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水土

正文  第29章

章節字數：3007  更新時間：17-02-28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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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條魚從失勢以後，才開始關注皮條和梅有人的進展。天無絕人之路時的亡羊補牢，要說猶未為晚，還得看塞翁的失馬，是不是福？。在皮條看來，如果說皮毛的出走是失馬，那麼自己應該是一條魚這個人手裏最後的羊了。有心沒肺地養到現在，不管肥瘦都到了該賣的時候。好在來買的梅有人還把她當做人，這對還沒得道的一條魚來說，不是雞犬的皮條已經算是升天了。一條魚始終把富貴當做自己的天來追求，她知道上天和富貴是兩回事，由於從沒見過有誰上過天，也沒見過誰下過地獄，隻見過富貴，一條魚就不管天也不管地，隻好追求富貴了。一條魚很現實，沒見過的從來不想，也不怕，更不用說去追去躲了。如此不顧一切的不管不顧，得到了也不會珍惜，失去了卻很痛苦。所以得到和失去對一條魚來說，日子都不好過，好過的時候反而在得失之間。這對患得患失的一條魚來說，倒也恰如其份，遺憾的是一條魚從不這樣認為。

    對於一條魚的失敗，梅有人並不大關心。現在他關心的是那什麼開的黑地，已經越過了邊界。對於這個一再欺負自己的近鄰，梅有人沒有多少應對的辦法。那什麼沒什麼了不起，背後指使的那誰才是罪魁禍首，那誰財大氣粗，村裏人大多都唯利是圖。不管自己有理沒理，那誰都有話說，說話沒毛病，可氣的是說出來的似是而非，還都有趨炎附勢的人附和。所以以前隻要梅有人覺得沒法說了，就該梅有錢出來了，梅有錢先不和那誰說話，象拎小雞那樣提起那誰，走到石頭壘成的牆或者樹跟前然後再說話，梅有錢說啥，那誰差不多都認為是啥了。現在梅有錢沒回來，那誰的眼裏就更沒誰了。好在那誰連老帶病快要死了，梅有人隻要再挺一下，就差不多了。

    一個碗雖然沒生孩子，米粉卻生了兩，分別叫那麼和那樣。雖然那誰還沒死，不過已經起不來了，那麼和那樣還小，米粉隻好出頭露麵，指揮那什麼管理隊裏的日常生產。那什麼在那誰手裏吃過不隻一次的虧，想找機會還找不到呢，這次可算有了，不搞點事，那什麼都覺得對不起還沒象那誰那麼黑的良心。於是在聽了米粉讓開黑地的話以後，故意把地開過了界。

    過界本來就不對，故不故意問題都不大。問題大的是邊界是不是雙方確定承認的。那什麼既然開過界了，自然就不打算承認了。在此之前，由於家長裏短，黃村各小隊的邊界經常會改變。因為貧富不均，白丁和地主的地界也時常會道消魔長。約束小了，強勢的個人和小隊能量就大了，雖然不在叢林，那裏的法則同樣在村裏人群中適用，這個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強勢的個人或者集團，到了用法則來鞏固利益的時候，能不能做到盡可能地平衡和提高。

    不平衡利益不鞏固，不提高卻沒有風險。

    想明白了這個問題以後，不想承擔風險的黃村村長，很少有主動提高的時候，大多都是被走投無路的村民，逼得無路可走，才不得不做出被動的嚐試。這樣嚐試的結果，大多還是以愚弄村民為目的，就算提高，程度也有限。而習慣了被愚弄的村民，一旦提高到了富貴以後，由於少見多怪，反而不大適應。和富貴相比，教養是個更難爭取的東西。富貴可以唾手可得，教養卻非得日積月累。因此有點富貴了以後，沒有多少教養的強人，沒少惡化村裏不再純樸的民風。這讓村裏有教養的富貴挺鬧心，沒教養的貧窮挺反感。當然有教養的貧窮也有，隻不過大多的時候數量不多。不管黃村還是外村，如果有教養人的數量多了起來，那將是村裏人的幸運。教養是知識和道德的組合，富貴是富裕和高貴的組合。有了一種或者兩種功能以後，能組合到一起是最好的，組合不到一起也能出人頭地，人無完人，把四種功用都做好的人雖然微乎其微，好在一直是黃村人追求的目標，隻不過在排序的時候，平凡的人們常把富裕放在首位。生存是最主要的，這麼做無可厚非。必竟黃村知識的起點是圖畫，看完圖再說話做事，複雜的程度是比較高的，這對平民來說，學習的難度很大，由此也間接導至了村民學會的不多。這是不利的一麵，有利的是由於難度高，一旦學會以後，對開發村民的大腦，貢獻更多。

    腦袋大了脖子最好得粗，肩膀要寬脊背相應得厚。基礎是建築的根本，人的頭重以後，腳也不能輕。人的上肢大多在前麵運動，發展的方向卻是向兩邊延伸。和四足著地的動物相比，人用雙腿就解決了直立和移動，少得不能再少了，再少就是地上爬的蟲或者水裏遊著的魚了。因為沒有前肢，往下就不再討論了。

    人長寬了，雙腳還能穩定，人長扁了，腳就不用太長。對於占地麵積，圓形是比較理想的，最簡單的是三角和四邊。四邊讓四足的動物用了，和人一樣大小的動物，跑得大多都比人快。對於雙足著地還能形成三角的尾巴，則褒貶不一了。跑比跳省力，雙足跑不快了才不得不跳，人不用跑也不用跳就能生存以後，上身比下身重了很多，想跳也跳不起來，隻好走了。

    這是人體的退化，體力開發的好處顯而易見，壞處也在潛移默化。醫療是修補，養生是維持，隻有鍛煉才能增強體質。所以比起享受的聲色，痛苦的鍛煉隻好用比賽時的利益來吸引人們，而鍛煉的人們大多隻是為了利益而比賽，這和鍛煉的初衷背道而馳。所以如果沒有意外，人體的體質不會再有更大的進化，退化的可能反而要更大一些。

    或者，這也是對人用了太多智力的一個打擊。生命有限，智力無窮。知識作為力量的一種，開發起來也要細水長流。人們在把曆史比做的長河的時候，就把自己看做了水中的一滴，要做的隻是前仆後繼而已。水流的最後是大海，人生的盡頭是塵土，兩個不同結局的物質雜交以後，居然產生了不用水土的意識。如果把水土換成別的物質，或者別的東西，產生的恐怕就不隻是意識這個不好琢磨的家夥，而是更難理解的東西了。這個是另一個境界的問題，隻有在另一個境界裏回答了。如果知識能讓人活到那個境界，想不改變自己的體質也不行了，想不改變自己的意識也不行了。現在人的意識裏，能改變的隻有鬼神，並且還認為鬼神會化成肉體凡胎，這是把鬼神人性化了，更有甚者還會幹預人間的喧囂。看來神通大了，管得就寬，鬼神也難辭其咎。鬼神要是象人一樣思維，那就不是鬼神了，況且有還是沒有還在兩說。在這個世界裏，隻要討論有還是沒有，就行了。認為有，就跪拜吧，認為沒有，笑笑就行了。實在不行，就不想也不說，直接去做自己想做事好了。

    那什麼現在就領著傭工，做著自己想做的事。開黑地不是目的，目的是出了事以後，應付不了的米粉會求他出頭，這樣一來，就能收拾這個妖精了，雖然老了，那什麼還老當益壯，對米粉還有非份之心。得不到的東西都是好的，這樣想的人，得到以後大多不太珍惜。那什麼一邊讓那麼和那樣看著傭工幹活，一邊等著梅家的人出來挑理。果不其然，梅有人很快就領著人過來，說打野人時方向沒了，方塊字自己種不了，村長把方塊字的人和地都劃給了立功的梅有錢，讓梅有人養老送終。所以這地得梅家人來種。

    那什麼聽完就笑了，他說地是方塊字的，誰種不是種，種完給方塊字不就完了嘛。你們梅家快沒人了，我們那家人多勢眾。這點事還看不明白。

    兩夥人一鬧，附近的人都來看了。那一天正要過去，看見路過的皮球，就問怎麼不在李家呆著了。皮球苦著臉說自己幹不了話，在一隊當不了官，讓李魚攆出來了。那一天笑著說出來也好，在家永遠沒有機會，出來沒準能找到呢。皮球歎了口氣說但願吧，現在我餓得難受，有沒有飯和銀子給我點。

    那一天一聽不笑了，帶來的午飯早就吃沒了，隻有盛飯的陶罐，銀子就更沒有了，他說我現在隻有人了，你要要我，我就跟你走。皮球說跟我挨餓，那一天說我早就看出在村長那裏沒出路了，大不了一起要飯。話沒說完，在一旁的石子遞過來土塊，說要飯沒有，要土塊還有。

    皮球一聽，氣得要打，那一天卻攔住了，說這是好事，這是老天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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