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427 更新時間:25-07-30 12:17
周遲的目光死死釘在手機屏幕的日曆界麵上,那個被醒目的紅色圓圈圈住的日期——“茱莉亞選拔賽”,像一顆沉甸甸的石頭壓在他心頭,後天,就是決定他未來走向的日子。母親從上周末起就開始為他打點行囊,那件嶄新的深灰色西裝此刻正妥帖地掛在衣櫃裏,每一道縫線都挺括筆直,顯然是經過精心熨燙,沒有留下絲毫褶皺。去往紐約的機票、他反複打磨過無數次的樂譜、精心製作的個人簡曆,所有物件都分門別類,井井有條地收納在那個專門定製的黑色公文包裏,仿佛一場盛大的奔赴早已萬事俱備。
唯獨書桌角落那堆被揉得皺巴巴的草稿紙顯得格格不入,上麵用各種筆跡、各種大小寫滿了“不去”兩個字,橫的、豎的、潦草的、用力到劃破紙張的,像是一場無聲卻激烈的抗議,在訴說著他內心的掙紮。
窗外,初夏的雨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細密的雨絲敲打著玻璃窗,發出輕微而持續的“噠噠”聲,像是在為室內的壓抑氣氛伴奏。周遲緩緩放下手機,躡手躡腳地走到房門口,將耳朵輕輕貼在冰涼的門板上。樓下傳來父母斷斷續續的交談聲,那些模糊的字句像斷了線的珠子,零零散散地飄進他的耳朵。
“……必須分開住……”
“……這樣的關係太不健康了……”
“……小行的藥不能斷……”
最後那個詞像一根針,猛地刺中了周遲,讓他的後背瞬間繃得筆直。自從他生日那晚之後,母親對周行的“關心”就變得異常密集——每天早中晚三次,準時準點提醒哥哥吃藥,每周雷打不動親自陪著去看心理醫生,那副小心翼翼又帶著審視的模樣,讓周遲心裏說不出的別扭。
周遲輕輕轉動門把手,確認走廊裏空無一人後,像隻貓一樣溜向周行的房間。門依然鎖著,這已經是連續第三周了。他伸出手指,先敲三下,停頓兩秒,再敲兩下——這是他們從小就約定好的秘密信號,隻有彼此能懂。
門內一片寂靜,沒有任何回應。
周遲將額頭抵在冰冷的門板上,聲音壓得極低:“哥,我知道你在裏麵。明天……那個選拔賽,我不會去的。”
門內終於傳來一點輕微的響動,像是有人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床板發出“吱呀”一聲輕響。幾秒鍾後,周行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了出來,悶悶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你必須去。”
“不。”周遲蹲下身,從門縫裏塞進一張折疊好的紙條,“我已經選好了。”
紙條上是本地一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複印件,專業是鋼琴表演。這所大學雖然算不上世界頂級的音樂學府,但在國內也頗具名氣,足夠優秀。而最重要的是,它離家隻有四站地鐵的距離,近到他隨時都能回來。
房門突然“哢噠”一聲開了。周行站在門口,臉色蒼白得嚇人,仿佛全身的血色都被抽幹了,眼下是濃重得化不開的青黑,像是很久沒有好好睡過。他比上周又瘦了一圈,寬大的睡衣鬆鬆垮垮地掛在肩膀上,空蕩蕩的,能清晰地看到肩胛骨的輪廓。周遲的心猛地一縮——他知道哥哥一定又在偷偷倒掉母親精心準備的營養餐了。
“你瘋了嗎?”周行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激動,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茱莉亞可是你從小的夢想!”
周遲趁機側身擠進房間,反手“哢噠”一聲關上了門:“我的夢想已經變了。”
周行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像是害怕靠近他,眼神裏帶著複雜的情緒。房間裏彌漫著一股奇怪的藥味,混雜著灰塵的氣息,厚重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將所有光線都隔絕在外,床上散落著幾本書和那本他們都很熟悉的黑色筆記本——那是周行用來寫樂譜和隨筆的。周遲的目光掃過床頭櫃,那裏放著一個藥盒,他清楚地記得,那是一周的藥量,此刻裏麵的藥片幾乎沒動過。
“你沒吃藥?”他猛地轉向周行,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突然加速跳動起來,“為什麼不吃?”
周行避開他的目光,看向牆角,聲音有些含糊:“吃了。隻是……沒吃全部。”
“哥……”周遲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
“那些藥讓我腦子發木。”周行突然激動起來,雙手猛地插入自己的頭發,用力地抓著,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我寫不出任何東西,彈不了琴,甚至連夢都做不了!就像……就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周遲上前一步,想伸出手抱住他,卻被周行用力推開了。
“別這樣。”周行的聲音帶著破碎的顫抖,“求你了,小遲。去參加明天的選拔賽,忘了我……去過你該過的生活。”
“我該過的生活?”周遲抓住他的手腕,指尖觸到的皮膚下,是幾道新鮮的傷痕,像是剛劃過不久,“我該過的生活,就是和你一起!”
周行的呼吸瞬間變得急促,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下猛地擴大:“你不明白……母親是對的。我在拖累你,我的病……還有我們的感情……都是錯的……”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周遲逼近一步,眼神灼灼地看著他,“你覺得我們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嗎?”
“相愛”這兩個字一出口,兩人都愣住了。這是他們一直小心翼翼避開的定義,仿佛隻要不說出來,就能假裝它不存在,就能逃避那份洶湧又禁忌的情感。
周行的嘴唇劇烈地顫抖著,眼中迅速泛起水光,聲音帶著哭腔:“你不該說這種話……”
“為什麼不能說?”周遲的聲音也哽咽了,“是因為我們是兄弟?因為社會不允許?還是因為……你其實根本不愛我?”
一滴滾燙的淚水滑下周行的臉頰。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任由那無聲的痛苦在空氣中蔓延。
周遲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的恐懼,心髒像是被掏空了一塊。也許從一開始就是他誤解了,那些溫柔的眼神、不經意的觸碰,都隻是他一廂情願的錯覺,隻是兄弟之間正常的情誼……也許……
就在這時,周行猛地抓住他的衣領,用力將他拉近,兩人的鼻尖幾乎要碰到一起。周遲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拂過自己的嘴唇,帶著一絲淡淡的薄荷牙膏味,混合著壓抑的喘息。
“我每一天……”周行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每一天都在和自己戰鬥。告訴自己不能碰你,不能想你,甚至不能……愛你。但上帝啊……”他的手指猛地收緊,攥得周遲的衣領都變了形,“我比需要呼吸還需要你。”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周遲心底那個緊鎖了多年的閘門。所有的理智、顧慮、恐懼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他隻能遵循最原始的本能——他猛地吻了上去。
這個吻笨拙而絕望,兩人的牙齒不小心撞在一起,周行的眼鏡框硌得周遲的臉頰生疼。但這些都不重要了,周遲能嚐到哥哥唇上的鹹味,分不清那是自己的淚水,還是對方的。周行起初僵硬得像塊木頭,身體緊繃著,然後突然爆發出一聲嗚咽,雙手緊緊抓住周遲的後背,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他們跌跌撞撞地後退,直到周行的膝蓋撞到床沿,兩人一起倒在了床上。周遲將周行壓在身下,手指插入他柔軟的發絲,這個吻變得更深、更急切,像是要把過去五年來的分離、痛苦、壓抑和思念全部傾注進去,用唇齒間的糾纏來證明彼此的存在。
“小遲……”周行在換氣的間隙呢喃著他的名字,聲音破碎不堪,“我們……不能這樣……”
“為什麼不能?”周遲吻著他的下巴,喉結,鎖骨,每一寸**都帶著滾燙的溫度,
周行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發出一聲近似啜泣的喘息。周遲立刻抬起頭,發現他的臉上早已布滿淚水,眼神渙散而恐懼,像是陷入了某種痛苦的幻覺。
“哥?”他慌了,趕緊撐起身子,生怕弄傷了他,“我弄疼你了嗎?”
周行搖搖頭,用手臂擋住眼睛,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我隻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多少次……我在夢裏都夢到過這個場景……”
周遲輕輕拉下他的手臂,低頭吻去那些冰冷的淚水,動作溫柔得像是在對待稀世珍寶:“不是夢。我在這裏……我永遠都會在這裏陪你。”
他們相擁著躺在床上,像小時候那樣擠在這張小小的單人床上,仿佛這樣就能回到無憂無慮的過去。周遲的手指細細描摹著哥哥的輪廓——**的眉骨,筆直的鼻梁,柔軟的嘴唇,仿佛要將這個觸感永遠刻在心裏。
“後天的選拔賽,我不會去的。”他輕聲說,語氣堅定,“我已經決定了。”
周行睜開眼,眼神裏帶著擔憂:“那爸媽那邊……”
“讓他們見鬼去吧。”周遲將臉埋在哥哥的頸窩,呼吸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我們可以搬出去住……我可以去酒吧彈琴賺錢,足夠養活我們兩個。”
“你的才華……”周行**著他的頭發,聲音裏滿是不舍,“不該被這樣浪費。”
“能和你在一起,就不是浪費。”周遲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除非……你想讓我走?”
周行沒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在周遲臉上流連,像是在看一件即將失去的珍寶,眼神複雜而痛苦。最終,他輕聲說:“我隻想讓你快樂。”
“那就別再推開我。”周遲緊緊抱住他,仿佛要將他揉進自己的骨血裏,“沒有你,我永遠都不會快樂。”
他們就這樣相擁著沉沉睡去,直到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斑。周遲先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被周行緊緊摟在懷裏,哥哥的呼吸平穩而溫暖地拂過他的鎖骨,帶著令人安心的節奏。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不想吵醒周行。書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母親發來的短信:「明天早上七點,車會到樓下,記得準備好。」
周遲麵無表情地關掉手機,從地上撿起自己的T恤套上。臨走前,他忍不住回頭再看一眼熟睡中的周行——長長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細小的陰影,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做什麼美夢。這個畫麵讓周遲的心緊緊揪成一團,既甜蜜又酸澀。
他悄悄關上門,回到自己的房間。那件嶄新的西裝依然掛在衣櫃裏,公文包放在書桌上,一切都和昨天一樣。周遲拿起公文包,取出裏麵的護照和機票,然後從抽屜裏拿出本地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小心翼翼地放了進去。
這個小小的反抗舉動讓他的心跳加速,手心微微出汗。他知道,接下來等待他的一定會是一場巨大的風暴,但此刻,一種奇異的平靜籠罩著他。終於,他做出了遵從自己內心的選擇。
第二天早餐時,父母異常熱情,不斷詢問他是否準備好了一切,語氣裏滿是期待。周遲機械地應答著,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瞟向樓梯口——周行還沒有下來。
“小行今天身體不舒服。”母親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語氣平淡地說,“讓他多睡會兒吧。”
周遲的手指在桌下猛地收緊。母親什麼時候去看過周行?為什麼他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車馬上就要到了。”父親看了看手表,催促道,“你確定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
周遲點點頭,起身去拿放在客廳沙發上的公文包。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這麼早?”母親皺了皺眉,起身走向門口。
但門口站著的並不是司機。門開後,林渝站在那裏,臉色蒼白得像紙,手裏緊緊攥著一個白色的信封。
“阿姨好。”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聲音有些發顫,“我是來……找周遲的。周行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周遲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他立刻衝過去接過信封,上麵是哥哥那熟悉的、工整的字跡:「給小遲」。
“他什麼時候把這個給你的?”周遲急切地問,心裏湧起一股不安。
“昨晚……半夜的時候。”林渝的眼神閃爍不定,不敢直視他,“他說……一定要等你出發前才能交給你。”
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像藤蔓一樣爬上周遲的脊背,讓他渾身發冷。他顫抖著撕開信封,裏麵是一張折疊的紙條和一把小巧的鑰匙——那是他們小時候用來鎖秘密盒子的鑰匙,早就以為遺失了。
紙條上隻有寥寥數語:
「小遲,
去參加選拔賽。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替我活出我應該活的人生。
鑰匙放在老地方。
永遠愛你的,
行」
周遲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發抖。老地方——他瞬間想起了那個地方,是他們小時候在花園裏的橡樹下埋起來的鐵盒,裏麵藏著他們童年的秘密。
“他現在人呢?”周遲一把抓住林渝的肩膀,用力搖晃著,“周行現在在哪裏?”
林渝的眼中瞬間湧出淚水,聲音帶著哭腔:“我不知道……他昨晚把東西給我就走了……我以為他回家了……”
周遲猛地推開她,瘋了一樣衝向樓梯。父母在身後焦急地喊著他的名字,但他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周行的房門依然關著,他用力一腳踹開——床上空蕩蕩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仿佛昨晚根本沒人睡過。
“哥!”周遲像瘋了一樣翻找著衣櫃——裏麵少了幾件周行常穿的衣服;書桌——那本黑色的筆記本不見了;床頭櫃——藥盒還在,裏麵的藥片一顆都沒少。
父母也跟了上來,站在門口,臉上的表情從困惑變成了震驚。
“到底怎麼回事?”父親沉聲問道。
周遲沒有回答。他像一陣風似的衝下樓,穿過客廳,直奔後院。那棵高大的老橡樹還在原地,枝葉在清晨的微風中沙沙作響,仿佛在訴說著什麼。他“噗通”一聲跪在樹下,用手指瘋狂地挖掘著潮濕的泥土,指甲很快就被磨破了,滲出血來也渾然不覺。
幾分鍾後,他的指尖碰到了一塊冰涼的金屬。是那個生鏽的小鐵盒,是五年前他們一起埋下的“時間膠囊”。周遲用那把鑰匙打開它,裏麵隻有三樣東西:一張他們小時候的合影,照片上兩個男孩笑得燦爛;一疊周行最近寫的詩稿;還有一個空藥瓶——上麵清晰地印著“安眠藥”的字樣。
周遲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了。他顫抖著翻看那些詩稿,每一首都是絕望的告別,字裏行間浸透著化不開的痛苦。最後一頁不是詩,而是一封寫給她的信:
「親愛的小遲,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走了。請不要找我,這對我來說,是最好的結局。
我試過了,真的試過了。為了你,我努力想活下去。但有些黑暗太過深邃,就連你的光芒也無法照亮。
請原諒我的懦弱。我無法忍受成為你人生的負擔,無法忍受看到你為我放棄夢想時父母眼中的失望,更無法忍受……這份不該存在的愛,如何慢慢腐蝕你的靈魂。
去茱莉亞吧。彈奏那些我永遠寫不出的樂章,活出那個我永遠成為不了的周遲。這樣,至少我的存在,還有一點意義。
永遠愛你的,
行」
“不……不……”周遲將信紙緊緊貼在胸口,仿佛這樣就能把哥哥從絕望的邊緣拉回來。他突然想起什麼,慌亂地掏出手機,瘋狂地撥打周行的電話——聽筒裏傳來的,隻有冰冷的“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小遲!”父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到底怎麼回事?去紐約的車已經到了!”
周遲猛地轉身,臉上滿是淚水和泥土,像一頭受傷的困獸:“哥走了……他要自殺……我們必須找到他!”
父母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母親捂住嘴,身體晃了一下,幾乎要摔倒:“不可能……他昨晚還好好的……”
“他一點都不好!”周遲嘶吼著,舉起那個空藥瓶,聲音因憤怒和絕望而顫抖,“你們從來都沒看見過!他一直在求救,而你們……你們隻想著怎麼把我們分開!”
父親奪過藥瓶看了一眼,表情變得無比凝重:“什麼時候的事?”
“我不知道……”周遲崩潰地抓著自己的頭發,像個無助的孩子,“可能是昨晚……也可能是今早……我們必須報警!現在就報警!”
“冷靜點。”父親按住他的肩膀,試圖讓他平靜下來,“周行是成年人,離家不到24小時,警察不會受理的。而且……”他猶豫了一下,語氣艱難,“也許他隻是想一個人靜一靜。”
“靜一靜?”周遲猛地掙脫父親的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聲音裏的憤怒像燒紅的烙鐵,燙得空氣都在發顫,“他帶著一整瓶安眠藥走了!你們到底對他有多大的恨意?恨到眼睜睜看著他走向絕路,都能無動於衷嗎?”
母親突然捂著臉哭出聲,淚水從指縫裏洶湧而出,哽咽著辯解:“你怎麼能這麼說媽媽……我們隻是……隻是覺得他需要好好調理……”
“隻是什麼?”周遲後退幾步,眼神像淬了冰,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隻是覺得我比他更值得被愛?隻是覺得他的病、他的存在,從頭到尾都是個甩不掉的麻煩?你們摸著良心說,如果今天留書出走的人是我,你們還能站在這裏,用這種”冷靜”的語氣討論”處理”?”
父親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眉頭擰成一道深溝,語氣嚴厲得像要劈開空氣:“夠了!周遲!你現在完全被情緒衝昏了頭腦!選拔賽的時間快到了,立刻去機場!這裏的事,我和你媽會處理。”
“處理?”周遲突然笑了,那笑聲尖銳又破碎,像玻璃劃過金屬,帶著近乎癲狂的絕望,“就像當年他在學校被人堵在廁所裏打,你們說”男孩子打打鬧鬧很正常”那樣處理?就像他被人畫了滿臉塗鴉回家,你們隻關心”別把這事傳出去丟麵子”那樣處理?”
話音未落,他猛地轉身就跑,父母在身後的呼喊、勸阻像潮水般湧來,卻被他狠狠踩在腳下。穿過沾滿晨露的花園,月季花瓣被他撞得簌簌掉落;衝出雕花鐵門時,門軸發出“吱呀”的慘叫。司機正靠在黑色轎車旁抽煙,煙卷夾在指間燃著半截,看到周遲瘋了似的狂奔而過,驚得嘴裏的煙都掉在了地上,滿臉錯愕地望著他消失在街角的背影。
周遲的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有一個念頭像燒紅的烙鐵,死死燙在神經上——找到周行。
不管他躲在城市哪個角落,不管要翻遍多少條街道、敲開多少扇門,不管會錯過多少所謂的“前途”、付出多大的代價,哪怕是把自己的命賠上,他都必須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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