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11 更新時間：25-09-21 00:46
暮色漫過玄清觀的飛簷時，蘇清鳶正在藥圃邊的石桌上晾曬甘草。新采的甘草根須完整，斷麵泛著淡黃色的光澤，她用細麻繩將其捆成小束，懸在竹架上，晚風拂過，帶起陣陣清甜的藥香。
沈青崖坐在對麵的石階上，手裏削著塊暖玉。玉坯子被他打磨得圓潤光滑，此刻正用刻刀細細勾勒著甘草的紋路，刀尖劃過玉麵，發出輕微的“沙沙”聲，與風吹甘草的聲響交織在一起。
“這甘草的葉脈，要刻得深些才好看。”蘇清鳶回頭看了一眼，正好撞見他抬眸，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又迅速落回玉坯上，耳根悄悄泛起紅意。
“嗯，”他應了一聲，刻刀卻頓了頓，“老牧民說，甘草能調和百藥，就像……”他沒說下去，隻是用指腹摩挲著剛刻好的紋路，像是在感受什麼。
雪靈從觀裏跑出來，嘴裏叼著張紙條，是柳如煙剛收到的傳訊。蘇清鳶接過展開，眉頭漸漸蹙起：“洛陽城傳來消息，說有批魔修喬裝成商人，帶著疑似破界石的東西往西域去了。”
沈青崖立刻放下刻刀：“看來他們還是找到線索了。”他看向蘇清鳶，“我明日一早就動身，去截住他們。”
“我跟你一起去。”蘇清鳶將紙條收好，指尖捏著根甘草，“雪靈的血脈與破界石有關，或許能感應到石頭的位置。而且……”她頓了頓，“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沈青崖的眼睛亮了亮，像是有星光落了進去：“好。”他拿起那塊未完成的暖玉，“等回來，就把這甘草刻完。”
次日清晨，兩人帶著雪靈出發。柳如煙塞給他們一包路上吃的幹糧，裏麵有她連夜蒸的山藥糕，還用油紙仔細包好，防止受潮。“路上小心，”她拍了拍蘇清鳶的肩，“魔修狡猾，別硬碰硬。”
秦師兄則遞給沈青崖一張地圖：“這是洛陽到西域的近路，避開了官道，不容易被察覺。”
離開玄清觀時，蘇清鳶回頭望了一眼藥圃，竹架上的甘草在晨風中輕輕搖晃，像在為他們送行。她忽然想起《萬狐經》裏的話：“草木有靈，心誠則應。”或許這些甘草，能在冥冥之中護他們周全。
一路向西，風景漸漸從蔥鬱的山林變成蒼茫的戈壁。雪靈趴在蘇清鳶懷裏，尾巴上的金環時不時閃過微光，像是在感應著什麼。行至中途，雪靈突然從她懷裏竄出，對著一處沙丘低吼，尾巴上的金環亮得刺眼。
“有情況。”沈青崖握緊劍柄，警惕地看向沙丘。
片刻後，沙丘後走出幾個穿商旅服飾的人，為首的是個絡腮胡大漢，腰間鼓鼓囊囊的，像是藏著什麼東西。雪靈對著他腰間狂吠，毛發豎起，顯然感應到了破界石的氣息。
“是魔修！”蘇清鳶祭出雪狐劍，劍身上的符文亮起白光，“他們果然喬裝成了商人！”
絡腮胡大漢見狀，也不再偽裝，獰笑著抽出腰間的彎刀：“既然被發現了，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他身後的幾人同時祭出法器，黑氣繚繞，顯然是魔修的邪術。
沈青崖的劍率先出鞘，劍氣劈開黑氣，直逼絡腮胡大漢。蘇清鳶則與雪靈配合，雪狐劍劃出銀亮的弧線，與雪靈發出的白光交織成網，將另外幾個魔修困住。
激戰中，絡腮胡大漢突然從懷裏掏出塊黑色的石頭，石頭表麵刻著詭異的符文，散發著不祥的氣息。“破界石！”蘇清鳶心頭一緊，“不能讓他激活石頭！”
雪靈像是聽懂了，縱身撲向絡腮胡大漢，用爪子拍向破界石。石頭被拍落在地，發出一聲悶響，符文的光芒黯淡了幾分。絡腮胡大漢見狀大怒，揮刀砍向雪靈，蘇清鳶連忙揮劍格擋，卻被他趁機一掌拍在胸口，氣血翻湧。
“清鳶！”沈青崖分心回頭，被另一個魔修趁機偷襲，手臂被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雪靈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周身爆發出耀眼的白光，尾巴上的金環突然裂開，一滴金色的血液從環中滲出，滴落在破界石上。奇跡發生了——破界石上的符文瞬間亮起，卻不是黑色的邪氣，而是與雪靈同源的白光，將所有魔修的黑氣驅散。
“這是……狐族的本命血！”絡腮胡大漢驚恐地後退，“你是狐族聖女的後裔！”
雪靈沒理會他，縱身躍到蘇清鳶麵前，用頭蹭著她的臉頰，像是在安慰。蘇清鳶看著它尾巴上黯淡的金環，心疼不已，卻也明白，是雪靈的本命血化解了破界石的邪氣。
沈青崖趁機揮劍，將剩下的魔修一一製服。絡腮胡大漢被劍指著咽喉，還在兀自喊道：“你們阻止不了的！魔域的大門遲早會打開，到時候……”
話未說完，就被沈青崖一劍製服。
蘇清鳶撿起地上的破界石，石頭入手冰涼，表麵的符文在雪靈本命血的浸染下，漸漸變成了金色。她忽然明白，這石頭並非邪物，隻是被魔修用邪術汙染了，而雪靈的血脈，正是淨化它的關鍵。
夕陽落在戈壁上，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沈青崖靠在一塊岩石上，蘇清鳶正在為他包紮手臂的傷口，動作輕柔。雪靈趴在他們中間，尾巴上的金環雖然黯淡了些，卻依舊泛著溫暖的光。
“你看。”沈青崖忽然指向破界石，“上麵的符文，和你藥圃裏的甘草紋路很像。”
蘇清鳶低頭看去，果然，石頭上的金色符文蜿蜒曲折，像極了甘草的根須。她忽然想起《萬狐經》裏的記載：“狐族聖女與人族修士，曾以甘草為契，立誓共守兩界安寧。”
原來如此。三百年前的契約，早已在血脈與草木中埋下了伏筆。
她握緊破界石，又看了看身邊的沈青崖，他正對著她笑，眼裏的光比夕陽還暖。雪靈蹭了蹭她的手心，喉嚨裏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前路或許還有風雨，但此刻蘇清鳶無比確定，隻要他們在一起，就沒有什麼能阻擋他們守護彼此，守護這片他們珍視的土地。
就像甘草能調和百藥，他們的默契與信任，也能化解所有的艱難險阻。
夜色漸深，戈壁上的星星亮得驚人。蘇清鳶將破界石小心收好，靠在沈青崖身邊，聽著他平穩的呼吸聲，覺得無比安心。她知道，等他們回去，藥圃裏的甘草一定還在等著他們，而那塊刻了一半的暖玉，也終將完成。
這一路的風雨，不過是為了讓他們更懂得珍惜彼此，珍惜這份跨越了三百年的契約與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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