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416 更新時間：25-09-21 00:48
戈壁的夜風帶著砂礫的涼意，吹得篝火噼啪作響。沈青崖靠在一塊風蝕的岩石上，左臂的傷口已經包紮好，滲出的血漬在白布上洇出小小的紅團。蘇清鳶正往火堆裏添枯枝，火苗舔著木柴，將她的側臉映得忽明忽暗。
“還疼嗎？”她回頭問，手裏捏著片剛從行囊裏翻出的甘草葉——出發前柳如煙塞給她的，說碾碎了敷在傷口上能消炎。
沈青崖搖搖頭，目光落在她忙碌的手上。她的指尖沾著草屑，動作卻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麼。“你剛才擋在我身前時，就不怕那魔修的刀劈下來？”他忽然開口，聲音被風聲濾得有些低。
蘇清鳶笑了笑，將碾碎的甘草敷在他的傷口外，再用幹淨的布條纏好：“怕啊，但總不能看著你受傷。”她頓了頓，低頭看著火堆，“小時候我娘教我認草藥，說甘草是”國老”，能調和諸藥，也能護人周全。那時候不懂，現在倒有點信了。”
沈青崖沒說話，隻是抬手，輕輕拂去她發間沾著的沙粒。指尖觸到她的耳廓，兩人都頓了一下，夜風突然變得很靜，隻有火苗的噼啪聲在耳邊放大。
雪靈從蘇清鳶懷裏探出頭，對著遠處的沙丘低吼一聲。那裏的沙粒正在悄悄移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地下穿行。蘇清鳶立刻握緊了腰間的雪狐劍，沈青崖也瞬間起身，長劍出鞘，寒光在月色下閃了閃。
“是沙蟲。”他沉聲道。戈壁裏的沙蟲不算厲害，卻勝在數量多，一旦被纏上，麻煩得很。
雪靈已經竄了出去，尾巴上的金環泛著微光，在沙地上劃出淺淺的痕跡。那些痕跡像活過來一樣，順著沙蟲移動的方向延伸，竟在沙地上勾勒出一張無形的網。蘇清鳶忽然明白，雪靈是在用自己的氣息標記沙蟲的軌跡。
“跟著雪靈的痕跡走！”她喊道，雪狐劍挽出一朵劍花，將一隻剛鑽出沙地的沙蟲挑飛。沈青崖的劍則如銀蛇遊走，劍光所及之處，沙蟲紛紛被斬成兩段。
兩人一狐配合得默契，沒多久，沙蟲便消聲匿跡。蘇清鳶喘著氣坐回火堆旁，才發現沈青崖的傷口又滲出血來，想必是剛才動作太猛牽扯到了。
“都怪我，沒早點發現沙蟲的動靜。”她有些自責，拿出新的布條想重新包紮。
沈青崖卻按住她的手：“不怪你。”他抬頭望向夜空，戈壁的星星低得仿佛伸手就能摸到，“你看，星星的軌跡和雪靈在沙地上劃的很像。”
蘇清鳶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銀河像條發光的帶子橫亙在天上，星星的排列竟真的與沙地上那些淺痕有幾分相似。“柳師姐說，萬物都有軌跡，就像藥草有生長的規律，人有該走的路。”她輕聲道，“我們現在走的路，是不是也早就被什麼東西悄悄標好了？”
沈青崖從懷裏掏出塊東西，借著火光，蘇清鳶看清那是塊暖玉，上麵刻著半株甘草，正是他之前沒刻完的那塊。“還沒刻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本來想刻好送給你，現在看來，得等回去再說了。”
蘇清鳶接過暖玉，觸手溫潤。玉上的甘草紋路已經很清晰，根須蜿蜒，像在土裏努力生長。“沒關係，”她把玉放進貼身的荷包裏，“就像這戈壁的路，慢一點走，才能看清星星的軌跡，不是嗎？”
夜風又起，火堆漸漸弱下去，露出暗紅的炭火。雪靈蜷縮在兩人中間，發出滿足的呼嚕聲。蘇清鳶靠在沈青崖肩頭，看著天上的星軌，忽然覺得，不管前路有多少沙蟲或魔修，隻要身邊有他，有雪靈，有這半塊沒刻完的甘草玉，就什麼都不怕了。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沈青崖叫醒她：“看，日出。”
朝陽從沙丘後爬上來，將戈壁染成金紅色，沙地上雪靈留下的痕跡被晨光鍍上一層暖光，竟真的像極了天上的星軌落到了地上。蘇清鳶忽然明白，所謂軌跡，從來不是被規定好的，而是走的人用腳步、用信任、用彼此的守護，一點點踩出來的。
就像此刻，他們踩在沙地上的腳印，正慢慢連成屬於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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