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686 更新時間：10-12-02 09:12
第十五章 防線已破
海東縣第七屆人民代表大會繼續進行。
由於海東縣人民代表大會在選舉縣長過程中出現重大問題，引起市委領導高度重視，並派市委副書記仇忠書前往海東縣坐鎮，逼使羅傑中他們不敢再為卓樹森拉票，在第二次選舉中，楊永年才能以壓倒的票數當選了海東縣縣長。
楊永年當選了縣長，市委交辦仇忠書的任務也完成了，他帶著宋則堅和市組織部的工作人員回市了。
過了幾天，市委調查組的工作人員來到海東縣，展開了對選舉縣長事件進行調查。調查組共四人，由市委組織部和市紀律委員會各派兩人組成，組長由市委組織部組織科副科長李明亮擔任組長。
市調查組一行四人來到海東縣，海東縣委副書記錢開勝在縣委縣政府大院門口迎接他們。他們一下車，錢開勝就上前同他們一一握手。然後，將他們帶到羅傑中的辦公室，羅傑中又同他們逐一握手問好。
他們坐下後，服務員送上一杯清茶。羅傑中說：“歡迎你們到來，我們這次縣長選舉工作做得很不夠，出了一點問題，給你們帶來不少麻煩，首先我說一聲對不住了。今日你們到來，我們全力支持和緊密配合你們的工作。我決定，為了方便你們開展調查，在辦公室抽派一位副主任周日朝同誌專門協助你們工作，做你們的聯絡員和向導，你們去那裏，到那個部門那個單位，由他帶你們去。在調查過程中碰到什麼問題，有什麼困難和需要，直接找這位副主任解決。但他不參與你們的調查工作，不過問你們調查的事。”
談話完後，羅傑中在金來酒樓設宴歡迎他們。
調查組住進了縣人民政府招待所。這天下午，他們在縣招待所召開了第一次會議，研究和製定調查的工作方案。
李明亮對著全體組員說：“我們受市委領導的指派，來到海東縣調查縣長選舉事件。但是，到目前為止，我們手上沒有任何資料和線索，要開展調查，有一定困難。今天一上班，我到宋則堅部長的辦公室，向他請示這次調查工作的問題，他隻說了幾點要求，具體問題他沒有說，現在我們研究一下，如何開展調查，從那裏入手調查。”
一組員說：“沒有線索怎樣調查？如何調查？”
另一位組員問：“近日有沒有人向市紀委投訴海東縣縣長選舉的情況。”
“到今天為止，市紀委還未收到投訴信，電話投訴也沒有。”市紀委的組員回答。
又一組員說：“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好像大海撈針一樣，不知從哪裏入手調查？”
李明亮也知道，海東縣的選舉問題，在沒有掌握具體證據之前，是很難開展調查的。李明亮想了一下，說：“現在我們手頭上什麼證據都沒有，唯一的辦法是從談話入手，通過談話發現問題，找出線索，找出證據。”
一組員說：“找什麼人談，找縣領導還是找人大代表了解情況？”
李明亮說：“縣領導和人大代表都要談，我們首先從縣領導開始，然後找各代表團的正副團長和部分代表，最後找兩位當事人。”
第二天上班，調查組來到羅傑中的辦公室，這時羅傑中正同錢開勝副書記在談工作，看到調查組的人員到來，就上前與調查組人員握手請坐。
這時服務員走了進來，給四位調查組人員送上一杯滾熱的茶。李明亮聞到一股茶香味，他端起杯茶聞了聞，覺得這茶特別清香，就問：“靚女，這是什麼茶呀？”
“這是烏龍茶。”服務員回答了李明亮的問話後，又將羅傑中和錢開勝的茶杯添滿後退出辦公室。
李明亮端起杯茶用嘴輕輕吹了一吹，慢慢地喝了一小口，說：“好茶，好茶，羅書記，今天的茶好清香，比昨天的茶好飲。”
羅傑中說：“昨天喝的是一般的龍井茶，今天飲的是上等烏龍茶，是昨天下午才買回來的，如果你們今天不來就喝不到這樣好的茶了。”
“為什麼這麼巧？我們今天來，羅書記要我們喝烏龍茶，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別的意思，這些茶又不是我買的，是辦公室人員買回來的。你們真有口福，今天又來了，讓你們飲到上等的烏龍茶。但是，我有話在先，今天雖然飲的是烏龍茶，但你們來搞調查就不能‘烏龍’，要實事求是，是非分明。”
“大事不“烏龍”，小事‘烏龍’些是可以的。”李明亮說。
一個來自北方的組員問：“你們說‘烏龍’是什麼意思。”
‘烏龍’是地方方言，用國語表達不好說，大概是糊塗的意思，懂嗎？”李明亮說。
這組員點點頭，說：“明白。”
羅傑中喝了一口茶，說：“閑話少說，言歸正傳！你們來有什麼事？”
這時，錢開錢看到他們是來找羅傑中了解選舉縣長情況的，他知趣起身告辭。
“好呀，我們轉入正題吧！”
李明亮邊說邊從皮包裏拿出筆記本，手裏拿著筆。說：“羅書記，市委對這次海東縣縣長選舉事件很重視，指派我們調查這次事件的，希望縣委積極配合，支持我們的工作。”
羅傑中說：“這當然，你們有什麼需要和要求，就說一聲，我們全力支持，積極配合你們的工作，保證你們滿意。”
李明亮說：“那麼我們首先從你開始調查吧，請你談一談這次選舉縣長過程中所發生的問題。”
羅傑中開始向調查組介紹這是換屆選舉的情況。
“……我縣這次人民代表大會，各項會議議程都能順利進行，達到預期的目的。隻有在選舉縣長這一環工作中出現了一段插曲，發生一些問題，使大會按預定時間推遲了一天半天，這是我們預想不到的。楊永年同誌工作積極，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工作有幹勁，同時有豐富的工作經驗，我是支持他當縣長的。”
調查組的人哪裏知道，羅傑中是在他們麵前演戲，說假話。
羅傑中端起杯茶喝了一口繼續說：“在這次選舉中，為什麼有這麼多人投卓樹森一票呢？因為卓樹森是分管農業工作，經常到各鎮、村凋查，了解情況，幫助各鎮、村解決不少問題和困難，同各鎮、村的幹部群眾建立了感情，認識他的代表多一些，所以他們都投他一票，這是主要的原因。”羅傑中又重複曾經多次說過的這幾句老話。
李明亮問：“在這次選舉中，有沒有發現有非組織活動，比如賄選和拉票的現象。”
“到目前為止，還未發現有賄選的情況。至於拉票，據我所知，由於人大副主任、副縣長候選人是差額選舉，在代表討論時，各位候選人分別到各代表團去，同代表見過麵，向代表問好，並要求代表支持。這是一種拉票形式，這種形式是很自然的，是合乎情理的，也是允許的。”
調查組在同羅傑中談話中，沒有問出什麼問題，什麼線索，就很快結束淡話。
他們又來到縣人大主任鄧國峰的辦公室，鄧國峰說：“在這次縣長選舉中，雖然是在縣委的領導下進行的，但造成選舉縣長難產，我作為縣人大主任也有一定的責任。”
李明亮問：“在選舉中有沒有發現非組織活動？有沒有賄選和拉票現象？”李明亮又重複提問這個問題，因為這是調查組調查的重點。
鄧國鋒說：“什麼是非組織活動？以團體的形式拉票活動就沒有發現，但在討論候選人時，有人提出選誰不選誰，這也是正常的。作為人民代表，他又是黨員，他就有兩麵性了。作為黨員他應站在黨的立場上，遵守黨的組織原則，堅決執行黨組織的決定。但是，我們不是說要搞好黨內民主嗎？為什麼到選舉的時候黨內民主就不見了，就不許推薦和選舉別人呢？另外，作為人民代表，他有權利選誰不選誰！這也是選舉的原則。雖然縣長選舉是等額選舉，但沒有規定不能選其他人呀，等額選舉內還有民主的成分，還可以投其他人的票，這是合法的呀！”
李明亮又問：“如果沒有人拉票，為什麼卓樹森得票這樣高？有這麼多人投他的票。”
“現在是改革開放年代，人的思想解放了，不受一些框框限製，他們就敢說敢做了，這是時代的進步，有什麼不好？卓樹森工作表現好，有成績，得到大家認同，在選舉中，有人提出要選他，得到代表的支持，投他一票，這也是情理之中，這有什麼拉票不拉票？”
調查組經過三天與縣領導的談話，沒有問出什麼問題，沒有查出什麼證據，於是他們就到各鎮去調查。
調查組又跑了幾天，找各鎮的代表團正副團長和部分代表談話，他們的說法差不多都一樣，都是一個調子，沒有什麼出入，說不出什麼問題。這是因為羅傑中他們事前做足了準備工作，致使調查組竹籃打水一場空，毫無收獲。
最後的一天下午，是調查組找兩位當事人的談話，首先找的是卓樹森。
卓樹森假惺惺地說：“我從來沒有想到去競選縣長，在大會期間，有的同事向我反映，說有的代表要選我當縣長，我以為他們在開玩笑，不當一回事。結果真有這麼多人投我一票，致使選舉縣長難產了，讓我感到意外，也使我難堪，我對不起上級黨委對我的關懷，也對不起全縣人民對我的信任。”
在同楊永年談話中，他的話也不多，也沒有提供什麼證據和線索，他隻說了幾句謙虛的話，他說：“在這次縣長選舉中，我沒有超過半數票，這說明我在全縣人民的心中，工作還沒有做好，離全縣人民的要求還很遠。在第二回投票中，由於上級領導的重視和積極支持，做了大量思想工作，我總算被選為縣長了，我要嚴格要求自己，努力做好本職工作，回報上級領導對我的關懷和支待，回報全縣人民對我的信任。”
其實楊永年是知道卓樹森他們做小動作的，隻不過沒有足夠的證據。同時，不管怎麼樣，現在已經被選為縣長了，以後還同他們共事，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對自己今後的工作不利。所以，楊永年分析利弊後，沒有將實際情況告訴調查組。
調查組同楊永年談完話後，調查工作己經完成。他們在這幾天的調查中，問不到什麼問題，沒有一點收獲，找不到有賄選縣長的有關證明材料，感到有點失望，他們回到縣招待所後，就整理當天的調查材料。他們正在整理材料時，突然間李明亮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打開手機，看到是他上司宋則堅部長打來電話，說：“宋部長，我是李明亮，你有什麼指示？”
“你們調查得怎麼樣？有沒有進展？”
“我們通過這幾天的調查，查不出有什麼問題，我們明天就回去。”
宋則堅聽到李明亮他們明天就回來，就說：“你們不能回來，還要繼續查下去，我剛剛收到海東縣林業局一封群眾來信，信中說上一個月他們單位收到縣財政劃來3萬元，這3萬元被單位的領導黃藝文全部拿走了，寫信人說這3萬元是為卓樹森拉票經費。這封信的文字不多，寫得不夠祥細，不清楚，不知是真是假，署名人是林業局的一群眾，你們即去林業局調查一下，是否查出線索和證據。
李明亮接到宋則堅的電話後，在失望之中又有了一點新的希望，現在終於有了新線索，他即召集組員布置工作。
第二天一上班，為了保密，為了不被別人知道他們的行蹤，調查組沒有通知縣委辦副主任周日朝陪同他們去，他們四人開車直奔縣林業局。因為前幾天他們己到過林業局，找黃藝文問過話，知道林業局在什麼地方。
調查組來到縣林業局，走進黃藝文的辦公室，看到他正在看報紙。李明亮說明來意後，即叫會計員拿出上兩個月的發票，經過查找，終於找到縣財政局劃來的3萬元單據，證明了這封信的可靠性。調查組即取出發票，叫會計員影印了兩份，作為證據材料。
這時，李明亮他們采取果斷措施，將黃藝文控製起來，即開展對他問話，了解這3萬元的用途和去向，不讓黃藝文有一點活動空間。
原來寫信的人是本單位的一位副局長。自從黃藝文調縣林業局當局長後，他看到黃藝文經常拿餐票和購物發票回來報銷，而且金額大，次數多，時間長了，至使這位分管財務工作的副局長有意見，但他又不敢對局長說。在這次縣代表大會召開期間，黃藝文為了幫卓樹森拉票選縣長，花了近3萬元請客送禮，當黃藝文拿這些發票回來叫他簽名報銷時，才知道這些發票報銷的真正原因，市調查組來向黃藝文了解情況後，才有這樣一封舉報信。
在縣林業局的會議室，房門緊關著，李明亮他們開始向黃藝文問話，李明亮細聲和氣地說：“黃局長，我們今次到來，再向你了解一些情況，希望你與我們合作，實事求是回答我們提出的問題，不要回避，不要撒謊。下麵問的第一個問題，這3萬元是哪位縣領導批給你的？是用來做什麼的？”
黃藝文，他原同卓樹森在水安鎮工作，卓樹森是鎮委書記，他是副鎮長，他們關係很好，情同手足，親密無間。卓樹森升任副縣長後，分管縣農業工作，他就提拔黃藝文任縣林業局長。他是這次人民代表大會代表，卓樹森就指定他負責縣機關這部分代表拉票工作，並批給他3萬元，作為宴請代表吃飯經費。今天，市調查組突然間第二次到來，他感到來者不善，意識到調查組已經掌握到他為卓樹森拉票的線索，他心慌了起來，當李明亮問他時，他說：“是縣領導批給他的。”
“是那位縣領導？”
黃藝文吞吞吐吐地說：“這個這個……。”他又停止不敢說下去。
這時，李明亮意識到這封群眾來信反映情況屬實，這3萬元是卓樹森批給他拉票經費，所以黃藝文才不敢說出來。
“是不是卓樹森副書記批給你的？”李明亮又問了幾句，黃藝文還是不敢說。
李明亮看到黃藝文不說話，就哄騙說：“黃局長，你為卓樹森拉票行賄人大代表的事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都知道了。現在向你問話，是給你一次改正錯誤的機會，隻要你自己說出來，坦白交代，處分就會減輕。如果你不說，性質就不同了，就罪加一等。我們是市調查組的，我是市組織部組織科的副科長，他是市紀委信訪科的副科長，隻要我們說一聲，你這個局長就當不成了，你信不信，如果你不說，就看著辦吧。”
李明亮采取又哄又嚇的方法，很快使黃藝文就範了。
黃藝文低著頭沉思了幾分鍾後，他開始交代了，說：“這3萬元是卓樹森副書記批給我的，”
“用途是什麼？”
“卓樹森叫我用這3萬元宴請大會代表吃飯，是為他拉票選縣長。”
“你一共宴請幾多代表吃飯？”“請了三十多個代表。”
“三十多人吃了3萬元？”“不是，還買些食品送給他們。”
“什麼食品？”“花生油，優魚蝦米，元柱臘味等。”
“每份禮品多少錢？”“約500多元。”
“有沒有送錢？”“沒有。”
“送禮物也是賄選，你這樣做是犯法的，你知道不知道？”
“送點禮物，也是賄選？”
“對！是賭選。還有其他問題嗎？”“沒有，就這麼多了。”
“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為卓樹森拉票？”“這我就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是的。他有沒有叫其他人幫他拉票，我真的不知道。”
這時調查組已經調查到卓樹森賄選確鑿證據，他們問完話後，就叫黃藝文在記錄的材料簽上他的姓名並按上手指印。
黃藝文簽完名後，李明亮對他說：“黃局長，我們暫時就問這麼多，今天我們同你談話的內容你要保密，不要宣揚出去，對誰也不能說，尤其不能對卓樹森說。”
“我供了他出來，我還敢對他說？”
“這就對了，你要記住，要保守秘密，千萬別說出去，說了出去對你沒有好處的。”
李明亮再三叮囑才離去。他們回到縣招待所，即將剛才調查的情況向宋則堅作了彙報，並建議由市紀委出麵負責傳訊卓樹森問話。
中午，羅傑中和錢開勝在金來酒樓為他們設宴送行。酒足飯飽之後，調查組成員與羅傑中、錢開勝握手告別，乘車離開海東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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