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28 更新時間：25-09-19 00:54
離開江南時，賣花女特意送了蘇清鳶一包桃花種子，說埋在土裏來年能開出一片花海。蘇清鳶將種子小心收好，雪靈卻趁她不注意，偷叼了幾粒藏進自己的小布袋——那是柳如煙送的錦囊，如今成了小家夥裝寶貝的地方，裏麵除了桂花糕碎屑，還有半塊沈青崖給的玉佩。
“往東海去要走水路，前麵的臨安城有碼頭。”沈青崖展開地圖，指尖劃過蜿蜒的海岸線，“聽說每月初三有艘仙船，專載修士往返仙島，比普通商船快得多。”
蘇清鳶望著遠處漸顯的水色，空氣裏已能聞到鹹濕的海風：“仙島叫什麼名字？青玄師兄說的靈狐族，就在那島上？”
“叫蓬萊島。”沈青崖將地圖折好，“傳聞島上靈狐能通人言，還藏著部《萬狐經》，記載著所有狐族的秘辛。雪靈說不定能在那裏找到同類。”
雪靈似是聽懂了，從蘇清鳶肩頭探出頭，對著海麵發出興奮的輕叫，尾巴掃得她脖頸發癢。
到臨安城時正值傍晚，碼頭的漁船正陸續靠岸，漁火在暮色中連成一片，像散落的星辰。兩人找了家臨海的客棧住下，推開窗就能看到翻湧的海浪，濤聲伴著晚風，比江南的雨聲更顯遼闊。
次日清晨，沈青崖去碼頭打聽仙船的消息，蘇清鳶則在客棧後院整理行裝。雪靈蹲在石桌上，正用爪子撥弄著那包桃花種子，忽然對著院門口低吼起來。
蘇清鳶抬頭，隻見一個穿月白道袍的青年站在門口，眉目清俊，腰間懸著枚玉笛，氣質溫潤得像塊上好的暖玉。他手裏提著個食盒，看到蘇清鳶時微微頷首：“蘇姑娘，別來無恙。”
“蕭公子？”蘇清鳶有些驚訝，這竟是在聚寶閣遇到的玄衣青年，“你怎麼會在這裏？”
蕭公子走進院，將食盒放在石桌上：“家父與蓬萊島主是舊識，特來送份請柬。聽說姑娘要去仙島，正好順路。”食盒裏是幾碟精致的海味，還有一碟晶瑩剔透的蝦餃，“碼頭的仙船是蕭家世交所營，憑這請柬可住上房。”
蘇清鳶看著那枚燙金請柬，封麵上印著隻銜珠的靈狐，與雪靈的模樣有幾分相似：“無功不受祿，這太貴重了。”
“姑娘客氣了。”蕭公子笑了笑，目光落在雪靈身上，“上次在聚寶閣，令狐便與我玉佩相和，想必是有緣分。況且……”他頓了頓，語氣誠懇，“家父常說，蘇明月先祖曾對蕭家有恩，能為她後人盡份力，是蕭家的榮幸。”
雪靈忽然跳上食盒，叼起隻蝦餃遞到蕭公子麵前，像是在表示接納。蘇清鳶這才接過請柬：“那便多謝蕭公子了。”
蕭公子剛走，沈青崖就回來了，手裏拿著兩張船票：“仙船明日出發，我……”看到石桌上的食盒，他眉頭微蹙，“這是？”
“遇到個舊識，送了些點心。”蘇清鳶將請柬給他看，“還說能讓我們住上房。”
沈青崖看著請柬上的靈狐印記，若有所思：“這蕭公子是臨安蕭家的嫡子，聽說精通陣法，為人卻很低調。他怎麼會突然送請柬？”
“說是先祖對他家有恩。”蘇清鳶拿起隻蝦餃遞給雪靈，“雪靈好像挺喜歡他的。”
沈青崖沒再多問，隻是將船票收好：“不管怎樣，小心些總是好的。”他看向窗外的大海，“聽說蓬萊島外圍有迷霧陣，尋常船隻進不去，需得仙船引路才行。”
次日清晨，仙船準時啟航。船身比普通商船大了三倍，雕梁畫棟，甲板上種著奇異的海花，散發著淡淡的清香。蘇清鳶憑欄而立，看著海岸線漸漸縮成一條細線，雪靈趴在欄杆上，好奇地用爪子去夠飛濺的浪花。
“第一次出海？”蕭公子不知何時站在她身邊，手裏把玩著玉笛，“這船用了縮地陣，三日就能到蓬萊島。”
“蕭公子常去仙島？”蘇清鳶問道。
“每年都會去給島主賀壽。”蕭公子望著遠處的海鷗，“島主的靈狐一族，與令狐同出一脈，隻是分支不同。雪靈到了那裏，定會很開心。”
正說著，船艙裏忽然傳來騷動。一個穿粗布短打的漢子被兩個護衛架著往外拖，嘴裏還在大喊：“我要見島主！我兒子被靈狐叼走了，憑什麼不讓我上島！”
蕭公子眉頭微蹙：“又是這種事。”他對蘇清鳶解釋，“每年都有漁民說孩子被靈狐叼走，其實是迷霧陣的幻術作祟，島主為此設了結界，非修士不得上島。”
那漢子卻不依不饒，掙脫護衛就要往船舷跳，被沈青崖眼疾手快地拉住：“冷靜點！跳下去隻會喂魚！”
漢子哭喊道：“我兒子才五歲，前天在海邊玩，被隻白狐引進了霧裏，再也沒出來……”
雪靈突然從蘇清鳶肩頭跳下，對著漢子叫了幾聲，又跑到船舷邊，對著遠處的迷霧叫了兩聲。蘇清鳶心中一動：“雪靈好像知道什麼。”
蕭公子也有些驚訝：“它能看透迷霧陣？”
雪靈跳回蘇清鳶懷裏，用爪子指著迷霧的方向，尾巴焦急地擺動。蘇清鳶看向蕭公子：“能不能讓船往那邊靠一靠？雪靈好像想帶我們去找人。”
蕭公子猶豫片刻，點了點頭：“讓舵手繞段路。若真是靈狐作祟，島主也該給個說法。”
仙船緩緩駛向迷霧區，越是靠近，霧氣越濃，能見度不足三尺。雪靈突然對著霧中叫了一聲，霧裏竟傳來回應的狐鳴。片刻後，一隻通體雪白的靈狐從霧中竄出，嘴裏叼著個昏迷的孩童，輕輕放在甲板上。
“小寶！”漢子連忙撲過去，將孩子緊緊抱在懷裏，孩子隻是睡著了，臉上還帶著笑意。
白狐對著雪靈叫了幾聲，像是在解釋，然後轉身躍入霧中，消失不見。
蕭公子看著霧中的白影，若有所思：“這是島主的守護狐，看來是它救了孩子，又怕漁民受驚，才引到這裏來。”
漢子抱著醒來的孩子，對著霧中連連磕頭，淚水混著海水淌了滿臉。
蘇清鳶摸著雪靈的頭，忽然明白蓬萊島的靈狐與雪靈一樣，看似神秘，卻始終在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這片海。它們不是掠食者，是這片海域的守護者，就像雪狐族守護靈源，就像先祖守護人間。
海風掀起她的衣袂，帶著鹹濕的氣息。蘇清鳶望著越來越近的迷霧深處，那裏隱約可見島嶼的輪廓，像浮在海上的仙山。她知道，蓬萊島的秘密，靈狐族的過往，還有雪靈血脈裏的羈絆，都將在那片迷霧之後，慢慢揭開。
而她的旅程，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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