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虎口脫險2

章節字數:8900  更新時間:07-08-04 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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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蒙蒙亮。

    白日裏熙來攘往的縣醫院大門口,此時卻人跡廖落,冷冷清清。我和小月在遠處街角四下張望一番,確定沒有可疑之人後攜手匆匆走進醫院大門。    

    醫院裏除了極少幾個起得過早的病人在遛彎外,就隻有樹間,路旁清潔工揮舞掃帚的身影。鳥語,花香和掃帚揚起的灰塵極不和諧的混雜在一起迎接著新的一天的來臨。

    拐過醫院主樓,後麵就是住院區。

    遠遠望見了小武的病房,我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輕輕推開房門。病房內,小武仍在熟睡。微風透過敞開的窗戶,將窗簾吹得起伏不定,給死氣沉沉的房間帶來些許生氣。小武睡得倒還安詳,隻是臉色依舊很差。

    “他還睡著呢。”不知何時,小月來到身邊在我耳畔輕語道。

    “噓---”我將食指放到口邊示意她不要出聲。

    拉著小月我們走進屋,在小武旁邊坐下。望著他略顯稚嫩的麵頰,我的心象波濤般翻騰起來。麵對這個曾一起生活了兩年多的兄弟,麵對這個曾為我兩肋叉刀的兄弟,我沒有勇氣將他喚醒,告訴他我將離他而去。小月似乎看透了我的心事,緊緊握了握拉著的手。我轉過頭,發現她的臉上已掛滿淚花。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那麼男人呢?難道都心堅似鐵麼?至少我就做不到。因為此刻我的臉上也滾下了兩行熱淚。

    其實不想走,其實我想留。。。。。。當人們唱起這首歌時,又有誰能體會到其中的心酸呢?

    “走吧。”小月悄聲提醒。

    抬眼望去,窗外已是晨曦微露。我擦去臉上的淚,從兜中掏出那八百多塊錢,略忖片刻,將錢分出一半,輕輕塞到小武枕下。

    “走!”我對小月道,然後起身向門外走去。我不敢回頭,不敢看那所謂的最後一眼。但願我還能活著回來,但願我回來時候還能再看到活蹦亂跳的小武。就在跨出小武病房的那一刻,我知道,今生,我已欠他太多太多!

    鄭哥的辦公室。牆上的掛鍾指向了八點二十。鄭哥睡眼惺忪的坐在班台後,劉姐噤若寒蟬的立在一旁。

    “是啥時候出的事兒?知道不?”鄭哥問。

    “那死丫頭!隻記得和小月說了幾句話,瞅著她要跑。後邊就啥都不知道了。”劉姐恨道。

    “啥時候出的事兒?!”鄭哥重重的道。顯然,他對劉姐的答非所問非常不滿,雙眼瞪得暴圓。

    “她也說不準,估麼著也就三四點鍾唄。”劉姐訕訕道。

    “你剛說死了條狗?”

    “嗯那。”

    “怎麼死的?”

    “哎呀媽呀,死的可慘!天靈蓋都被敲碎了。我們猜準是給鐵棒子楔的。”

    聞言,鄭哥的眉毛先是一挑。而後衝著表情頗為誇張的劉姐似笑非笑道:“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吧。”

    看著她走出屋帶上門,鄭哥抓起電話。

    “吳剛啊,還沒起床吧?那什麼,趕緊著起來。對!到我這兒來。我在辦公室啊。”

    十分鍾後,吳剛急匆匆推門而入。

    “鄭哥,出啥事兒了?咋那麼急?”

    “火車站那邊是你負責吧?”鄭哥扔過根煙,若無其事的問。

    “沒錯,是我負責。咋?出事兒啦?”吳剛莫名其妙的問,話語中略顯慌亂。

    “那啥,張宇,你知道不?”鄭哥又問。

    “那咋不知道!昨天晚上還一塊兒喝酒呢。”

    “那小子帶著歌廳的一個姑娘跑了。你帶上人去火車站堵他,抓不著人別下班啊。”鄭哥命令道。

    “是叫小月吧?聽說那小子為了這妞還殺了個大哥?”吳剛神秘兮兮的問。

    “哪兒那麼多廢話?趕緊幹活兒去!”鄭哥有些不耐煩了。

    “得令!”吳剛見勢頭不對,扭身就跑。就在他快要出門的時候,鄭哥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麼,高聲叫道:“等等!”

    “再派幾個人去長途車站,一樣啊,逮不著人不準下班!行了,你走吧。”也不理吳剛痛苦的表情,鄭哥衝他揮了揮手,示意讓他趕緊出去。

    分派完任務,鄭哥仍未鬆心。沉吟片刻,他又拿起電話。

    “洪哥嗎?是我,鄭曉龍!有個事兒麻煩你一下啊,嗨!我這兒有個夥計,拿著公款跑了,估計可能會去長春市。啊,對!嗨1不用您親自出馬,派倆人盯著點就行了。什麼?長啥樣兒啊?個頭兒跟我差不多,黑瘦黑瘦的。歲數不大,不到二十吧。這麼著,一會兒我叫人把照片給你傳過去。啥?請客啊,好說!好說!我早就想請你老哥喝兩盅了。嗬嗬,那就拜托啦,改天見!”

    “周哥嗎?我呀!鄭曉龍!這你都聽不出來啦?。。。。。。”

    “趙總吧?。。。。。。”

    “韓。。。。。。”

    。。。。。。

    狂撥了一通電話後,鄭哥終於踏下心來。周圍的幾個縣市,他都已和當地老大打過招呼。網算是撒下去了,現在就隻等著魚兒上鉤。他燃起一支煙,剛抽了兩口又撚得粉碎,接著自言自語道:“張宇,要他媽讓你出了我手心,鄭字兒我倒著寫!”

    在距長途車站不遠的一個街邊小鋪裏,小月正風卷殘雲的清掃著飯桌上的早點。很難想象她這般清秀出塵的女孩,吃像竟如此‘恐怖’!折騰了一宿,真把她餓壞了。在她對麵,我靜靜的坐著,微笑著看著她狼吞虎咽的表演。手中車票散發出的淡淡油墨的芳香,讓我感到無比愜意。票是晚十八點的,去買票時也不知是去得太早還是運氣好,我竟排在第一個兒。八點三十分,車站售票處一開門,我便得償所願,買到了去沈市的車票(沈市位於遼寧省,是通往中原的必經之地)。雖然發車時間比理想中要稍早些,但也可以了。畢竟,車站不是我家開的。

    “別老傻看著,你也吃啊!”小月終於察覺到場麵有點怪異,停下筷子道。

    “我不餓。”望著空空如也的盤子和碗,我忍住笑,“你吃飽了嗎?不夠再要。”

    也許我麵上的揶揄之情太過明顯,小月倒先掛不住,秀臉兒紅了個透。

    “平時人家也不這樣的,我是怕吃不飽,到時候暈車。”她不好意思道,“要不?咱再要點兒?你總不能不吃東西呀。”

    得!還是沒吃飽啊!我招呼老板又上了一屜包子,兩碗豆腐腦兒。

    老板端上飯時順口問,“暑假出來旅遊的吧?”

    “嗬嗬,差不多吧。我們是路過,順道看看親戚。”我回答得很坦然。

    待老板走遠,小月探過頭悄悄問:“在車站沒讓人發現吧?”

    “我小心著呢!買票的時候都沒敢露頭,隻是伸進手去就把事兒給辦了。”

    “嘿嘿,是啊!是啊!你辦事,我放心。”小月狡猾的笑道。做甩手掌櫃的野心更是暴露無遺。

    “哎,到了沈市,咱還走嗎?”她又問。

    “走!”我堅定的回答。得罪了鄭哥,就別想再跟東北道兒上混!“到了沈市,咱坐火車去西安。”我接著道。

    “為啥不去廣州呢?那兒經濟多發達,也好找工作。”

    “那邊怕也有鄭哥的朋友呢!再說,西安也不賴,我正想順道兒去看看兵馬俑。”

    “你說的也對。這樣吧,咱把全中國好玩兒的地兒都走遍了,最後再挑一個最得意的地兒住下來。。。。。。”說著說著,小月開始憧憬起未來的生活。

    走到哪兒,住到哪兒,掙點錢,再玩兒一通。這倒是個不壞的主意!最後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定居,再美美的生一大堆孩子。。。。。。想著想著,我自己都樂出了聲。

    “哎!哎!哎!你美啥呢?”小月無情的打斷了我的美夢,將我拉回到現實中來。

    是啊!現在還沒逃出永順縣境,確實還不是沾沾自喜的時候。想到這兒,我的情緒又一落千丈。

    不知哪位名人曾說過:世間能夠令人感到痛苦的事雖有很多,但最常見的莫過於等待。此時,我正深深體會著這份感受!眼看著生命一分一秒的從身邊滑過,自己卻無聊的坐在那裏無所事事,這是怎樣一種痛苦啊!

    小吃鋪的客人已經換了好幾撥,茶也喝了三四壺。我倆卻象粘在了凳子上,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起初,店老板倒還客氣,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看我們眼神已越來越怪。畢竟,象我們這樣的客人並不多見。終於,他沉不住氣,走過來搭訕道:“小兄弟,不是沒買著票吧?那啥,要是買不上票我倒能幫上忙。我家兄弟媳婦兒就在車站上班。實在不行。。。。。。”

    “啊,票是買到了,不過要等到晚上七點。今天就這一趟車。唉,真倒黴!”我裝作無奈道。我故意多說了一小時。這種時候,安全是第一位的,太實在反而不好。

    “是這樣啊!沒關係,今天生意也不多,正好咱哥兒倆嘮嘮嗑兒。”

    我們和店老板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時間也就過的快得多。午飯後,天上的雲層越積越厚,越壓越低,憋悶得人幾乎透不過氣。驀的,狂風四起,飛沙走石,頃刻間漫天暴雨便接踵而至。飛速的雨箭肆無忌憚的驅趕著空中的暑氣,也驅散了街上的人流。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原本熱鬧繁華的街道就變得空空蕩蕩,偶爾有一兩輛汽車駛過也是帶起兩蓬水幕轉瞬即逝。空氣中的溫度在暴雨的衝刷下不成比例的迅速下降。

    “老天爺總算開眼了!再不下雨真得把人給憋死。”一旁的老板邊抽煙邊感歎。

    “是啊。”我皮笑肉不笑的應著,接著向小月道:“月兒,你冷不冷?”

    也不知這連天的雨幕讓她想起了什麼。凝望門外雨景的她兀自沉迷其中,在我連三催問下方驟然驚覺,謙然回首道:“啊?沒事兒。我不冷。”

    也許受她的影響,我也將視線移至門外。看著眼前似曾相識的暴雨,不禁感慨萬千!兩年前自己就是被這樣一場暴雨送到了永順,而今天,又要被它送走。這是人生的巧合?還是命運的安排?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來時自己就仿若一條奄奄一息的喪家之犬,可走時又能好多少呢?鄭哥再惡,他畢竟救過我,收留了我。而小武則更成了我胸中永遠的痛!雖有小月相伴,可我能帶給她永遠的安寧和幸福麼?此刻,我正象個負債累累的賭徒,身後是高築的債台,前途卻渺茫無跡,凶險難測。

    “想啥呢?”小月輕聲問。

    “你呢?”我收回目光望著她,“剛才你看雨看得都入神了。”

    “我?”她攏了攏被竄進屋內的狂風掀起的發絲,“記得小時候,一趕上這樣的雨天,媽媽都會把我摟在懷裏,一邊講故事一邊哄我睡覺。”說著說著,兩行晶瑩的淚珠從眼角緩緩滾落。

    她的傷懷感染了在場所有的人。店老板輕歎一聲道:“想家了吧?哎。。。下雨天最容易讓人想家。不過沒事兒,一會兒坐上車,睡一覺就能瞅見你媽媽了。”

    想家?對我來說,這是個多麼沉重的話題呀。自從老爸撒手人寰,我就沒家可想了。

    我也歎了口氣,偷偷望向小月。發現她眼中淚水仍止不住的往下流,忙抓起張餐巾紙邊遞過去邊忖道:難不成她真的想家了?小月的身世一直是個謎。雖然以前我曾旁敲側擊的問過幾次,但她總是含含糊糊顧左右而言他的一帶而過。見她自己不願說,我也不好再勉強。畢竟,小小年紀便出來打拚的孩子,哪個不是一肚子的辛酸!

“大哥,你看這雨還得下多久?”我問店老板。在沉悶的環境中,轉移話題是最佳的良方。

    “這雨呀,不好說。我看就是連著下一宿也有可能。”

    “哦。。。”我點頭應著,然後捅了捅小月,衝她擠擠眼。這場雨下得還算是時候,雖然它給我們帶來了相當的不便,但同樣,鄭哥他們也是深受其害。不是有句成語叫‘渾水摸魚’麼,我們可以來個‘趁雨出逃’。

    小月被我的寶樣兒搞得莫名其妙,她從醫生的角度審視了我半天,最終得到的結論是:間歇性精神失常!

    我暈!

    過了五點,小月開始沉不住氣。她不停的通過肘擊,腳踩,咳嗽等一係列似乎不起眼的動作提醒我:時間到啦,該動身啦。而我則視而不見聽若未聞,巋然不為其所動。直把她急得抓耳撓腮,坐立不寧,卻又無可奈何。

    五點五十分,我向店老板要了幾個燒餅夾肉,結過帳,便開始道別。看看外麵‘嘩聲依舊’的大雨,他很是過意不去,又半賣半送的塞過一把雨傘,才放我們出門。看著我倆漸漸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他自語道:“孩子就是孩子!這鬼天氣,在家宿(QIU)著多好?沒事兒瞎跑啥!”

    幾乎同一時間,一輛寶馬停在永順鄭氏麒麟酒樓門前。早有服務員撐著傘跑過來。

    門開,鄭哥夾著煙跨步出車。今天過來幾個廣州的朋友,晚飯自然要他請,飯後更要安排些‘特色活動’助興。由於這些朋友實在太重要!他特意提前趕來酒樓,看看手下準備得怎麼樣。

    剛走進樓門,鄭哥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鄭哥,讓兄弟們收工吧?大夥兒溜溜站了一天,又淋了半天雨,啥也沒瞅見啊。”吳剛在電話那頭高聲抱怨,其間還夾雜著雨聲。

    聞言,鄭哥抬手看了看表。可不是麼?都快六點了,“去售票處問過嗎?”他問。

    “都問了,他們壓根兒就沒瞅見過這麼倆人兒!”吳剛答。

    怪了!難道這倆人插上翅膀飛了?鄭哥沉思著。不坐車光靠兩條腿是走不出多遠的,這個可能性可以剔除。再有。。。。。。就是根本沒走?想到這兒他倒抽口冷氣。張宇這小子賊機靈,還真備不住玩兒個‘以逸待勞’。看起來這場貓捉老鼠的遊戲已越來越有意思。不過可別玩兒著玩兒著玩兒現了。

    “喂---鄭哥,喂?說話呀?”吳剛見老半天沒人應聲,急得又高叫起來。

    “瞎炸呼啥?”回過神來,鄭哥斥道,“那啥,車站留一個人,其他人到車站附近的旅店,飯館給我挨家打聽。我不信倆毛孩子還能隱形了就!”

    很明顯,電話另一端的吳剛對這個決定非常不滿。支嗚半天也不肯掛機。

    “咋的?不樂意呀?”鄭哥怒了。

    “瞧您說的!我哪兒敢呀。。。?”吳剛慌忙解釋。

    “吳剛,你給我聽著:今兒要放跑了那倆小兔崽子,就他媽是你失職,回頭留心我整死你!”怒氣衝衝的說完,鄭哥掛上了電話。

    就在我和小月奔向長途車的同時,吳剛的手下紛紛撲向了各個旅店和飯館。雖然大家幾乎是擦肩而過,但由於雨實在太大!竟然誰也沒發現誰。

    “胡經理,今兒有這麼倆人住店嗎?你看看,這是照片。”---手下甲

    “老張,過來看看這兩張照片。。。今天這倆人兒來你這兒吃過飯嗎?”---手下乙

    。。。。。。

    “朱老板,跟你打聽點事兒啊,這倆人兒你見過嗎?那,這是照片。”---手下N

    朱老板接過照片,仔細端詳一番,道:“見過呀!跟這兒待一天呢!咋了?”

    已經幾乎失去信心的手下N聞言,雙眼頓時一亮,急道:“那現在他們人呢?”

    “走啦!”

    “啥時候走的?說去哪兒了嗎?”手下N迫不及待的問。

    朱老板被這個地痞問得有些犯暈,抬頭看了看表又想了想才道:“六點多點兒吧。去哪兒我咋知道?不過他們倒是提過,說要趕七點的長途車。”

    很明顯,這家小飯館牆上掛著的表走得不是很準。

    手下N也抬頭看了看表,從時間上看,他們才走沒多會兒。不過既然是七點的車,那就不著急了。隻不知到底是哪趟車,也好來個守株待兔。想到這兒他埋怨道:“你他媽整個兒一豬腦袋!就不會打聽打聽是去哪兒的車呀?”言罷拋下氣得嘴歪眼斜的朱老板,徑自走出門去。

    “我他媽又不是警察查戶口,打聽那麼多幹啥?你媽的小兔崽子!要擱老子年輕那會兒。。。。。。”朱老板跳著腳罵了起來。當然,這些話手下N是聽不到的,因為他已經走遠了。

    “吳哥,找著他們啦!”手下N通過電話向吳剛彙報道。

    “真的?太好了!人在哪兒呢?”吳剛聞報不禁大喜過望。

    “還沒見著人,不過知道他們去長途車站了。”

    “那他媽還不給我趕緊追去!”

    “不急,他們是七點的車。”

    “知道哪趟車嗎?”

    “這。。。沒打聽出來。”

    “你個廢物點心!”吳剛罵道,接著作出指示:“你先去調度室查查,看看七點都有去哪兒的車,我帶上弟兄們這就過去。”掛了機,吳剛急忙召集齊人手,浩浩蕩蕩殺奔永順長途汽車站。

    我和小月僅用了五分鍾就來到車站。車場中橫七豎八的停滿了五顏六色的長途車。在車輛的空隙間,遊走著撐起傘穿行的人流。沒想到永順這個小縣城竟是客運的中轉中心。都這麼晚了,居然還有如此多的人冒著大雨換乘汽車。

    “哎,我看見咱們那輛車了。”小月手指著場中一個角落,興奮道。說完,拉著我就要奔過去。

    我極目望去,果然,那邊正停著輛紅色大巴,大巴前方豎起一塊醒目的牌子,上麵寫著永順---沈市。再細看,隻見車上已幾乎坐滿了人,車門口有個熟悉的身影在晃動著。

    “等等。”我一把揪住她,“車門口那家夥怎麼這麼眼熟呀?”我問道。

    “哎?你一提,我也覺出來了。呀!知道了,那不是吳剛手下的一小頭頭嗎?好象姓劉。我見過他好幾次呢!”小月驚道。

    吳剛我自是認識,畢竟一起喝過酒。他主要負責火車站和長途車站。他的人此時出現在這裏,不知是否巧合?不過無論怎樣,還是小心為上。一念及此,我急忙拉著小月躲到身側的一幅廣告牌後,靜觀其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抬腕看看表,已經五點五十八分,還有兩分鍾就要發車了。那小子卻仍徘徊在那裏不肯離開,最後竟登上車去。難道是天意要將我們留在這裏麼?真急死我也!

    終於,劉姓小頭目一搖一晃下了車,打開傘,向遠處踱去。看樣子,每輛車出發前,他都要檢查一遍。隻不知這停車場裏還有多少吳剛的手下在巡邏?不過事到如今恐怕也顧不了這許多,再不走的話我們就真成甕中之鱉了。

    “月兒,這是票。”說著我將車票遞給小月,“你前我後,咱倆分頭上車,記住!動作一定要快!走吧!”說完我一把將她推了出去。小月依言飛快的向前方跑去。看著她安全進了車門,我迅速起動,別開車!千萬別開車!觀音菩薩,太上老君,基督耶穌求你們保佑啦!心中湧動著這些古怪的念頭,我一口氣跑到車門口,一躍而入,在車中站定。看看表,時鍾正指向六點。

    乘務員一邊檢票一邊擠兌我,“你可真行!掐點兒掐得夠水平!”說著向司機揮揮手,“老周,人齊了,開車!”隨著車門吱呀一聲關閉,大巴緩緩啟動,漸漸駛離停車場,消失在茫茫雨中。

    麒麟酒樓‘冬梅’包間內。鄭哥,龍哥,李哥正強顏歡笑的同廣州來的客人們推杯換盞。廣州人隻喝啤酒不喝白幹,無奈下他們隻得主隨客便,喝起了這即沒什麼味道又占地兒的‘飲料’。對此鄭哥心中非常不爽!可沒辦法,誰讓他有求於人呢?不過,剛才他已得報,說是發現了張宇二人的蹤跡。這使他愁懷大慰,既然魚兒已經現身,那上鉤隻是遲早的事。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一再叮囑吳剛一定要小心,切不可魯莽行事。他可不想吳剛一時心急跑下河去摸魚,那樣就失去了垂釣的樂趣。捉住他們後,張宇是必須除掉的,這樣可以殺一儆百。至於小月,那麼個標致水靈的妞兒,還舍不得她馬上就死,怎麼也得。。。想著想著,鄭哥臉上浮起一絲淫邪的笑容。

    手機的鳴唱打斷了鄭哥的遐思。從時間上看該是吳剛那邊有消息了。他摸出電話,果然,上麵顯示的正是吳剛的號碼。

    “咋樣啊?”按下接聽鍵後,鄭哥不慌不忙的問。

    “鄭哥,我瞧著不大對勁兒呀!這眼瞅著就快七點了,那倆人兒連個影兒都沒有。您看。。。?”

    吳剛最大的缺點就是不夠沉穩,否則以他的衝勁兒早就被提拔上來,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了。想到此,鄭哥不禁搖了搖頭,對著電話道:“你急什麼?這不是還沒到點呢麼?你聽著,隻要還沒到最後關頭就不能放棄。千萬不能因為你一時衝動給我打草驚了蛇。還有啊,你這毛燥的性格得好好改改,老這樣下去可不成!行了,我還有事,一會兒有了消息再打給我,先掛了。”嘿嘿!張宇這小子指定是憋著發車前一刻才去登車,不過,就這點兒貓兒膩還瞞不過自己。

    “鄭總好忙啊!看起來是在部署什麼大的行動,能說出來讓我們聽聽嗎?”一個客人對剛才鄭哥電話中所提及的事情顯示出了濃厚的興趣。

    “嗬嗬,也沒啥,隨便抓個人玩玩兒。來,咱們接著喝。”合上電話,鄭哥胡亂敷衍著,隨即舉起酒瓶(他嫌將啤酒倒在杯子裏喝太麻煩)勸起酒來。

    於是,酒桌上又燃起新一輪戰火。當然,其間的氣氛還是相當歡快和融洽的。

    但是這歡樂的氣氛並未持續多久。也就不到五分鍾的時間,鄭哥的手機再次暴響。掏出看時,又是吳剛。電話那邊傳來他慌亂的聲音。

    “鄭哥,七點的車都發了,還是沒見著人。。。。。。”

    “你說啥?”鄭哥聞言噌的從座位上竄起來,直驚得席間諸人不約而同的停下手,楞楞的望向他。

    “嗬嗬,你們先喝著。我去處理點事,馬上就回來。”他幹笑著解釋道,然後轉身出門。

    電話那邊,吳剛仍滔滔不絕的彙報著,“鄭哥,我看咱是讓人給玩兒啦!那倆小逼是不是根本就沒走啊?”

    “你他媽就是頭豬!連倆大活人都找不見,要他媽你還有啥用?”鄭哥的憤怒達到了頂點,他幾乎是失去理智的衝著電話咆哮。劈雷般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中回蕩,引得好奇的食客們紛紛翹首觀望。但很快他便出離了憤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因為此時,他已感覺到自己確是上當了。要說到現在張宇二人仍留在縣城內,那是打死誰他鄭曉龍都不會信的。對這二人來說,永順是塊死地,多留一分鍾就會多一分危險。他們早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出去!既然買到車票當然沒有不走的道理。他們肯定走了!而且很有可能已經走得很遠!真是出鬼了,居然讓這兩個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掉。這要傳出去,他鄭曉龍的臉還往哪兒擱呀?會不會是有人放水呢?想到這兒,他沉聲問道:“吳剛,當時不是讓你在車站留人了麼?那人誰呀?”

    吳剛很少見鄭哥發這麼大的火,早嚇的抖成一團。此時聽他發問,急忙答道:“是劉矬(音CUO,個兒矮的意思)子,他心最細!唉!整別人我也不放心呀。”

    劉矬子,此人鄭哥倒是知道,吳剛的小舅子。為人膽小,辦事卻很仔細,忠誠上該絕無問題。那毛病到底出在哪兒了呢。。。鄭哥隻覺得越想頭越大。不過,他這個人有個優點,凡是遇上死活想不通的問題,索性就不再去想。還是考慮考慮該采取什麼補救措施吧,下一刻,他終作出決定,人也重新振作起來。

    “吳剛啊,你趕緊讓手下弟兄到酒樓這兒集合。你自己給我親自去一趟車站調度室,要一份從六點到七點的所有發車單。記住啊,一趟車都不能落!快去吧。”下達完命令,鄭哥掛了機。這中鬼天氣,量他們跑不了太遠。如果自己派人開小車追大車,能夠趕上的機會還是很大的。這麼想著,他調整好情緒,返回了酣戰的酒桌。

    十分鍾後,四十幾號人陸續趕到酒樓。他們每人都領了一份盒飯,蹲在一旁吃起來。飯還沒吃完,吳剛也回來了。

    掂了掂手中厚厚的一疊發車單,鄭哥拍著吳剛的肩膀道:“兄弟,今兒這事兒辛苦你了。”也不理吳剛受寵若驚的表情,他接著道:“不過,你還得再跑一趟。算上你一共是四十八位弟兄,每兩個人一組,按這上麵的路線給我追下去。”說著他揚了揚手中的發車單,“記住!發現了人,別跟他糾纏,馬上打電話報告。”對於這些手下,他自是再清楚不過。別看他們平時在老百姓麵前吆五喝六個個跟大爺似的,可要真和張宇那小子幹上,還不夠人家塞牙的。最後他又加問道:“你看看還有什麼問題?”

    “鄭哥,最大的問題是。。。人手不夠。”吳剛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還差多少人?”鄭哥問。

    “差得倒不多,可我覺得有的線兒咱不用派人追。就說這張吧,”說著吳剛抻出一張單子,“六點發車到沈市的大巴,那倆小崽兒離開飯館就六點多了,哪還用得著。。。”話還沒說完,他就發覺鄭哥的臉色已是越來越冷,又急忙改口:“您說怎麼辦吧?我聽您的!”

    數數手裏的單子,不多不少,還就缺追這趟車的人手!鄭哥苦笑著搖搖頭,為這事兒總不能讓龍,李二人跑出去吧?再說他們還要陪客人。略想了想,他問道:“哎,前幾天不是從東陽調過一批弟兄來麼?”其實這是當時他頗為得意的一步一箭雙雕的高招:把自己這邊人派過去接收地盤,再把對方的人調過來和己方同化。看著吳剛傻呼呼的點頭,他接著道:“從那裏邊挑倆能幹可靠的不就行了!”

    “那。。。車也不夠使呀?”吳剛這個愚蠢的問題終於再次燃起鄭哥胸中的怒火。

    “你他媽豬八戒它二姨啊?車不夠去借!借不著去搶1這他媽還用我教?別再廢話了,趕緊辦事兒去!”

    在鄭哥的嗬斥聲中,吳剛臊眉耷眼的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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