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422 更新時間：07-09-10 17:09
房間的空氣死一般沉寂，男人的臉色從未有過的蒼白，他緩緩的坐了下來，思索著點上了一根煙，沒有再說一句…
時間似乎過了很久，晨風也一直沒有開口，他無法揣測男人的想法，所以不敢冒冒然的說下去，能做的唯有等待…
“…所以，她是為了報仇才跟我在一起的…”男人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
晨風重重的舒了一口氣，“我想應該不是這樣的，蜜雪自殺的時候夢文已經懷上了冰，也就是說她是真的愛上了你，才會和你在一起的…”
又是一陣難忍的寂靜，男人的表情有些矛盾…“那…她知道後，為什麼還要生下冰…？難道也是報複的一種手段…”自嘲般的笑意在男人的嘴角彌漫開，滿是痛苦和受傷的無奈。
“夢文究竟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我並不清楚，但有一點我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她之所以會生下冰，是因為她愛著你…”晨風的樣子很是堅定，但，卻被男人憤怒的打斷了…
“愛著我…？哼~~如果她愛我，她會在生下冰之後，一走了之，二十年來看都不看自己的孩子一眼？如果她愛我，當初我想盡辦法的挽留她，她會如陌生人般的冷漠的頭也不回？如果她愛我，她會在消失幾個月之後就無限風光的嫁給了王奇躍？如果她還愛我，她會絞盡腦汁的折磨我和她自己的孩子？愛我…？她怎麼可能會愛著我，她隻是把我當作報複的對象，一個玩弄過就可以隨便拋棄的笨蛋，笨蛋~~”男人幾乎是撕吼地咆哮著，完全失去了冷靜…
冰從未看過男人這樣過，從小到大，男人總是一臉的深沉，做事總是冷靜且果斷…冰一直覺得男人是沒有情緒的冷血生物，可是今天…沒想到一提到母親，男人的反應會如此強烈…他…還是忘不掉吧…
“伯父，請不要讓恨擾亂你的思想!!”麵對男人的一番話，晨風似乎顯得很激動，甚至可以說是氣憤，“你這樣說，就太自私了，你有沒有站在伯母的角度去想一想，她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親人了，你和蜜雪是她最愛的兩個人，也是唯一讓她活下去的依靠…可是…你能體會嗎？當你視為至親的人被你深愛的人傷害到離開這個世界，你還能坦然的繼續過你的幸福生活嗎？那種痛苦和矛盾，你又能感受得到嗎？刻骨銘心的愛往往和刻骨銘心的恨隻有一念之差，就因為伯母對你的感情已經太過於深入，她才無法原諒你，或者應該說是沒法麵對那樣的自己，所以她才會選擇離開…”
男人的嘴唇有些微顫，臉色很是難看，也很掙紮…也許，晨風說的這些他都知道，但是…“她還是嫁給了另一個男人，她對我的感情也不過如此，不是嗎…？”
“伯父~~你還要欺騙自己嗎？還要堅守這二十年來的所謂的‘恨’嗎？就算是這樣，那也是你們大人的事情，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孩子強行牽扯進去呢？隻是因為淩雨的父母是你痛恨的人，所以你也要讓冰去恨淩雨嗎？你這樣隻會傷害兩個無辜的生命!!”
男人的神色漸漸收斂，略帶不屑的揚起了嘴角，“你是要告訴我，他們兩個是兩情相悅，卻被我無情的猜散了，是嗎？你憑什麼跟我說那個女人是愛著我的兒子的？你拿什麼來證明？”
晨風沒有說話，隻是拿出了一隻錄音筆，按下了“play”鍵，那天我對冰的告白清晰的縈繞在整個房間，這是晨風瞞著我偷偷錄的…
房間裏的另外兩個男人各有所思，可是，即使如此，冰驚訝且欣喜的神情還是表露無疑，此刻，他的內心有些按耐不住了…男人陰沉的臉很快便滿是不屑，“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小看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小心到時候受傷了還不知道是誰捅的!!”
晨風真的被激怒了，為什麼男人總是逃避去麵對，而隻用情緒來左右這件事，“冰，那你是怎麼想的，你還是要遵守什麼約定，永遠都不見淩雨嗎？”男人那邊根本就說不通，他隻能強忍著來問冰。
冰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喜悅消失在了矛盾的痛苦中，他開始迷茫了…到底…到底他該怎麼做？堅守約定…？還是放棄束縛…？他感到了困惑…“我…可是…我…”
冰的反應讓晨風更加的惱火，“冰，我沒有權利強迫你，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我會給自己一個禮拜的時間，如果到時候，你還是準備放棄淩雨，那麼我就會正式開始追她，直到她接受我為止，我隻希望到時候你不要再後悔，跑來幹擾我們!!”說完，晨風就很堅決的轉過身…鄰近房門，晨風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猶豫著還是停了下來，“冰，我希望你能誠實的麵對自己的感情，不要被不必要的束縛所牽拌，如果最後你的答案是放棄，那就請你祝福我，因為…你給了我不用放棄的理由，所以，我會努力去爭取…”
冰完全的僵在那裏，一時間無法做出反應，他不明白，是什麼讓晨風說出那樣的話，而那些話又都真的是他的心裏話嗎？他…他…該有怎樣的反應呢？生氣…？憤怒…？他又有什麼權利去怪晨風，明明是自己說要放棄的…可是…可是…為什麼…心那麼的痛…
男人沉默的看著晨風離去的背影和兒子失魂的身影，心裏一陣淒涼和不忍…可是他又能怎麼辦呢？
莫名的堅定和憤怒在跨出別墅的那一瞬間變成了不知所措的心痛和矛盾，晨風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說那樣的話，想到冰眼裏的驚訝，晨風心裏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可是內心深處卻好似並沒有原以為的懊悔，也許…也許…其實他一直希望可以正大光明的表露內心的感受…嗬嗬…晨風自嘲般的哼了兩聲，看來“英雄難過美人關”這句話還真是亙古不變的至理名言呀!!
時間在麵對困惑掙紮的人時，總顯得特別殘忍，冰在巨大的痛苦中迎來了晨風口中的最後期限…隻有男人看的出他不斷焦急的神情和早已被折磨的疲憊不堪的身心…這七天，男人一直待在家裏，坐在離冰不遠的沙發上，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煙，父子間沒有任何言語，卻勝過了二十幾年來的任何時候…
當時鍾不緊不慢的指向那地域般的時刻，並像往常一樣發出詭異的聲音時，男人清楚的看到冰的身子整個猛得一顫，放在床單上的雙手死死的握成了拳頭，像要捏出血來一樣…男人微微閉上了眼，錯了嗎？他錯了嗎？一直以為隻要冰離開了那個女孩，就可以免受像他一樣的傷害，過自己的幸福生活，可是…他卻忘了，摯愛一旦找到，並在心中生了根，又乞是簡單的離開就能輕易忘懷的…就像…他自己…
“你走吧!!”男人幾近幹涸的聲音打破了死寂的沉悶。
冰一驚，猛得轉過身，探詢般的望向男人，眼裏滿是驚喜和不解…可是…僅僅是一瞬，冰又恢複了原來的姿勢，毫無生息的攤在床邊…
男人知道他在掙紮，或者說是在害怕…“你愛她嗎？”男人的聲音有些僵硬，“比自己的生命更愛嗎？”
空氣陷入了難忍的沉默中，好久~~冰才緩慢卻堅定的說，“我…愛她遠遠超過了自己的生命…”
男人的嘴角在得到答案的那一刻，竟微微上揚，“那你還有時間在這裏浪費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
那是一種感動，二十多年來從未有過的感動僅因為男人的一句話變得溫暖，父子倆的心結瞬間瓦解，冰緊緊的望著男人略顯蒼老的背影，“爸，謝謝你!!”帶著哽咽的沙啞，冰笑著衝出了房間…
男人愣了好一會兒，“爸，謝謝你!!”冰的話不斷的在腦海裏回蕩，爸嗎？到底有多久沒有聽見兒子親昵的呼喚自己，總自欺的告訴自己，‘我不在乎!!’可是真正聽到了，才脆弱的發現自己原來是如此的渴望那簡單的一個字，漸漸上揚的微笑拌著眼角的淚水一同充斥著空氣裏淡淡濕潤的感動…
晨風這幾天決不會比冰好過，矛盾，懊惱和痛苦一遍又一遍的折磨著他，幾乎讓他窒息，這七天，他都沒有去過我的病房，隻是一次又一次的徘徊在門外，幾次鼓起勇氣把手伸向門把，卻又在下一秒收了回來…時間已經到了，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晨風依舊沒有看見冰，也沒有接到冰的任何電話…這是你的選擇嗎？雖然這樣的結果晨風想到過，但真正的麵對起來卻有種說不出的苦澀的滋味…晨風強迫的整理著自己的思緒，打開了我病房的門…
我沒有回頭，依舊沒有表情的望向窗外…
“…淩雨…”晨風看著我，好久…才忍不住開口，“對不起，我沒能把冰帶來…”
我早就猜到了，這幾天晨風在門外躊躇的腳步，我又怎會不清楚…我已經不再奢望什麼了，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我沒有絲毫改變的表情更讓晨風覺得絞心的痛…
冰開著車一路狂奔到了醫院，連車門也顧不得關上，就衝向了我的病房，隻想要快一點見到我，把我緊緊的擁在懷裏…想著想著…人已經來到了病房外，冰激動的伸出了手…
“我…不行嗎？我就不行嗎？”晨風幾近嘶吼的聲音硬生生的阻斷了冰即將碰觸門把的手，“淩雨~~求你說句話，好不好~~好不好~~”
我依舊僵在那裏，沒有給晨風任何的反應，像失去了生氣的虛殼，空洞的望向遠方…
晨風急了，真的急了，“冰已經放棄了，他已經放棄你了，我給了他七天的時間，期限已經過了，可是他還是沒有出現，如果他對你的愛夠深，他怎麼會顧忌那該死的約定；如果他對你的愛夠深，他怎麼會忍心讓你一個人痛苦的待在醫院；如果他對你的愛夠深，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回到你的身邊；如果他對你的愛夠深，他又怎麼會在乎你到底愛不愛他，更不會懷疑你的感情…所以…所以…他對你的愛還不夠深…並沒有那麼深…”晨風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卻被我冷淡的打斷。
“你偷偷錄了那天我對冰‘深情的告白’給他聽，是嗎？”我沒有回頭，隻是淡淡的問到。
晨風顯然對我突如其來的問題一時間有些莫名，怔怔愣在了原地，不明白我為什麼會知道，更不明白我為什麼會這樣問？
我悠悠的轉過頭，冷冷的看著晨風，嘴角藏著似有似無的笑意，“我以為那麼心碎的告白會乖乖的讓他回到我的身邊呢!看來~~我失算了!!”
晨風徹底傻眼了，像看到什麼怪物一樣死死的盯著我，“淩…淩雨…你…你在說什麼…？”
我的笑意加深了，眼神卻更冷厲了，沒有說話…
門外，冰早已僵住了身體，死一般的站著…終於，禁不住向後退了一步，卻意外的碰觸到一個有力的手掌，猛得回頭…王奇躍正一臉嚴肅的站在他的身後，旁邊還跟著一個女人，冰從女人不舍，痛苦，掙紮的眼眸裏看出了一種強烈的心酸…難道…冰強迫的扭開頭…不願再猜想下去…
“冰~~”老頭沉重的開了口，“陪我進去!!”話裏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冰猶豫著，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晨風對突然到來的人弄得不知所措，而我在看到老頭時並沒有什麼意外的感覺，隻是在碰觸到冰的身影時，眼裏閃過了一絲的驚訝，卻在下一秒恢複了正常，冷冷的看著他。
“小雨~~不要再這樣下去了，那隻會傷了自己…”老頭的話裏滿是心疼的傷感，“不要再傷害你真正愛的人了，否則，恨隻會越來越深!!”
我沒有說話，隻是死死的盯著老頭的眼睛，像要把他看穿一樣的淩厲…
老頭重重的歎了口氣，拿起了電話，“喂，是我…好久不見了，我有話想跟你說!!”
“對，夢文也在…”
“我們在市醫院302病房…好，等你!!”
放下電話，老頭一步一步的走向我，“小雨，我想，是時候讓大家把話說清楚了，我不可以再看你這樣下去，否則…蜜雪不會原諒我的!!”爬滿老繭的手輕輕的撫上我的臉，帶著疼惜和溺愛。
我倔強的逃開了他的手，下了床，靜靜的站在窗戶邊，“媽是怎麼死的，難道你忘了!!”我狠狠轉過頭，望著冰，“你想讓我放過他們？放過那些親手毀掉我們幸福的殺人凶手？還是你要告訴我，上一輩的恩怨不該我們來承擔？可是，從媽自殺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已經承擔了所有的痛苦，我怎麼能輕易的就放過他們…”我漸漸的收斂了有些失控的低喉，轉而用一種緩慢卻陰冷的平靜的音調，“我也要讓他們嚐一嚐失去至親的人的痛苦和無助!!”
房間裏所有的人都止住了呼吸，窒息般的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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