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2747 更新時間:07-09-18 11:14
賭博確實容易讓人著迷。
但是象克裏木托這樣,對賭博如此‘鍾愛’的人,世間卻少之又少。甚至可以這麼說,除了此君之外,恐怕還找不出第二個。
所以克裏木托一直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就象一個沉迷於研究的科學家。
科學家這個詞似乎不太準確。不過那種對賭術過分癡迷的勁頭卻是那些道貌岸然的所謂學者們根本無法比擬的。當然,為此他犧牲了很多非常珍貴的東西,比如親人、朋友,甚至在處理問題的方式上也有些‘愚鈍’。就象能量守恒定律,一個人,如果某方麵的才能過高,那麼其他方麵必然會受到影響。
所以我一直認為,克裏木托隻適合在賭桌上爭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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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濕淋淋的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剛好看見小樓的總管莫伯克走進房門。
“張先生,克裏木托先生讓我轉告您,請您在方便的時候打一個電話過去。”自從得了好處,莫伯克總是那麼彬彬有理,十足一副高級仆人的模樣。
金錢的力量啊!
“什麼時候的事?他什麼時候來的?”我一邊擦頭一邊問。
“他沒有來。下午兩點鍾左右打的電話。”
我看了看手表,已經將近五點鍾,心頭不由得一緊。
一定是鄭曉龍在藍伯庭那裏碰了釘子,又轉回頭來討價還價。克裏木托拿不定主意,才向自己請示。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耽誤這麼長的時間,鄭曉龍會不會起疑呢?他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生出什麼變數啊。
“怎麼不早點告訴我?”我下意識埋怨。
“那時候您正在訓練。葉先生吩咐過,您訓練的時候不能打擾。後來我又出去辦事,剛剛回來就趕到這裏通知您。”莫伯克回答得誠惶誠恐,得罪了財神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暗自叫苦,真巧啊,事情全趕到一塊了。
“老莫,不關你的事。好了,我已經知道,你看,”他指了指身上的浴巾,歉然道。
莫伯克識趣的轉身退開。
“哎,麻煩你準備一間房,晚上要來個朋友。”
莫伯克頓住身行,點了點頭,畢恭畢敬的走了。
我拿起電話,撥出一串號碼。
“老板。”是克裏木托的聲音。電話那邊的他認出是我的電話號碼。
“是不是鄭曉龍方麵的消息?”我問。
“是。下午兩點鍾他親自打來電話,要求減少贖金並讓咱們保證李默寧的安全。他說最多隻能出一百五十萬,否則將采取報複行動。”
搞錯沒有?人質在自己手裏呀,鄭曉龍夠囂張!
“你馬上告訴他,規定的期限不變,贖金一分錢也不能少!”
“我。。。。。。已經回複了。”
???
出乎意料!
“你怎麼說的?”
“嗯?”克裏木托一愣,隨即補充道:“和您說的完全一樣。我還告訴鄭曉龍,從現在起將停止供應李默寧的飲食,直到最後處死他。”
驚喜!
我一直認為克裏木托這個人除了賭博之外一無是處,幾乎就是一個廢物。
不過他今天的表現卻推翻了我固有的認識,特別是最後那一招,我自己也未必能夠想到,一舉兩得,簡直妙極了!
我在感慨之餘,禁不住為發生在克裏木托身上的變化感到由衷欣喜。
“老板,”克裏木托見電話那邊久久沒有回音,有些不自信了,“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你說的很好!我決定除了應有的分成,再額外獎勵你三十萬人民幣。”
我的獎勵不可謂不重,如此一來,克裏木托僅這一單,就可將七位數的人民幣收入囊中。
但是他好象並沒有特別的興奮,“老板,謝謝您的獎勵。說心裏話,對於錢我真的不是太看重,我唯一的願望就是能報仇。”
原來克裏木托一直擔心我變成坤哈金那樣,隻拿他當作賺錢的工具,而所謂‘報仇’卻不過是用來栓住他的一句空話。
“老克,我我雖不是什麼君子,不過一向言出必行。翡翠穀的計劃已經訂下,而且正在一步步實施。你想啊,董立國還在‘牢房’裏裝神弄鬼,如果這個計劃取消了,他也不會答應是不是?所以你盡管把心放到肚子裏,你的家仇一定會報!”
我的勸慰讓克裏木托想起從電視監控器中看到的董立國精彩的表演,不禁笑了。董立國這個人確實是奇才。不僅賭技一流,演技也極為高明。說起來,他是這些年來唯一能和自己談到一塊的朋友。
朋友這個詞對克裏木托而言也許已經很陌生,不過他卻能隱隱感覺到,在董立國潛移默化的影響下,自己正慢慢的改變。
我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人們都說愛情能改變一個人,其實友情也同樣能改變一個人。數年前的那場家庭慘劇曾經使克裏木托象冬眠的烏龜一樣把自己封進了自我的殼子,不肯再與人真心交流,但是自從認識了董立國,他的身上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比如今天。
也許兩個人的身世有頗多相似吧。我感歎一聲,問道:“老克,董立國那邊怎麼樣了,還順利嗎?”
“董立國很厲害,他已經讓李默寧接受了那個身份。雖然李默寧還沒有提接手翡翠穀一事,可是我認為,他動心了。老板,到目前為止,計劃進行的很順利。”
我笑了,“是啊,其實我一直覺得老董不應該作江湖騙子而應該去當演員。不過你那一招也挺絕。切斷李默寧的飲食,兩個人就隻能同吃一碗飯,‘感情’自然會更近一步。嗯!很不錯的創意!”
“老板,我有一個請求。”
當我準備掛上電話的時候,克裏木托突然開口。
“說!”
“我想參加翡翠穀的行動。”
“你當然要參加!否則誰來帶路?”
“我的意思是,我想親手報仇。”
我沉吟不語。這個要求有難度了。
“老板。。。。。。”克裏木托的聲音哽咽起來,下麵的話竟然無以為繼。
“老克,咱們的計劃你大致都知道。可以預見,那個場麵一定非常混亂,況且還有那麼多緬甸駐軍。俗話說,刀槍無眼。一旦交上火,很難保證抓到活口。所以,這件事。。。。。。隻能盡力而為。”
我羅嗦半天,終於還是沒忍心拒絕他。
“老板,你的意思我明白。我隻希望多殺幾個敵人。”克裏木托的抽泣聲被咬牙切齒所替代。
我也明白了,這家夥八成想過殺人的癮那。
“這個好說。到時候你就跟在揚科身邊,有他相助,多殺幾個敵人不成問題。”
克裏木托這家夥會不會打槍都很難說,上了戰場那不是白給麼?還是讓揚科照看著點穩妥。
“還有,”我想了想,繼續說道:“老克,翡翠穀的地形你比較熟悉,等揚科回來,你們好好研究研究,製訂一個詳細的方案。另外賭場先停一停,給員工們放幾天假。俗話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鄭曉龍狗急跳牆,雇個殺手團跑到這裏搗亂,我可不希望有人員損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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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決的飛機晚點了。
莫伯克陪著我一直熬到十二點。眼看他哈欠連連,睡眼迷離,我於心不忍,幾乎半強迫的逼著莫伯克回去休息。
不過我並不孤單,藍伯庭派來‘保護’他的人離他們的車子不遠,隻隔了三個車位,車也很不錯,一輛陸虎吉普。所以我當然不會客氣,在兩名彪形大漢的睽睽注視之下,就那麼拉門上了他們的吉普車。
於是這兩個‘暗中’保護的大個子幹脆輪為我的跟班,二人輪流穿梭於候機樓與停車場之間打探消息,忙得還真是不亦樂乎。而我則著實體驗了一把超級老板的感覺。
淩晨一點,搭載著王決的麥道飛機姍姍而來。
我在人群中搜尋良久,終於發現目標。同一時間,對方也看到了他。
在此之前,我一直在回憶與王決相處的那段時光。那個帶著眼睛、清瘦卻不失剛毅的小夥子,音容笑貌依然曆曆在目。
但是當王決真的站在他麵前時,我卻不敢相認了!
的確,兩年的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任何人在經過這麼一段時間後,多少都會發生一些變化,這是合情合理的。隻不過,王決的變化實在太大了!
他幾乎已胖成兩個人!
“你,怎麼搞的?”當我握住王決肉乎乎的胖手,卻怎麼也沒想到,兩年之後二人的頭一次會麵,自己竟是以這樣一句話作為開場白。
王決當然知道我指的是什麼,隻有苦笑。“沒辦法,應酬太多!別人是越忙越瘦,我正好相反。而且整天大魚大肉,不胖才奇怪。”
接著,我便感覺自己被包裹在一團肉山之中。不過心裏還是暖洋洋的。
“這兩年我總能想到你,有時候甚至做夢都夢到你。。。。。。沒想到又見麵了。你還是老樣子。真好!”
也許人一胖就會變得愛絮叨。不過我卻感覺更加的溫暖。
朋友永遠是朋友!
當我快被捂出一身汗的時候,想起了身後的兩個保鏢,汗就真的下來了。不要讓他們誤會了呀!他脫開了王決的懷抱,王決也注意到我身後的兩個人。他們的穿著和氣質太與眾不同,實在無法不引人注目。
“你的弟兄?”王決努了努嘴,眼神中滿含驚訝。
我懶得解釋,點點頭。
在兩名保鏢的前後簇擁下,二人來到陸虎吉普車旁,王決更加吃驚了。“行啊,老弟!混的可以嘛。”他沒有急於上車,而是先圍著車子轉了一圈,邊看邊嘖嘖稱奇,羨慕不已。還是我打開車門,“請吧?再不走,天就該亮啦!”
回到了斯羅帕亞的小樓,我將王決引入事先準備好的房間,此時,他們已沒有絲毫睡意。的確,兩個久未謀麵的老朋友確實有很多話要說。
王決並不象韓進說的那樣接手了家族大部分生意,這讓我很感意外!
也許是出於對黑道生活的厭惡,實際上,他不僅沒有從王京生那裏接手家族的生意,反而另辟蹊徑,為京生集團開辟出另外一片嶄新的天地。
“從哈市回去後,我養了兩個月的傷。在養傷期間,我就一直在思考,如何能擺脫身上的‘黑’字。”
“所以你決定轉行?”
王決點了點頭,“我看準了房地產業,兩年中一直在銀行和政府間奔波,現在終於把關係都捋順了,算是小有所成。”其實王決這樣說已經很謙虛了。要知道,京生集團旗下的房地產公司已經開發了三個小區近百座樓盤,在沈市可是赫赫有名呢!
“所以你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我笑問。
“凡事都有代價,我隻不過付出了自己的體重,已經算很幸運。再說,我還飽了口福呢!別的咱不敢吹,這天地間好吃的東西我可是都嚐遍了。別看你老弟現在豪宅靚車,出入前呼後擁,若論吃的方麵,你指定比不上我。”
我苦笑:何止吃的方麵?豪宅靚車,前呼後擁,哪一樣屬於自己?看起來,他樣樣都比不上王決呀。
“那王總呢?他對你做的事情怎麼看?”
“我叔叔一直都挺支持。特別是現在,房地產已經成為總公司的支柱產業,他又被推舉為人大代表,一天到晚美著呢!”
“那不成了你種樹,你叔叔乘涼了?”天地良心,我這麼說可沒有一丁點挑撥離間的意思。
王決笑了,“話不能這麼說,要沒有我叔叔和京生集團這塊招牌,我什麼事也做不成。不過我也想了,老借別人的窩下蛋總不是個事,以前太忙,沒有時間顧及這些,現在好了,公司各方麵都已經走上正軌,而我自己也有了點積蓄,所以特別想搞一個新項目,完全屬於自己的項目。”
“哦?什麼項目?”
“還沒想好呢,或者說才剛剛開始考慮這個問題。這不,韓進就登上門來了。所以我決定,先到你這裏來休假。哎,兄弟,你有啥建議?”
我撲哧一聲,被逗樂了。王決嘴上說休假,心裏想的卻還是生意。經過兩年的陶冶,這家夥已經快變成工作狂人了。
“珠寶業,你覺得怎麼樣?俗話說黃金有價玉無價,咱們就先從翡翠開始。”
“咱們?”王決眼睛一亮,隨即笑道:“你看我,剛還說休假,又談上工作了。老弟,翡翠的事先放一邊,哎,你們這兒有沒有好點的夜總會?說了半天,你小子這兩年是怎麼過的我還不知道呢!咱哥兒倆出去邊喝邊聊。”
“少來!我煙酒不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笑。心中卻想:這家夥有顧慮呀!看樣子,剛才在機場的陣勢把他給嚇住了。
“不會吧?還那麼‘純潔’?你可別告訴我現在還是處男啊?打死我都不信!”王決笑著捶了我一拳,臉上的肥肉蕩起一圈波紋。
我未置可否的一笑,接著嚴肅起來,“王決,我覺得你現在的首要任務不是選擇一個新行業,而是應該去減肥。真的,你現在這副樣子不僅對健康不利,而且已經影響到市容了。”
王決開始還挺認真,聽到最後,才覺出不是滋味,也不介意,竟哈哈笑了,“你個臭小子!行啊!兩年不見真長本事啦,罵人都不帶髒字。”為了防止我繼續胡說八道,他把手一擺,“行啦,別扯閑篇了。說說吧,你小子這兩年是怎麼過的?混得人模狗樣兒的。哎,有酒沒有?渴的要命!”
我一吐舌頭。用酒解渴?乖乖,怨不得那麼胖!“你等等,我去找找。”他丟下這句話便出了屋,不大的工夫,拎著半瓶伏特加回來了。“你運氣不錯,還真讓我找到半瓶。”說著將酒瓶在王決麵前晃了晃,“洋酒,行嗎?”
王決二話不說,劈手奪過瓶子,擰開蓋,咕嘟嘟猛灌了一大口,看得我直眼暈。這可是烈酒啊!
王決抹了把嘴唇,接著又灌下第二口,隻這兩下,酒瓶中的酒就去了一半。他愜意的呼出一口氣,道:“說吧,現在好多了。”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王決的問題不僅是肥胖,酗酒也很嚴重啊!他剛要勸幾句,卻被王決看透了心思。“說你自己,別管我。”
我隻得又搖了搖頭,這才將自己兩年來的經曆有選擇的粗略說了一遍,其中的血腥場麵通通被略去,最後說到了李默寧以及自己對付鄭曉龍的計劃,當然,也提到了希望王決幫的那個小忙。
王決靜靜聽著,一直到我講完。既沒有好奇也沒有感慨,隻不過酒瓶中的酒已經見了底。
“我,”沉默片刻,他終於開口了,“我知道,在你心目中,我是個懦弱的人。”
我一愣,剛要說些什麼,卻被王決粗暴的打斷,“聽我說完!”他又舉起酒瓶,卻才發現瓶子已經空了。“在哈市的時候,我選擇了退縮,我知道,這讓你瞧不起。可是我也有苦衷。我家隻有我一個孩子,父母很早就下崗了,為了供我繼續讀書上大學,他們吃了太多的苦!你知道我為什麼剛畢業就急著上班麼?就是為了早點掙錢好讓他們少受點罪,早點過上好日子!真的,為了他們,我不可能過那種打打殺殺,提心吊膽的生活。我不能死,我死了就沒人給爹媽養老送終。我。。。。。。”王決的話音突然頓住。眼圈明顯變紅了。
我從茶幾上的紙巾盒中抽出一張紙巾遞過去,王決擺了擺手,沒有接,“操!我他媽就是懦弱。實話告訴你,我從小就暈血。咱們在莫河的遭遇以及無雙的死都給了我莫大的刺激,也讓我明白了黑道並不是那麼好混。所以我發誓一定要擺脫那個‘黑’字。要踏踏實實、堂堂正正的做人!這些年我一直在朝著這個方向努力,到今天,總算還都不錯。當然,我也知道,沒有我叔叔過去的‘黑’就沒有我現在的‘白’。可是我就想證明一件事,走正道一樣能過好日子!小宇,從韓進的口中,我多少知道一點你所做的事情。這次清萊之行,我本想用自己的感悟來說服你,咱哥兒倆一起做正行生意,從此擺脫黑道。可是當我走下飛機,再次見到你的時候,我知道,這似乎不太可能了。真的,人都是現實的,你現在的成就,現在的風光,你不可能為了一些虛無的東西放棄它們。”
王決的一番肺腑之言讓我很感動,也很有感觸。他曾經認為,經過兩年的磨練,王決的個性就象他的體形一樣,已經變得圓滑了,可是剛才那一番話已證明,事實並非如此。在骨子裏,王決還是原來那個王決,還是那個熱血青年,或者說,還是一身的書生氣。我不知道這應該算好事還是壞事,不過他卻知道,有這樣一個朋友,已經足以值得欣慰。
想到這裏,我長長舒了一口氣,反問:“所以你就認定了咱們走的是兩條不同的路?就決定不再與我合作?”
“我,”王決剛要解釋,我卻沒有給他繼續開口的機會,“如果我告訴你,你剛才所見到的都是虛無的,如果我說,我也準備做正行生意,你會作何感想?”
“這不可能!那些人、還有車,怎麼是虛無的呢?”
我很無奈的笑了,“那兩個人是本地黑道一個教父級人物派來保護和監視我的,那輛車也是那個人的。”
王決驚愕的張大了嘴,“那這幢小樓呢?”
“是斯羅帕亞的,我隻不過是借住。斯羅帕亞你總還記得吧?”
天那!這算怎麼一回子事?在做夢麼?王決雖然在點頭,人卻是傻傻的。
“那你剛才說要對付鄭曉龍又是怎麼一回事?你既然已經決定做正行,為什麼還放不下黑道上的恩怨?”
我又笑了,再次反問,“難道你不覺得象鄭曉龍這樣的人應該受到法律的製裁?”
“當然應該!可。。。。。。啊!”王決突然明悟!“你是說法律?難道。。。。。?”
我很神秘的點了點頭:“我所做的這些隻不過是對付鄭曉龍全盤計劃的一個前奏,真正的幕後是警方。所以說我求你的那件事情,你願意辦最好,如果不願意辦恐怕也沒得選擇,你必須要辦!”
十二月七日,莫斯科時間,淩晨四點。
位於俄羅斯N市西郊的工業區仍籠罩在一片濃濃的夜色中。
在工業區主街道的最南端有一家不起眼的汽車配件生產廠。由於經濟不景氣,這家工廠三年前就已經停產。隻不過因為當地政府無力開發或轉型,這家工廠才得以繼續存活。為了能賺到維持最基本的運行所需的費用,工廠大部分車間、廠房都已出租,被形形色色的企業、商人用作臨時倉庫。
此時月色正好。在工廠的西牆外有一片樺木林,光禿禿的枝椏被月光投射到地麵,仿佛被注入了生命,拚湊在一起組成一幅幅充滿生趣的圖案,給清冷的冬夜憑添了些須生氣。
突然,一隻乍起的寒鴉打破了夜的寂靜,接著,一個頭戴麵罩鬼魅般的黑影出現在林間,隻見那黑影身形飄忽,瞬息間便穿透密林來到院牆下。他將身體貼住牆根,機警四顧,然後打出手勢。在他的召喚下,又有十多個黑影破林而出,迅速搭起人牆。一分鍾後,院牆外又恢複了平靜,還是原來的枯枝殘幹,還是原來的清冷月光,卻再沒有半點人影,仿佛什麼都從未發生過。
黑影們進入廠區後兵分兩路,其中兩個悄悄摸向大門,剩下的則繼續深入。與此同時,兩輛加長的廂式貨車來到工廠的大門外,一個叼著煙卷的司機從為首的那輛貨車的車窗中探出頭,一邊抱怨著什麼,一邊向大門內的警衛室招了招手。
警衛室中的警衛眯起雙眼,用手遮住車燈的強光,卻隻看到了衣衫單薄的人影和明滅著的煙頭。司機不耐煩了,摔掉煙頭後,從上衣兜中掏出一張紙條向大門晃了晃,口中的抱怨聲比剛才大了許多。
很明顯,警衛是個不錯的小夥子,雖然這種事情已經司空見慣,但是他並沒有破例打開大門,不過他也沒有讓司機下車,而是親自迎了出去。畢竟,在這麼冷的天氣裏,讓人家穿著單衣跑來跑去是很不道德的。
與此同時,摸向大門的兩個黑影接近了警衛室,然後左右分開,一人負責警戒,另一人則一直等到警衛從旁門跨出了工廠才貓腰神不知鬼不覺的溜進警衛室半開的房門。
警衛室分裏外間,通常一個人在外間值班,而另一個換班的人在裏間休息。黑影溜進警衛室後並不停頓,徑直推開了休息室的房門。
正在休息的人睡得並不沉,被開門聲驚動,以為換班的時間到了,睜開惺忪的雙眼,剛要開口詢問,便覺得被一隻大手捂住,一擊之下就暈了過去。
值班的警衛來到貨車門旁,伸出戴著厚皮手套的右手,卻不想司機的手已經凍僵,進門條從指間滑下來,警衛一把沒抓住,飄落到地上。此時,警衛的好心眼再一次作祟,他隻是輕聲罵了一句,便俯下身去揀紙條,卻突然覺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再說突入廠區的一路黑影,向東穿過兩排房子後折向南,一直走到盡頭,為首的人打出手勢,眾人散開,除留下兩人負責警戒外,餘人齊齊撲向前方的倉庫。由於事先已分工明確,一組兩人繞過倉庫的外牆,徑奔後門,另一組三人搭人梯攀上倉庫東牆的窗戶,而剩下的則悉數守在正門外。
攀上東窗的人用隨身攜帶的工具小心而熟練的取下玻璃,一邊在腰間纏上繩索一邊從裏側打開窗戶,然後手握著槍貼住牆慢慢滑了進去,悄聲無息的落在地麵後,解下繩索將其固定在旁邊的暖氣上。接著,窗外繩子另一頭的同伴迅速攀上牆,也象他般慢慢滑了進來。到此時,一切進行得似乎很順利,直到第三個人下落時不小心碰到什麼東西,發出一聲驚響,才吵醒了倉庫內的守衛。
倉庫中有四個守衛,按規定,這四人本來應該兩個為一組,輪流換班,但是一來這裏一向沒出過什麼事,他們早放鬆了警惕,二來,憑借以往的經驗,一般隻要過了子夜,特別是淩晨兩點以後就不會再有人來接、送貨,所以負責下半夜值班的兩人便偷懶先睡下了。
最先被驚醒的守衛正對著東窗,他睜開雙眼後看到了敞開的窗戶,心中一驚,下意識坐直身體,也因此成為第一個犧牲品。一聲悶響後邊被射翻在地。
幹掉了第一個守衛,突入倉庫的偷襲者們憑借夜視鏡和加裝了消音器的自動步槍又輕鬆的消滅了隨後醒來的另外兩人,接著便衝向大門。
第四個守衛比較幸運、也很機敏,由於討厭同伴的鼾聲,他與另外三人離得很遠,睡在距後門不遠的兩個箱子之間。其實,第一聲槍響前他就已經醒了,隻不過沒有動,直到三個蒙麵大漢幹掉自己的同伴、衝向正門,才悄悄爬起來,借著箱子的掩護摸到後門口,拔下插銷。這一刻,他已完全將自己的職責拋到腦後,心裏想的隻有兩個字:逃命。他輕輕將後門拉開一半,冷徹肌骨的寒氣頓時襲遍全身,寒冷並沒有使他退縮,反而更增強了求生的欲望,他不敢停頓,立刻閃身躥了出去。但是,今晚的好運似乎也就到此為止。突如其來的迎麵一擊打斷了他的喉骨,接著,被一腳踢回倉庫。當他重新摔落到水泥地麵時,已經變成一具沒有絲毫生氣的屍體。
已守在後門外的兩個黑衣人順勢衝進倉庫,剛剛徒手格殺守衛的高個子順手別上了後門。此時,倉庫的正門已大門,一直候在門外的黑衣人一股腦湧進來,開始分頭查找。接著,透過敞開的大門,隻見剛才那兩輛加長貨車結隊而來,先後駛進倉庫,兩名司機紛紛跳下車,各自打開了貨車的後倉門,而倉庫中的查找工作也已結束,於是眾人一齊動手,將一個個沉甸甸的木箱子搬上貨車。
十五分鍾後,兩輛貨車都已被塞滿,看了看地上剩下的五個木箱子,為首的黑衣人果斷揮了揮手,早有人關上倉門,接著,兩輛汽車大搖大擺開出了倉庫,緩緩向大門駛去。
眼看貨車漸行漸遠,黑衣人首領命人在倉庫的電源開關處裝了一個小小的繼電器,這才率眾從原路返回。十分鍾後,倉庫的電源開關因過載而短路,拉出一道長長的電弧,電弧引燃了浸過汽油的棉絲,接著是紙屑、木箱,不大的工夫,倉庫的窗戶中冒出了滾滾濃煙。
。。。。。。
十二月七日,北京時間,上午八點三十分。
北京首都國際機場。
一輛黃綠相間的現代索那塔出租車在候機樓國際出發的門外停下,從車上走出來三個人。三個相當引人注目的人。
首先這三個人的身材都相當高!為首的那個看起來稍微矮一些,不過身量也在一米八五上下。那是一個相當英俊的人,臉上的微笑成熟而自信,一身合體的傑尼亞西裝華貴但不失風度。雖然看上去已快步入中年,但此君卻是這三人中對女性最具殺傷力的一個。在他的左後側是一個年紀還很青的小夥子,也許還不到二十歲。雖然不如為首之人那樣英俊,但是這小夥子也很有自己的特色。他的身材比為首之人高出一塊,而且更顯雄健。他的穿著很簡單也很隨便,一件短袖T恤,一條牛仔褲和一雙運動鞋。不過在這樣的天氣裏,他的裝束卻足以吸引大多數少女的眼球。特別是一頭飄逸的長發和一雙靈動的大眼睛,象極了動畫片中的某位男主角。曾經有幾個自覺麵目姣好、膽子又稍大些的女孩試著投去曖昧的目光,卻無一不是麵紅耳赤、心跳加速的敗下陣來。哎呀,真是酷極了!她們偷偷想著,等回過頭去再看時,才發現心上的人兒已經不見了。
說到酷,三人中身量最高的那個才可稱得上一個‘最’字。他走在為首之人的右後側,年歲在三人中最顯大。他人很瘦,高眉深目,臉成刀形,天生一副森冷氣質。雖然此人本身的麵貌已‘冷’得可以,但更要命的還是他的表情。自始至終,他就沒有過任何表情,好象天生不懂得喜怒哀樂,看人的目光就如同兩把剃刀,仿佛要把每一個擦肩而過的路人一眼看到骨頭裏。“這家夥一定是個殺手,或者至少也是個保鏢!”幾乎每一個與此君碰麵的人都這樣想。基於這樣的想法,他們都刻意與他保持了一段距離,使得他的身邊自覺形成了一塊真空地帶。
一行三人走進了候機大廳,為首之人看了看表,然後掏出兩張百元大鈔對那個麵目陰冷的人說道:“龍哥,麻煩你去買三份機場建設費。”接著又對小夥子道:“文啟,時間還早,咱們先去坐一會兒。”見小夥子點了點頭,他便率先走向了貴賓室。
也許大家都猜到了。這三位都是與本書的主人公---我有著密切關係的人。那個為首的、麵目英俊的人正是我日思夜想卻恨之入骨的仇敵---鄭曉龍;那個小夥子是他親如手足的兄弟---武文啟;而那個麵目陰冷者是我曾經的同事---龍二、龍哥。雖然他和我打的交道不多,卻是讓我最有好感的大哥之一。
原來自從鄭曉龍知曉了李默寧的下落後,便帶著武文啟急匆匆趕回國內。注意!他並沒有直接飛往泰國,而是先趕回國內,這其中有一個小小的緣故,一個對他而言頗為振奮的消息:哈市明輝集團的老總,王紅軍病危。王紅軍就是四哥,王紅軍已經是肝癌晚期,前一陣曾換過依次肝髒,但效果並不好,據說到前天已經是第二次下病危通知書。為此,王家的老五業已從俄羅斯N市趕回哈市,並全麵接手了明輝的工作。 這個消息令鄭曉龍感到很興奮,所以才不遠萬裏飛回國內與五哥進行了一此長談。同時,他召回了一直在莫河的龍哥,龍哥早年曾在南方打拚,和那裏的黑道勢力比較熟,據說其中有一幫人幾年前移民泰國,現已在清邁、清萊一帶紮下了根。李默寧的事著實讓他上了一把火!也不知那家賭場的後台老板到底什麼路數?竟然連手眼通天的藍大先生都不肯幫忙!不過鄭曉龍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決定自己想辦法,‘作’掉那家賭場。
鄭曉龍一行三人來到北京,就是要從這裏轉機飛往曼穀,然後再去清萊。
他的計劃也很簡單:先救出李默寧,然後。。。。。。嘿嘿!本來麼,‘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才是在這個社會生存的不二法則!
在貴賓室,鄭曉龍為自己要了杯咖啡,問小武,他隻要礦泉水。
這孩子已經變成一台機器,根本不懂得享受生活!鄭曉龍暗自歎一口氣,滿足了他的要求。沒過多久,龍哥回來了,於是三人又閑坐一會兒,看看時間已差不多,鄭曉龍便要招呼二人去換登機牌,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來。鄭曉龍看了看號碼,電話從俄羅斯N市打來,不禁皺了皺眉頭。
“鄭哥。”電話中說話的人姓徐,是他新提拔起來的小弟,全權負責N市的業務。
“有什麼事快點說,我們就要登機了。”鄭曉龍的語速比較快。畢竟,時間不等人。
“咱們,工業區的那間倉庫,出事了。”很明顯,徐小弟的聲音有些顫抖。
“什麼?!!什麼事?”鄭曉龍頓覺頭腦中一片蒼白!
“今天淩晨,倉庫著了一場大火。”
大火?天啊!如果記得不錯的話,他新進的一大批貨就存放在那家倉庫。他不敢想象失去那批貨對自己會是什麼樣的損失,頓時覺得大腦中的血液在瞬間幾乎被抽空了!
“是上禮拜進的那批貨?”鄭曉龍下意識問道,心中仍存著一絲僥幸。但願是他記錯了。
“是。”徐小弟的回答給了他無比沉重的一擊!
“不是有警衛麼?會那麼不小心?損失怎麼樣?那批貨。。。。。。?”鄭曉龍畢竟經曆過大風大浪,很快便從慌亂中解脫出來,他邊問邊走出了貴賓室。
“四個警衛沒有活口,那批貨。。。。。。大部分都不見了。”
“什麼?!!”徐小弟的回答再次給鄭曉龍以重擊!“你能不能說詳細點?”他壓低聲音問道。
“我隻知道這麼多。因為發現了軍火,著火現場已經被警方封鎖。這些消息還是柯察金副局長透露的,他的意思是您最好能馬上回來一趟,否則他一個人怕是扛不住。”
柯察金是被鄭曉龍收買的當地警察局的一個副局長。這家夥收錢的時候胃口比誰都大,可真等出了事,腦袋縮的比烏龜還快!真他媽的烏龜王八蛋!
鄭曉龍琢磨了一下,自己在N市上層還有幾個朋友,如果多花些錢,這件事不難擺平。隻不過損失那批貨已經使他生出大口吐血的感覺,卻還要花一大筆錢來擺平此事,這他媽不是雪上加霜麼!他實在是吞不下這口氣呀!
見電話那邊久久沒有回音,徐小弟繼續說道:“鄭哥,咱們肯定被人算計了!不過依我看,最好還是先擺平這件事,否則以後的生意沒法做啦。至於算計咱們的人,等過了這陣風,早晚能查個水落石出,到時候再算帳也不遲。您看呢?”
流年不利!鄭曉龍仰天長歎!他還有什麼好看的?俗話說亡羊補牢,既然羊跑了,剩下還能做的事情就隻有修修羊圈了。
“這樣,你先把柯察金穩住了,我這就去買機票,然後。。。。。。”他匆匆囑咐一番,才掛上電話,回到貴賓室。
“曉龍。”龍哥站起身,眼中露出關切的神情。而小武則依舊一動不動的盯著跑道上正在滑行的飛機。
鄭曉龍顧不上理會小武,對龍哥說道:“龍哥,N市那邊出了點事,我必須回去處理一下,所以要晚些時候才能到清萊。這樣,你帶文啟先行一步,到了清萊立刻把默寧撈出來。”說著取出一張銀行卡,“這卡裏的錢足夠了,等交易的時候我會告訴你密碼,直接把錢劃到他們帳上就可以。撈出默寧後,你門仨去找藍先生,讓他幫忙安排住處,後麵的事等我到了再說。”
龍哥忙不迭點頭,接過銀行卡,貼身收好,再看時,鄭曉龍已經沒影了。卻隻見一直坐在那裏發愣的小武,嘴角微微向上翹了起來。
十二月七日,曼穀時間,上午十一點二十分。
我結束了上午的訓練,正準備去洗澡,卻得知王決仍然在暢然老睡,一‘怒’之下,顧不上渾身汗漬,一頭闖進王決的房間,伸手揪住他的耳朵。
“快起床!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胖嗎?一個字:懶!從今天起,你就要改掉這個臭毛病,趕快起來,到地下室給我鍛煉去。”
王決的睡姿相當有趣,斜趴在床上,四肢攤開,雖然被揪住了耳朵,卻兀自耍賴,兩隻手臂漫無目的的劃拉幾下,便又垂下,一副昏昏不醒的樣子,活象一隻冬眠的大懶熊。
我生怕揪出毛病,不敢再使勁,鬆開手,卻將他肥碩的右臂夾在腋下,“給我起來!王決,你昨天晚上是怎麼下的決心?又是怎麼求我的?難道都忘啦?”
“哎喲喲!疼!”王決吃痛,翻過身,一把抱住我的脖子,才喘了口氣,勉強睜開雙眼,“我說的那都是醉話,其實睡懶覺挺好的,我哪兒也不去,就不去。”說罷,又合了眼睛,仰頭倒下。
我不是沒力氣,可一來剛剛訓練完,胳膊腿還打軟,二來,王決實在太胖!冷不丁被他一帶,竟失去重心,撲倒在他身上。
正在這時候,莫伯克急急忙忙闖了進來,見到床上的情景,一下子愣住了。嘴張得足能塞進一隻鵝蛋。
兩個大男人光著上身抱在一起?尤其是我,以那種,那種說不出口的姿勢壓住王決,還滿身大汗。。。。。。
醜聞啊!絕對的醜聞!
我聽到腳步聲,扭過頭,嚇得莫伯克差點跳起來。
“沒看見,我什麼都沒看見。”丟下了這句話,莫伯克竟以超水平的速度,一溜煙,沒影了。
我奮力掙開王決的懷抱,揚聲高叫,“老莫,你等等。”然後轉向王決,惡狠狠道:“你就睡吧!這下咱倆可出名啦。”說完,也衝出了房門。
“我還睡個屁呀!”這時候,王決總算完全清醒了,他一骨碌爬起來,想揉揉耳朵,可胳膊又疼得要命,唉!連個懶覺也不讓睡,這是招誰惹誰了?我也是!
“你就不能輕點啊!”一氣之下,他扯著嗓子喊出了聲,臉上卻寫滿了兩個字:委屈。
當我追到樓下的時候,莫伯克剛剛抓起電話。
“娜塔莎小姐,我去叫張先生了。”
。。。。。。
“是的,他在!在!”
。。。。。。
“啊?什麼?噢,他在幹什麼呀?這個,咳,這個,不太好說,”
我劈手奪過電話!不好說你就別說了,省得亂嚼舌頭。
“。。。。。。莎莎,我是我。”他做了一個深呼吸,總算把氣喘勻了。
“你怎麼了?”電話那邊的那塔莎有些擔心。剛才聽莫伯克話中的意思,我好象出了什麼事情。
“嗬嗬,沒什麼,我剛剛練完,稍微有點喘。”我笑著解釋。
“哦,那你要注意一點,訓練也應該適可而止呀。”娜塔莎耐心的教誨著,活脫象個幼稚園阿姨。
“呃,”我無言以對,臉已經紅了,不過他畢竟是個聰明人,眼珠一轉,話便到了嘴邊,“莎莎,你還在N市嗎?聽你的口氣,好象心情很不錯。是不是有什麼好事?”
娜塔莎噗嗤一樂,“什麼都瞞不過你這機靈鬼!告訴你吧,我還在N市。而且還有一個好消息:這邊的事已經做成了。”
“你是說那間倉庫的事?”
“嗯!”
得到肯定的答複,我不由大喜!“太好了!”
“還有更好的呢!”
“哦?你快說。”
“那間倉庫的貨實在太多!我們去了兩輛車都沒有拉下,最後還剩下五箱。我覺得太可惜,就放了一把火。結果你猜怎麼著?”
我心中一動,道:“鄭曉龍有難了!”
“回答正確!”娜塔莎喜滋滋道:“結果這件事驚動了警方,現在火場已經被封鎖,除了警放的人,誰也不能靠近。”
“高啊!這下鄭曉龍又要多花點錢了。”我由衷讚歎。
“何止一點?這一下可是傷了他的元氣呢!”顯然,娜塔莎對我的誇讚並不滿意,自己又補充了一點點。
我笑了,卻沒有反駁。其實娜塔莎說的並沒有錯,尤其是最後那一把火,確實是無心插柳的神來之筆呀!
“我,揚科他們已經乘上午的飛機回去了。另外,我已經做完我該做的事情,剩下就看你的了。”
“那你就等著瞧好吧!還有,你什麼時候回來,等你回來,我得給你擺一桌慶功宴!”
“好啊!不過你的酒量好象不怎麼樣,就不害怕被我灌醉了嗎?”娜塔莎嬌笑。
“當然會。不過,你不要忘了我們中國有句老話---點到為止。”
“這話怎麼講?”
“它的意思就是,喝一點點就假裝醉倒下,這樣你就無法得逞了。。。。。。”
“去你的!貧嘴。”
十二月七日,曼穀時間,晚七點三十分。
克裏木托突然打來電話:“老板,鄭曉龍的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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