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413 更新時間：25-09-25 01:28
鬆果香還沒在竹籃裏散盡，蘇清鳶就被柳如煙拉進了灶房。“剛曬好的新米，”柳如煙指著牆角的米缸，“青崖說你愛吃桂花糯米藕，我泡了節老藕，正好試試新米的黏度。”
蘇清鳶蹲在灶台前洗藕，指尖劃過藕孔裏的細泥，忽然想起早上在鬆林裏，沈青崖為了夠鬆果摔在鬆針堆裏的樣子——他那時攥著她手腕的力度，像怕摔碎什麼珍寶，連耳根的紅都比鬆脂還亮。
“傻笑什麼呢？”柳如煙敲了敲她的額頭，“藕孔要衝幹淨，不然蒸出來會夾沙。”
蘇清鳶回過神，趕緊用細竹簽捅藕孔。沈青崖這時掀簾進來，肩上還扛著捆鬆柴，見她手裏的藕，眼睛一亮：“我劈柴去，正好燒火蒸藕。”他把鬆柴靠在牆角，路過米缸時，偷偷抓了把新米，塞進蘇清鳶手裏——米粒圓潤**，帶著陽光的暖。
“別鬧。”蘇清鳶把米丟回缸裏，卻被他手心的溫度燙得指尖發麻。柳如煙在一旁篩糯米，看得直笑：“多大的人了，還玩小時候的把戲。”
填好糯米的藕放進蒸籠時，沈青崖正蹲在灶膛前添柴。火光映得他側臉發紅，睫毛上沾著點火星濺起的灰，像落了隻小蝴蝶。蘇清鳶搬了個小板凳坐在旁邊，看他用火鉗撥弄柴火，鬆柴“噼啪”作響，把鬆脂的香混進蒸汽裏，漫得滿灶房都是。
“記得小時候，”沈青崖忽然開口，火鉗在灶膛裏輕輕攪動，“我娘蒸糯米藕，總讓我守著灶火，說火太急了藕會裂，太緩了米不糯。那時候總嫌麻煩，現在才懂，有些事急不得。”
蘇清鳶想起他打磨鬆果時的耐心，刻符咒時的小心，忽然覺得，這灶膛裏的火，像極了他藏在心底的心意——不猛不烈，卻一直溫著，等恰到好處的火候。
“嚐嚐這個。”她從竹籃裏掏出塊芝麻餅，是早上剩下的，還帶著點餘溫。沈青崖接過去，咬了一口，芝麻的香混著鬆柴的氣，在舌尖漫開。“比柳師姐平時烤的甜些，”他含糊不清地說，“是不是多加了桂花？”
“是你心裏甜吧。”柳如煙端著碗清水進來，“清鳶，把這碗水倒進蒸籠的夾層裏，免得水汽不夠。”蘇清鳶起身時，裙擺掃過沈青崖的膝頭，他像被燙到似的往旁邊挪了挪，手裏的芝麻餅差點掉在地上。
糯米藕蒸好時，夕陽正趴在灶房的窗台上。柳如煙用細線把藕切成片，每片都嵌著圓潤的糯米，像裹了層碎玉。沈青崖搶著端盤子，卻被蒸汽燙得指尖發紅，蘇清鳶趕緊拉過他的手，往上麵吹氣——兩人的距離忽然很近，她能聞到他發間的鬆香，他能看到她睫毛上的水汽，像蒙了層霧。
“傻不傻。”她嗔怪著，從藥箱裏翻出薄荷膏，塗在他發紅的指尖，“說了讓你慢點。”
“怕涼了不好吃。”沈青崖的聲音有點悶，指尖卻故意在她掌心蹭了蹭，像隻撒嬌的小獸。
晚膳時，糯米藕的甜香飄滿了院子。秦師兄咬了一口，眯眼道：“這藕蒸得好，米糯藕脆，比鎮上酒樓的還地道。”柳如煙笑著看蘇清鳶：“清鳶調的糖汁最妙，加了點甘草水，甜得不膩。”
蘇清鳶剛要夾一塊給雪靈，卻見沈青崖已經挑了片最薄的，放在小家夥碗裏。雪靈叼著藕片，跑到竹籬邊的桃花苗旁，像是要和那株新抽的嫩芽分享。
暮色漫上來時，蘇清鳶坐在簷下，手裏捏著片沒吃完的糯米藕。沈青崖搬了個小凳坐在她身邊，兩人都沒說話，隻聽著灶房裏柳如煙和秦師兄收拾碗筷的動靜，還有遠處鬆樹林傳來的風響。
“明天還去撿鬆果嗎？”他忽然問，聲音輕得像落進藕孔的糯米。
“去。”蘇清鳶咬了口藕，甜意在心尖化開，“聽說鬆林深處有野蜂蜜，柳師姐說，混在糯米藕的糖汁裏，能甜到心裏。”
沈青崖笑起來，眼裏的光比簷下的燈籠還亮。他知道，她說的甜，不止是蜂蜜的甜。就像這灶間的煙火，這蒸籠裏的暖，這沒說出口的話，都在慢慢熬著，等一個剛好的瞬間，甜得恰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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