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8274 更新時間:07-11-12 21:58
夜涼如水,一整晚都蹲坐在牆角斷斷續續的抽噎著,扶著牆想要站起來,才發現手腳都有些麻木了。搖搖晃晃的來到妝台前,沒有血色的臉龐和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鏡子裏如同鬼魅般的一張臉,似乎不隻是用憔悴來形容,如果被他看見自己現在的樣子,他還會擔心嗎?
走廊那頭傳來漸近的腳步聲,梢間的門被推開了,負責侍候自己梳洗的小宮女如意一如往常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泠姐姐今天起的可真早!”看見我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小丫頭也嚇了一跳:“姐姐不舒服嗎?”
“我沒事!”因為哭過略顯沙啞的聲音,聽上去似乎也帶著病態,“如意,麻煩你去四公主那說一聲,今天我恐怕不能陪她去馨德軒了!”
如意不放心的看著我,“泠姐姐真的沒事嗎?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無力的朝她擺了擺手,“你快去吧!”突然覺得好難受,剛才還渾身冰冷此刻卻覺得一陣陣燥熱,額上不停的冒著虛汗,頭腦也昏昏沉沉的,自己好像真的是病了呢!
迷迷糊糊間聽見和惠的說話聲:“是不是病得很嚴重?她現在全身發燙,還總是說夢話…”
“四公主不必擔憂,小主她隻是發痧而已,並無大礙!這幾日京城氣候悶熱,人很容易中暍,再加上小主她有些受涼所以現在才會低燒昏迷,待下官開些卻熱解暑的湯藥…”
發痧?他們是在說我嗎?吃力的睜開眼睛,氣若遊絲的喊了一聲“公主!”
看見我醒了坐在床沿邊的和惠緊張的握著我的手,“泠嫣你總算是醒了!”
“小主既然已經醒了那下官就先回禦藥房煎藥了,待會我會派人將煎好的藥送來。如果可以最好找一位有經驗的嬤嬤來幫小主刮痧,這樣會好得快些!”
勉強著支起身朝薄紗帳外的身影說了聲“謝謝——”看清來人的麵孔,原來就是上次為自己看病的太醫,“孫醫士,又麻煩你了!”
“雖是夏日不過京城日夜溫差較大,小主記得多加注意些身體,別再受涼了…”
醫者父母心,耳邊聽著孫醫士語重心長的囑咐話語,他的每一句關照自己都一一點頭應允著。
孫醫士離開之後,和惠就差人去請了宮裏的老嬤嬤來為我刮痧。退去外衣隻穿了件貼身的小衣趴在床上,嬤嬤用湯匙蘸了清水從脊柱兩旁自上而下順刮下來,一開始她的手勢還很輕柔隻覺得背上癢癢的,到後來她漸漸加重了力道,疼得我差點叫出聲來。經過一番折騰嬤嬤在刮痧過的地方抹了些驅風油,這痛苦的煎熬才算是結束了!
“小主就這麼趴著休息一會就好!刮痧之後可不能憂思焦慮,無端端的發脾氣,凡事都要保持平靜才是,不然會出現鬱悶氣結的症狀!還有這幾日那些生冷的瓜果和油膩食物也都要忌口才行!…”定定的看著帳幔旁垂下的穗子流蘇發怔,嬤嬤那嘮叨的囑咐也是有一句沒一句的應著,見我有些疲倦她最後再重複關照了幾句就輕輕退了出去。
慢慢的合上眼簾,一夜沒睡現在真的好累!“吱”的一聲門又被人推了開來,一定是如意送藥來了。沒有睜開眼睛,我啞著聲音說道:“你把藥放那吧,我現在不想喝!”
“人都病了還不肯吃藥,這樣病怎麼會好呢!”攸的睜開眼,看見他就站在玄關那裏,“你別過來!”
“涵珊!”
無力的支起身,“不是讓你不要過來的嘛!”我氣急的說道。隻覺得胸口一陣發悶難受,嬤嬤才關照過自己情緒不能激動的!慌忙的套上寢衣,抬頭見他隻是站在原地看著自己,又不自在的別過身去。
“和惠差人來說你病了!”
“奴婢很好!”
“奴婢!又是這兩個字,你一定要和我分的那麼清楚嗎?聽說你病了我一下課就急急忙忙趕來這裏看你,我都不計較昨晚的事了,你還要我怎麼辦?”
一陣陣的暈眩使得自己不得不重又躺下來,“奴婢累了,五阿哥如果沒什麼事就請先回去吧!”拉起身旁的被子,整個人都蜷縮在裏麵,涼涼的感覺順著臉頰滑過鼻尖和嘴角,自己怎麼又不爭氣的哭了呢?
蒙著的被子被他一把拉了開來,伸手扳過我的肩,在他蠻力的逼迫下自己不得不看著他。
“你走啊,我不要看見你!你究竟是來探病還是來吵架的?你隻會害我傷心,害我難受,我何苦要為了你這樣?”伸出手想要推開他,可病著的自己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隻是盲目的在他衣襟上亂拍。“不要了,再也不要了,我不要再為你掉眼淚了…”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眼淚就像決堤了一樣,他俯下身輕柔的吻去臉頰上的淚。靠得這樣近,連呼吸之間都夾帶著他的氣息,心裏禁不住又是一陣慌亂。“你走開啊!”
看著我他狡黠的一笑,“不會了,這次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走了,這輩子你休想和我撇清關係!”
“你無賴!”腦子裏麵屬瞬間一片空白,唇上的灼熱感讓心緒越來越亂了,他總是霸道的在自己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蠻橫掠奪。彼此糾纏間寢衣的帶子鬆開了,頸間和鎖骨都是他唇畔滑過的灼熱氣息,感覺到他的手不安分的撫上了後背,為何自己總是處於予取予求的弱勢,我不要!用盡全力掙紮著坐起身,“你做什麼!”
“涵珊!”
胡亂的揮開他的手,“不要碰我!”
不顧我的掙紮與反抗,他又一次將自己禁錮在懷裏,“原諒我剛才的唐突,我隻是害怕你會離開我,你心裏應該知道我是喜歡你的,正是因為我太在乎你了,所以才…你可以怪我,怨我,隻求你別再說‘不要’這兩個字,別再讓我的心受煎熬了好不好?”
因為太在乎所以害怕失去,真的是這樣子的嗎?伏在他的肩上,我抽噎著說道:“自從和你在一起我的眼淚就沒間斷過,你就隻會欺負我!”
伸手勾起我的下巴,他表情寵溺的看著自己的眼睛,“我疼你都來不及,怎麼會欺負你呢!”我不自在的低下頭去,他又貼近耳鬢親昵道:“難道在你看來這些都是欺負嗎?”說完輕扳過我的肩膀在頸間印下深深一吻。
我不知道該如何來回應這些,對於他的溫柔繾綣心裏更多的卻是害怕,可又不敢輕易拒絕生怕會傷了他。
“泠姐姐,該吃藥了!”端著藥碗,如意門也沒敲就徑自走了進來,看見弘晝也在這裏她顯然有些不知所措,“奴婢…”
如意的突然闖入打斷了彼此的溫存,弘晝有些不悅的站起身來,“這裏沒你什麼事,把藥放下,你先下去吧!”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顫顫的躬下身道:“那奴婢告退了!”
“不要…如意你留下陪我!”
“涵珊你…”
看著他眼裏的不悅,我試著讓自己笑得自然些,“弘晝,我有些累了你還是先回去吧,讓如意留下喂我喝藥就可以了,而且剛才刮痧時出了一身汗,我還要讓如意幫我換衣服呢,你在這裏會不方便的…”
他的手輕柔的撫上了臉頰順勢又俯下身來,我慌忙的別過身去,見我這樣弘晝玩味的一笑,伸手刮了下我的鼻子,“那好吧,晚些我再來看你!”
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明明是喜歡他的,可是對於他的親昵舉動心裏卻感到很害怕,難道說是因為自己對他的感情還不夠深?
這幾日弘晝一下學就會過來陪自己,雖然是怕我一個人留在房裏養病會發悶,可現在自己反倒成了他解悶的玩偶,他總是喜歡把我環在懷裏,手上不規矩的小動作也越來越多,每次都要我生氣的怒眉相向他才會乖乖安分下來。還好和惠與端柔也常過來陪自己說話,有人在的時候他總是收斂一些,隻是把玩著我的頭發,不過在和惠看來我們兩個已經好的“粘”在一起了!
“那日二姐邀我們幾個在延禧宮用膳可五哥因為不放心你一個人留在景仁宮裏,中途就想借故離開。二姐以為五哥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所以也沒多加挽留,誰知額駙他非要五哥喝光壺裏的酒才準他離開,結果那麼大一壇子酒五哥他端起酒壇眉頭都沒皺一下就仰頭喝了個精光!”
和惠在一旁絮絮的說著那晚的趣事,原來弘晝他是因為擔心自己才…
“可是五哥他還沒出殿門就醉得不行了,最後還連累坐在一旁的錦兒…”
突然聽見端柔提起錦兒和惠臉上的笑容也變得不自然了,“哪有三姐說的那麼誇張,五哥隻是喝得太猛了,所以才不舒服的吐了出來,錦兒也隻是幫忙照顧醉酒的他而已。”和惠一邊說著一邊朝身後擠著眉頭,“這些恐怕連五哥自己都記不得了吧?後來還是小全子扶著你離開的!”
明知和惠這麼做是不想讓自己誤會,可總有些越描越黑的感覺!回頭看著弘晝促狹的一笑,“是這樣嗎?”
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臉頰,一臉認真的說道:“這後來的事情你應該都知道了,怎麼還問我!”
“你…”被他一句話噎得我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於是賭氣的轉過身來不再理他。
“我和端柔還要去皇額娘那請安呢。”和惠諂笑的看著我們道:“你們…繼續!”
剛才這一幕在她們看來一定是我和弘晝之間的親昵調笑吧,可誰又知道那晚之後所發生的事情呢!對我而言那是我和弘晝感情上的一個結,而係下這個結的人不是別人就是我自己…
“我送你的鐲子怎麼總不見你戴著呢?”身旁的他突然開口問道。
鐲子?我怎麼把這件事情給忘了呢!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我心虛的解釋著,“我這幾日隻是留在房裏養病又不出門,連脂粉都不施,幹嘛還要戴首飾呢!”
“這怎麼一樣呢!都說玉能養人,你帶著它身體才恢複得快些,告訴我你把鐲子放在哪了,我去拿給你!”
慌忙的拉著他的衣袖,“弘晝,真的不用了!我這幾日病得都瘦了,那鐲子帶著太大,總是很容易就能摶下來,萬一不小心磕碎了就不好了!”
他笑著上下打量著我說道:“的確是瘦了很多,看來我得想辦法讓你快些胖起來才是,不然骨瘦如柴的抱在懷裏就不軟綿了!”
軟綿?他把我當成什麼了!我嘟囔著說道:“你沒聽過環肥燕瘦嗎?我這種算是骨感美好不好!”
“骨感美?”他略帶玩味的重複著我口中的詞語。
看見他目光落到的地方,我急忙用手擋在胸前,“你在想什麼呢!”
輕輕的捏了捏我的鼻子,“我隻是想告訴你…無論什麼時候你在我眼裏都一樣的好看!”
雖然隻是戲言可聽見他這麼說心裏還是覺得很安慰,抬頭朝他純純的一笑:“這可是你說的哦!如果有一天我變得雞皮鶴發又老又醜時你可不能嫌棄我,不然的話你就會變得比我更老更醜。這樣除了我,我想其他年輕漂亮的女子應該也不會多看你一眼哦!”
我的玩笑話還沒有說完,他又壞笑著靠了過來,“你的意思是要和我白頭偕老嗎?”
“我什麼時候說了!”
“你剛才的話不就是這個意思!就算我變成了糟老頭子也要成天牽著你這個醜老婆子的手到哪都不分開嘛!”說完握著我的手鄭重其事的說道:“就像這樣,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看著他一臉幸福的滿足,眼眸裏深深的映著自己的影子,我在心裏默默的重複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或許我們真的可以…
借著身體不適的幌子今天我又沒去馨德軒,如果可以我寧願這麼一直病下去,這樣就不用去上令人頭疼的滿文和蒙文課了!就像是生病不用去上學的孩子一樣,無所事事的留在景仁宮中我心裏居然還感到一絲竊喜。不過眼下還有件重要的事情等著自己辦呢,我得想辦法拿回弘晝送我的鐲子才是!
猶豫著來到乾清門南廡的尚書房,這個時候皇子皇孫們都還在上課。能在尚書房“行走”的都是滿蒙的貴臣,突然很好奇那些大臣師傅都會教些什麼呢?與和惠她們所學的內容相比更多的應該是政事方麵的吧!站在半開的檻窗邊,目光掠過眾人的背影,自己一眼就認出弘晝來了,可是他好像不在認真聽課呢!不過我不是特地跑來找他的,就在我東張西望找尋三貝勒的身影時檻窗裏麵居然丟出一個紙團來,低頭一看,原來坐在自己所站窗戶旁邊的人正是八阿哥福惠!
“小泠子你怎麼來了?”
對他做了個輕聲的手勢,“我來找三貝勒拿鐲子!”
福惠學著我壓低聲音說道:“你懂不懂這個?”
看著福惠桌上攤開的書——《離騷》,對於一個七歲的小朋友來說,學這個似乎有些難度,愛莫能助的搖了搖頭,畢竟我的古文水平也不怎麼樣,還是不要誤人子弟的好!
堂上的師傅滔滔不絕的講述著《離騷》的典故:“《離騷》是《楚辭》的篇名,古人常以‘風’‘騷’並稱,用‘風’來概括《詩經》,用‘騷’來概括《楚辭》。宋代的洪興祖曾說過‘蓋後世之士祖述其詞,尊之為經耳。’有關《離騷》篇名的涵義,古今學者的說法又各不相同,司馬遷在《史記·屈原列傳》中釋為‘離憂’,班固在《離騷讚序》中釋為‘遭憂’,王逸在《楚辭章句》中釋為‘別愁’…”
我無意識的說了句,“《離騷》不是楚國的古樂曲名嗎?”
福惠不解的看著我問道:“為什麼?”我將自己所記得的大概內容輕聲說給他聽,誰知他這麼愛表現,積極的將我告訴他的答案朗聲說了出來。“嵇師傅,《駕辯》和《勞商》都是曲名,而‘勞商’與‘離騷’又係雙聲,‘離騷’即為‘勞商’之轉音,所以《離騷》很有可能是楚國的古樂曲名。”
我告訴福惠的都是現代學者的推論,聽見他頭頭是道的說著,眾人皆驚訝的轉過身來,還好有檻窗作掩他們看不到我。
“那八阿哥知道屈原的《離騷》都說了些什麼嗎?”就連授課師傅也很好奇八阿哥為何會有此見解。“嗯…”見福惠嘟著小嘴不知該如何自圓其說,師傅繼續耐心的解釋道:“《離騷》一詩總共三百多句,然而提及花草的地方竟不下四十處,諸如木蘭、宿莽、江離、蕙芷、留夷、揭車、杜蘅、方芷、薜荔、菌桂…屈原他以各類香花毒草為喻,描述了自己在政事上所遭受到的迫害…早年屈原深受楚懷王信任,但因其性格耿直加之他人讒言陷害後來逐漸被楚懷王所疏遠,最終被逐出郢都流落到漢北,流放期間鬱鬱不得誌的屈原才開始寫了《離騷》,整首詩主要書寫了屈原在政事上的抱負和他對自己國家的熱愛。”
“原來屈原是感懷自己生不逢時、未遇明君、徒有抱負、卻不能施己所長為國效力,才發了這麼長篇大論的牢騷啊!”福惠的一句話引來一眾嘩然,就連表情嚴肅的授課師傅也禁不住嘴角一彎。
離騷?——牢騷?小孩子總是能不假思索的說出心中所想,雖然表達的直接了些不過卻挺有道理的!
時近晌午,堂內授課師傅還在孜孜不倦的講著課,背靠著柱子百無聊賴的把玩著手中的折扇,看著高高掛起的日頭,心裏不停的念叨著快些下課吧!忽然聽見堂裏傳來桌椅挪動的聲音,慌忙的跑到一邊,雖然特地跑來這裏等了這麼久,可我卻不想讓弘晝知道。看見四阿哥他們率先朝外走去,接著弘晝和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的一起離開了,長長的籲了口氣,我才從石階後麵走了出來。
踏進尚書房隻見三貝勒和福惠兩個人還坐在原位上,“福惠你神神秘秘的讓我留下來,就是為了等她嗎?”
不等我開口,福惠就替我說道:“小泠子她是來拿回鐲子的!”
對著三貝勒微微躬身施禮,“給三貝勒添麻煩了!”
“鐲子?”三貝勒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不是已經差人送回翊坤宮了嗎?”
愣愣的看著他,“三貝勒,你怎麼會把鐲子送到翊坤宮了呢?”
似乎沒有聽清我說的話,他眼神不解的看著我道:“你不是裕妃身邊的秀女嗎?福惠他總叫你小淩子,在翊坤宮當差的秀女有個叫做淩怡的…”
“三哥,小泠子她跟著四姐是住在景仁宮的而且小泠子她姓鄂,不姓淩!”
聽見福惠這麼說,三貝勒卻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你不是…”
“怎麼辦?”因為著急我連說話的聲音都猶帶著哭腔。
“你別哭啊,總之我會想辦法幫你把鐲子要回來的…”
不等三貝勒把話說完,我就心急火燎的跑到了翊坤宮去,還好是交給淩怡了,如果是其他人就麻煩了!
看見我淩怡顯然有些意外,“泠嫣怎麼是你?”
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提這件事情,看著她我有些為難的說道:“三貝勒他…”
聽見三貝勒這幾個字,淩怡的臉上卻泛起微微的桃紅,不似胭脂那般嬌豔,卻更顯得恬靜可人了,這應該是戀愛中的女子才會有的表情,怎麼會…?
“你都知道啦!”
我不解,“知道什麼?”
也許是被我盯看得太久,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你難道不是聽說皇後娘娘有意將我指給三貝勒作側福晉,所以特地跑來這裏向我確認這件事情的嗎?”
“三貝勒?”錯訛的看著她,淩怡的話讓我有些震驚,呆立了半響我才反應過來輕聲說了句:“恭喜你!”
握著我的手,淩怡有些激動的說道:“我就知道泠嫣你一定會為我高興的!”
不是不為她高興,隻是事情太過突然,看著一臉欣喜的她我卻隻是默默的低下頭去,目光不經意間掠過她的手腕,“淩怡…那個鐲子…”
帶著幾分小女子的嬌羞,她慢慢的抬起手來,“這是三貝勒差人送給我的,好看嗎?”
這真是個令人匪夷所思的誤會,茫然的搖了搖頭,“淩怡,不是的!”事到如今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泠嫣,你怎麼了?”
如果我告訴她這一切隻是個誤會,她相信嗎?
就在我茫然得無所適從的時候,三貝勒的聲音卻在身後響起:“原來你們認識!”
“淩怡給三貝勒請安!”無奈的回頭看著他,“泠嫣給三貝勒請安!”
“都起來吧!”看著淩怡,他有些尷尬的說道:“借一步說話!”
三貝勒牽著淩怡走到了宮苑的一角,無心去聽他們說了些什麼,可是看著淩怡漸漸淡卻的笑容,突然覺得很愧疚,如果那個鐲子不是弘晝送給自己的就好了,或許自己當初就不該拜托三貝勒…
就在我埋怨自責的時候,三貝勒和淩怡的話也已經說完了。“把鐲子拿下來吧!”三貝勒聲音溫柔的說道:“以後我給你買更好的!”
戀戀不舍的撫著腕上的鐲子,淩怡朝身旁的三貝勒微微點著頭,“我知道!”
“淩怡!”我輕喊著她的名字,卻見她抬頭時眼裏泛著淚光,“我…”
不甘心的從手上摶下鐲子,雖然她的手腕很細,可還是因為摶得太用力而勒出一道紅紅的血印來,我怯怯的伸出手去,可她卻把鐲子交還到三貝勒手上,“如果沒有其他事情,那淩怡就先告退了!”說完就轉身跑開了。
“淩怡!”我想去追她,卻被三貝勒反手拉住了,“別追了,讓她去吧!”
“我想她一定是誤會什麼了,你怎麼和她說的呢?你有沒有告訴她鐲子是弘晝給我的?”也許是太心急,我居然直接省去了三貝勒的稱呼。
“我沒什麼需要和她解釋的!”
“可是…”不及反應,三貝勒就拉起我的手將鐲子套到了手腕上。“現在總算是完璧歸趙了。”握著我的手他突然微笑著抬起頭來,“玉鐲素手兩纖纖,你的手真的很好看呢!”
慌忙的抽回手來,他在說什麼呢!
“你們在做什麼?”
回頭看見弘晝就站在不遠處,不禁倒抽了口涼氣!
“弘晝你怎麼來了?”
“三哥這句話說得好奇怪,我額娘就住在翊坤宮我當然會來這,倒是你們…”說著走到身旁一把拉開了我,手腕處被他捏得生疼,可是看著他眼裏莫名的怒火我又不敢多說什麼。“三哥是來探望我額娘還是來探望齊妃娘娘的?怎麼沒人告訴三哥齊妃娘娘已經搬去西北角的鹹福宮了嗎?還是三哥因為久居宮外連後宮的路都不認識了?差點忘了,皇阿瑪早就把三哥過繼給八叔了不是嗎?這麼多年都不準踏足宮門的人也難怪會走錯地方!”
一反常態,弘晝今日說話的語氣顯得很刻薄,看著三貝勒越顯發白的臉色,我輕聲規勸道:“弘晝,三貝勒隻是…”
“我有問你話嗎?”
愣愣的站在原地,眼前的人好陌生,仿佛不曾認識一般。
看著我和弘晝,三貝勒勉強的浮了浮嘴角。“我府上還有事情,裕妃娘娘那裏今日就不再叨擾了!”路過自己身旁時,他突然停下腳步語氣曖昧的說道:“才幾天而已,你就瘦了好多,記得要好好保重才是!”
雖然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可是站在一旁的弘晝卻足以聽得清楚。不解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他為何要這麼說?
“不舍得了?那你追過去啊!”
抬頭對上他憤然的眼神,“你這話什麼意思?”
他表情厭惡的一把推開我,因為憤怒額上的青筋都有些突起。“什麼意思?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你吧?你為何與他在這拉拉扯扯?”
見我不說話他又不屑的嘁聲道:“嗬~瘦了好多?他為何要這麼關心你?你們是什麼關係?”
我滿腹委屈的看著他,“我和三貝勒才見過兩次而已,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說…”
“已經兩次了,你告訴我你成天都守在景仁宮裏你和他是怎麼見到麵的?”
“我…那次我跟著福惠出宮去…”不想欺騙他所以將實情都說了出來。
原以為他會理解的誰知換來的竟是他的勃然大怒,“你這麼輕易就把我送你的鐲子給當掉了?而且還拜托弘時去幫你贖鐲子,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可是當時除了鐲子我身上又沒其它值錢的東西,我總不能把自己給賣了吧!”
“總之你不該和弘時有所牽扯!”他瞪著我,我也回瞪著他。“為什麼不可以?”
“你應該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的!”厭惡的揮開他伸來的手,“我是我自己的!”說完不禁又後退了幾步。
低頭看著腕上的鐲子,僅僅幾分鍾而已現在自己又不得不把它拿下來,手裏握著的鐲子——冰涼涼的就像初次戴在腕上的感覺。微顫著把鐲子遞了過去,不知是害怕還是不舍。“我想我不適合再帶著它!”
“你什麼意思?為了弘時你居然…”
哽著聲音打斷了他,“這個鐲子你應該交給你心裏真正喜歡的那個人…”
他有些激動一把拉過自己,讓我看著他。“我喜歡的人就是你!”
“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就不會懷疑我對你的真心!”無奈的低下頭去,不願抬頭看他,害怕自己的心會動搖,無法繼續將要說出口的話。“弘晝,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不好!自從錦兒回來之後你變了好多,這些天來你總是有意無意的在和惠與端柔麵前與我親昵,你是為了告訴她們你喜歡的是我,還是你希望告訴你自己的心你喜歡的人應該是我…你總是在我身上找一個人的影子,我和她真的很像嗎?可是無論怎麼相像我還是我,我不想也不願做別人的影子!”
“涵珊,我…”或許我應該聽聽他的解釋,可是從他的猶豫裏自己或許已經猜到了答案。
感覺到水氣在眼裏成片的氤氳開來,順著臉頰眼淚一滴滴的往下落去,慢慢的轉過身他也沒有挽留,一步一步往宮牆那頭走去。心裏居然有著一絲期盼,如果此時他上前拉住自己那是不是說明他喜歡自己多過於她?可是…他卻沒有這麼做呢!
獨自留在景仁宮的日子還是一如往常,隻是他卻沒有再來過。從毓慶宮到景仁宮的這一段路如今變得好遙遠,遠到我和他都沒有勇氣邁出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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