走出院落後，晏朝暮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想要離開這裏，那也得搞清楚你到底是誰，而三峨裏的局中又發生了何事才行。
他甫一回到房間，身後便多了一個人，那人跪在地上恭敬的道：“閣主。”
“十四啊，我不是說沒事別來煩我嗎？”晏朝暮撇了一眼身後的人道。
“閣主，屬下是十三。”幽十三開口，他的聲音偏冷，和他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倒是相得益彰。
晏朝暮緩緩的收回視線，道了一聲無趣，隨後擺擺手，示意幽十三有事快說。
“閣主，我們找到了三堂主，他身受重傷，穀大夫束手難策。”
晏朝暮沉吟片刻並不回答，幽十三見他無回應，一顆懸著的心終是高高落了下來，他低下頭不說話，如同認命一般。
“怎麼，不希望他死？”晏朝暮道。
“屬下不敢，隻是三堂主一生為幽冥閣盡忠，不宜落得如此下場。”
“他那是盡忠，還是愚忠。”晏朝暮冷冷的扔出幾個字，一個毫無心機的蠢貨而已。
作者閑話：
蘇見善：想死，勿擾。
晏朝暮：不行，陪我聊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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